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高校规则区,任冰也带着研究组部分成员加入了行动。这天休息间隙,青岗左手揽住钟沐,右手揽住易恪,压低嗓门发表工作间重要讲话,我觉得那位任组长确实对我们庄队抱有不臣之心。
“不止是他,首都那边的行动组也想让庄队过去,尤其是在宙斯大饭店之后。”钟沐说,“但庄队拒绝了,说短期交流可以,长期调任,没那方面的想法。”
青岗危机感顿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敌方BOSS亲自致电我方BOSS,据说给出的待遇相当不错,高薪有房有职级调整,还能附带给家属安排工作,奈何我们庄队淡泊名利,听完之后压根没动心。”钟沐扭头,“小易,你对此怎么看?”
易恪宽宏大量地表示:“我都行。”
其余两人没听懂,什么叫你都行?
但小易确实都行,在吃软饭这件事上接受度十分良好,且原则单一,反正老婆去哪我去哪,我就是那个需要被安排工作的家属!他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苹果,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走,干活!”留下青岗在原地感慨,年轻就是好,看小易这一天天使不完的劲。
任冰确实想把庄宁屿带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他在来锦城之前,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庄宁屿的性格,准备有的放矢,以营造出一种一见如故感,结果现实太骨感,截至目前别说如故了,就连话也没能搭够十句。组员纷纷安慰,高岭之花是这样的,老大只要你的好友没被拉黑,就还有机会!
任冰心平气和地说:“我还没加到好友。”
组员:“……”太耻辱了,这种进度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规则区外。庄宁屿端着一碗车厘子坐在窗台上,丢下书给霍霆打电话:“有空吗,我有个问题想和你深入探讨一下。”
“说。”霍霆一边开车一边戴好耳机。
庄宁屿吐出车厘子核:“是关于先验想象力在建构符号拓扑学过程中的反身性消解现象,当现象学的时间视域遭遇自我指导的符号延异,存在的量子叠加态是否必然导向非笛卡尔式的主体性坍缩?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太难,那还有另外一个相对简单点的,为什么我现在连最基本的登录权限都没了?”
霍霆停稳车:“防患于未然,你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靠一个低权限账号黑进学校系统的先例。”
庄宁屿难以想象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那不是你和何墨花两百块钱请我黑的吗?”
霍霆知恩图报:“对,所以我打算把你的假期再延长一周。”
千万别!庄宁屿已经在家待得浑身长蘑菇,想工作又没权限,只能看书种花做饭洗衣轮番涉猎,还跑到隔壁帮忙调解了两起婆媳矛盾。他本来就闲不住,这回的假期又格外漫长,进化者治疗中心的定期关怀加上钟毓和外婆亲手烹煮的营养饭菜,更是把这病号养得活蹦乱跳,一身精力没处发泄,三更半夜徒手扒着卧室外墙练速降,吓得矮墙上正在打盹的蓝猫当场炸毛。
其他诸如拆完自行车装不回去、洗了老式沙发套结果大缩水、换灯泡却导致邻居电路纷纷跳闸之类的劣行更是不胜枚举,以至于当易恪出任务结束时,小区里所有人,包括猫,都得以深深松了口气。
规则区外一片喧闹,几盏白炽灯明晃晃地挂在树上。易恪绕过乱哄哄的采访记者,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于是也没给庄宁屿发消息,直接跟队去医院做完常规体检,又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公寓,准备收拾一下再去福星苑。
早上六点的高级公寓楼没有福星苑早市的那种热闹喧嚣,只有在公区宁静流淌的舒缓钢琴曲,易恪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几天没整理的仪容仪表,疲惫地搓了把脸,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背包,在“叮”声中走出电梯,指纹解锁防盗门。
房间里灯却是亮着的。
易恪稍微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哪个遭人烦的狐朋狗友又来蹭床,正想吼一嗓子,结果低头却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他愣在原地两秒,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人已经三两步跑进客厅,庄宁屿也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拖鞋和软软的浅色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盘拌好的牛肉。
“回来了,先去洗个澡,然后过来吃饭。”
易恪答应一声,伸手懵懵地把他搂过来,半天才想起来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宁屿被短短的胡茬扎得偏过脸:“前天,不行吗?”
