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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 夏唯一 4655 2025-02-06 23:24:02

“——你这样,和阴湿猥琐的老鼠有什麽区别?”

“祝茫,你找死!!!”

路仁嘉像是被人用力狠狠踩了一脚,他双目赤红,一拳向祝茫揍过来,“你胡说八道什麽!!!”

“什麽我胡说八道,看你这副样子,不就是说明我说中了?不然你急什麽?”祝茫好似惊讶极了,他轻飘飘地一偏头,躲过了拳头,“你喜欢谢纾,不敢当面说,背地裏暗恋别人,结果发现谢纾根本看不见你,根本眼裏没有你,你的自尊心受损,难堪不已,刚好遇到了叛宗,给了你机会去骂他。”

“该不会,你以为骂他几句,他就会在意你了?”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像是恨不得用剑把那弟子的心血淋淋地挖出来。

他扫视着在座的诸位弟子,“啊,不对,不止是你,你们之中,其实很多人都有暗恋过他吧?”

好几个弟子神色大变,握紧了拳头,祝茫冷笑着扫视眼前人,知道自己是真的戳到他们的肺管子了,“得不到就毁掉——你们的恶臭都快熏到我了。”

弟子们自尊心受屈辱,纷纷恨不得掏出剑,把祝茫一剑砍了,有弟子劝架道:“还是继续看吧,梦境要到关键时刻了。”

“还看那个梦境作甚?!一看就是假的!”

路仁嘉“呸”了一口,可他想要离开,转了好几圈也根本找不到借口,只能屈辱地重新回来,祝茫看他的眼神在他如芒在背,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怒,就已经被画面中昆侖全灭的场景震撼了。

【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吗?】

【那我们……以前岂不是误会谢纾了?】

【误会?误会什麽了?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他们不知道天道与谢纾的交易,因此各自争吵着,直到有人喊:

【你们看!那个石碑!】

他们悚然扭头,忽然发现那个一直沉默地立在这天地间的石碑,原本淩乱疯狂的一千多道划痕消失,只浮现出一个“一”字。

【一?什麽是一?这代表什麽意思?】

【我记得那个石碑最开始有一千多道划痕啊……】

【该不会在说刚刚那次是第一次吧,哈哈……】

【说什麽屁话呢,哪可能有这种事情存在。】

有的。

谢棠生阴沉着脸,他没有说出口。

昆侖至宝,溯回镜——可通过去,通未来,颠倒阴阳,死生不论。

但是溯回镜极其认主,因此从它诞生至今,据说只有曾经的昆侖老祖曾经用过,其余无一使用过,包括他。

如果谢纾真的使用了溯回镜——

他想起一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忽然闭上了眼睛。

不可能。

他无声地对自己说。

谢纾从小到大玩物丧志,天资愚笨,怎麽可能能被溯回镜认主?连他都做不到。

.

谢纾睁开眼睛。

桌上计时的漏斗滴答答地响,他从床上坐起来,窗外的光撒在他脸上,他整个人呆呆的,眼神空洞,过了好半晌,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完好无损。

没有泥巴,没有血,指甲盖还透着点淡淡的粉色。

一切都好像是梦。

门外的书童站着,忽然听见裏面一声巨响,脸色一变,连忙推门进入,“少爷!”

红衣少年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他从床上滚了下来,整个人披头散发,遮住了那种漂亮到几乎是绮丽的脸,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没有光。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谢纾不可置信,他爬起来,扑到书童上,眼神没有焦距地喊:“刀呢?有没有刀?”

书童被他猛地一扑,整张脸瞬间爆红。谢纾身上干净的味道吹来,发梢间带着股檀香,身体因为缺少锻炼而柔软万分,撞到怀裏时居然是香香软软的,像个女孩,令人遐想万分。他被那香味蛊得脑袋晕乎乎地,忘记问他要刀做什麽,意识把桌上一把装饰用的匕首递给他,“少爷……你……”

那把匕首是不知道哪年贺兰缺送给谢纾的生日礼物,上面镶满了宝石,华光璀璨,但是实际上却只能拿来观赏,偶尔削个果皮罢了。

书童递给他,本来还沉浸在谢纾身上的香味,结果看到他下一刻的动作悚然一惊,尖叫着扑上去道:“少爷!你干什麽!”

