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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回门

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 三九十八 4373 2025-03-10 22:38:41

回门时,萧约坐在轿子里又打瞌睡又胆战心惊。

萧约昨天成日心不在焉,晚上更是几乎彻夜未眠。

和薛照同床共枕当然不是什么愉快舒心的事,本身就很影响睡眠质量,但当他是太监,和发现他是正常男人,又有天大的差别。

冲喜以来的时时刻刻都像是在做梦,虽然小心谨慎,但总有闭着眼在大雾里走独木桥却安然无恙的感觉,处处透露着不合理。

这种感觉在婚礼次日清晨尤其明显。

萧约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句梦话。因为碰到了某个不该在他的床上出现,更不该在薛照身上出现的东西,所以半梦半醒间忘了自己还在装哑巴就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的热度、触感,让人心惊。但要再感受更多,身旁已经空空荡荡了。

萧约不能确定这段记忆是否真实,他撩开轿子挡帘一角,看着骑跨在马背之上的薛照背影,伤成那样,竟然还能骑马。

这样钢筋铁骨、体力过人,鲜有人单打独斗能胜得过他。若他是太监,全天下都没有真男人了。

萧约转念又想,长他人威风做什么?薛照是杀不死打不垮的,萧约也没娇弱到必须乘轿出行,自己也能骑马,又不是没试过——等等,萧约掐住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哪来的自信?什么时候骑过马了?

韩姨见状凑过去,目光询问萧约是否有什么需要。

萧约摇头,回轿子里坐好。

今日回门,薛照点了司礼监的人随行伺候,排场不小,还让韩姨守在萧约跟前。

难不成还怕自己跑了?将思绪收拢,萧约想,如果不是做梦,当时的触感都是真的,薛照是假太监,他有听见自己的梦话吗?

听见也不怕。就算薛照发现自己是男扮女装替嫁又何妨?他也有把柄捏在自己手里——呸呸呸,用词不当,把柄二字让萧约红了脸,他使劲在衣摆上擦手,擦着突然一顿,怎么感觉这动作、这心境有点熟悉?

萧约摇摇头,这种离奇惊悚的事,旁人想都想不到,怎么可能反复经历?那得多倒霉啊。一定是自己脑袋出了问题,才会胡思乱想。

萧约打定主意,若是薛照追究自家的欺君之罪,自己也揭穿他是个假太监,他的罪名更大,谁怕谁啊,大不了闹个同归于尽——

忽然轿子一顿,端坐其中的萧约险些被晃出去。

韩姨急忙撩开帘子检查萧约是否磕碰,又怕街上行人偷窥,有心之人识破萧约身份,于是只留着一条缝隙,仔细扫视萧约周身。

萧约瞧见马背上的薛照转头,萧约与之对视,越过他又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听雪。

今日才初五,还不算正式过完年,听雪却依然在灵光寺外的露天戏台上唱戏,他身着戏服瘫坐台边,被台下之人纠缠拉扯。

听雪戏服的水袖都被弄脏了,他泪水涟涟,极力挣脱,那人却不依不饶,嘴里念念有词:“戏子婊.子不是一样的道理?你还装起来了,在宜县,我照顾过你生意,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不记得了?婊.子无情。让你陪爷去喝两杯,还拿起架子了,你是什么东西……”

周围看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雪上着粉彩的脸先是涨得通红,然而变成惨白。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自尊自信瞬间被击溃,他泪流不止而双目失神,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要被对方生生拖下戏台。

那人显然是个醉鬼,但喝醉不是言行无状的免罪金牌,会发酒疯的人大多本身品行就不好。

萧约同情听雪,哪能看得下去他受如此欺凌,顿时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出面解救,却见薛照对自己摇头。

萧约心头一紧,现在自己的身份是薛照的夫人,他怕是不会让自己出头……可是,性命和面子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听雪遭遇如此困境,绝不可以见危不救。

萧约正要探身下轿,薛照先翻身下马了。

萧约瞬间明白了薛照的意思,且有些心虚。

又误会薛照了。总是恶意揣测于他,实在不够理智,对他也不公平。此情此景,薛照出面,当然是比自己更能为听雪主持公道。薛照心还挺善的,跟听雪素不相识,也会仗义相助。

——可就是说,为什么薛照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恼怒不悦,也没有嫌弃自己多管闲事,倒像是有点……

置气傲娇?

