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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如果是猫(二)

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 夏唯一 6301 2025-02-06 23:24:02

谢纾低着头, 雨水噼裏啪啦地顺着屋檐打在它头顶上。

它被砸得头晕,肚子又饿又疼,冰凉的雨水不断地攥夺它的体温, 它的四肢冰凉,脑袋却滚烫好似锅炉。

继续这样淋雨下去, 它这样一只脆弱的小病猫很快就要死了。

可是它实在不会照顾自己, 毕竟以前它只要一打喷嚏, 宫中的兽医就慌得快要腿软, 又是给它测体温,又是给它喂药。

而如今这些都消失了,它便格外地不知所措。它甚至没意思到自己要死了,只是很窝囊废地蜷缩起来,不停地啪嗒啪嗒掉眼泪,小脸埋在爪爪裏面, 哭得不停打嗝,冷得一直在颤抖。

忽然间, 雨停了。

小猫愣了一下, 它缓慢地擡头, 看见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伞被一只骨节分明, 修长如玉的手握着,隐约可以看见手腕处的青筋绷紧, 轻轻地撑在它头顶,为它遮盖出一片寂静无雨的天空。

雷声轰鸣, 雨水唰唰地从伞沿落下, 淅淅沥沥地在它周围砸出一朵朵剔透的小水花。

周不渡拧着眉, 眉眼间拢出几道褶皱, 他慢慢地蹲下来, 唯恐自己动作太大太突然,吓到面前伤痕累累的小猫。

他迟疑地伸出手,谢纾瞪圆了猫儿瞳。雨夜中,它清晰地看见了这张与沈乘舟一模一样的脸,应激地亮出爪子,狠狠地挠了周不渡一下。

那只好看的手瞬间浮现三道深深的抓痕,鲜红的血从伤口用处,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周不渡眉梢抖了一下,可他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不顾小猫拼命的挣扎,把它抱了起来。

“别动,伤口裂了。”

周不渡蹙眉,他摁着小猫,避免它让断裂的腿骨伤得更严重。谢纾不断地抓他,咬他,试图让他松手,不断发出凄厉的恐吓声,“喵喵”地大叫着。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干什麽还要来找我……我讨厌人类,讨厌人类!

那叫声听起来太疼了,不像是恐吓,反倒是像孩童的哭泣声。它浑身上下都是血水和泥巴,周不渡雪白的衣裳被染得髒污横生。

他素来爱干净整洁,可是他只是看着狼狈不堪的小猫,闭了闭眼,掩盖了自己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胡乱抖动,像是一个下一瞬就要挣脱蛛网束缚,长出刀锋般羽翼的蝶。

他避开伤口,把小猫轻轻地抱在了他的胸口前,另一只手盖在小猫上方,避免它受玉打风吹。小黑匆匆跟上,“公子……!”

“去找鬼医。”

周不渡微微侧身,电闪雷鸣之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着,脸色绷得紧紧的,好似一尊怒目圆睁的佛像。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小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慌张应命。

鬼医冒雨赶来时,还忍不住抱怨:“这麽大的雨,殿下……公子是真的疯了吧?什麽人这麽重要啊?半夜三更要我接诊,我就没见他这麽急过,他不是向来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冰块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一间隐秘的客栈,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周不渡坐在床边。

那张向来没什麽表情的脸此时却柔和了棱角,温声朝着床榻方向不断道歉低哄:“对不起,小咪,是我来晚了……”

他两只手都鲜血淋漓,上面全是抓痕,鬼医的抱怨戛然而止,声音擡高八度:“殿……公子!你的手!”

他沖上来,正要抓住周不渡的手,给他检查治疗,却被周不渡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转过头,方才柔和下来的棱角像是春水又遇寒风,重新冷得刺人。

他说:“先生,麻烦你先看看这只小猫。”

小猫?鬼医愣了一下,探过头去看,脸色一变。

居然真的是只小猫,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尾巴尖一直在颤抖,奄奄一息地趴在床角,一只脚以不正常的弧度歪着,不断发出呜咽般的喵叫。

鬼医神色也冷下来。对他们来说,虐猫之人是最为可耻无赖之人,欺软怕硬,不敢动人,就只能在猫身上发洩自己的怒火。

他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调动出各种器械,长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谢纾缩在墙角,看到长针和手术刀,猫儿瞳吓得紧紧缩成一条竖线,凄厉地“喵”了一声,浑身毛发炸起,拼命颤抖。