谢纾拿起匕首,居然就往自己左手手腕一划,等书童扑上来时,已经涌现出一股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往外流。谢纾怔怔地小声说了句:“疼……”

疼。当然疼了。哪有人拿刀划自己不疼的?书童手忙脚乱地找出绷带,试图给他止血,结果下一瞬,谢纾就一把把他推开,笑了起来:“真的!我真的回来了!”

他胡言乱语着,没等书童给他包扎好就往外跑,鞋都没穿。他按照记忆中,跑到了大师兄的宿舍门口。

一路上,他脸上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天啊,他居然真的重来了。他满怀希望和欣喜,恨不得脚底生风。他要找到大师兄,跟他说好多好多话。他要先痛斥大师兄对他说谎,抛弃了他;然后他要道歉,说自己不应该总是那麽不乖;最后,他……

他其实,心裏,应该也是有那麽一点点,喜欢他的了。

他有了重来的机会,现在的时间点,魔教还没攻来,他只需要提前告知父亲这件事,扎破魔教的阴谋,就可以避免昆侖覆灭的结局。

“叮,”天道系统冷冰冰提醒:“宿主请勿忘记需取得【溯回镜】。”

谢纾呆了一下,溯回镜啊,好难的喔。

那是昆侖至宝,即使是贺兰缺,恐怕也不能轻易地送给他,他试探地问了一下,“我可以跟他们说其实我有上一次的记忆吗?”

“叮,关于天道之事,宿主不能告知任何其他人,”系统冷漠,“否则宿主会经历严峻的惩罚。”

“好吧。”谢纾点了点头,他现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因此脚趾被碎石划伤了也没知觉,手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流血,但是他毫无感觉一般推开了房门,直接扑进了那人的怀裏。

他感觉到那熟悉温暖的怀抱,感觉到他胸膛下一颗心髒在有力地跳动,眼眶一红,直接哭了。

他满腹的委屈,脚趾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身后一路上都是少年蜿蜒的血迹。

他有说不完的话,可是他刚抱上去,那人就把他一推,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是谁?”

谢纾茫然地擡头。

他被推了好几步,脚趾上还留着血,像是有些不解,对他伸出双手,像是一只被喜爱的人类推开而不解的小猫,呆呆地道:“师、师兄,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他还残留着上一个轮回中关于那人的体温与触感,他现在极其不安,即使疼痛让他意识到不是梦境,他也想要有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存在,比如那人身上飘着淡淡槐花香的拥抱。

沈乘舟冷眼看着他,他皱着眉上下将他打量,冷声道:“这位道友。”

“自重。”

门外的医修又倒回来了,他路过一看,赶忙“哎呀”一声,沖上来抓住谢纾的手,“谢公子!你这伤是怎麽回事?怎麽脚也……?”

“您赶紧坐下吧,我帮你包扎一下……您先别哭,很疼吗?”

医修看着他骤然红了的眼眶,吓坏了,赶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按在椅子上,要给他包扎。结果谢纾动了动,不让他碰,而是固执地擡头,看着沈乘舟,“你来。”

他的眼眶红红的,带着鼻音,医修以为他又要找大师兄茬,对此见怪不怪,就要溜走,结果沈乘舟却冷声道:“不要。”

“我与你非亲非故,”沈乘舟厌恶道:“何以用这般颐气指使的态度?”

医修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言语吓坏了,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要飞起来,屁滚尿流地跑到沈乘舟耳边劝道:“大师兄,这是昆侖掌门之子谢纾,您不认得啦?!”

