“——因为你不配。”
沈乘舟脸色一变再变, 红橙黄绿蓝靛紫似乎都在他脸上走了一遭,精彩纷呈。
他内心某种阴暗的嫉妒以及占有欲汹涌地翻滚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周不渡怀中的少年, 少年乖巧地睡在男人的怀抱之中,只露出了一点小巧精致的下巴。
然而, 当他还想再细看时, 周不渡宽大的衣袖却轻而易举地遮盖住了纤瘦的少年, 只隐约露出个红色的衣角。
他手指紧握成拳, 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想抢过来。
少年漂亮灿烂的笑脸不断在他眼前重複,他伸出来的小红花,以及身上若有似无的暗香。
以及少年最后危机关头,少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把他推开。
原来那是给周不渡的爱吗……?
凭什麽……凭什麽!!!
他们明明脸是一样的……分明脸是一样的……凭什麽他不能是我的……凭什麽那个少年不能是我的……
他生在皇室之中,每天讨好他的人简直数不清,可是每个人都是别有居心, 总是试图谋求他身上的什麽。
直到今天。
他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别人舍弃一切。
他没有因为一朵小红花心动, 却因为吊桥效应以及嫉妒欲动摇。
周不渡一眼看穿他肮髒鄙陋的内心, 他说:“怎麽, 这就喜欢上了?因为不是你的, 所以你更加想要抢过来——沈乘舟,你那僞君子气息真是令人作呕。”
沈乘舟目眦欲裂, 周不渡却不再看他,抱着少年掉头就走, 好似他只是一个轻飘飘的垃圾。
沈乘舟没能再往前, 周不渡身边的暗卫都不是摆设, 他今天除了灰溜溜、狼狈不堪地逃走, 别无选择。
周不渡带着昏睡的少年回到府邸裏, 鬼医见到他,脸色微微凝重起来:“没成功?”
周不渡摇了摇头,轻声说:“没关系,下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那就好……你脸色怎麽这麽糟糕?”鬼医知道周不渡从来不放炮,因此他刚松下一口气,就又看见男人苍白的脸色,以及怀抱裏昏睡的少年:“你怎麽了?是是他……出了什麽事情麽?”
提及这个,周不渡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指尖陷入少年柔软的嫩肉之中,却又在即将留下掐痕时匆匆卸了力。他抱着少年,大步疾驰进卧室,只来得及说一声:“他……没事,让我静一会。”
鬼医觑了觑他的脸色,莫名打了个寒颤,悄悄退下。
谢纾醒过来时,连时辰都不知道了。他睡得昏昏沉沉,只记得自己脖颈似乎被谁捏了一下,就昏过去。
他迟钝的大脑逐渐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小红花,一模一样的脸,以及月光下脸色冷淡的两个男人。
一串惊雷窜过他的大脑,他如遭当头棒喝,傻眼了。
啊???
怎麽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他混乱不堪,旁边却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他问:“你醒了?”
谢纾一扭头,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白衣人,他手执一册书卷,白玉似的手指搭在书页上,身上随意地披着外袍,看上去很是养眼,不过,谢纾眼尖,“你……书怎麽反了?”
书确实是反了。周不渡不动声色,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醒来的少年,伸出手,擦了擦他的眼角,把他因困倦而流下的生理性泪水抹在指腹上。
在谢纾震惊的眼神中,他低头尝了尝,语气淡淡地:“嗯,鹹的。”
谢纾:“!!!”
“你、你干嘛!”他受到了十分的惊吓,周不渡却垂着眼睛,说:“人类中,有一种叫做双胞胎的个体。”
“他们是双生子,有种一样的相貌,可是灵魂却截然不同,只是,因为一样的外貌,总有人把他们认成同一个人,可实际上,他们之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我不是他,你别害怕。”
谢纾愣了愣。
他皱起一张小脸,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困难道:“所以、所以你们只是长得一样?我、我认错了?”
“那当初,在皇宫裏的人是……”
周不渡:“是沈乘舟。就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谢纾张大了嘴,不可置信:“所以当初,抛弃我的人也是……”
周不渡:“是他。”
谢纾低下头,他有些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只露出一个乖巧的发旋。
过了好一会,他才迟疑着说:“那你……原来、没有抛弃过我吗?”