周不渡试图安抚它,可是他只是触碰了一下小猫柔软的耳垂,就又被伺候了一爪子。

小猫身上的伤很多,鬼医先是给它止了血,接着,给小猫打了一剂麻醉,小猫这才慢慢地昏睡过去。

只是昏睡过程中,它的四肢依然有着轻轻地抽搐,不知道猫咪会不会也会做梦,总之,它睡得并不安稳,周不渡忍不住轻轻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它的肉垫。冰冰凉凉的,他用手掌将小猫的肉垫整个裹起来,不断地用体温温暖小猫。

他看着鬼医忙前忙后,先是剪开小猫的一簇皮毛,接着,腿部腐烂的伤口暴露在二人面前,本来鲜豔粉嫩的嫩肉此时却腐烂发臭,不难看出这个伤口究竟拖置了多久。

他们脸色皆一沉。鬼医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感染,要是继续拖下去,就完了。”

周不渡嘴唇抿得更紧,眉眼间一片阴沉,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小黑。”

“在。”少年应声。

周不渡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他目光一直紧盯床上孱弱的小猫,小黑却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遵命:“是。”

手术过程极其漫长,烂肉断骨,甚至还发现了寄生虫,不断地蚕食着这具孱弱的生命。

若是他再发现得晚一些,恐怕只能捡到一具冰凉的尸体。

周不渡坐在床边,他面容被阴影笼罩,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森冷漠然的光,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阴郁冷冽的气息。

那双眼睛充满杀意,瞳孔微微颤抖着,鬼医匆匆瞥了一眼,心头一跳,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手术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谢纾因为药效原因,没那麽快醒来,周不渡收到了小黑的消息,他垂下眼,一目十行地扫视过,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先是轻柔地给小猫盖了层柔软的毛毯,接着,走出了客栈。

掌柜睡到一半,忽然被拎起时,还没反应过来。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骤然是一副金色的狰狞鬼面。

鬼面下,露出一双冷冽无机质的双眼,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着,视线锐利得仿佛两柄沉甸甸的尖刀。

人类在极度愤怒之下,瞳孔会缩小,他身上那种沉静却又疯狂的杀意从那双眼睛溢满而出,化作毒蛇扼住了掌柜的脖颈。他浑身僵硬,头皮炸开,失声道:“周、周公子!”

他在看见周不渡的那一刻,心领神会,慌忙道:“你的猫……”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男人面无表情地拽着头发,他感觉头皮都要被掀下,接着,整张脸被摁着后脑勺砸入地面。

“轰!”

他瞬间惨叫出声,可是却被周不渡随意拿了坨餐纸塞入他的口中。

紧接着,头骨与水泥之间闷闷的撞击声不断响起。掌柜头破血流,目眩神迷,“唔唔唔”地不断求饶。终于,在他快要昏过去时,周不渡松了手。

掌柜砸回地面,他瘫倒在地,流着鼻血,头破血流,周不渡漠然地一压眼皮,目光犹如实质,凝固成一条阴冷的蛇。

掌柜忍不住嗬嗬地喘气,仿佛一个烂掉的风箱,他颤抖着:“周公子……求你了,别砸了。我、我不故意的……”

“是沈殿下,是太子他看中了那只小白猫,我怎麽敢违抗,我只是一个平头小百姓……”

周不渡轻飘飘地:“是麽?”

他凑近,月光下,面具上獠牙尖锐凸起,抵在掌柜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疤,血液流出,沾染在面具上,显得更为毛骨悚然。

他轻轻一笑:“那麽,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掌柜一僵,周不渡语气温柔:“你猜到了我是白衣修罗不是麽?然而,你不仅没有给我消息,而且,你还拿了钱——沈乘舟的钱。”

掌柜猛的一惊。他怎麽敢直呼太子名讳?他震惊地看着周不渡,紧接着,似乎明白了什麽,尖声道:“你、你是——!”

“嘘。”

周不渡竖起食指,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勾,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冷得仿佛雨后的山林。

第二日,村头的百姓发现有家酒肆昨夜居然着火了。不过,好在无人伤亡,只是掌柜也不知所蹤。

谢纾醒过来时,脑袋还晕乎乎的,它像是被一块巨大的棉花糖裹着,深深地陷进暖洋洋的被窝,粉色的小鼻子抽了抽,粉嫩的爪子无意识地张开又收合,居然是在踩奶。

好温暖。

它动了动腿,惊讶地发现疼了很久的腿居然好了,被一块夹板用绷带缠绕固定住。身上的泥水也被擦干净了,并且很小心地避开了它的伤口。

“喵?”