沈乘舟目光冷淡地瞥了谢纾一眼,冷冷地下了判语:“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谢纾有些茫然,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大师兄眼裏对自己的厌恶,可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可……他们一起长大,这麽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讨厌自己吗?

“你不记得我了?”他不安地抓紧自己的衣角,忽然出声,怔怔道:“师兄,我们一同长大,你之前还在百惊崖救过我,我们……我们还吵了一架,师兄……”

沈乘舟皱眉,眼神陌生地看着谢纾,缓慢道:“在我印象中,并无此事。”

“那,你还记得那盒桂花糕吗?你还记得我们上课的时候,我最喜欢在你旁边做什麽吗?你还记得我有一次受伤,你替我上药,你还记得……”

谢纾颠三倒四,绞尽脑汁地回忆他们两人的共同回忆,语无伦次。他表情空白一片,只是不断地询问,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然而沈乘舟看着他,吐字清晰,宛如千钧重锤砸在谢纾心头。

“不记得。”

“……”谢纾呆住了,“怎麽会呢?那、那你还记得我娘……贺兰缺吗?”

说到这裏,沈乘舟神色才稍微缓和一点,点了点头,“记得,夫人收养我长大,待我很好,我一直很感激。”

谢纾又问了他好几个问题,身旁的医修听得越发心惊胆战,赶忙阻拦下谢纾,“公子,大师兄可能是先前执行任务摔坏了脑子,记忆有些混乱,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他都记得别的人……”谢纾呆呆的,“为什麽偏偏不记得我了?”

他擡起头,露出一双蒙着雾气的眼睛,眼眶红得跟兔子似地,喃喃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怪我对你不好,怪我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的心意,怪我践踏了你吗?

沈乘舟大病初愈,此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谢纾这等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向来是他最厌恶的人,听到他与谢纾曾经还是同桌,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谢纾伸手,想要触碰他时,他忙不叠往旁退了一步,那表情,仿佛在嫌谢纾髒。

谢纾被他的表情刺痛,往后踉跄了几步,手指上的血滴滴答答顺着他指尖落在地上,彙聚成一小摊。他失落道:“怎麽会不记得呢……明明上一次是好好的啊……怎麽会不记得……”

那他们现在,不就是陌生人吗?

他觉得有些委屈,可是也不敢发火。他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可是,也接受不了大师兄看向他的目光薄凉而无情,甚至还有厌恶。

因此他撞开门扉,不顾医修在身后惊愕的呼喊,落荒而逃。

他现在能感觉到脚很疼了,好像有碎石子扎了进去。没忍住,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掉了两颗,可是他只能用衣袖胡乱地擦着脸,吸了吸鼻子。

不哭,不哭。可能只是像医修说的,忽然间忘了,过几天他会想起来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父亲,说魔教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是是不要哭。

他装作有人安慰自己,拼命给自己加油打气。夜深露重,他一路往山上跑,终于看到了谢棠生。

他的生父站在一地落花裏,这个点了,居然还在练剑。

谢棠生这辈子,最看重“名”与“利”,他修炼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也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单纯是为了自己能够把他人踩在脚下,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为此,即使是闭关数年,对妻子不管不问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他一心求道,渴望飞升,名垂千古,与其是一个修仙之人,不如说更适合当商人。

因此当他看到自己那不成器、在外抹黑自己名声的儿子出现时,第一反应是不耐烦,“怎麽了?”

他上下扫视谢纾一眼,目光长久地在儿子白皙染着血的脚踝停顿。谢纾的脚踝纤细,骨骼伶仃,指甲像是涂抹了层豆蔻,此时在鲜血和月光的映照下,宛若上好的玉石工艺品,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抓在手裏把玩。

他收回目光,对自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谢纾的行为感到厌恶,但他把这归咎于谢纾,“大半夜的,不好好穿鞋到处跑是做什麽?我是这样教你做事的?”