“行行行。”易恪抱着人不肯撒手,依旧没从恍惚中回神,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梦,但怀里的温度又无比确切地存在着,等好不容易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幸福感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在心底疯长。厨房传出锅盖扑腾的声音,热气氤氲飘进客厅,他蹭在耳边亲昵地问:“在煮什么?好香。”
庄宁屿沉默一瞬,如实回答:“开水。”
饺子还没来得及下锅,确实是开水,但易恪被爱情蒙蔽双眼,老婆煮的开水也是绝顶美味!庄宁屿推了三次终于把人打发去浴室,结果易恪走了一半又转身回来,捧着他的脸狠狠在嘴上啃了两口,这才撒丫子跑路,一边跑一边喜悦嚷嚷:“我在体检中心刷过牙了!”所以可以亲老婆!
庄宁屿擦了把湿漉漉的脸,回锅边继续做饭。饺子和凉拌菜都是从爸妈家带过来的,只需要自己再调个汤。易恪爱吃汤饺胜过蘸饺,最喜欢的口味是玉米猪肉,香菇猪肉也可以,喝汤时不爱葱,但饺子馅里能稍微加一点,庄宁屿几乎没怎么刻意,就精准记住了他的每一项微小喜好。凉拌小菜也准备了荤素搭配地七八样,过年呢,总得丰盛一点。
洗完澡的易恪带着一身木质香调回到厨房,从身后抱住庄宁屿,低头在对方脖颈处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再联想到他居然乖乖在这个家里住了两天,只为能让自己任务结束后吃上一口热乎饭,就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对于接下来该干什么,倒是记得无比清楚:掏手机——解锁——打开智能门锁APP——设置——安全——更换新密码,然后在狐朋狗友群里广而告之,哥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即日起谁再想来我家,记得提前三天填访客申请表,不请自来一律不予接待。
“在干什么?”庄宁屿问。
“没什么。”易恪把手机丢到一旁,和他一起把酸汤水饺端出厨房,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两人因为工作关系,平时都不怎么喝酒,过年可以破个例,庄宁屿和他碰了一下杯:“新年快乐。”
易恪:“我能不能抱着你吃饭?”
庄宁屿:“不能!”
但贴在一起坐可以。时间太早,庄宁屿没什么食欲,原本只想陪着他随便吃两口,可架不住易恪太能劝食,连哄带骗地一口气喂进去六七个,这才心满意足唏哩呼噜吃掉剩下半碗。饭后,庄宁屿把空盘子叠好,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收拾厨房,你去睡吧,叶队说你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不要。”易恪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分开,庄宁屿也就没勉强,好在擦擦桌子扫扫地,收拾一下灶台,再把餐具放进洗碗机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易恪又研究了一下朋友前阵子新送来的扫地机器人,虽然家务有阿姨定期上门,但那是单身时期,和老婆住一起就要另议。半小时后,机器人被他捣鼓地顺利开始“嗡嗡”工作,易恪很有一点居家好男人的成就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走到沙发旁把人抱起来,正准备和老婆一起刷牙睡觉,目光却落在一旁堆着的薄被和枕头上,不由一怔,迟疑着问:“你这两天都在睡沙发?”
庄宁屿:“嗯。”
他能住在这里,但对主动睡易恪的床还是有点心理压力,所以一直在客厅凑活。易恪当场破大防,我的宝贝老婆怎么能睡得这么委屈,但又没法迁怒于任何事与物,总不能怪床没有主动到客厅恭迎吧,最后也只能亲自把人抱进主卧,贴着亲了又亲,哄道,以后就在这儿睡。
庄宁屿:“我还没刷牙。”
易恪飞奔到客卫给他取牙膏牙刷。
刷完牙的庄宁屿又到客厅里翻了一阵,最后拎着一个干净的袋子坐回主卧床上,易恪从卫生间出来:“在拆什么?”