它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一擡头,却忽然发现一个白衣人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它。

人类,白衣。

是之前抛弃我的那个人!

谢纾反应过来,它浑身毛发耸立,夹着尾巴,周不渡试图伸出手触摸它时,它却应激反应极其严重,直接缩进了被窝裏,不停地抖抖抖,猫耳朵萎靡地耷拉下来,色厉内茬地喵呜叫。

周不渡伸出的手微微蜷缩一下,他起身离开,过了很久,谢纾从被窝裏探出一只小猫头。

一碗热羊奶放在它面前。

谢纾瞪圆了猫儿瞳,肚子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叫。

可是它依然缩在角落,怎麽也不愿意喝。

周不渡眼裏尽然是心疼和愧疚。

他已经通过小黑了解了前因后果。谢纾会跟沈乘舟走,恐怕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有着一样的脸。

因此,谢纾在沈乘舟那裏吃得苦,也可以算是他造成的。

是他没有看好小猫,给他一个更好的归宿。

巨大的愧怍淹没了他,他看着谢纾,小猫以前粘人至极,睡觉时总是要不听话地钻进被窝裏。

一掀开被子,就能发现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猫团子一样蜷缩在你的胸口,闭着眼睛美美地打着呼噜,一副全身心信赖你、喜欢你的模样。

可现在它一点也不信任人类,断腿的疼痛深入肺腑,它怎麽也忘不了那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和从前喜欢抚摸它,投喂它,如今却厌恶地挥舞着扫帚把它赶出家门的人类。

它不再喜欢人类温暖的手掌落在头顶,因为它总觉得那会变成一个狠厉的巴掌,轻而易举便能将它扇飞。

因此,当周不渡的手从头顶落下时,它发出了一声凄凄惨惨的呜呜声,双眸紧闭,小爪子搭在头上,身体蜷缩地小小的。

“……有人打你?”周不渡被它害怕的动作刺激到,瞳孔一缩,涩声道:“沈乘舟打你?”

沈乘舟打它吗?它其实记不太清了。可是人类真的好高大,原来他们的爱那麽廉价,随时可以给你很多,但随时又能抽回,不留一点情面。

可小猫咪不知道,小猫咪只知道人类对它好,所以它喜欢人类。可是它没想过,原来複杂的人类居然还会“变心”,“从一而终”对他们来说反倒像个虚僞的童话。

这对小猫咪来说还是一道太难的题了,尤其是它这种笨笨的、不是很聪明的小猫。

周不渡眼眸沉沉。

沈乘舟。

他缓慢地收紧了手指。

不过眼下,还有更令他头疼的事。谢纾不愿意喝羊奶。可是它的身体不好,再不刺激东西,恐怕很快肠胃又会出问题。

周不渡想了半天,犹豫地拿了个奶瓶。

谢纾最开始还是很抗拒的,然而,周不渡直接把奶嘴塞到了它柔嫩的小嘴裏。小猫下意识地咬了一口,紧接着,就喝到了一口香甜的奶。

嗯?这是什麽?吃一口。

好在,这只小猫真的不怎麽聪明,它吃到了甜头,迟疑地又咬了一口,然后发现,自己的肚子终于不叫了,并且给它的大脑不断传递着“饭饭,饿饿,我还要”的念头。

它无知无觉开始大口喝着羊奶,连周不渡什麽时候把它抱起来,都没发现。只是喝得太急,居然呛奶了,在周不渡怀裏咳嗽着,毛茸茸的尾巴尖绷直了打颤,爪子死死扒拉住周不渡的衣服。

周不渡瞬间紧张起来。小猫呛奶有可能呛到肺部,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他伸出手指,在谢纾的后颈处缓慢地蹭着,谢纾咳嗽了好几下,才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虚弱地趴在周不渡膝盖上,一动不动。

周不渡心惊胆战看着小猫在他怀裏哆哆嗦嗦的,意识到养猫是件精细活。

谢纾很久没被这麽温柔地抚摸过。它悲愤地想,自己大抵是逃不过人类的魔爪了。可是周不渡指腹温暖,力度刚刚好,把它摸得通体舒适,阳光暖暖地从窗外飘进来,它吸吸鼻子,昏昏欲睡。