谢纾脚趾情不自禁地扣了扣,他低下头,谢棠生以为他会跟从前一般呛声,可是这个时候,这往常全身是刺的小刺猬居然只是低声软软地道:“……对不起,父亲。”

谢棠生一顿。他扭过头来,拧着眉,“你吃错药了?”

谢纾擡起头,露出眼尾的嫣红,谢棠生眉头拧得更紧,“又哭了?”

他没问谢纾为什麽哭,是不是在哪裏受了委屈,而是斥责道:“你多大了,怎麽能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哪裏像个男人!”

“我……”

“够了,反正又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谢棠生呵斥,“你什麽时候才能改一改你这个毛病?”

他们父子站在月色之下,谢棠生站高位,他俯视着谢纾,好一副高傲做派,好似他是全天下最正确之人,因此,梦境中有弟子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道:

【怎麽一上来就骂人啊……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吗?】

【这……似乎好像真的重来了啊?不会谢纾真能穿越过去吧?】

【如果他真的能穿越过去,那他做的事……难道真的是为了阻止昆侖覆灭?】

【如此一来,谢长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们偷偷看谢棠生,谢棠生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又来了。

上一次,谢纾记忆中他派遣了昆侖金丹期的弟子下山去支援亡村的时候,已经有些弟子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他这辈子,对别人的评价看得比生命还重,那就是他的自尊与价值组成的全部部分。

他厌恶地看着梦境中的那个有些无措的少年,嫌恶地想,真是令人讨厌。

可那又如何?他终究是不能把自己怎麽样的。他无所谓地想,现在他人也死了,还能对自己有什麽影响。

梦境中,谢纾脚尖蹭了蹭地面,这是他无措的表现之一,他低着头,说:“父亲……我……我想先同你说个事。”

“……魔教在明天,会攻打亡村,到时候,可以麻烦您不要让金丹期的弟子下山吗?那是魔教的弟子,我们……”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

谢棠生打断他的话,皱眉,“什麽明天?你怎麽会知道明天的事?你又想捣什麽乱?”

谢纾愕然擡头,“不是,我没有……”

“你怎麽知道魔教的动静?谢纾,”谢棠生面色恐怖地阴沉下来,手中忽然闪现出灵鞭,“你和魔教有勾结?”

谢纾看到灵鞭的时候脸都白了,他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父亲,是真的。”

他害怕得颤抖起来,“我没有做错事……父亲,不要打我……”

他今天实在是异常至极,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奇怪。换做以前的谢纾,早就对他破口大骂,只有快被抽死才会从喉咙裏滚出求饶的呜咽。可今天他服软的速度过快,让谢棠生感觉不太对劲。

谢纾抖了一会,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他垂着头,引颈受戮一般,像是献祭自己的羔羊,他轻微地发着抖,咬着唇,“或者……您打我也可以……但是求您……能不能信我这一次……信我……”

他哀求,想要伸手抓住谢棠生。他经历过失去所有的痛苦,因此在这一刻,即使他再怎麽厌恶眼前人,那也是他唯一的生父,血脉中的本能促使他想要依赖父亲,想父亲求救,可是谢棠生却挥开了他的手。

“你不好好修炼,每天都在做些什麽?”他语气咄咄逼人,“还是说,你又闯了什麽祸?”

“擡头。”

谢棠生眯着眼,用灵鞭把谢纾的下巴擡起来,谢纾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雪白一片,唇色泛着血色,杏眼有些涣散地圆睁着看他,身体因为接触到粗糙的灵鞭而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眼神没有聚焦,眼底下是一片青黑,眼眶红得像是一尾池鱼,晕开般的鲜豔,一双剪水瞳雾蒙蒙地都是水汽,头发湿透了,因为害怕而不自觉地双唇微张,喘着气,温顺地垂着眼,乖得有些不正常。

谢棠生皱眉,他忽然生出了一些隐秘的、自己都没法解释的不快。

有种自己本来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失控了的感觉。

谢棠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忽然笑了一下,“好啊,我答应你。”

作者感言

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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