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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皇权

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 三九十八 3254 2025-03-10 22:38:41

二月十五日,梁国春闱三场考试结束,接下来就是阅卷择优,选拔英才参加下一步的殿试,以供吏部铨选出国之栋梁。

在吏部铨选之前,考试的相关事宜大多由礼部主理,先前一直是四公子冯燎经手。

如今冯燎逃窜在外,而长公子冯煊虽有陈国皇帝旨意代行梁王之权,终究还没有正式册封,多年在外骤然返回,朝中并无依仗,因此薛照要离开奉安,冯煊是第一个阻拦的。

那日薛照才出春闱会馆便被冯煊请回了宫里。

冯煊并未穿孝,也还没换上亲王服制,一身常服请薛照饮茶:“荷金酒楼和碧波藕榭都已付之一炬,所幸四弟不在,否则薛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赔偿。”

薛照数日未曾合眼,双眼熬得通红,和萧约在一起养出的温柔随和散了干净,周身只剩肃杀之气,他道:“我会把冯燎擒住,拿着他,去陈国。这于你,有利无害。”

冯煊肤色白净眉眼温和,不似老二严肃,也不像老四狡猾,他长相类母,又因多年的为质生活培养出一派和顺气质。

“我已发了奏表,请求陛下册封二弟为郡王,封地也已选好,只剩下四弟的事悬而未决了。薛侯为我解忧,煊不胜感激。”冯煊亲手为薛照斟上一盏茶,“请用。于我有利,但你呢?去了陈国之后,你又将如何呢?又能如何?”

薛照定定地看着他。

御书房中不该见火,但冯煊放了一座小炉子来烹茶,随煮随饮分外闲适,他提起茶壶往炉中添上炭火:“我在陈国,和许多人打过交道,见陛下的次数其实不多,但见一次敬畏就更加一重。”

薛照明白他的话外之意:“你觉得,区区冯燎不够入陈帝的眼。”

冯煊点头:“父王的下场,你我已经眼见心知。虽然我只窥见陈国一隅,但也知道那是与梁国迥然不同的地方。我本想写信让父王不要蚍蜉撼树反伤自身,但信件让陛下拦了下来,他说父债不必子偿,陈国向来是厚待质子的,何况,我很快就不是质子了。”

面前的茶放到冷却,薛照也没有动,他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陈国。”

“我知道。”冯煊提壶注水,倒一杯新茶。

“可你也该知道,如果说,世上有人能够真正掌握全局,那么就是陛下。”冯煊温温和和地对薛照笑着,“临行之际,陛下告诉了我令正的真实身份,同时嘱咐一定要将你留住。”

薛照目光沉沉:“你留不住我。”

“或许吧。我明白你的决心,也清楚你的实力。”冯煊道,“于奉安而言,时隔二十多年重返的我无异于初来乍到,而靖宁侯虽然已经殉国,但王城内外你能差遣的人还是比我多。就算是你此时杀了我,大概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冯煊这番言语足见坦诚,他再次递茶给薛照。

薛照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你若是真想拦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些话了。”

冯煊含笑点头:“我与薛侯一见如故,相谈也甚是融洽。”

“长公子还是换个称呼。”薛照道,“你方才也说了,靖宁侯已死。”

“生死都能置之度外,何况称谓?况且,我称薛侯,虽然不算贴切,但也相差不远。”冯煊和薛照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吹散手握杯中浮茶,“还是那句话,陛下掌握全局,你我皆在其中。”

薛照凝视对方,回想起初见之时,冯煊眼中的惊讶和错愕。

梁王的棋局,薛照在其中做了十多年棋子。如今梁王已死,但棋子似乎还是棋子,只不过换了一盘更大的棋局。

“对于我,你知道多少?”薛照问。

“自然是比你自己知道得更多。”冯煊将案桌上的茶壶与茶杯推向两边,探身凑近薛照,目光沉肃,“薛照,我说过,我与你一见如故。你是否想过,为何子不类父……”

·

在马车上又浑浑噩噩了三日,马车终于停下。

紧锁的车门打开,萧约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避免炫目,他还没适应周遭,先有人跳上车来,一把搂住了他脖子:“哥哥!”

萧约瞬间眼眶酸涨,将妹妹揽在怀里拍抚后背:“月月!哥哥来了,月月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萧栎泣不成声,萧约听见马车外面父亲的声音:“都好都好,月儿啊,有话慢慢跟哥哥说,这一路坐牢押解似的,快让你哥哥下来好好歇歇……”

萧栎带着哭腔“嗯”声,擦了眼泪扶着萧约下车。

数日的车马劳顿,让萧约站立不稳,眼睛也有些昏花,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马车所停的位置是萧家从前在陈国都城的住宅。

萧约原以为皇帝会直接把他弄到宫中。

“父亲,是皇帝把你们安置在这的?”萧约见四面并无守卫,但父母的神色算不上轻松,想必看守之人都隐在暗中了。

萧父点头:“是,他一直没露面,把我们晾在这……进去再说吧,不着急,左右也走不脱,你先好好吃一顿饭,再睡上一觉……”

萧约怎么能睡得着,边进屋边询问父母近况。萧父安慰说虽然行动受限,但至少是在老宅,也不算太过憋闷,倒是儿子一路受苦了。

来到前厅,饭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但一家人围坐桌前都无心用饭。

萧父拿起筷子又放下:“薛照没来?”

“他……我不知道……”萧约心头发酸,摇头叹息,“父亲,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收到梁国的消息?”

