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笙眼眸猩红，他眼瞳直直地竖立起来，竖瞳盯着人时，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摸着少年耳垂，像是把玩着什麽精致小巧的玩物，忽然笑了，“这麽不乖，还要试多少次？”
他漠然地操控少年脖颈上的傀儡枷，少年顿时绷紧了身体，紧紧咬着唇，像是随时準备迎接惩罚。
宋白笙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他的表情阴郁，黑龙宛若衔着一枚火红色的红珠，令他的半张脸看上去狰狞恐怖。
可是当谢纾靠近宋白笙时，黑龙忽然颤抖了一下。
今晚黑龙罕见地躁动不已，宋白笙压制不住，疼痛让他的浑身的血管都在震颤。他心情不佳，看着闯入想要杀死他的少年，神情恹恹，脸上没有笑容，眼睛裏都是冰冷的杀意。
养这麽个东西，糟心。
还是杀了，把尸体送给昆侖好了。
他太阳穴疯狂跳动，黑龙躁动让他内心宛若沸腾的岩浆，杀意暴涨，整个人嗜血又残暴，一边痛苦地喘气，一边冷冷地盯着谢纾，仿佛在思考用怎样的方法把他钉死在墙上。
可就在他五指并拢，想要就这麽把这只小麻雀拢死在手指间时，忽然感觉身体裏的疼痛轻了一点。
紧接着，黑龙在他脸上缓慢游动了一下，它似乎对谢纾感到好奇，居然诡异地从他的侧脸缓慢游动了下来，用尾巴轻轻蹭了蹭谢纾。
在黑龙蹭到少年的一瞬间，宋白笙体内如火焚烧的剧痛忽然减轻了一点，暴虐的情绪骤然凝滞。
像是在风雪交加的旷野上有火焰沖天而起，热烈、美好，甚至燃烧起了寒冬。
这麽多年，每逢月圆之夜，他就剧痛焚身，几欲发狂，黑龙让他的功力暴涨，可是与之相对应，他情绪起伏，阴晴不定，干得出掐着脖子与人接吻这种事，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内心却淡漠不已，如冰似坚。
他早在很多年前，失去弟弟的那一个晚上就死了一次，他的心是冷的，灵魂是冻僵的，只有滚烫的鲜血能让他那久未跳动的心搏动起来，因此他残暴嗜杀，笑裏藏刀。
黑龙这一次没有再对他释放绝望而愤怒的情绪，反而在触碰到谢纾的一瞬间，它像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具，从宋白笙的脸上慢慢剥离，用尖尖的小爪子碰了碰少年。
接着，它试探性地用尾巴缠住少年的尾指，在那温暖而柔嫩的触感传来的一瞬间，它瞪大了眼睛。
少年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味很特殊，常人闻不到，但是黑龙可以闻到，那是天地之间最至纯至性的味道，像是桃花酿酒，杏花微雨，经历过三尺冰封后，在雪地裏迎来的豔阳天。
它顿时像个酒鬼闻到酒，眼巴巴地飘出来，圆滚滚的眼睛中满是惊喜，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就往谢纾身上扑。
于是宋白笙就那麽眼睁睁地看着那总是让他巨痛不已的魔龙突兀地从他的脸上“跳”了出来，接着，化为一条漂浮着的小黑龙，居然大摇大摆地开始往谢纾手腕上爬！
那小黑龙通体发黑，鳞片闪闪发亮，宛若黑晶石细密地排列遍布。
宋白笙惊呆了。他脸上的黑雾散去，重新露出他如浓烈桃花的脸，他惊诧之下，一把扯住了那只溜得飞快的小黑龙，怒道：“你要往哪裏去！”
黑龙承载了他半个灵体，与他签订了本命契约。平时对他却总是爱答不理，月圆之夜还要折磨得他几乎发狂。
可眼下，它竟然脖子一伸，眼看着就要跑到谢纾身上去了！
宋白笙怎麽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用力地抓着小黑龙，小黑龙被他抓住，非常不甘不愿，在空中疯狂扭动乱舞，张牙舞爪地想要往谢纾身上扑，那双鸽子血般的眼睛往向谢纾，眼珠中满是讨好和亲昵的神色，还有被宋白笙拉住无法亲近谢纾的怨恨。
它被宋白笙抓得不耐烦了，回头给了他一爪子，宋白笙冷白的手腕立刻见血，五指抓痕浮现，他吃痛地松手，对这吃裏扒外的东西感到不可思议，语气中隐约带着愤怒。
“黑龙，你在做什麽？回来！”
小黑龙完全不理会这与他相知相伴了数十年的同伙，十分负心汉地对宋白笙甩了甩尾巴，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不屑，然后往谢纾纤细苍白的手腕上缠。
宋白笙扯住它的尾巴，他额角青筋暴起，快要气绝，他没再掐谢纾的脖子，反而在想方设法地把黑龙从谢纾身上拉下来，谢纾被他扯着，山洞中又碎石颇多，两人拉扯间，居然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的时候，宋白笙下意识地护了一下谢纾的头，让他垫着自己。
等他回过神来时，少年趴在他的胸口，被砸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宋白笙看着自己的手，脸色漆黑，第一反应，这手不能要了。
护什麽？这小没良心的，摔死算了！
他又低头，脸色更黑了。
小兔崽子居然还在他胸口上喘上了。
少年应该是吓到了，瞪圆了眼睛，眼尾被宋白笙坚硬的胸膛砸到了，疼出了点薄红，呆呆地张着嘴，嘴裏发出潮湿闷热的喘息，喷洒在宋白笙衣襟淩乱，微微露出一点白皙皮肉的胸口。
喘什麽，摔个跤怎麽就喘上了？这是在干什麽？