它没什麽精力,很快就又被人类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抚摸给俘获住了,化成了一块柔软的小米糕,重新睡了过去。

鬼医每天都会定时来查看它的身体,避免伤口感染,每次它吃饭,周不渡都要在旁边看着,避免它又出现吃东西呛咳的问题。

这段时间,周不渡一边小心地照顾小猫,一边给它好好地养伤。他几乎把谢纾捧到天上去了,终于,一个月过去了,小猫瘦弱的身体终于又滋养出血肉,精气神好了很多。可是对于周不渡,它还是不敢靠近。

它实在搞不清人类的内心。在它看来,周不渡阴晴不定,一会对它好,一会对它坏。他现在重新把它捡回来了,可谁知道什麽时候,又会被它踢出家门,让它重新变成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呢?

转机来得很凑巧——谢纾需要洗澡了。

虽然猫咪大都爱干净,可是也并不是可以不洗澡的。在它伤好的第二天,它被周不渡捉到澡堂裏。

若换做那掌柜前来看一眼,恐怕能被吓得厥过去。在外声名显赫,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衣修罗,此时却是挽起了长发和衣袖,堪称贤惠地对一只小白猫温声软语。

他那张嘴,向来是一字千金般总是闭口不谈,一旦开口,往往便是能在商战中纸扇一展,舌战群儒,一语中的。

谢纾有次探头探脑地看见周不渡冷着脸,修长的手指摁着文书,不言自威,而一旦开口,那些在他面前跪着的人类都快要吓哭了。

它尾巴忍不住夹了夹,微微睁大了猫儿瞳。

他对人类好、好兇。

……可是对我好好。

为什麽呢?

现在被捉到澡堂的谢纾终于恍然大悟——这人类哪裏是对它好,是等着机会,要把它煲成小猫汤!

无耻,卑鄙,可恶!

周不渡知道猫咪不喜欢洗澡,可他怎麽也没想到,谢纾洗澡反应格外剧烈,力气太轻,这只小猫就滑不溜秋地窜出去逃之夭夭,可力气若是太大,又怕小猫孱弱的骨头承受不住。

于是洗澡的时候周不渡格外狼狈,谢纾上蹿下跳,溅了他一身水。他浑身白衣湿透,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隐约可以透过薄薄的衣料看到一点紧实的腹肌。

谢纾看直了眼睛,整只猫一动不动。周不渡逮住机会,忙不叠把它头顶的泡沫给沖干洗静,谢纾瞬间喵叫一声,顺着他的手臂,把他的衣袖又抓又挠,吭哧吭哧地往上爬,直直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不渡被小猫的爪子刺到了,蹙着眉,忍不住轻轻地“嘶”了一声。

门外的鬼医见了,惨叫一声:“小祖宗啊!”

那可是太岁爷!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你怎麽就那麽想不开啊?!

谢纾稳稳当当地踩在周不渡的肩膀上,爪子抱着他的头,尾巴尖得意地翘起来——怎麽样,这下就淋不到它了吧!恶毒的人类!

周不渡深吸一口气,擡起水盆,从头淋下。

“喵?!”

这下,一人一猫都成了落汤鸡,同归于尽才打完这场艰难的战役。他们在澡堂中中呼哧呼哧喘气,周不渡艰难地拨弄身上的猫毛,而谢纾四脚朝天地趴在地上,傻住了。

周不渡看它那傻样,无奈地笑了笑,用毛巾把它一裹,抄了出去,给它仔细温柔地擦毛。

谢纾虽然经历了一场悲惨的洗刷,但它都作威作福到周不渡头上了,居然也没挨打,这让它惊奇不已,而且。

它趴在周不渡肌肉紧实有弹性的大腿上,偷偷地把眼睛藏着爪子裏,去瞄周不渡的腹肌。

拍拍。

周不渡眉头一跳,一低头,就看见这小猫爪子不太安分地摁在自己腹肌上,嘴角似笑非笑,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小猫居然往他腹部处踩奶!

他瞬间绷紧了肌肉,谢纾更加惊奇地瞪大了双眼——本来绵软的肌肉变成了块硬邦邦的石头,隐约还发着烫!

