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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 夏唯一 3446 2025-02-06 23:24:02

沈乘舟呼吸乱了一瞬。

他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麽会那麽巧。

玄武秘境中有玄武幼兽?怎麽可能。

黑玄武都快灭绝了,那天见到的黑玄武只有一个,只有雌兽,怎麽可能生出第二个?

他瞬间判断,祝茫被血观音迷了神智,为了激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可他还来不及找出更多的证据反驳,祝茫就不管不顾,继续一剑向他砍来。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没反应过来,被一剑捅穿了左臂。

血流如注,剧痛让他骤然清醒过来,祝茫充满愤怒与失望的吼声回蕩在他耳边,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被愤怒彻底烧干,嘶声道:“沈掌门,《秘境奇闻第八册》第一千三百四十八页,你不会不知道。”

那行字迹不受控制地钻入沈乘舟的眼睛裏,宛若当头一棒。

“成年妖兽吸收不了,但倘若妖丹未成——”

“人类金丹于玄武幼崽乃大补。”

沈乘舟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往上钻,“……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觉得冷,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不似平时那总是冷酷淡然的模样。

祝茫笑了一下,他已经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简直又是一个噩梦。

他的语气轻快,甚至有点不太正常,“他去玄武秘境中,和玄武斗了三天三夜。我碰巧遇见,发现了一只玄武幼崽,动了贪念。”

“他试图阻止我,我眼睁睁看着他被黑玄武拍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大口血,爬都爬不起来。可是我只想趁人之危,没听他的话。”

“玄武幼崽被我伤到了,黑玄武大怒,我斗不过它,被它强行吸走了金丹,我甚至还试图求饶,我求黑玄武去拿谢纾的金丹……我求它去拿……”

他说到这裏,似乎哽咽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昏死过去,但是视野模糊前,我看到谢纾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我身上,试图为我止血。”

“我看到他身后拖着长长的一串血迹,手指都在颤抖,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他看我的表情又失望又愤怒,还有一点点的悲伤。”

“沈乘舟。”

祝茫看着曾经喜欢的人,眼底满是令人发寒的恨意,仿佛刻入骨髓,他几乎是从牙齿裏挤出来的:“他在试图救我。”

“我害了他,可他却想救我。”

祝茫看向沈乘舟的眼刻满了厌恶与质问,仿佛在问:

“你都干了什麽?”

沈乘舟往后退了几步,血从他的手臂上滴滴答答地往地上落,“不会的。”

他气息不稳,淩乱地落在雨夜,“谢纾那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他怎麽可能救你?”

“阿茫,”他似在谴责,面无表情:“你莫要执迷不悟。”

祝茫脑子中似乎有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猛地一踩地,手中的剑瞬间快出残影,“锃”地一声出鞘,甚至已经用出了最拿手的剑招,刀光剑影划破了无尽的黑夜,祝茫觉得荒谬至极:“沈乘舟,究竟是谁执迷不悟?!”

他一想到少年痛苦的呻|吟和无助的求救,心髒就仿佛被人用力地捏着,几乎要挤爆。他额角青筋狂跳着,一心一意只想把眼前这人的面具给撕下来,踩在脚下,碾在泥裏。

多痛啊,他该有多痛啊。喜欢的人亲自掏他的心挖他的肺。

可沈乘舟却装聋作哑,试图逃避自己犯下的错误,“你当时重伤,神志不清,可能是你看错了人。”

见他还在否认,祝茫攻击更盛,他全心全意都是怒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穿了。沈乘舟招架得越来越吃力,终于在祝茫的剑锋再次擦着他的脸而过时,彻底爆发了:“祝茫!你疯了?!”

他寒声:“你不过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卑劣伤害了曾经喜欢过的人,你受不了良心的拷问,受不了快把你压垮的负罪感,受不了他已经不见了而你根本找不到,所以你才疯了一样找我发洩吗?!”

他这话简直是字字锥心,祝茫彻底红了眼,可是却居然也无法否认,“那你呢?!”