“新睡衣,给你的。”庄宁屿已经事先洗过熨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小孩儿过年都要穿新衣服。”
易恪无比配合,把身上的睡衣一脱,光着膀子扑上床:“再让老公亲一个。”
庄宁屿用枕头挡在他胸前:“穿衣服!”
任重道远,上床还不能脱衣服,只能穿,但穿也可以,老婆亲自买亲自洗亲自熨的爱心新睡衣!易恪套好T恤,又跪起来“刷”一下脱了旧的家居裤,庄宁屿也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等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易恪套好大短裤,然后搂着人钻进被窝:“你在想什么?”
在想的事情不大方便说,庄宁屿在一片马赛克里找回语言功能:“关灯吧,睡觉。”
易恪伸手拍灭床头灯。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但好在窗帘很厚,所以卧室里的光依旧只有淡淡一层。庄宁屿闭上眼睛,把微烫的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
过了五分钟,易恪突然——
“大不大?”
“滚!”
易恪乐疯了,抱着人在床上乱滚,我老婆怎么这么可爱啵啵啵,就知道你在害羞,来给老公亲亲亲亲亲亲!
庄宁屿无力地仰着头,有病吧这人!
两米一的床被易恪睡出了一米二的拥挤效果,半小时后,庄宁屿被他手脚并用地压在被子里,动不了一点,只能双目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听着耳边安稳的呼吸声,思考要是这剧情每晚都得上演一次,那自己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迟早要出点问题。
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庄宁屿好不容易等到禁锢解开,一秒都不想在床上多待,光速溜下去洗漱,易恪趴在床尾看着他,懒洋洋地打呵欠:“我们等会去吃日料好不好?”
“好。”庄宁屿问,“又是你朋友开的店?”
“不是,不认识老板,只是找朋友插了个队。”易恪坐起来,“听说鱼货的质量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家庭群里也有一条留言。
妈妈:叶队说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宝宝晚上回家吃饭好不好呀?妈妈想你了。[爱心][爱心][爱心]
易恪理直气壮地回复,明天再回来,今晚我要约会。
电话另一头的四个人齐齐石化。易悦一摊手:“你们看吧!”
易国东问大儿子:“打听出什么了吗?”
“我问了所有小恪的朋友。”易慎沉声回答,“但所有人,所有人,要么含含糊糊说不清楚,要么就说他正在和宁屿交往。”
易国东大为震撼:“宁屿,这怎么会呢?”
“就是不可能啊。”易悦咬牙切齿,“鬼知道小恪是怎么收买的他们,一个个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邓纵云已经脑补出了自己带着一个亿现金去东南亚诈骗集团赎儿子的全过程,一时间连呼吸都很困难:“不行,得先让他回来。”
易慎坐过来帮忙拍背:“好的好的,妈你先别急,交给我,保证今晚把他带回来。”
而易恪并不关心自己掀起来的家庭风暴,还在没心没肺地骚扰老婆,顺便往他手里拍了张银行卡:“工资上交,密码是你的生日。”
庄宁屿谨慎地问:“那你以后得吃穿用度都要我负责吗?”
那当然不用!易恪给他穿外套,豪气表示,工资卡只是给你花着玩,家用另算,放心,老公有的是钱。
庄宁屿笑着踹了他一下:“走,吃饭。”
日料店位于市中心,堵车堵得大排长龙,庄宁屿原本还在后悔为什么不在家消消停停煮碗豌杂面吃,结果在尝到第一口刺身的时候,就原谅了这个拥挤的世界。需要找关系才能插队的料理店火得有理有据,三文鱼、蓝鳍金枪鱼、红毛蟹、海胆、鳗鱼、炸物和茶碗蒸,庄宁屿全部吃得一口不剩,还给自己要了一小碗牛肉乌冬面,最后嘬着甜滋滋的蜜瓜果冻等易恪买单。
“易总不好意思,您的这张卡好像暂时用不了。”服务员拿着POS机,彬彬有礼地提醒,“是不是限额了?”
