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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 夏唯一 2718 2025-02-06 23:24:02

“那个纸人可以保持多久?”

神鬼殿中,灯火葳蕤,窗外阶前三三两两地滴着雨,潮雾四起,空气中水汽浓郁。

白衣男人面前放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小纸片人,小纸片人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夜风从窗外吹拂而进,小纸人跌跌撞撞地晃了几下,还是没保持好平衡,惊慌地在空中挥舞着短短的双手,眼看就要摔。

在它即将摔倒的前一刻,一根修长如玉,仿若上好雕刻的苍白手指伸了出来。他接住即将扑到的小纸人,安抚性地在它背后轻轻柔柔地滑了几下。

周不渡垂着眼睛,长睫遮掩住他眼底的神色,闻言,只是淡淡道:“三个月。”

鬼医站在他旁边,他看着在周不渡手掌心扑腾扑腾小短手的红衣纸人,忍不住笑了笑,“纸人聚魂,你居然会这种失传已久的秘术——我一个老头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了。”

他喟叹一声,但是很快想起了什麽,正色道:“小神医的神魂破碎,用这样的方法,真的能让他的神魂重新修补好,回想起昔日事吗?”

周不渡拿出挂在腰上的纸扇,他只是微微一动,那柄折扇便在他手中幻化成笔,他沾了点墨,在纸人的脸上戳了戳,戳出了两点豆豆眼。

小纸人摇头晃脑地挂在周不渡的手指上,喝醉了般晕晕乎乎的,看上去又茫然又可爱,他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破碎的魂魄会下意识去找生前的人和事,他们经历过浮生若梦,对是是的执念够强,足够强烈的情感能成为他找回家的路。”

“不过,”他微微一顿,眼睫垂得更低,“先生,你认为,让是是想起来,真的是好事吗?”

鬼医一怔,“殿下?”

“他受了那麽多苦,我有时候也在想,让他想起曾经的事情,会不会太过残忍,会不会太过自私。他跳下忘川河时,分明是真的已经心如死灰……”周不渡伸手戳了戳掌心中的纸人,纸人被他戳得往后跌了几步,又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抱着他的手指啃。

“可是您向他伸手时,他握住了不是吗?”鬼医忍不住道:“你难道让他永远记不起你?”

周不渡静了一瞬:“我会尊重他的想法。”

鬼医觑了一眼他的神色,男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眼睛温和,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一股安静平稳的气息。

可是他看见男人额头上有猩红而狰狞的印记亮起,忍不住提醒一句,“殿下,那个纸人不是真的。”

“咔”

桌角碎裂了一块,周不渡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讶然,仿佛疑惑鬼医为什麽忽然这样说:“我知道。”

鬼医看着他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捏着那红衣小纸人,另一只手却浮现青筋,并把昂贵难造的桃花木桌给掰碎了一块角。

纷纷扬扬的木屑如褐色的盐粒洒下,他看了看周不渡的头顶,又想到小神医那招蜂惹蝶的好相貌,心想,你知道个大头鬼。

他安慰般道:“没关系,等到那个纸人在他们面前破碎了,他们肯定会更崩溃,这是对他们最好的折磨。”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那个虚假的纸人,可即使他们付出生命,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那些人本来已经被愧疚蚕食了生命,谢纾是他们在人间最后的妄想,他们要拼尽全力地去救那个虚假的、注定三个月之后就会碎的纸人。

在他们即将看见希望的那一刻,他们又会亲眼目睹一次谢纾的“死亡”。

就像是对身处地狱中的人垂下蜘蛛丝,等他们上升一点点后,再砍断那根蛛丝。

他们会跌得更深,更痛,更绝望,这是在把人的心反複掏出来,是在折磨他们,是在要他们的命。

鬼医想到这裏,不免有几分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长长的白胡须,扬眉吐气般呵呵道:“想到那样的光景,我就觉得一片畅快,爽!”

