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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神游

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 三九十八 4548 2025-03-10 22:38:41

怀里两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薛照目光空洞呼吸迟滞,呆得像灵魂出窍。

裴楚蓝穿针引线忙着收尾,看也没看他道:“说你是傻小子,还真犯起傻来了,不是急着当爹吗?拿着一边玩儿去……”

“栖梧什么时候会醒?”薛照闷声问。

裴楚蓝没搭理他,薛照又傻呆呆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急着当爹,我要的只有栖梧”,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他。

只见薛照僵硬地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定定地盯着萧约下腹正被缝合的伤口,刀山火海里搏过命的人竟然吓成这样,生怕没了老婆。

可怜见的。

裴楚蓝感慨自己真是人老心软,亦或是爱屋及乌,因为裴青,所以对那个年纪的傻小子们都格外宽容,于是他道:“看什么看,没出多少血。该醒的时候自然就会醒,急什么急?要是刚从肚子里刨出两个娃娃,立马就睁开眼,那多吓人。”

裴楚蓝的手很稳,虽然嘴里诸多抱怨,但行医救人一点也不打折扣,不足一掌长的伤口被仔细地缝合起来。

身后明明只有孩子的哭声,他却还感到仿佛实质的目光,迅速缝好最后一针:“大功告成!放心,阎王也不能从我手底抢人,你要是不信,我立马就能解了麻药让萧约醒过来——”

“不,让他多休息一会。”薛照立马摇头拒绝,“醒来会痛,能缓一刻是一刻。”

“也有止疼药。”裴楚蓝道。

“等会,再等会,栖梧太累了,让他多歇一会。”薛照说着将两个孩子交给裴楚蓝,“我在这守着,你把孩子带出去。”

裴楚蓝见薛照这副样子,多少有些担心,语气放得更加和缓:“不至于这么紧张,药王谷的承诺从不——反正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醒了……萧约睡得安稳着呢,这两个小家伙却精神得很……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儿女双全……皇帝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个女孩,你俩这一世,往后都会安稳平顺了。”

薛照不想提皇帝,宫里发生这样的大事,皇帝不会不知道,可他却一直没露面,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没法让人往好处猜。

裴楚蓝欲要再劝,见薛照满心满眼都是萧约,便将话都咽了回去,裹了两个孩子抱出去找裴青:“小青你看,还真别说,龙生龙凤生凤,薛照和萧约的孩子根本没有难看的可能……”

裴青等在檐下,他神色冷淡,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脸蛋红扑扑的新生儿,目光柔和了许多,嘴却依然很硬:“也不过如此。若是你能生,生出来的会比这好看得多。”

裴楚蓝臊红了脸,但眼睛是笑着的:“生生生,祖宗,只要你不再和我置气,什么都依你。拿不出生的结果来,生的过程我保证奉陪到底——把药给我,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了。”

裴青脸上也添了几分热度,他背手在身后,仰头看了看天:“药已经扔了。先回殿里,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是啊,天气越来越冷了。”裴楚蓝匀给裴青一个孩子,看着裴青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就乐得不行,他腾出一只手来裹紧襁褓,“新生儿不能吹风,何况这俩孩子又是早产,更得好好将养……这可是陈国的未来,咱们俩能不能清清闲闲养老就看我怀里这位小祖宗了……小东西抱着软乎乎的,以后咱们要是实在闲得发慌,也捡一两个孩子来养……罢了罢了,养孩子等于自找麻烦,还耽误我兑现‘生的过程’,下半辈子就踏踏实实咱俩过吧……也不行,还是得有个徒弟……”

裴楚蓝抱着女婴走在前头,自顾自说了许多话,发现裴青一声没吭便转头去看:“小青,再收徒弟算在你名下行不?我这辈子的徒弟没别人了。”

裴青右手紧握着,双臂生硬地抱着另一个婴儿跟在后头,点点头:“只要你肯做师娘。”

裴楚蓝笑:“你小子……好,我答应。”

天色一点点暗沉了下来,然而京城的初雪酝酿了一整夜也还没落下来。

薛照守在萧约床边,握着他的手,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缠绕在一起堵得喉咙发紧发干,连一声呼唤也吐不出来。

只能静静地,用近乎虔诚的爱慕和希冀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既希望他快一点醒来,让自己心安;又希望他多休息一会,不是国家的储君,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只是自己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萧约眼睫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很奇异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药王谷医术这么高超吗?

萧约轻松从床上坐起,看着薛照目光空洞地流泪,一边安慰说“没事”,一边伸手去给他揩泪。

然而他的安慰没起到安抚作用,指尖也没能触碰到薛照眼睛。

余光一扫,萧约发现,床榻上的人还在昏迷之中。

萧约急忙又伸手在薛照面前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萧约试着大喊,同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为什么会这样?是手术失败,他死了吗?

不,萧约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薛照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能感知到爱人的体温和脉搏。

既然没死,那又怎么会灵魂出窍?