薛照正要上前,但不用他出手,先有人一拳砸开了酒鬼。

韩姨为萧约遮挡了四面八方大部分好奇的目光,也拦住了萧约大半的视线,萧约定睛细看,见两男一女出现在戏台旁。

虽然记忆模糊,离戏台也有一定距离,但萧约还是根据衣着气质,辨别出这是沈家兄妹三人。

打人的是沈家老二,少年人鲜衣锦绣肆意张扬,眉梢唇角都带着不羁,仿佛神兵天降伸张正义,但潇洒不过一瞬,收回拳头就龇牙咧嘴:“什么脸皮,这么厚?手都给我硌疼了。”

那醉鬼欺软怕硬,一见对方三人派头不小,醉意霎时散了大半,不再拉扯听雪,捂着脸悻悻溜走。

泼皮不敢追究这一拳,色胆却像是长在脑子里似的,一面逃还一面用目光冒犯沈家三妹。

“狗东西,看什么看?小爷我抠了你的眼珠子当泡儿踩!”沈摘星要追上去再打,沈和羲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把二哥往后一扒拉:“得了吧,二哥,你腿脚还行,拳头像摆设。手身连那只三脚猫都不如。”

沈摘星臊得慌:“死丫头,大庭广众,没大没小的……”

沈和羲俏皮一笑,歪头咬掉最后一颗山楂果,将竹签随手一掷,那尖利的签子追着男子踉跄的脚步,穿过他头顶的发髻,将人拽了个跟头钉得跪趴在地。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四面响起拍手叫好声。

沈危这时才开口:“虽为伶人,但户籍上也是正经良民。随意拉扯羞辱,看似有拐带买卖人口之嫌。该送官查办。”

围观者都附和称是。

那人扯散了头发才把自己解了下来,闻言直接吓得尿了裤子,连声求饶磕头如捣蒜。

戏台上操琴司鼓又接着演奏起来,听雪对沈家兄妹三人深深一礼,收拾妆容重新开唱。

沈摘星听不懂戏,只不过见兄长感兴趣,而且小妹也想来看看,他也就跟着凑热闹。此时东张西望,瞧见重新上马的薛照,好奇不已。

沈摘星扯扯兄长衣袖:“听四公子说,薛照重伤就剩下一口气,这不是好好的?四公子的嘴啊,我再也不信了……哎,他身后跟着的轿子里坐的是谁?他这种人,还能有亲朋好友?旁边那个老嬷嬷,是不是就是郡主的陪嫁女官?轿子里到底是哪尊菩萨,能有这个排场?”

听着二弟聒噪不休,沈危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作回应,继续看戏了。

沈摘星踮着脚想看清轿中人的相貌,韩姨及时落下轿帘,隔绝了视线。

暖轿继续行进。

过年期间街上本就热闹,此时随处可闻百姓议论纷纷。

有人说,自从梅大人舍生取义,春喜班的场子倒是越来越热,稍微来晚一些,就只能站在三丈以外去听。

不少人都是专门冲着听雪演的《焚梅沸雪》而来,每每演出,打赏总是不断的。但也有人浑水摸鱼,想趁机占听雪的便宜。

好在淮宁侯家的长公子时常来听戏,这才护住角儿安稳。

惩恶扬善是值得称赞的好事,也有人唏嘘,就算演的是国家大义,但戏子就是戏子,不入流的营生。从前沈大公子多么正派坦荡的人,怎么不务正业起来?跟戏子搅在一起?

又有人说,还不是得怪奸宦薛照?要不是他使手段夺了沈大的兵权,人家也不会郁郁不得志,流连于下九流。

喏,瞧瞧,招摇过市的这个,就是薛照,后面这轿子里是他新娶的老婆……

太监还能娶老婆呢?

有权有势,弄个老婆有什么难,弄个老娘回来都行!

闲人们议论听雪还觉得不够,绕来绕去都摆谈起薛照来,只不过不敢放高音量,都悄悄地咬耳朵。

萧约也在想薛照,但却不是他人所说的专权擅为强娶豪夺,而是方才沈家小姐的动作,让萧约想到薛照——

糖葫芦……将人钉在地上……

萧约能够想象薛照做这些动作的模样,觉得毫无违和感,但为何头脑中会浮现这些画面却是无解。像是空中楼阁,飞来山峰,没头没尾地出现,毫无根据。

怎会如此?

沉思间,轿子落定,韩姨掀开帘子,示意萧约到了。

萧约定了定神,按紧头上珠翠,提一提裙角,旋风似的卷出了轿子,快速冲进家门,将包括薛照在内的其余众人扔在原地。

韩姨不解地看向薛照,薛照也怔了怔,但没多说什么,只道:“随他吧。”然后缓步上前,立于门口不急着进去。

萧约怕薛照追上来,火急火燎地寻找父亲母亲。

不知这两日以来,家里情况如何,父母一定担忧不已,大概也想不到薛照竟然会照着规矩“回门”,自己没法提前通风报信,一见面恐怕是要措手不及。

要是被薛照碰见妹妹可就糟了,替嫁之事当场就要暴露。他还想见“舅兄”,“舅兄”已经被他娶过去了,上哪找人叫他一声“妹夫”啊!

得跟父母对好说辞,全家一起硬着头皮装下去。

萧约兜了一圈不见家里有人,冲进父母卧房里,却见父亲和母亲灰头土脸地从屏风后绕出来。

“爹!娘!”萧约急忙上前,将二老扶住,“你们这是怎么了?在哪摔跤了?有没有磕碰着哪?头脑还清不清醒?胳膊腿脚有没有伤到?”