“没有。”
谢纾眼眶有点酸,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那你为什麽那麽久都不来接我。”
“要不是你来得太晚,我怎麽会被他带走,我又怎麽会认错人。”
认错人后,还要被他打断腿。还被抛弃,颠沛流离。
“是我的错。”
“……”
谢纾低着头,过了好一会,他振作起来了,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十分有气势地说:“那、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周不渡语气温和得有些不正常:“你说。”
他挥了挥拳,“下次见面,我要打断他的腿!”
“没问题。”
谢纾释然地笑了。他又蹲下去,这段时间,他被周不渡养得很好,脸颊都嘟起了一点婴儿肥,他撑着脸,笑嘻嘻说:“那我就原谅你了。”
他心情一下子就愉快起来了。哼,狗男人,浪费我的感情!
……而且认错人真的好尴尬呀,还好小红花拿回来了,不然、不然他脚趾都要扣出一座城池了。
小猫没心没肺,可他却全然忘记了,昨晚是有多麽惊心动魄,他转眼就忘记了,却生生把另一个人刺激出失心疯。
周不渡终于缓慢地擡起了眼睛。
他双眼有些泛红,眼眸深得不可见底,少年灿烂的笑脸烙印在他的瞳底,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谢纾被他看得有些迷茫,歪了歪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好几下,“你看着我做什麽呀?”
周不渡没有吭声。他似乎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感到少年稳定下来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忽然抱住了谢纾。
他嘴唇有些白,把少年揉进怀裏,浑身颤抖得不太正常,眼睛红得厉害。
谢纾忽然被他抱住,眼睛睁大了,不过,他对周不渡最后一点隔阂也因为刚刚的真相烟消殆尽,因此并不讨厌这样的拥抱。他安抚性地拍拍周不渡,“怎麽啦。”
他看似不情不愿、但又很乖地把小脑瓜伸过去,迟疑道:“给、给你摸一下?”
周不渡却嘶哑地开口,“为了我,你能连命都不要?”
谢纾愣愣的。他又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啊?”
周不渡一天一夜强忍的镇定终于崩溃,他声音沙哑,咬着牙,“谢纾。我绝不要你救我,听到了吗?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刚刚温馨的气氛骤然消融。
他剧烈地颤抖,那个暗巷中,倘若他只是来迟了一瞬间,怀中的少年就已经变成了一具血淋淋而又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朝他露出微笑。他只是稍微想了想,脑海中仿佛就有重锤击过,胸口好像被塞下一块巨石,冰冷得喘不上气。
谢纾却有些不开心了,他向来不喜欢被约束、被命令,因此他生气地嘟囔:“什麽乱七八糟的……你管我?!”
他踹了周不渡一脚,可是男人却死也不松手,他像是一座石像。
谢纾平时如何无法无天,周不渡都只觉得他可爱,生机勃勃,好像只要看着他,生命中就总会有一抹令人挪不开视线的色彩,让他只是看着,便也想要活下去。
可是只有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他一想到少年浑身冰冷地倒在他怀裏,呼吸都停了的模样,整个人就恐惧得发抖。从小到大,他从未恐惧过任何事情,可是这一刻,他奇异地感觉到一股如骨附蛆的恐惧从他的骨、他的血噼裏啪啦地滋生出来,好像谢纾是他的氧气,只要谢纾一消失,他这棵扭曲的树也无所凭依。
他的眼珠不正常地收缩,一动不动地看着谢纾,谢纾却还一脸被管教的不服气,倔强地昂起头,一副绝不悔改的模样。
周不渡脑袋“嗡”了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心头猛然窜起怒火,肆意在他的五髒六腑中咆哮,让他浑身骨肉都泛着烧灼的疼,一种焦躁和怒意熊熊燃烧地席卷走他的理智。他脸色阴沉,眼神几乎恨不得把眼前的少年拆分入腹。
……不行。一定要让他记住。
他神情不太正常,谢纾眉头一蹙,总觉得向来温和好欺负的周不渡浑身忽然笼罩上了一层阴郁,他不安地动了动,周不渡却伸出手,抓住了他。
“你干什麽……”
谢纾没说完,因为周不渡另一只手,已经顺着他的脊背缓慢地往下滑落,那像极一个温和的安抚,可是直到少年的尾椎处时,却忽然停下了。
谢纾头皮一炸,鸡皮疙瘩猛地起了一身,正要奋力挣扎开男人的怀抱,男人修长的指骨就已经悬停在尾椎正上方,不由分说地往少年脆弱敏感的尾骨处,狠狠往下一按。
“……!!!”
