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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夏衣

深恩不负 卧底猫 3060 2025-03-07 18:22:23

毕竟是托人办事,卫听澜顺理成章地请了这顿茶,看两人喝得差不多了,便先一步去结账。

卫听澜刚走,祝予怀就搁下了茶盏,理了理衣裳准备起身。

易鸣立马问道:“公子想回去了吗?”

祝予怀扫了眼他的杯盏,道:“你先把茶喝完。这茶很贵,浪费可惜了。”

“贵?能有多贵。”易鸣不太信,但还是依言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皱眉吐出几口茶叶。

苦死了……这茶当真值钱吗?

一楼的卫听澜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多少?”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账单,“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两盏茶要多少?”

“价就是这么个价。”伙计也觉得有些亏心,搓着手不好意思道,“咳,那什么……您要是没带够银两,也可以赊账。”

“敲我是吧?”卫听澜气笑了,“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亲自问问道理。”

祝予怀和易鸣出了雅间,从楼梯往下走,顺着扶杆的方向,一眼就能看见卫听澜在柜台前挥舞拳头的背影。

伙计往楼梯上瞄了一眼,压低声提醒:“跟您一起的那位郎君就快下来了,您确定要……”

卫听澜眼睛一眯:“几个意思?威胁我?”

嘴上虽不饶人,他的站姿却飞快地调整了一下,搭着柜台的手也撤了下去,伪装得不那么盛气凌人。

伙计含蓄道:“不是小的不肯去,只是今儿掌柜的不在,您实在要见管事的人,那就只能请知韫姑娘和岳副官出面了。”

卫听澜听出来了。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他一怒之下,“哐”地把自己的钱袋拍在柜上:“不必了。赊、账。”

“好嘞。”伙计立马眉开眼笑。

卫听澜冷酷而迅速地在账本上签字画押,那热心的伙计还悄声安慰他:“郎君也别丧气,其实您只要多管知韫姑娘叫几声‘姐姐’,哄得她高兴了,答应让您入遮月楼了,那这账立马就能平。”

卫听澜牙都快咬碎了:“她做梦!”

这是逼良为娼!门都没有!!

两盏茶掏空了他的钱袋,还让他欠了一笔巨款。等走出茶楼时,卫听澜的脸色都和夜色差不多黑了。

祝予怀瞥见被他收起来的干瘪钱袋,在心里默默划去了自己的猜测。

这茶楼看来并非卫家的产业。

“濯青。”祝予怀斟酌着措辞,“最近可要来我家住几日?刚好我们也能细商一下舆图的事。”

卫听澜死寂的双眼这才亮了一下:“方便吗?”

祝予怀肯定地点头:“当然。”

主要是怕你穷困潦倒吃不起饭了。

卫听澜很快高兴起来,脑子里惦记着回去收拾包袱,直接把欠的银两抛到了脑后。

谁爱还谁还去吧!

望贤茶楼里,岳潭已经拿到了伙计送来的账本和碎银。

知韫瞟了眼账单上签字画押的痕迹,笑出了声:“这手印按得挺用劲啊,他没气哭吧?”

“你多少积点德。”岳潭无可奈何,“明知他年轻气盛,干嘛非逼着他管你叫……你要是去掉这一条,他没准就答应了呢。”

“那怎么成?”知韫往案边一靠,“遮月楼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服从,这规矩不能破。我比他年长,叫我声姐姐委屈他了么?他心高气傲,在我面前低不下这个头,那他就不适合遮月楼。”

岳潭也没话反驳,只能说:“他入不入楼都不打紧,你别把他逼到另投他主就行。”

“不至于。”知韫优哉游哉道,“这茶钱说不定有人替他还呢。”

岳潭本以为她是随口胡说,没想到第二日还真有人上门来了。

易鸣满脸不乐意地送了本《试茶录》孤本过来作交换,把前一日卫听澜欠下的账给抹了。

走之前他还叮嘱伙计:“理由你们看着编,反正别说是我家公子替他还的。”

消息传到知韫那儿,她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卫听澜对这事儿一无所知。他打定主意要做个赖账的刺头,转头就收拾了包袱,带着一堆舆图废稿搬进了祝府,再没往望贤茶楼去。

祝予怀看过那堆画得惨不忍睹的废稿,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另辟蹊径想出了个主意。

他让易鸣搜罗了一堆砖石柳枝回来,用石块代表山,柳枝代表河流,沙土代表荒漠,让卫听澜拿着这堆材料,在院中空地自由发挥。

卫听澜懂了。

画画他不在行,但朔西野大的孩子,谁小时候没玩过沙子?

堆个沙盘出来,简单。

于是,之后小半个月,两人每天早上一块儿去芝兰台读书,晚上回家后就凑在院子里瞎捣鼓。

易鸣对此难以理解。

有回他踏入院门,一抬眼就瞧见他家公子蹲在地上刨土挖坑,卫听澜在旁乖巧地替他打着灯笼。

易鸣:“……”

总感觉哪里反过来了。

卫听澜欣赏着地上的小坑,越看越亲切,手也开始痒痒:“九隅兄,你小时候是不是没玩过泥巴?”

祝予怀刨得正起劲,抽空摇了摇头:“没玩过。怎么玩?”

卫听澜一手提灯,另一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茶壶,兴致勃勃道:“加点水,我能给你捏一溜的烽火台。”

祝予怀不假思索地让开半步,指着坑道:“加。”

易鸣怔愣。

易鸣错愕。

易鸣大惊失色。

如此安宁祥和的夏夜,窗前竹影摇曳,头顶月白风清,他家公子本该安然躺在藤椅上纳凉观星,现在却和一个野男人蹲在地上玩泥巴!