“别乱摸。”

周不渡忍不住低声呵斥,耳垂泛红。

谢纾好奇心大起,继续摸,继续拍,最终,周不渡忍无可忍,拎着这不安分的调皮鬼,把它扔回床上,自己则重新回了澡堂。

谢纾等到晚上,也没等到周不渡回来,它跳出了房门,果不其然发现书房正亮着灯。它甚至没发现自己雀跃起来,只顾着摇晃着小尾巴,噔噔噔噔噔地迈开小短腿,就往书房跑去。

书房的布置很简洁,但是用料都极其考究,隐约透露着一股檀木香气。一张巨大的书桌摆在书房正中央,上面堆满了书。

谢纾惊呆了,它呆呆地张大嘴,那些文书几乎有十个它那麽高,整整有序,记载了各式各样的情报与信息。每晚周不渡都要在这裏处理这些到深夜,第二天再早起,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它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旁边,肉垫很轻,根本听不见声音。人类似乎很累,此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它迟疑地跳到他膝盖上,从他怀中的缝隙艰难地钻了出来——还好它是液体做的,紧接着,就看见一本写满了笔记的书摊开在自己眼前。

“养猫手册第一条。小猫需要人的陪伴,所以需要给它们足够上爱和关注。抚摸,与它们交流可以让它们感到被爱和被重视。”

“养猫手册第二条。喂食谨记少食多餐,猫咪是比较聪明的动物,一般不会一次性吃完食物,不过,也难以避免会出现一些小笨猫,喂多少,吃多少。”

“……”

除此之外,每句话都写着对应的笔记。谢纾眯了眯眼睛,清晰地看见第二条中的“小笨猫”被圈了出来,然后用很好看的瘦金体,在旁边标注着“注意”。

谢纾:“……”

它看不懂人类的字,但是总觉得被冒犯到了。

它窝在周不渡腿上,粉粉的肉垫在人类的大腿上踩来踩去,最终,调整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重新窝成了个小花卷。

暖呼呼的人类。

它面露迟疑,忍不住轻轻地用尾巴蹭了一下。

可以相信他吗?真的不会再次被抛弃吗?

谢纾毛茸茸的猫耳一颤一颤地,非常认真努力地思考。

它闻着周不渡身上的槐花香,忽然间觉得有些热。

这种热来得不太正常,气势汹汹,似乎有股滚烫的电流从它的腹部一直传递到四肢百骸,浑身骨头发出清脆的爆响,疼得它好似被人用钢筋穿过,在周不渡腿上疯狂打滚,尾巴尖打了个颤,毛都炸起来了,慌张地“咪咪呜呜”,不断地叫唤着,试图求救。

周不渡刚听见耳边传来咪咪呜呜的猫叫声,眉尖一蹙,睫毛轻轻抖了抖,缓慢地掀开眼皮,忽然便觉得身上一沉,腿上似乎多了什麽绵软的触感。

谁?刺客?

他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就无声无息摸向后腰上的匕首,“呛啷”一声匕首出鞘,清亮的刀光斩破黑夜,化作银线,最后抵在了少年纤瘦脆弱的脖颈处。

“你是谁?”

周不渡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毫无温度。他身处权力漩涡,被刺杀的次数不下百次,这也是为什麽之前无法带着谢纾上路的原因。

然而,他视线缓慢地上移,在看清楚眼前的少年面容时,眼角一抽,那张总是沉稳的脸罕见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冰冷的瞳孔瞬间春水解冻,露出下面的慌乱,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眼前的少年浑身赤||裸,双|腿|岔开,坐在周不渡身上,面朝向他。

少年长着一张令人惊豔的脸,脸蛋娇小,一双乌黑发蓝的杏仁眼圆睁着,鼻梁秀挺,唇瓣比春花还要粉嫩柔软,好似咬一口便能溅出汁水,眼尾的一粒胭脂痣仿佛亲吻烙印下的痕迹。

他乌黑如绸缎的黑发从圆润白皙的肩头丝滑地垂落,半遮不遮地盖在胸前。少年柔软的胸脯不断上下起伏着,因为受了惊吓,漂亮的瞳孔细细地竖成一条直线,双手撑在腿前,刚好遮盖住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膝盖关节处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更令周不渡瞳孔地震的是,少年头顶上不断抖动的一双雪白色猫耳。

他目光慢慢下移,少年不断摇晃着的白色尾巴隐没于尾椎,毛茸茸的,下面则是两个光滑的屁||股蛋,也是粉粉的,像是春天沉甸甸挂在枝头待人采摘的水蜜桃。

“……………………”

周不渡以为自己在梦中,下意识地摸了摸少年尾椎毛茸茸的尾巴,谢纾差点没跳起来,炸着毛给了他一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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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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