他疯了一般笑道:“沈乘舟,你明明知道的,你就是犯了错,对不起他,为什麽一定要拼命否认?!你明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谢纾,还亲手挖了他的金丹,你一直在否认,你在害怕什麽!你以为你在为我好?!"

“错!你是不能接受自己犯了错,不能接受自己要弯下腰向谢纾道歉,说你做错了事!!!”

他的声音也冷下来,"你知不知道,你那自以为是的僞君子面孔令人作呕!!!”

“够了!!!”

沈乘舟一声暴喝,冷静的面具碎裂一角,露出裏面森然的怒气,“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麽!”

他之前一直收着手,怕伤害了祝茫,然而现在他像是被複杂的情绪吞噬了理智,剑芒瞬间大作,两把剑在半空中嗡鸣击打,眼花缭乱地缠斗在了一起,空气中顿时发出清冽的爆鸣声!

黑夜中,两个人完全扭打在了一起,纷纷打红了眼,暴雨拍打在他们身上,电闪雷鸣,他们曾经是昆侖中关系最好的两个人,此时却相互残杀,脸上皆是恨不得把对方的嘴给撕下来的表情,剑剑惊心,招招致命!

谢棠生赶来后倒吸一口凉气,他一声怒吼撕裂了沉沉雨夜,“胡闹!!!”

他一剑劈入两人之间,硬生生地接了两人一招,把二人推开,内力倒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祝茫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到处都是皮开肉绽的剑伤,沈乘舟也没好到哪去,整只右手鲜血淋漓,腕骨不正常地微微扭曲。

他们像是两条疯狗互咬,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是嗜血的,仿佛撕扯争斗地盘的猛兽。

谢棠生看着一地狼藉,忍不住扭头望向已经完全不温柔不稳重,披散着半黑半白长发的祝茫。

“谢纾是给你喂了什麽迷魂药?”谢棠生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他满脸不解与愤怒,祝茫沉默不语,沉沉地望着他,他被那眼神看得血液倒流,厌声道:“够了。不用解释了。”

他嫌弃又厌恶:“我就知道他是个祸害。”

“我费心管教,可他却依然执迷不悟,做事为所欲为,总是闯祸。弟弟重病,昆侖大乱,他却还要背叛昆侖,兰缺被他活活气死。后面还闯下了这麽多祸,把我谢家的脸丢尽了。”

“自从他出生后,就没遇见过一件好事,简直是灾星。”

他下了判词,好似一句话,就能概括他亲生儿子的一生。

谢棠生说:“他就不应该出生。”

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会让孩子多心寒啊。可谢棠生却只当是说了理所当然的事,是在陈述事实,他看着祝茫,“阿茫,我曾经是对你给厚望的。”

“你比谢纾听话,聪慧,乖巧,你做错了事,现在还来得及改。”

他眉眼的纹路皱起来,“我是真的……有把你当儿子的。”

他表情认真,好似真的在说肺腑之言,可祝茫呸了一声,抹了把嘴边的血迹,擡头:“儿子?”

他想起谢棠生对他抱怨和辱骂关于谢纾的一切,就觉得刺耳,脸上是嘲讽的笑容,“你连亲儿子都那样对待,我会觉得荣幸吗?”

谢棠生脸色瞬间铁青,“你真是……”

他一挥衣袖,“来人,把他压下昆侖寒池!在牢狱中清醒过来再放他出来!”

有弟子上前把祝茫架住,寒剑架在他脖子上,形成一个剑阵。祝茫像是被束缚在牢笼中的狂兽,他跪在地上,身上满是泥泞与血迹,眼神兇狠地看着沈乘舟与谢棠生。

雨水灌进他的喉咙裏,他死死地盯着沈乘舟,“沈掌门,你真的……没有一点后悔吗?”

