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端阳都值酷暑,哪怕到了傍晚,空气里依旧充斥着热意,动作间很快就起一身薄汗,更别提吃饭。
才端起碗,就能热出一脑门汗。
厨房里更是待不住,姜宁一做完饭,就得奔浴房里冲洗。
不过今年比去年强一些,院子里有口井,西瓜和黄瓜、果子放篮子里,再用绳子往下吊,过一两个时辰取出来,冰爽可口。
饭桌还没收拾好,姜宁便去井边把自己冻的水果往上提。
小宝跟毛栗玩得正开心,小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巴巴地伸长脖子探头看。
“会冰牙吗?”
姜宁先把西瓜提了起来,放一边,又去拎另外一篮子黄瓜跟桃子。
上面挂着一层水珠,还冒着寒气。
“不冰牙,这上面可不结冰。”姜宁拿了一个桃子塞到小小手里,“还偷不偷吃了?”
小小吐舌,撒娇地腻在他胳膊上贴贴,“太好吃了忍不住,就是吃得太快冰牙。”
姜宁拎着篮子回到桌旁,放上去后,“你乖乖在这儿,我去把西瓜切了。”
小小坐凳子上,啃着桃子答应。
姜宁进厨房时,朱红正好在洗碗。
“要切西瓜啊,那等我把刀再给你洗洗,不然刚才切过蒜和姜,别串味了。”朱红甩甩手,拿了刀在盆里洗一遍,又用清水再洗一遍。
姜宁失笑,想起之前有蒜味的黄瓜。
还好是黄瓜,不然味道更怪。
“今天街上热闹,阿娘要去转转吗?”姜宁手撑着灶台边缘,微微倾身问:“可以买些香包,还有头绳之类的东西。”
“人挤人的,去了也挤出一身汗。”朱红摇头,忽然问:“你和二郎不去逛逛?”
“小小和小宝跟我在家,你们单独去。”
姜宁抿着唇面笑,一脸卖乖的表情。
朱红睨他一眼,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直说不就行了,还要先问我,万一我说要去呢。”
“那就一家人一起去。”姜宁接过刀,把西瓜切成两半,拿了一块瓜递到朱红面前,“我们会早点回来。”
朱红承了他卖乖的心意,咬了西瓜,等咽下后才说:“晚回来也没事,住在街上来回比从前方便。”
“我好哄,两个小的可得等你自己去哄了。”
姜宁心想他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大人,但约会这种事怎么能带上小孩一起呢。
往后再补偿吧。
“和小猫小狗玩得高兴呢,哪顾得上我们。”
“你还打算悄悄出门?”
“差不多吧。”
姜宁回忆了下从前爸妈出门逛街,就是这么甩下他们兄妹三人的。
每次悄摸出去后,回来必定要从县里带好吃的回来。
朱红摇头失笑,笑姜宁没个大人样。
姜宁端着一盘西瓜出去,坐在小凳上,刚咬一口,就见卫长昀从浴房出来。
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阵心虚。
小小要吃东西,不跟小狗一起玩,就看小宝蹲在那儿,歪着头逗小狗。
姜宁拿着西瓜,顺手还给卫长昀拿了一块,迅速回了房间。
卫长昀正在擦沾到水的发梢,看姜宁做贼一样进来,失笑道:“是不是不用这么紧张的?”
“原本不紧张的,但阿娘看穿我想单独跟你出去的心思,瞬间心虚了。”
姜宁把西瓜放在桌上的碗里,“你收拾好了自己吃,我看看情况。”
说着人就站在门那儿,透过门缝往外看。
卫长昀哭笑不得,擦完头发后,拿着西瓜几口就吃掉,不似姜宁,一牙西瓜都可以吭哧啃一会儿。
走到姜宁身后,轻拍他肩膀,“走吧。”
姜宁回头,“不玩了?”
哪能真是怕被小孩发现,就是闹着玩而已。
卫长昀笑道:“去外边玩,不在家里躲猫猫了。”
姜宁拿手帕擦了擦嘴,到院子里洗了洗手,“阿娘,我们出门了啊,晚点回来,留大门就行。”
小小和小宝同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宁擦了手,拉上卫长昀,“回来给你们带糖还有果子。”
“我要桃子味的。”
“我想吃糖葫芦。”
姜宁大方地全都应下,挥挥手出了门。
从院子出门,一下就热闹起来,连他们家这个位置都比以往热闹。
家家户户门上挂了菖蒲,门边撒了雄黄粉,有的人家还摆了几杯酒,以祭故人。
“真热闹,我还以为只有过年和中秋、七夕才这么热闹。”
姜宁感慨道:“下回是该把阿娘他们带上。”
卫长昀任由他牵着手,“嗯。想去哪?”