萧约反复试了几次,都无法触碰到薛照,他又尝试躺回自己的身体,同样也没能成功。

萧约很是懊恼,忽然间他听到此起彼伏的两道哭声,就在不远的地方。

孩子!

萧约努力调动魂体,想要循声飘去自己拼了命生下的两个孩子那里,看看他们是不是既像自己,又像薛照。

然而忽地一阵大风刮起,将窗户吹开,萧约轻飘飘的魂魄竟被夜风吹出了窗外。

薛照!

不知会被吹向何处的萧约慌忙大喊,薛照像是听见了呼救似的,起身快速来到窗前。

萧约一喜,紧接着又是失望,他没等到薛照伸手把自己捞回去,反而见他严严实实地关上了窗户。

夜色昏暗,风声如啸,薛照守在萧约床边,唯恐他感染受寒。

萧约被卷得晕头转向,心里抱怨,薛照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按话本里说,自家老婆变成什么样不都应该认得出来吗?这种时候还管什么防风保暖,不是应该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吗?

不知飘了多久,风终于停了。

萧约认出自己正悬浮在行宫上空。

天还没亮,皇帝立在檐下,黄芳立在他身后想给主子披上大氅,皇帝抬手阻止:“孩子生下来了?”

萧约心头一紧,经历了那么多事,皇帝最在意的到底还是孩子。

黄芳将大氅搭在臂弯上,垂首道:“是,小郡主和小公子都很健康……老奴瞧了,小郡主眉眼之间颇有陛下的风范……”

皇帝笑得直咳嗽:“小女娃长得像朕这个皱巴巴的老头子还了得?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哄朕开心。”

黄芳道:“老奴着实不敢欺君。”

“你欺君的时候还少?仗着和朕自小作伴的情分罢了。”皇帝道,“话说回来,孩子刚出生时,大抵也都是皱巴巴的……臻儿出生时,朕没在第一时间顾得上她,老黄啊,你说若是朕及时照护,臻儿的病会不会还能治?”

黄芳再次试图把大氅给皇帝披上:“陛下,药王谷已经尽了全力。”

“朕不冷。”皇帝摇头,“可是作为父亲,朕觉得还不够尽心尽力。”

黄芳抹眼泪:“陛下……”

皇帝反过来劝慰:“过去了,都过去了……”

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皇帝高大的身形都在晃抖,黄芳急得说话都带哭腔:“陛下,天真的冷了,您把大氅披上吧!”

“不碍事的老黄,不过是刮点小风,朕还没老到弱不禁风的地步。”皇帝仰头,帝王的眼睛即使老而浑浊,也还像一团熊熊的烈火。

萧约下意识避火,借着风吹躲进了云层之后。

“卯时了吧?快天亮了。不就是生个孩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功劳?竟敢至今不来拜见于朕。”皇帝慢慢止住了咳嗽,负手道,“若是拖延久了,可别怪朕没有赏赐给他。”

萧约心想,老头子心可真黑啊,谁家长辈让刚喇开肚子生了孩子的人来跪拜谢恩?谁稀罕他的赏赐啊!

黄芳似乎也觉得自家主子太无理取闹了,小声劝道:“殿下的情形不大好,好像至今没苏醒过来,陛下多宽恕些吧。”

皇帝哼了一声:“有多不好?裴楚蓝又不是没出手。”

黄芳:“到底是耽搁了一会。”

接着便是比风还静的沉默。

皇帝没再说话,黄芳道:“陛下,若有万一……好在大陈是有了后继之人,小郡主龙章凤姿……”

又起风了,后面的话萧约不大能听清,隐隐约约好像听见皇帝说让齐先生速回陈国。

萧约的心比夜风还凉。

萧约心里很明白,皇帝起初找自己来当“公主”,看重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寄希望于他将会生下的孩子——一定得是女儿,一胎没中就接着再生——正因如此,薛照复杂的身世反倒成全了他和萧约的姻缘。如皇帝所愿,如今陈国有了一位兼具陈、梁、卫三国最尊贵血脉的小郡主,若得皇帝亲自抚养,再加良师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千古明君。

尚在襁褓的婴孩比起萧约和薛照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绝不会有半点违逆皇帝的心意。

可是,谋划归谋划,亲情归亲情。这么久的相处,许多次的坦诚以对,“弃子”二字于萧约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些。

拂晓时分,风熄在春喜班处。

萧约为自己与薛照无论如何也和皇帝做不成真正家人感到惋惜,更觉得被命运反复捉弄的听雪可怜。

春喜班是如今京城第一流的戏班,但名气主要是靠听雪撑起来的,戏班说小不小说大也实在不算大,萧约凌空扫视一遍都没发现听雪的踪影,却瞧见了一张久违的面孔。

“听雪!媳妇,我回来了!”沈邈撑着树杈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他又转身往外去找,小声咕哝着,“不是说成婚之前都先不登台了吗,以后得跟薛照学学怎么争宠……”

沈二才跨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竟然是戏班班主:“老爹!不是让你帮我好好照看听雪吗,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成亲吗?说了以后我给你养老,怎么还把他当成摇钱树!”