萧母晃了晃神才认出面前是自己的儿子,欢喜道:“约儿,你是怎么脱困的?我们无事,只是方才……你怎么回来了?”

萧母说着眉心一蹙:“薛照他……难道他伤重不治了?”

萧约见母亲低头揩泪,急忙抬袖替她擦拭脸上的尘土和泪水:“不是不是,祸害遗千年,薛照活得好好的,梁王不会让咱们家给他陪葬,还赏赐了好多珍宝呢……虽说跟我们家的东西比起来差远了,谁也不稀罕那些……但是眼下是没什么要命的风险了。来不及详说,薛照就在后头,快把月月藏好!别让她露面,我才好继续装下去。若是他问起舅兄——也还是我——就说是感染疾病不能透风不能见人,无论如何得把他抵回去。还得记住我现在扮着哑巴,他家的嬷嬷也是哑巴,但并没觉得我的手语不对,大概各地的手语语法是不大一样的……总之别说漏了嘴,别演得穿帮,让他拿住把柄,治咱们家欺君之罪——你们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其他家丁仆妇呢?我不在家,您二老千万照顾好自身啊!我先出去应付着,快准备起来!”

萧约一口气交代了许多,说完又风风火火提裙跑了出去,留下二老呆立在原地。

夫妻俩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明就里。

薛照醒了?还找上门来了?

冲喜竟然真的起效了?

二老哭笑不得,疑惑更重。

萧约失忆,但薛照是伤在身上没伤着脑子吧?这两天工夫,再说来话长也足够说明前因后果了,可看自家儿子这模样,整个就是蒙在鼓里,还煞有介事地严阵以待呢。

萧母道:“咱家外面的看守至今未撤,或许薛照那里也是如此。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薛照只能装作不识约儿,才好保护他周全,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用心良苦?哼,咱家才苦呢,你我偌大年纪,还要挖地道,全家都动员起来挖地道了!要不是因为月儿害怕密室,连她也得拿把小铲子!我萧梅鹤潇洒一辈子,琴棋书画品茗论道无所不通,到老了学老鼠打洞!”

萧父愤愤不悦:“就算在外人面前要装模作样,但何至于毫无独处机会?不能趁机说明?那些碍事的眼睛耳朵能进到卧房,钻进被窝——”

萧父说着重重一呸,拧了帕子正要擦脸,啪的一下又扔回水盆里:“这小子!馋咱家约儿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有了名分,这两三天,几十个时辰,更不知占了我儿多少便宜!把咱家的傻小子耍得团团转!看给孩子急得!在那边,不知我这可怜的孩儿被他怎样捏扁搓圆……约儿那身衣裳,该给他穿!再让他举着烫烫的茶碗跪在雪地里早晚请安,我就晾着他,好好磋磨……”

萧母白他一眼:“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人老了怎么这副德性?你是想做恶婆婆还是什么?”

萧父:“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别先入为主,净拿恶意揣测他人。也别胡搅蛮缠,你让他怎么说?”萧母道,“约儿失忆,看似只是他一人的事,我一家的事。但过往诸般,薛照也参与其中,这是事实。平心而论,薛照行事稳当,细心照拂约儿,实在没什么对不住萧家的。裴楚蓝的药霸道,真是将约儿关于薛照的记忆挖得一干二净,薛照重伤方醒,见……”

萧母说着停下,斟酌了一番用词,继续道:“见从前极亲密之人形同陌路。他心中岂不落寞伤感?那孩子心思缜密,大概不会不管不顾地将前尘往事一股脑说给约儿听。如此,也免得约儿受到太重刺激——当年,救回他们兄妹,约儿可是梦魇了多日,险些就此醒不过来——薛照没什么错处,别太迁怒于他,平心静气好好商量。这桩婚事荒唐,但毕竟有一场缘分在,亲事不成,认这孩子做义子也不错。”

萧父被妻子劝得消了气,点头:“万事要紧不过孩儿的平安,不能刺激约儿,看看情势如何,再做决断吧……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夫人的话虽然在理,但听着也像是对姓薛那小子有些偏袒。咱们先说好,得咬死了不认这桩婚事,你可不能临阵倒戈,别瞧着薛照俊俏就稀里糊涂把儿子赔进去了。就算……就算有个万一,也是咱们娶儿媳,绝不是嫁儿子!薛照是个太监,凭什么……咱们约儿得是一家之主……哼,我的儿子当然不能屈居人下……”

萧母笑骂老头作怪:“老不羞,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你还别说,若是薛照和约儿成就姻缘,抛开别的,就是没有子嗣这一桩,便是天大的好处,能够绝了陈国那些人的心思……”

“做太监还做得因祸得福了,哼。”萧父心里赞同,但面上还是吹胡子瞪眼,他回头看看屏风后床底,确认地洞入口被遮掩得很好,才整整仪容,走出门去,“天下不能生的多了去了,岂止他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端我们萧家这碗饭。”

萧母无奈:“还是恶婆婆的语气……”

作者感言

三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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