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075章 噩梦

深恩不负 卧底猫 2670 2025-03-07 18:22:23

胸口的闷痛袭来,祝予怀仿佛溺水一般重重喘息着,挣扎地抓住了身边的人。

“九隅兄,九隅兄!”卫听澜担忧地唤着,“这是怎么了?”

焦急的唤声中,祝予怀勉强醒了过来,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濯青……”

“我在呢!”卫听澜赶忙将他拥紧了些,在黑暗里一遍遍地抚着他的后背,“濯青在这儿呢!别怕,别怕……”

也许是这连续的安抚起了效果,祝予怀将头埋在卫听澜颈间,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渐缓,艰难地从梦魇中回过神来。

卫听澜动作渐轻,但仍不敢松手,小心地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祝予怀额上尽是细密的冷汗,声音滞涩,“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卫听澜替他擦着冷汗,稍坐起来些:“要不要我去点灯?”

祝予怀猛地拉紧了他,在他怀里抗拒地摇头。

“好好好,那就不点。”

卫听澜安抚地捋着他的头发,陪着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屋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边漏下,映出一方霜色的光影。屋内的陈设在夜晚显得遥远而朦胧,像罩着一层雾。

祝予怀模糊的视线越过卫听澜肩头,看到了案几上长弓的影子。

“我梦到……”他失神地喃喃,“我学会了骑马,还拉开了落月弓。”

卫听澜手上动作一顿,心中无端地升起些紧张,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祝予怀唇齿微顿,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梦境里卫听澜回头看他时,那个夹杂着惊怒和痛恨的复杂眼神。

难过的感觉就像潮水一般漫上心间,让他有种鼻酸和想要落泪的冲动。

梦境中带兵追剿卫听澜的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轻轻抽着气,低声道:“然后,我不小心射散了你的发带。”

卫听澜呼吸微滞。

祝予怀想到这里,又觉伤心,声音里带了点鼻音:“你……很生我的气。”

卫听澜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说是慌张,而是某种程度上的惊恐了。

他这是做噩梦,还是记起什么来了?

祝予怀不明白这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悲恸的情绪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努力克制着哽咽,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压抑地啜泣起来。

卫听澜感觉到肩胛上的湿意,一时也顾不上胡思乱想,赶紧抱着人轻哄:“这不怪你,是我……是我不知好歹,为那点小事生你的气。都是我不好!”

祝予怀只觉得自己这模样丢人得很,听他这样往身上揽责,又禁不住更加委屈。

他埋下头抽着鼻子:“不是你的错。”

“那……”卫听澜搜肠刮肚片刻,忽然灵光一现,“那就是我的发带不够结实!”

祝予怀抽噎的声音哽了一下。

卫听澜抓住了合理的罪魁祸首,当即赌咒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用发带了,我在头上顶口锅都行,保证刀枪不入!”

祝予怀泪眼朦胧,看向他在月光里竖起的三根桀骜不驯的指头。

“……”

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哭不下去。

在卫听澜胡言乱语的安抚中,祝予怀终于被折腾累了,枕着他的胳膊困倦地合上了眼。

卫听澜看他平复下来,也略松了口气。

他似乎真的只是做了噩梦,并未想起什么事来。

这复杂难言的一夜,到底还是安然无恙地混过去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

祝予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卫听澜怀里,差点当场弹了起来。

等理智回笼,他回想起自己昨夜的种种荒谬举止,整个人就差冒烟,恨不能在床板上掏个洞把自己埋了。

万幸卫听澜还闭着眼呼吸平稳,并未醒来。懊恼一阵后,祝予怀屏着呼吸悄悄支起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往床里侧移去。

卫听澜的耳朵略动了动。

待祝予怀千辛万苦地蹭回自己的被窝里,回头谨慎地瞄了一眼,就见卫听澜眨巴着眼睛,正新奇地盯着他看。

祝予怀:“……”

祝予怀径直拉起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自己。

卫听澜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他其实早醒了,奈何被压着胳膊动弹不得,只好多眯了一会儿。

谁想打个盹的功夫,再睁眼就看见这人鬼鬼祟祟地挪窝。

他唤道:“九隅兄?”

被褥动也不动。

卫听澜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看着身边自闭的被褥团子,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风水轮流转!

“九隅兄。”他慢悠悠地凑过去,手欠地探出爪子,“莫要贪睡,该起了。”

圆润的被褥像个刚熟的西瓜似的,被他拍得梆梆作响。

祝予怀一忍再忍,实在绷不住,涨着脸噌地掀开被子。

“起就起!”