姜宁对镇上早就熟悉了,要说想去的地方,倒是没有,“四处转转,遇到好玩的、想买的就去看看。”
逛街市,不就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卫长昀点头,“这会儿还吃不下,不如沿着河边走,从西街逛到东街,桥上还能看到别人放灯。”
姜宁晃了晃他的手,“好。”
-
街市热闹,亥时都还人群熙攘。
姜宁和卫长昀买了不少东西,正要回家时,路过一家香膏铺子,在门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香。
姜宁扭头看去,忽地想到什么,扯扯卫长昀的衣袖,“长昀,等等。”
卫长昀不解转头,顺着他视线看去,便看到铺子里摆放的各种瓶瓶罐罐。
心念一动,“进去买一些回去。”
姜宁讷讷地点头,低咳一声,“应、应该是要用的,我、我觉得是吧。”
“嗯。”卫长昀松开他手,“我去买。”
姜宁讶然抬头,看着他,“你自己去?”
卫长昀笑着捏捏他的脸颊,把袋子里的果子拿出来喂到他嘴边,“你在这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姜宁与他之间坦诚,可世俗的眼光却不这样想。
买寻常香膏便罢了,但买的是用在床笫之间的,难免会引来旁人注意和议论。
姜宁知道他心思,点点头,鼓着腮帮站在路旁,不时盯着脚尖思索。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措施可以避孕,他还不到要小孩的时候呢。
怎么、怎么也得等科举的事落定,才能去想这个吧。
“走吧,回家。”
卫长昀声音传来,姜宁猛地抬头,而后笑起来,把手交给卫长昀牵着。
卫长昀捏捏他手,一路上难得不说话地回到家里。
-
西街不如东街热闹,更遑论靠近镇口的几处僻静宅子。
才不过亥时一刻,只能听到几声犬吠,偶尔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隐隐有说话声。
姜宁坐在床边,探头往门口看去,不自觉吞咽了下。
家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睡下了。
隔着门,他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水声,是卫长昀在擦身。
等水声停下,换成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姜宁捏了捏被子,莫名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马上,就任人宰割。
房门被推开,卫长昀没了平日的周整,衣衫有些乱,夏衫轻薄,已经逐渐结实的肩背和胳膊线条,在衣衫下隐现。
姜宁挪了挪位置,收回视线后道:“你、你过来时,记得把灯吹了。”
卫长昀依言吹了灯,把帕子搭在盆架上,走到床边。
初五的天并无什么月色,却因天气好,故而屋内隐有微光,离得近了,也能窥得一二神情。
床发出“吱呀”一声,卫长昀揽着姜宁的腰,把人放倒在被子上。
姜宁呼吸顿了顿,脸上烧热,又不想闭眼,只要握住卫长昀撑在一侧的手臂。
平时无所察觉的肌肉,在这一刻分外明显。
姜宁抿抿唇,道:“先、先脱衣裳。”
卫长昀却不急,低下头,在姜宁迎上来时,却偏开亲在他耳尖。
先是亲,再是用牙尖咬。
指腹贴着腰侧,一寸一寸往上,在平坦胸腹唯二立起的两处玩捏。
姜宁半阖着眼睛,不自禁地去抓卫长昀胳膊,却发现他挣脱开,反向探进了腰身。
就在下一刻,膝盖被迫屈起,只一阵凉意袭来,半个时辰前在街上闻到的香膏味道,慢慢散开。
哪有人这么玩的!
姜宁嗔怒地瞪着卫长昀,却又不是真生气,反而多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当呼吸和心跳一起纠缠时,姜宁察觉到了危险,却来不及躲避,便被扣住后膝,连闷哼都被卫长昀截断。
鼻尖挂着汗,眉头蹙起,呼吸越来越急促。
姜宁用额头抵在卫长昀肩头,手腕搭在他后颈,轻轻扯了一下,“你、你别停着。”
黑暗中传来卫长昀一声轻笑,随后面颊被他亲了亲,又贴着鼻尖、唇面细细地安抚。
姜宁仰着头,只觉世界在眼前晃动,他什么都感知不到,五感全被卫长昀占有。
而后世界颠倒,膝头贴着床面,张口就能咬住枕巾。
过了许久,又侧身陷在被子里,挣脱不得。
卫长昀握在他后腰的手,在姜宁几近昏沉时,倏然收紧。
低下头,贴贴姜宁的脸颊,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痕。
缓和片刻,卫长昀起身,连带着姜宁一颤,便捞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住。
“厨房里烧着热水,我去打来。”
姜宁闭着眼,重重吐出一口气,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哑着嗓子开口,“……的确是我劳累。”
卫长昀无声失笑,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下,“是我不该,下回定当适可而止。”
姜宁刚想抬腿去压被子,忽地感觉到一阵不对,立即停下动作,掀起薄而红的眼皮扫向卫长昀。
“你最好是真的这么想。”
同为男子,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他自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除却累,倒是并无其他不适,而且最累的地方还不是最遭罪的地方。
姜宁听着关门的声响,暗自在心里琢磨着道:难道这就是哥儿的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