周不渡眼角飞起一抹戾气,道:“这怎麽足够。”

他眼睛还是温和慈悲,可是额头的心魔印昭示了他不稳的情绪。他用手指逗了掌心上那个懵懵懂懂的纸人,把他贴身放起来,放在了心口处。

“扑通”“扑通”“扑通”

他的心髒贴着红衣纸人震颤,周不渡推开门,“我先去看看他。”

房间内,少年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娇小而苍白的脸埋在厚厚的被褥中,脸上泛着点被闷出来的潮红。周不渡把被子微微掀开,然后坐在床尾。

少年动了动,脚在梦中擡起来,放在了周不渡的大腿上。

周不渡握住放在他腿上的脚,那只脚冰冰凉凉,他用灵力裹住少年纤细伶仃的脚踝,垂眸打量。

少年一身好皮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白皙柔软的,令人想起柔嫩多汁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脚踝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上坠着一枚爻钱,古朴而有质感。

也只有到了这时,才能让人想起他原先是怎样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养大的。

谢纾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白衣男人沉默不语地坐在床尾,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打在他刀削般线条流畅利落的侧脸上,在他的脸上微微摇曳着影子。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睑处流动着一片扇形的阴影,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谢纾抖了抖,他神志不清,懵懵懂懂,不喜欢与人接触。

在他的印象中,人是不好的东西,会欺负他,让他哭,让他疼。所以他下意识地踢了踢周不渡,飞快地用力一蹬,就要把被男人抓在手掌心中的脚踝挣脱出来。

男人眉宇瞬间轻拢了一下,他看到谢纾醒来,闭了闭眼,像是在克制着什麽。谢纾踢蹬得厉害,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踢了一下周不渡的手。

周不渡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可是他却恍若未觉,擡起眼睛,一根接一根的手指缓慢地分开了少年细瘦的脚踝,戴着鎏金面具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弄疼你了?”

谢纾缩着脚,他警惕地盯着周不渡看了一会,眉头缓慢地松了下来,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神色,最后终于想起眼前的男人是这段时间一直照顾他的人。

有那麽一瞬间,谢纾的表情像是一只不小心忘掉主人,没忍住在主人手背上抓了一下,结果又尴尬地发现啊呀原来是你的心虚小猫。他犹豫地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最后小心翼翼地,又试探地把自己的脚塞回了周不渡的手掌心中。

他塞的时候没塞好,位置不太对,先是踩中了什麽硬邦邦的东西,胡乱地蹭了三五下,大抵没受力,随后脚尖又轻轻地下移。

周不渡呼吸瞬间一紧,手指瞬间紧握,嗓音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喑哑低沉,“是是?”

少年脚趾圆润小巧,透露着花苞似的淡粉色,男人温暖宽厚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把少年的脚踝圈起来,谢纾悄悄擡眼望去,发现男人垂着眼睛,目光有如实质般盯着、黏着他的脚踝,一寸一寸细细地啃噬。

不知道为什麽,谢纾总觉得他在极力忍耐着什麽,仿佛如果不忍耐,下一瞬就要往他的脚踝上啃上一口。

可是周不渡却猛地站起来,他把少年的脚踝轻柔地扔回床上,动作有点急。

等到谢纾快要睡着了,他才又重新回来,把少年从被子中捞起来,“是是,张嘴,给你敷一下伤口。”

少年不太愿意,那个伤口一上药就疼,他害怕,挣扎着就要逃跑,被周不渡抓住脚踝轻轻地扯回来,床单上瞬间浮现拉扯的痕迹,少年紧紧地抱着枕头,抗拒地摇头。

周不渡无奈,哄道:“听话,上完药给你吃糖好吗?”

谢纾被他轻柔地掰开下巴,露出裏面柔软嫣红的口腔内部,少年的舌头上起了一点点小刺,皓白的牙齿藏匿在唇间,男人伸出干净的、清洗过的两指,夹住少年的猩红小巧的舌,软而滚烫的温度顺着手指往上,他压着少年的舌头,释放出冰冰凉凉的灵力,冷敷少年的伤口,问:“疼吗?疼的话就哭出来。”

谢纾却应激反应一样摇了摇头,眼眶疼红了,却依然一声不吭。

他张嘴张太久,晶亮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随即就被男人温热的指腹擦掉,在手指间摩挲了一下。

烛火跳动着,半柱香后,他刚给谢纾冰敷完,少年就立刻吐出他湿淋淋的手指,疲惫地倒回床上。

他神情萎靡,仿佛刚刚做了什麽剧烈运动一般,眉毛都耷拉下来,一副委屈巴巴被人欺负的模样,撅着屁股,像条小毛毛虫般又要蠕动着往温暖的被窝裏钻。

周不渡拖着他的腰,把他抱出来,无奈道:“跑这麽快,伤口还没有处理完。”

他微微一顿,侧了侧头,周不渡轻咳一声,声音莫名发紧,“你……身上的伤也要处理。”

“所以需要……宽衣。”

周不渡垂下眼睛,他坐姿端正,像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三好学生,手放在膝盖上。

或许是烛火太过温暖,昏暗的房间中,他的耳廓微微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

作者感言

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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