被褥就整个掀到了卫听澜脑袋上。

*

之后的几日,祝予怀都有些神思不属。

他总还是惦记着那个古怪的噩梦,可一想到噩梦醒后,被卫听澜抱在怀里瞎哄,他又忍不住脸上发烫。

虽还硬着头皮和卫听澜同进同出,但祝予怀的视线总有些飘忽,不好意思往他身上瞧。

也就唯有演武场上,在众人的喝彩声的掩护下,他才敢光明正大地看一眼场上万众瞩目的人。

擢兰试的武试,除了射术,还要考翘关,马枪,负重驰逐等。越往后,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便越高,中途弃权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卫听澜仿佛永远不知疲惫,过分旺盛的生命力像是朔西大漠上的劲风。

他站在太阳底下时,被风吹起的袍摆仿佛蕴着光,总让祝予怀难以遏制地心生羡慕和向往。

还有一抹捉不住的、熟悉的悸动。

整个演武场的守卫、宫侍还有学子们,在耳朵接连被洗礼了几回之后,已经对谦益斋这头过分热烈的欢呼声麻木了。

颜庭誉在旁点评:“按这个形势发展下去,今年武试的魁首是澜弟无疑了。”

季耀文忍不住惋惜:“哎,你说他这么有能耐,这要是在边疆……”

“嘘!”颜庭誉立即打断,“你这嘴要是闲着没事,就灌点雄黄酒。”

季耀文也意识到这话不妥,赶忙闭嘴装哑。

祝予怀在旁什么也没说,心里却也叹了口气。

恰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一人淡淡开口:“他若真成了魁首,天下人恐怕都会这般叹惋。悠悠众口,堵不住的。”

祝予怀一怔,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声音,赶忙转头看去:“庞……”

庞郁不等他说完,径直伸出了一只手:“玉佩还我。”

庞郁看起来还很虚弱,唇色泛着灰白,如此高大的身量,站在风口却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祝予怀忙站起了身,想将自己的坐席让给他,然而这人丝毫不领情,执着地举着一只手,重复道:“玉佩。”

祝予怀无法,只得从襟袋里翻出玉佩交给了他,又面露担忧:“庞郎君是何时从东宫回来的?身上蛇毒可清干净了?”

庞郁收手检查着玉佩,头也不抬道:“劳你费心,暂时死不了。”

“……”祝予怀无奈道,“那挺好。”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人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庞郁确认了玉佩没磕没碰,也没被掉包,这才安心地收了起来。

他的视线又瞥向演武场,卫听澜恰好结束了驰刺一项,正将手中马枪抛给下一个考生。

“木秀于林。”庞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你和他都一样。”

祝予怀心思一动,抬头望向他。

两人对视一瞬,庞郁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好自为之吧。”

他没再多言,径自转身离去了。

*

武试说是五日,实则在最后一日的晌午,就差不多进入尾声了。

总分和名次还需汇总,待文试阅卷结束后一道公布。但明眼人差不多都能推断出来,武状元定然是要落在谦益斋了。

擢兰试的磋磨总算告一段落,学子们都意兴阑珊地结伴往回走。祝予怀也盘算着回去打点行囊,今日晚间就归家去。

先前武试刺杀和奉学监查案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风声根本压不住,祝予怀不用想也猜得到,自己的父亲是天子近臣,如此要紧的大事,定然是绕不过他的。

甚至,为了安抚祝家,明安帝还特意重刑处决了顶罪的管事太监孙晟。

所以八成,自己遇险受伤的事,家里都知道了。

祝予怀看着手上尚未好全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卫听澜过来帮他收拾行李时,见他总盯着左手发呆,不由得担心地问:“怎么了?手上伤口疼?”

“不。”祝予怀的神情显出了几分凝重,“我只是想起父亲母亲,还有阿鸣和德音……就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有一种疼,叫做家人觉得你疼。

卫听澜怔愣片刻,心领神会。

“没关系。”他安慰道,“也不过就是被念叨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祝予怀声音微飘,喃喃道:“而……已?”

事实证明,情况比他们所想的要严峻许多。

祝予怀甚至还没走出宫门,就遇到了在芝兰台外等候他的老父亲。

祝东旭身为翰林掌院,为了避嫌,擢兰试期间不能擅自出入芝兰台,甚至不能往里传讯。

虽然明安帝已对他再三安抚,保证人没出事,但祝东旭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震天撼地的悲鸣。

“我的儿啊!”

作者感言

卧底猫

卧底猫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