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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死了一千次的万人嫌 夏唯一 3583 2025-02-06 23:24:02

亡村今夜莫名的安静, 街道上行人稀少,天凉如水,月色在青石砖上凝结了一层霜白。

谢纾肚子“咕噜”一声响, 空气中正好传来一阵温暖的桂花香,谢纾忽然间嘴馋, 想要吃那香甜的桂花糕。

他左右看了看, 没怎麽用力地一拉锁链, 指使道:“喂!你……叫什麽来着。”

祝茫被他扯了扯脖颈间的锁链, 那锁链压迫在他的喉咙上,十分不舒服,可是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少年:“祝茫。祝你一生平安顺遂的祝,往日茫茫不可追的茫。祝茫。”

谢纾:“祝……什麽?”

他张目结舌,小文盲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往日茫茫不可追——这是什麽玩意?能吃吗?

他咳嗽一声, “那什麽,祝……芒。你去帮我排队, 买桂花糕。”

谢纾左右看了看, 看中了一个青石台阶, “我在这等你。”

祝茫乐于为谢纾做事, 可眼下,谢纾很明显是要让他二人分开的。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十分地不情愿,整个人都恨不得化作一个八爪鱼能黏在谢纾脚底, 因此他露出了怯弱的表情, 柔柔问道:“少爷不能与我一同前去吗?如果累了, 您可以趴在我肩膀上休憩。”

谢纾眼珠子动了动, 他单手托腮, 想了想,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嘟囔道:“不要。你帮我买就好了,我在这等你。”

“少爷不怕我临时脱逃?”祝茫循循善诱,“不怕我一离开您的视野,就消失不见,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我?”

他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钉在谢纾身上,嘴上说的却和心裏想的截然相反——他潜意识害怕着谢纾如上辈子一样离他而去,而他再也负担不起这样的离别。

那冰冷沉闷的落水声成为无数个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利刃,在他的神经中尖锐地剐蹭。

好不容易……似乎有了转机,若还要分离,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千刀万剐,比杀了他还要惨烈折磨。

谢纾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踟躇道:“那、那我在那个摊子的不远处等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总不能逃跑吧。”

“可以一起排队,少爷累了趴我肩膀上就好了。”祝茫声音温柔似水,“奴隶该是为主人做些什麽的。”

谢纾:“……”

“不要。”他低下头,艰难地拒绝了,右脚尖在地上摩擦着粗粝的石子,将它在自己脚下滚来滚去,很小声地道:“亡村的人不喜欢我。桂花糕老板看见我了,肯定不会卖给我吃的。”

他说出来,声音还带点委屈,像是一只顽劣的猫忽然被人类讨厌,有些茫然的手足无措。

人到底是虚荣的动物,也是渴望爱的动物。谁会稀罕爱不过多,而想要恨呢?就算谢纾打心眼裏不喜欢这些人,也与他们彼此看不太顺眼,可是说起事实来,多少还是委屈的。

凭什麽不喜欢我?他气鼓鼓又难过地想,可很快他就被祝茫打断了。

祝茫脸色一沉,他温润的脸几乎是瞬间爬上一层毒蛇似的阴戾。他病态地道:“谁不喜欢你?告诉我,我替你杀了他。”

谢纾大惊,“倒、倒也不必?”

系统也大惊,祝茫怎麽会说出这种话?!怎麽比起谢纾,祝茫才更像个反派?!

它疯狂地在自己脑海中哗啦啦地翻起了书,原文不是说祝茫是个温温和和的人设吗?眼前这人是谁啊?谁啊?!夺舍了呢这是?!

最终,还是祝茫去排队了。两个人走到闹市区,谢纾一个人乖乖地坐在一个道观前的阶梯上,手裏抱着又白又软的毛球,眼巴巴地等着祝茫买下他心心念念的桂花糕。

夜色温凉,道观的屋檐上挂着两串红纸灯笼,被夜风一吹,慢悠悠地打转转,流光溢彩地落在了阶前的少年身上,灯光下,他那总是过分张扬豔丽的眉眼被柔和添光,眼尾的泪痣盈盈,显得他更加眉眼精致,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祝茫默不作声地隔着人群,紧紧盯着他,看见少年坐在阶前,神色忍不住柔和下来,温柔地看着谢纾,似乎怎麽也看不够。

他一动不动,直到前面的人挪动了也没有反应,惹得后面排队的人不满,大声嚷道:“你排不排啊?不排滚……”

他见祝茫一直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边叫嚷一边扭过头去,他一脸不耐烦,可是等他看清之后,眼睛缓缓缩成针尖大小,脸上被震惊充斥,他失声道:“……谢纾?!”