他拧着眉，听着那声音，少年淩乱潮热的吐息喷吐在他胸口，细细麻麻地发痒，他白皙的耳垂瞬间发红，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下流。
宋白笙：“……”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精彩缤纷。
平时都是他调戏谢纾巨多，小孩没经历过什麽，脸皮薄，挑逗起来有意思。
他自诩见识丰富，足够年长，也逛过花楼，虽然只是去喝茶听曲，但经验远远超出这麽个小孩。
但如今他却只是听了少年有些黏腻湿热的喘息声，就有了反应。
匪夷所思。
他第一反应是要遮掩，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谢纾就出声了：“呕！”
少年脸上写着赤裸裸的嫌恶，他睁大了眼睛，一副“我髒了”的表情，手毫不客气地一撑宋白笙肋骨，就要爬起来。
宋白笙被他那麽猛地一摁肋骨，脸色瞬间发白，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裏。
他看着少年一脸嫌弃，仿佛碰到了什麽阴湿的垃圾，气得眼前一黑，嘴裏好像要长出燎泡了。
他顿时起了逆反心理，你不是讨厌吗，那我非要让你难受。
月圆之夜带来的副作用沖昏了他的头脑，他不仅没有推开少年，反而猛地伸手抓住了少年，把他死死地摁进自己的怀裏。
他不知道是气笑的，还是有什麽别的因素，在少年耳边挑唇吹了口气，“急什麽？赶着上来投怀送抱？”
谢纾力气不敌宋白笙，他被宋白笙摁在怀裏，眼尾飘出一抹薄红，看得人心热，两个人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皮肉相连，宋白笙扣住少年细嫩白皙，如玉般的后颈，用力地把他禁锢在怀裏，像是恨不得把少年揉碎了，连骨头都一起吃进去。
两人此时从胸口一直往下，连大腿根都挨在了一起，自然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谢纾感觉到有什麽硬硬的东西硌了自己一下，滚烫得不对劲，他怔了怔，反应过来时，白皙脖颈瞬间变得粉红一片，气得快要杀人，“宋白笙！你个老变态！老流氓！！！”
宋白笙挑了挑眉，他此时一袭深蓝色锦衣，漆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地上，眼梢高高吊起，桃花眼风流薄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纾，颇有那麽几分老妖怪的意味。
他垂着眼睛，看着这只不安分地在他怀裏挣扎的小麻雀，心情很好，笑得更厉害了，恶趣味地故意往上顶了顶。
谢纾呆住了。
这下接触更亲密了，少年的大腿被什麽东西蹭了一下，可是他却忽然间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表情中又震惊又茫然又不知所措，想要往下看，但是好像又怕会髒了自己的眼睛，被宋白笙欺负得眼眶通红，“你，你……你怎麽能这样？你还要脸吗？而且，而且，”
他支支吾吾，不可思议，宋白笙捏了捏少年小巧柔软的耳垂，循循善诱，“而且什麽？”
少年应该是被吓傻了，连他摸他的耳垂都没有反抗。
宋白笙看着少年被吓到的模样，这是他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一直谁也没告诉，结果居然被少年撞破了。
然而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心情极好，少年温温热热的身体贴着他，脖颈流着一点薄薄的汗，带着一点点香气，不伸爪子时是一只很柔软可爱的小猫。
他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那些喜欢让猫趴在自己胸口睡的人。
他闻着少年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夹着皂荚的味道，感受着怀裏少年一身柔软细嫩的皮肉，体内那些紊乱的情绪忽然被少年的喜怒哀乐熨平，鬼使神差地想道：一直抱着算了。
怪轻的。
谢纾还在震惊中，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瞪圆了眼睛，尾音几乎带着哭腔，被吓得语无伦次，脱口而出，“你……你怎麽有两个啊……”
宋白笙笑了，他擡起头，蹭到少年的耳畔低语，“我是魔龙之体，堕入魔教后我早就不是人了，怎麽，小麻雀，想试试吗？”
谢纾疯狂摇头，宋白笙神色顿时一冷。他又重新倒回地下，从下往上看着少年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停留在少年被傀儡枷束缚得莫名吸引人，引起人的淩虐欲的脖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灿然一笑。
“小麻雀，我们做个交易吧。”
谢纾还沉浸在震惊中，闻言，警惕起来，“什麽交易？”
“你不是想要我教你东西吗？”宋白笙说：“我答应了，前提是——”
“你每天晚上让我抱着睡觉，我就教你。”
他朝谢纾微微一笑，“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