班主撞得不轻,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是……你回来了,你竟然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外头都传我死了?我死不了!那该死的冒牌货,我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惹上就甩不掉,疯狗一样死咬不放,当面弄不过我,就耍阴谋诡计,给我的马动了手脚设计让我掉下悬崖……想不到吧,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就这样也没摔死,只断了条腿……奶奶的,我还没让我媳妇看过我在球场上一马当先的飒爽英姿呢!而且瘸腿新郎官多丢份啊……不过,有媳妇了,我还踢球做什么,和听雪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有意思……”

沈邈自顾自地说着死里逃生的经历,见班主老泪纵横,眉头紧皱:“怎么了?我媳妇呢?该不会听说我死了,已经改嫁了吧?”

老班主快速摇头:“不不,听雪一直在等你……”

“那就好。”沈邈闻言长舒一口气,试探着丢开拐杖,发现站不稳又只好拄着,“我先去洗漱收拾,免得这副模样吓着他——哎老爹,你脸上哪来的血迹?可是磕碰着了?”

班主伸手摸了摸眼角,果然摸到一点湿润的红色,低头一看,手上也是血。

老人家哭出声来:“你既然没死,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听雪这孩子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沈邈心头一紧:“听雪怎么了?他在哪?”

老班主擦擦眼泪,领着沈邈去找人:“在屋里呢……驸马让我看着他,但先头他又让我去给驸马送点东西,说得十万火急怕迟了来不及,这孩子看着柔弱,其实心里很有主意……好了,你回来就都好了……往后,你可千万别再撇下听雪一个人……”

在屋里?怎么刚才没有找到?听雪到底怎么了?沈邈紧张得要命,喉咙里像被棉花堵住似的,连一声答应都挤不出来。

萧约的目光也跟着二人,再一次搜寻春喜班内外,都没有发现听雪的踪影,只在屋里桌上看见带血的银簪。

沈邈急得快发疯,他紧握着簪子,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老班主急忙要返回皇宫去找,沈邈的腿伤还未好,他没能拉住老班主问清为什么要去皇宫找听雪,正要撵上去,听见身后有响动。

沈邈转身,警惕地挪上前去,单手打开柜子,见脸上血迹已干的男人正对自己狞笑。

“薛——”

“照”字未出口,沈邈已后退一步,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抄起用作拐杖的树杈,剑似的抵在对方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尝到和我一样的痛苦了。”薛昭不惧威胁,缓缓站起身来。

沈邈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感到强烈的不安:“你对听雪做了什么?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薛昭冷笑:“我能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沈邈毛了:“你他娘的到底在说什么疯话!我不就是在梁国把你认成薛照,以为薛照背着萧约偷腥,问了一句那女人的来历吗?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你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

薛昭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他目光阴狠地喃喃自语:“她明明已经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可你的一句话把一切都毁了……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把木刺戳向薛昭脖子,接着追问:“听雪到底在哪!”

薛昭扯出个轻蔑的笑:“显而易见的事,你手上的血,就是他的。”

沈邈本就是勉力支撑,闻言身形一晃,险些倒地:“你胡说什么!不可能,听雪不可能轻信那些谣言……他不会的,不会殉情的……”

薛昭笑得残忍:“他当然不会为你殉情,你不配。我想,这血该是他的心头血,他听我说了那个秘方,人血能够起死回生……若是殉情,殉的也不是你!他能豁得出性命,却不是为你,宫里那位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就算你们即将成亲又如何?谁说在一起的人一定相爱?夫妻如何,母子又如何,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你命大没死,可你们到底还是要阴阳相隔了!”

“你胡说,不可能!”沈邈红了双眼,他踉跄上前,双手死死掐住薛昭脖子,“疯子!疯狗!如果听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你剥皮抽骨!你说,听雪到底在哪!他在哪!”

薛昭被掐得几乎窒息,双眼上翻,他用尽全力拍打沈邈铁箍一样的双手:“放……放开,掐死了我……就……就永远没人知道他在哪了……”

沈邈闻言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呼吸依然沉重,他缓缓放开手,死死盯着薛昭的脸:“你说——”

薛昭脸上涨红,他呼吸都困难,却以难以想象的敏捷,抢过了沈邈收在袖中的银簪,对着自己心口重重一刺。

霎时鲜血喷涌。

“谁知道他会在哪?我不在乎,我谁也不在乎,我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要你们都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没人要、没人爱的痛苦!薛照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哈哈哈哈!”

在癫狂的大笑声中,薛昭没了气息。

目睹全程的萧约尚在错愕,却见天幕开启一扇大门,大门背后,分明就是他从前生活的世界。

京城开始落雪了。

作者感言

三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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