沈乘舟撕下一片衣角,缠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闻言,顿了顿。

他依然还能想起当时极度愤怒下,把手穿透进少年身体时手心的温热黏腻,血液溅到他的脸颊上,腥热而滚烫。

少年像一只苍白的鸽子,绝望地软倒在地,呼吸渐弱,一双黑曜石般的眼都是水汽,哀哀地看着他,被误会想要解释,却怎麽也解释不出来,痛苦地握着胸口,呼吸急促,低声求他给他一个拥抱。

他是怎麽做的呢?

他有些迟钝地想了想,想起来了。

他觉得谢纾有所图谋,心怀不轨。

他连一个拥抱也吝啬。

沈乘舟手指抽了抽,胸口有些发闷,脑袋中似乎有根筋跳了跳,那个总是一片白茫茫的区域似乎有什麽东西要呼之欲出,像是拼图即将被补上。

可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只来得及看清一片红衣角,那画面又从他面前模糊了。

因此他只是垂着眼睛,撚了撚指腹,像是把那少年溅出的血迹抹掉,没什麽起伏地回答了祝茫。他十分坦蕩:“我确实误会了谢纾。”

“但是,”

他声音骤然冷下来,“我为什麽要后悔?”

沈乘舟擡起眼,一双眼睛裏是冷若冰霜的寒气,“除恶扬善,替天行道,理所当然。”

“他做错了那麽多事,害死了夫人,背叛同门,天道有常,报应不爽。”

谢纾犯下那麽多罪,背叛宗门,屠城,魔道天下,哪一个罪拿出来,都是百死不赎的份。

就算他对谢纾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又有谁能指责他?

大家只会拍手叫好。这是他应得的。

他都已经答应与谢纾合籍了,就算是他误会了谢纾,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还想怎样。

他还要怎样。

祝茫呆滞了一瞬间。

眼前的人是谢纾的亲生父亲,和他真挚地捧上心喜爱的人。可是他的真心被弃掷逦迤,肆意地践踏。

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想起那个少年与他同床共枕的那段时光,肆意而张扬的笑声,瘦弱而纤细的身形,仿佛一道脆弱的薄纸,却要承受这麽多的压力与恶意,感觉心疼得快要裂开了。

他被压在一片泥泞裏,这些年的付出全都化作了空,他心机深沉,充满算计,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每一个表情都精心控制,好不容易爬到了他最心心念念的亲传弟子之位,好不容易与昆侖掌门肩并肩,结为至交。

如今都化作了灰。

沈乘舟的声音被不断拉长远去,谢棠生似乎还在说什麽,说着“恶心”“下贱”“自甘堕落”“不配为人”“给他抹黑”之类的话。

他徒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神啊。

他闭上眼睛,忍不住漠然地想。

能不能把这些人烧死。

天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雷光大作,巨蛇又重新劈开了天空,他倏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漫天桃花又包围起他们,刻满了三百多个“正”字的巨大石碑浮现,空中都是香甜的气息,灿烂的阳光为浮云镶嵌上一层层金边,昆侖山的三千白玉石阶被光照得有些耀眼。

……他们又重新被卷入了谢纾的梦境中!

.

无涧鬼域,窗外闪过一声惊雷,房间裏白光凝滞了一瞬,气流都停止流动,周不渡瞳孔忽然紧缩,仿佛那道雷劈砍到了他身上。

小黑猛地站起来,发疯般喊道:“大夫!大夫!”

躺在床上的少年忽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冷汗把他的脖颈浸得冷白而黏腻,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像是在梦裏被人狠狠抽击,头颅无力地向后仰去,抵着潮湿被子的脚趾蜷缩而又张开,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牙关渗血,浑身痉挛。

周不渡撬开他的牙关,把自己的手伸进少年的嘴裏让他咬,尖牙刺破他的皮肤,少年潮湿的唾液混着血沫沾上了他的手背,剧痛传来,可他似是失去痛觉,瞳孔裏的血色浮现,用尽了全力才不让自己失控。

病榻上,少年薄薄的肩胛骨抽紧凸起,从脊梁骨到腰部的线条颤抖地弯曲,像是一只被撕碎了翅膀的蝴蝶。

在小黑的惊叫声中,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作者感言

夏唯一

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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