易恪潇洒换了张卡。
服务员又试了一次,笑得充满歉疚:“不好意思,还是用不了。”
庄宁屿招手:“我来我来。”
那倒也不用!易恪用支付软件里的零钱买了单,然后在名称已经改成“110反诈天团”的家庭群里冷酷丢下一句话——两小时后回来。
庄宁屿把手揣在他的兜里,一起往停车场走,顺便散步消食:“刚刚你的卡怎么了?”
“没事,明天我打电话问问银行。”易恪捏捏他的指头,“喜欢这家店的话,我们下周再来吃一次?”
“好。”庄宁屿对有钱人的金融系统并不是很了解,再加上吃撑了,脑供血有点不足,也就没再细问。
易恪一路开车把老婆安安全全送回家,套好拖鞋开好电视洗好水果,然后把遥控器塞进他手里:“自己看会儿电视,我先回趟爸妈家。”
庄宁屿不疑有他,摆摆手示意你可以退下了。
易恪抓着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抄起车钥匙转身出门。绿色跑车风驰电掣,一个小时后,易恪站在客厅茶几上,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四个人。
半晌,易国东声音颤抖地问:“所以你在和宁屿交往?”
易恪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
邓纵云还是难以相信:“真的吗,儿子,你不会是被什么东南亚高级诈骗集团给骗了吧?”
“没有,我今晚本来要请他吃饭。”易恪皇帝一样指着哥哥姐姐,“结果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竟然停了我的卡!”
“我没停。”易慎一秒撇清关系,“姐给银行打的电话。”
易悦:“?”
易恪蹲在茶几上和她幽幽直视:“你知道我在买单的时候有多丢人吗?”
易悦扶着胀痛的太阳穴:“你是怎么坑蒙拐骗追到人家的?”
那你别管,反正他现在是我老婆!易恪从茶几上下来,一屁股挤到父母中间,一手搂一个:“在得到我允许之前,不要随意出现在我家,不要乱发消息,也不要跑去问他,记没记住?”
易国东觉得自己也要搞点速效救心丸吃:“但宁屿是我的朋友。”
你还主动提,易恪大大怨怼:“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在刚开始的时候才会一见我就跑!”
易国东:“……”
邓纵云颤声问:“你真的没有使用什么非法手段胁迫人家吗?”
易恪指着自己帅气的脸:“用得着胁迫?”
“客观条件是不用。”邓纵云握着儿子的手,“说实话,我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想把宁屿介绍给你表姐,但旁敲侧击了几回都没回应,你三姨就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各路情报五花八门,感情状况所获寥寥,倒是收获了一堆“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液态的光明,神性光辉穿透水晶折向人间,构建出一种新柏拉图式的流动圣洁”,高岭之花不容俗世玷污,三姨当场被劝退。
易恪说:“总之我已经合法而又健康地追到他了,改天大家一起吃个饭。”
“也别改天了,就正月十五吧。”邓纵云心慌意乱,“除非亲眼见到人,否则我心里始终没底。”
“也行,那我问一下他。”易恪从盘子里摸了个苹果,啃一口觉得还挺甜,于是又往兜里装了两个,“我先走了,卡记得给我恢复。”
“宁屿真的住在你家吗?”易悦依旧觉得很奇幻。
易恪频频点头。
易悦无语:“你看看你欠揍的样子。”
“走了。”易恪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开车离开,对追到了老婆的自己十分满意,棒棒的!
家里的庄宁屿没看几分钟电视,先去健身房练了一会儿,又到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开始好奇地在各个房间乱逛。等易恪回家时,他正踩着梯子在两层挑空的书房里找书:“回来了?”