他踉跄了一步,似乎想要上前,却又畏惧着什麽一般,颤声道:“是谢纾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村民听到这个声音,表情倏然大变,一时间,无论是手裏拿着锄头还是吃食,手中的东西全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纷纷难以置信地转头看来。街坊楼房的一扇扇窗户轰然洞开,探出一个又一个急不可耐的脑袋,急匆匆、齐刷刷地扭头向谢纾看去。

“什麽!谢纾?”

“谢纾在哪?”

“谁喊的?快,人呢!!”

黑夜裏,这一幕多少有些惊悚。谢纾双手托腮,晃着脚等着他的桂花糕出炉,结果猝不及防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如探照灯似地聚焦,朝他齐刷刷地射过来,他吓得手哆嗦一下,把怀中的系统摔在地上。

系统发出一声凄凉的悲鸣。

谢纾气短道:“看、看什麽!”

他以为是衆人不喜欢他,恶狠狠地瞪回去,只是语气中隐约能听出一些委屈。

祝茫狠狠地皱了下眉。若他没记错,亡村的村民此时是非常厌恶谢纾的。他漠然地瞥了一眼惊呆了的桂花糕老板,手中夹着银钱,默不作声地準备伸手,先顺走一盒桂花糕。

然而他却落了个空。他震惊地扭头看去,却发现那盒桂花糕被老板骤然高高抱起。老板老泪纵横,抛弃一长串排队的村民们,一顿猛沖沖到谢纾面前,在少年震撼的目光下把糕点端在他面前,就差没怼到谢纾的鼻尖上了。

谢纾干瞪眼,不明所以,脑海中混乱起来。

这、这是不喜欢他,所以故意在桂花糕中下了不好的东西,就等着请君入瓮麽?!

他头脑一片混乱,祝茫却已经沖了过来,刚準备一把抄起他,结果,一个男孩猛地从人群中挣扎扑了过来,他泪眼朦胧,嘶声力竭地吼道:“哥哥!!!”

谢纾:???

你在叫谁啊?!

他震惊地一低头,这个只有他腰高的男孩就扑到了他的身上,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开始嚎啕大哭:“对不起哥哥!我们错怪你了!你不是什麽罪不可赦的坏人,我把那些骂你的人全打了一遍,我也不是故意落水的,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纾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住了腰。一低头,好家伙,男孩鼻青脸肿的,不远处的人群中,几个同样鼻青脸肿,但是肿得更猪头的几个男孩则畏畏缩缩,目光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一个男孩忍不住嘟囔道:“谁、谁知道他做那些啊,我们又不知道缘由,凭什麽理解……”

“你还说!”

旁边一个男孩用力打了他一下,他这才闭嘴,眼眶通红,哭出声来:“我、我知道错了嘛……呜呜……”

几个小孩此起彼伏地哭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谢纾一头雾水,总觉得村民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他汗流浃背,把抱着他腰的男孩扒拉开,踮着脚就要趁乱逃跑。

然而身后的村民们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意图,谢纾拔腿就跑,他们拔腿就追,很快,谢纾身后聚满了越来越多、滚雪球似的追兵,一路烟尘滚滚,青石砖被村民们踏得剧烈震动。谢纾一边跑,一边道:“停!停!!!我最近也没惹你们吧?!你们对我这样,我不怕被昆侖追究?!”

他气势汹汹地大叫,然而身后,村民们却哭得更大声了,“您居然还怕我们被追究,如此为我们着想?”

他们感激涕零,谢纾两眼一黑。

什麽鬼啊???他不是在要挟吗?!

他摸不着头脑,只顾埋头狂奔,身后,桂花糕老板沖在大军的最前面,高高举着自己的桂花糕,他前不久还在那冷笑说喂狗都不会卖给谢纾,然而此时,他却满脸通红地喊道:“少爷,求求您,您快拿去吃吧!糕点要冷了!”