易鸣精神恍惚地退出院外,“啪”地锁死了院门。

白驹私底下爱玩泥巴这种事,绝不可外泄。

祝予怀和卫听澜花了将近一旬,终于将沙盘建得初具规模,把整张舆图的地理分布都给掰扯清楚了。

从始至终,卫听澜没交待过舆图要画的是什么地方,但他不说祝予怀也能猜到。

地带狭长,气候寒冷,有草原,戈壁,荒漠,雪山……这地方只能是瓦丹。

卫听澜早已想好了借口,只要祝予怀问,他就说细节是从武忠那儿审出来的。

但祝予怀什么都没问。

他脑中有了基本的框架,很快就专心地开始裁纸动笔。

不过还没等他勾完草图,一场骤雨就把院中的沙泥冲了个七七八八。

卫听澜颇觉惋惜地坐在廊下看雨,祝予怀递了盏梅子汤给他,安慰道:“没事,我都记在心里了。”

卫听澜倒不是担心这个。

骤雨驱散了连日的闷热,他喝了几口酸梅汤,轻叹:“我只是有点可惜,你捏的那只乌龟被雨水冲坏了。”

“乌龟?”祝予怀愣了一下,“可我捏的是烽火台啊。”

卫听澜呛了一口,与他面面相觑。

德音拖着木刀从他们身后经过,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一边笑一边朝屋里跑。

“阿鸣哥,阿鸣哥你听见了吗?

“我说烽火台里怎么混进了一只王八,原来是公子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雨过后,澧京就彻底入了夏。

祝予怀怕冷,也怕热。芝兰台里虽置了冰,一天下来也能把他热蔫了,回到家就瘫在竹榻上不想动。

卫听澜也不着急,就搬个马扎坐在边上给他打扇,等着他缓过来。

祝予怀有气无力:“你不热吗?”

“还行。”卫听澜往嘴里丢了块冰,嘎嘣嘎嘣地嚼,“易兄去拿冰酪了,一会儿我们去竹林边上吃,那里凉快。”

祝予怀瘫了一会儿,勉强支起身:“那我先去换件衣裳。”

舆图只画了个草稿,丢在书案上几天没动。卫听澜也不去催,他知道祝予怀成竹在胸,只要恢复了精神,花不了多久就能画完。

他们捣鼓泥巴的那些日子,明安帝就已病愈重返朝堂,朝中局势一如往常,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祝予怀去里屋褪下了学子青衫,换上了从雁安带来的葛纱单衣。

南方天热,这类薄罗、薄丝做的寝衣在雁安十分流行,家常穿再寻常不过。

但从西北来的卫小郎君却是没见过的。

背后的竹帘响了几声,卫听澜回眼一瞧,嘴里化一半的冰块差点一骨碌噎进嗓子。

蒲扇掉到了地上,他匆忙地站了起来,慌张地偏开了脸,含着冰块支支吾吾:“你、你这衣裳怎么……”

怎么跟没穿似的?!

祝予怀没明白,看他脸红耳赤,还以为是热的,好心道:“这是葛纱,很凉快的。可要给你拿一件?”

“不不不……不用了!”

看他走近,卫听澜只觉一股燥热涌上了头,本来没觉得暑热难耐,现在竟快冒出汗了。

他的眼睛忍不住想往祝予怀身上瞟,心中又下意识唾弃自己,低了头急急道:“一会儿要去纳凉,我先把桌凳搬出去。”

一边说着,抄起手边的矮凳就落荒而逃了。

祝予怀迷茫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葛纱是薄了点,隐约能透出手臂的肤色,但他里头还叠穿了一件生丝薄衫,不该透的地方都没透啊。

祝予怀捡起地上的蒲扇摇了摇,不明所以。

不管了,这么热的天,保命要紧。

*

天气虽热得让人头昏脑胀,但该忙的事还得忙活。

学子们的观习志向都已落实妥当,自六月开始,那些年岁、资历与成绩均已达标的学子,都要进入朝堂各部,进行长达一年的观习。

庞郁去了兵部,季耀文去了鸿胪寺,颜庭誉也如愿进了都水监。

按理说,学子们身无官职,观习也就是在各部衙门里打打杂,但颜庭誉是个例外。

都水监下设的河渠署,每隔几年都会遣人往泾水一带进行实地考察,今年的名单刚定下,颜庭誉竟然也在其中。

“这事我听说了,是蒋夫子推荐的。”季耀文悄悄八卦,“他没收了崇如好些图纸,偷偷拿去给都水监的熟人看,俩老头私下一合计,哎,觉得崇如是可造之才!就把她塞进名单里了。”

颜庭誉冷笑地磨着砚台:“但蒋老头把我最后的心血也给收走了,一张都没留!还训了我半日,说我纸上谈兵。”

祝予怀安慰她:“蒋夫子是有些严苛,不过他肯破例推荐你,定然还是欣赏你的。”

卫听澜在旁听着,插话问:“什么时候要走?”

颜庭誉随口道:“大概六月中旬之前吧,汛期快到了。”

实地考察的任务很重,不止要勘测河道,记录汛期,还得与当地官员打交道,调查舟船运转情况,检查水利设施的损耗程度……这些都是劳心费力的大工程,没个大半年回不来。

分别在即,季耀文还有些伤感:“唉,崇如啊,青山一道同云雨……”

“谁跟你同云雨。”颜庭誉嫌弃地打断,“你就安生在京城吃香喝辣,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几人都笑了起来。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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