“嗯。”易恪伸手,“跳下来。”
庄宁屿真的跳了下来。
易恪笑着把人接住,又从兜里掏出好吃的苹果塞给他:“我爸妈想请你正月十五到家里吃饭。”
庄宁屿动作一顿:“你告诉他们了?”
“嗯。”易恪帮他去厨房洗水果。
庄宁屿对吃饭没什么意见,反正迟早都要吃,但……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地转头:“你爸妈是因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才停了你的银行卡吗?”
“当然不是啊!”易恪震惊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庄宁屿“哦”了一声:“那当我没说。”
“我爸妈怎么可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易恪还在风中凌乱,握着他的肩膀摇晃,“你这么好。”
庄宁屿:“嗯嗯嗯我知道。”
“老婆。”易恪用脸贴着他的脸,“你特别好。”
庄宁屿:“可以了,不要再吟诵对我的赞美诗了。”
易恪:“那亲一个。”
庄宁屿在他嘴上贴了一下:“能放我去看书了吗?”
“想看哪本?”
“《浮士德》。”
一个小时后,易恪靠在床头,温情脉脉给老婆念睡前诗:“我踉跄在渴慕和享乐之间,享乐中又心生更强的欲念。”
庄宁屿看着悬于自己头上砖头一般的精装版《浮士德》,安全感全无。
易恪:“我要将他亲吻,吻个心满意足,即使吻得窒息,我也全不在乎!啵啵啵。”
庄宁屿“啪”一声合上书页,明天还要上班,睡吧。
易恪抱着他:“明天何组长就要回来了吧?”
庄宁屿应了一声。
他、何墨和霍霆三个人,在大学里就是好朋友,虽然专业年级都各不相同,也没耽误成天待在一起。何墨不比霍霆稳重,也没庄宁屿身上那股拧巴的文艺劲儿,成天吊儿郎当,十句话里能刨出九句假话,剩下一句也要拧干净水分才能酌情分析。偏偏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最后竟然当上了最学院最严谨的研究组组长,也着实令教过他的大学老师大跌眼镜。
住在观兴大厦的好处,就是能踩着点进办公室。庄宁屿年假后已经在研究组里上了两天班,和各路同事关系良好,甚至有点过于良好,时不时就会被塞点吃的。早上去实验室开完会,他拎着小喷壶给发财树喷了喷水,又把花盆转移到阳光下。
“砰!”
办公室门被人重重推开,一道高大人影迅捷如风。
“快快快我们小宁来让哥抱一下!”何墨热情张开双臂,“庆祝你终于慧眼识部。”
庄宁屿往他脸上呲了一道水,何墨心碎一地:“我靠,为什么有一股化肥味儿?”
“我有男朋友了。”庄宁屿友情提醒,“以后麻烦保持一点社交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何墨五雷轰顶,你有男什么了?他石化在原地,悲愤地问:“谁啊?”
庄宁屿给他隔空投送了一个豪华文件。
何墨一头雾水地打开,看完目录当场震惊:“为了介绍男朋友,你竟然专门制作了一个PPT?”
“免得你们谁见我都要问一句。”庄宁屿抄起保温杯去接水,他抽屉里有八个杯子,每一个里都装好了果干或者茶叶,刚好满足一日所需,在路过何墨时,他还好心地伸手拍拍对方肩膀,我男朋友很好的,PPT有点长,你可以坐沙发上慢慢看。
何墨被花里胡哨的特效闪得眼晕,以一种很虚软的姿态出了办公室,结果下楼刚好撞到任冰,考虑到此前两人已经在电话里吵……争辩了五六次,他当即奉上“皮笑肉不笑”经典款皮肤,和对方假模假样握了握手,顺便掏出手机,我要给宁屿发一个文件,但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工作号,哪个是他的私人号,啊,加的太多,好难选啊!
任冰往他怀里拍了份文件:“半小时后到三楼开会。”
你谁啊就命令我开会,这到底是谁的地盘,何墨莫名其妙,翻开看了一眼,顿时收敛神色,回办公室给庄宁屿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开会,宙斯大饭店那头,有结果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