剧烈的电流从尾椎传递到四肢百骸,谢纾的眼瞳剧烈一缩,他瞬间软倒,趴在周不渡怀中,他抓住周不渡的肩膀,艰难地想要爬起来,结果,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他想逃离惩罚,眼神变得更为阴郁,指骨擡起,接着,又比上一次还要用力地、重重摁了下去。
“呜呜……啊啊啊……”
谢纾尾椎处的猫尾完全炸了开来,他的尾椎处太敏感,平时只是轻轻地揉一下,他就要失去神智,倒在别人怀裏任人摆弄,更何况是如此大力的摁压。
他的瞳孔一下又一下地收缩,腰重重地往上一擡,又重新落回男人的掌心中。他指尖颤抖地攀附在周不渡肩膀上,却完全没有力气推拒,可是他心裏却极其不服气,咬着牙,压抑着呻|吟,“我才不要你管我……我讨厌你……我下一次就是还敢!怎麽了!”
他气死了。他明明都救了周不渡的命——好吧,虽然救错了人,可是那也不能怪他!起码他是真的愿意救周不渡的。
可是,周不渡不仅没有感谢他,还兇他!
岂有此理!!!
他一身反骨倔强地凸起,而周不渡耳朵却嗡嗡作响,只听见了“下一次还敢”。
如果他再来得晚一点,是不是就只能得到一具温凉的尸体了?
周不渡呼吸都乱了,他一字一顿地重複道:“你下一次……还敢?”
谢纾气沖沖地擡起头:“对!没错!……啊!!!”
尾椎处被狠狠一撞。谢纾哆嗦着唇,敏感地抽搐一下,像是一尾即将被剖腹的白鱼。他被刺激得浑身剧烈颤抖,修长白皙的脖颈后仰,绷出紧张脆弱的弧线,如同一只濒死的白鹤,却还要死倔着火上浇油:“我讨厌你……我不听你的……我……呜!”
周不渡不再说话了。谢纾每说一句,尾椎处就会被捣一下。他一开始挣扎得剧烈,可周不渡却死死地掐着他的腰,牢牢地控制住少年,少年只能徒劳地在他怀中尖叫着,乌黑的瞳眸浮现一层淫|淫的朦胧雾气。
“呜……啊……”
床纱被放下,少年被小心翼翼地抱在了床上,他轻轻地抽搐着,全身上下发出桃花似的粉色,连指尖都是薄粉的,脚趾把床单踩得淩乱一片,脸上的倔强和神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呆的表情,如同人偶一般双眸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周不渡问:“还会做这种事情吗?”
谢纾没说话,直到周不渡又轻轻地摁了一下,他才被激得腰腹往上弓起,又沉沉摔回床上。他眼角泛出生理性泪水,呜咽着哭道:“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周不渡重複说:“是是的命比我重要,对吗?”
谢纾胡乱点头,眼尾湿红,敷衍道:“嗯嗯……”
“我知道是是在保护我,我很感动,可是我这裏也……很疼。”
周不渡牵起少年的手,让他放在自己胸前,他涩声说:“要爱自己。比爱我更加爱你自己。”
他蹭了蹭少年的手,像是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大狗,嘴唇翕动着:“求你。”
“呜呜……好……”
只是,也不知道谢纾听没听进去。少年脸颊潮||红地倒在床上,神色恍惚,涎|水从无法合拢的唇瓣流下,尾椎处的神经太过密集,只是触碰便能让他舒服得失去神智,他又爽又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只是最后昏睡过去前,他看见了周不渡的脸。
周不渡轻柔地擦掉他嘴边控制不住流淌下来的涎|水,默默地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一片惨白,像是一弧安静的银月,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他只是注视着谢纾,静静地流下了一滴泪。
……真是,哭得还挺好看的。
谢纾昏过去前,只呆呆地浮现了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猫(。)
惩罚但是又让小猫爽晕的play……其实只是为了这盘醋包了这个饺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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