“你一路与外界隔绝,我们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你放心,那小子有些能耐,不会出事。”萧父让妻子女儿继续用饭,起身走向后院。

萧约跟了上去。

父子两人停在一架贴着封条的衣柜前。

“府内府外明面上没有什么看守,但我们也算是寸步难行。喏,我向来是会狡兔三窟的,当年买下这所宅子便挖了一条暗道,就在柜子后面。还有几间密室,能藏能逃。不过,在我们住进来之前就都让皇帝给封上了。瞧瞧这鬼画符似的封条,这是把我们当小鬼似的来镇。唉。”

萧约定睛细看封条上的字样,心内一惊,转瞬间又觉得合乎情理。

萧约抿唇道:“时至今日我才理解父亲为何一直逃避。继承皇位除了大权在握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了,多的是身不由己。对不起,父亲,我年轻气盛又任性妄为,辜负了您的一番苦心,让家人被困于此。”

萧父叹息一声,摇头道:“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也怪我吞吞吐吐,没有一早和你说明。事已至此,没有退路。约儿啊,我也不是全然不爱权势,生杀予夺随心所欲当然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好。主宰天下,谁不心动?人总是权衡利弊,趋利避害的,前二十年我之所以带着你们兄妹四处迁徙,并不是怕皇位,而是怕皇帝。”

萧约问:“这二者有什么不同?”

“我家虽然姓萧,但也流着皇室的血脉。我与当今皇帝算是同龄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他有些了解。”

萧约静静听着。

“燕戎其人,生下来就是储君,一路长得端端正正不偏不倚,早慧近妖但又克己循规,注定会是一代明君。他这辈子,唯一出了偏差的地方,就是爱上了药王谷谷主的养女。”

萧父回忆往事,惋叹不已:“燕戎爱妻如命,为皇后空置后宫,可惜天妒眷侣,皇后难产而死。皇后崩逝之后,他那近乎痴狂的爱就转移到了公主身上,偏偏天不假年,公主也夭折了。接连失去至爱至亲,皇帝性情大变,他不再是我认识的仁爱君子,或许早在公主夭折之前,失去挚爱之后,他就变了——约儿,你知道,这些年来,追杀我们家的是什么人?”

“不是储君之位的其他竞争者?”萧约看着父亲神色,惊道,“难道是皇帝?!”

萧父点头:“很大一部分杀手是他派出的。”

“公主比你们兄妹大上四岁,生来羸弱,勉强才能活过周岁,任凭前任药王谷谷主裴顾之怎么细心调养,也只是吊着一口气度日罢了。我曾遥遥见过公主一面,那孩子好像是先天失明,又口不能言,实在是可怜——或许是我看错了,公主只是多病易倦。但皇帝为这个女儿可谓殚心竭虑,从公主降生开始,我就发觉宗室之中横遭意外的人数陡然多了起来。”

萧约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不愿相信,那样仁厚的君王会做出这种事。后来你母亲有孕,我怕凭雪大龄生育会有危险,便找裴顾之看诊,皇帝听他说你母亲怀的是龙凤胎,孩子都很健康时,竟然神色诡异甚至透露着杀意。我才终于明白,燕戎不是从前的燕戎了,皇帝为了给自己的亲生骨肉扫清障碍,不惜向旁系亲属痛下杀手,这场祸事迟早会轮到我家。帝王多疑,无论我如何表态无心皇位,甚至搬出先祖发过的重誓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全家四处流离。”

萧约听得惊心动魄又难以置信,他怔怔发问:“公主比我和妹妹大四岁,又是死在十年前,那么我们六岁那年……”

萧父点头:“是皇帝。要杀你们的是他,派人相救的也是他。”

萧约恍惚:“为什么……”

“做皇帝苦啊,就算独揽大权也会身不由己。”萧父背手长叹一声,“皇帝失去了爱妻爱女,恨不得拉着全天下陪葬。可他又是最有理智最受束缚的人,他必须在有生之年选出可靠的继任,将天下稳稳当当地交给他。龙椅是纯金打造的,辉煌耀人,但也是一座生死不得自由的刀火山啊,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架在上头受折磨,可终究还是到了如今。”

萧约垂眸:“真相竟是这样……父亲,我太幼稚太天真了,竟然想得那么简单,以为……若是早听你的……”

“嗳,先前有勇气和决心留在奉安,如今怎么颓丧起来了?”萧父拍拍萧约肩膀,“若是听我的,怎么能给我领回来个男儿媳?还是说,成婚一月,你就厌弃他啦?”

萧约抬眼看着父亲,喉头哽咽:“父亲终于肯接受薛照了?”

萧父道:“只要真心,男女又有何妨?他能考虑到你挂念妹妹,想方设法把你从宫里救出来,诚意足够了。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对你们兄妹的期望从来不是传宗接代光耀门楣,毕竟我得来你们都是意外之喜,自身又做了一辈子闲人,哪有资格要求你们什么?”

“您竟然会这样说,我……”萧约深受感动,紧紧拥住父亲,“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做您的儿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当爹还不算失败。”萧父拍着儿子后背,笑道,“时至今日,除了勇往直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约儿啊,你要想和薛照长相厮守,必须得过了皇帝这关。”

“我明白,既到此处,唯有全力以赴。”萧约点头,又道,“父亲,你先前说皇帝将你们晾在这里,一直未曾露面。他大费周章把我弄来陈国,今日我到,他也还是没有动静。想必是我还不够资格和他见面,要想得到见面的资格……”

父子二人目光齐齐落在暗道入口写有奇怪字样的封条上。

作者感言

三九十八

三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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