“呸!你那桂花糕算什麽,少爷,我这边有很多西洋运过来的点心,您保管喜欢!”

“还有我家!我家最近新进了很多红衣,都适合少爷……”

“少爷我这裏有很多好酒……”

终于,谢纾快要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地逃进了一个巷子裏,而百姓们已经将他层层包围了。

谢纾绷不住了,这些人今天是吃错药了麽?!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呸,他才不是鸡!总之,太奇怪了!奇怪到令他毛骨悚然。

此时,少年警惕地缩在墙角,一双黑曜石般剔透漂亮的猫儿瞳紧紧盯着他们,像是一只被追赶到墙角而炸毛的猫。

百姓们见他不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裏三层外三层地把巷子堵得水洩不通。谢纾道:“你、你们到底想干什麽?”

村民们意识到把他吓到了,慌忙地把手放下,脸上堆出一个又一个“慈祥”的笑容,他们感动道:“你拯救了世界……”

谢纾打断:“你们在骂我?”

村民:“……”

这怎麽就是骂人了?!

谢纾警惕地瞪圆了眼睛,骂道::“你们今天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缝夹了?干嘛这副疯疯癫癫、癡癡傻傻的模样?脖子上顶着个夜壶就出了门?”

换做平时,他这般牙尖嘴利地一顿输出,早就把村民们气得跳脚,哇哇大叫地要沖上来把他拿下。然而今天,他越骂,村民们脸上的神情就越古怪,没有一个人恼怒,反而纷纷一副老泪纵横,被他骂得欣慰而畅快的模样。

有人忍不住恳求道:“再、再骂一点。”

谢纾:“…………………………”这下他是真的窒息了。

好在,峰回路转,一青衣人忽然从人群中跃起,踩着一个又一个百姓的肩膀,飞檐走壁,落在了谢纾身边。

百姓们莫名其妙被他踩了一脚,定睛一看,纷纷牙花子冒火,大骂道:“好啊!祝茫你个狗东西!你忘了你对谢纾做了什麽吗?!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祝茫落在谢纾身前,他将谢纾挡得严严实实,不让少年被他人觊觎。闻言,擡了擡下巴,讥笑道:“脸有什麽用?给你,你要麽?”

村民们大怒,谢纾疑惑不已,他擡头,小声道:“他们什麽意思?你对我做了什麽?”

“少爷别听。”祝茫温柔道:“他们只是单纯想让您抛下我,怎麽可能。”

他故意晃了晃脖子,露出脖颈上的黑色枷锁,言简意赅道:“我,祝茫,从今往后都将负责照顾少爷,我是他买下来的,命是他给我的。我是他的狗,自然,不劳烦各位操心。”

他不仅没有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反而大张旗鼓,像极了炫耀,百姓们怒了:“怎麽可能!万一你再背叛他……”

“如若食言,以我的性命发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祝茫竖起三根手指,顿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象征着誓言成立。

修仙之人不得随意立誓,否则,动辄就容易真正地魂飞魄散。百姓们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趁此机会,祝茫转身一把抱起谢纾,他嘴角带着笑,感觉到怀中温暖纤弱的少年身躯,眼眶通红,微笑道:“少爷,我们走……”

他脸上挂着心满意足、此生无悔的笑容,谢纾一头雾水地被他抄起膝盖,抱着系统表情茫然。祝茫微微一笑,正準备轻功而走时,肩膀却骤然一沉。

背上,一个小拖油瓶猝不及防地挂了上来。墨池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怎麽也不松手,他咬牙警告道:“你个臭绿茶,休想一个人带着哥哥走,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祝茫身前抱着一个,身后挂着一个,闻言,方才如沐春风的笑容僵硬,脸色一黑。

而身前的谢纾也惨叫起来:“啊啊啊啊他们又追上来了!祝……那什麽,快逃啊啊啊啊啊!!!”

墨池也大叫:“休想独占哥哥你个卑鄙小人!!!”

身后的村民抄起扫帚:“祝茫你个狗东西把人放下,交回来!!!”

场面鸡飞狗跳,十分混乱。祝茫太阳穴青筋暴跳,闻言,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压抑着怒火,像头拉磨的驴一样,身前身后都“满载而归”地,往昆侖狼狈不堪地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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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一

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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