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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玩偶派对7

炽序 语笑阑珊 4483 2025-08-12 07:39:59

八年前的易恪还不够十八岁,五年前的易恪也就勉勉强强刚摸到二十的边,他高中大学都没在锦城上,是真没去过银·Bar,不过朋友圈里倒能找出几个这家酒吧的VIP。易恪取过桌上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庄宁屿:“在我进规则区之前,已经让人帮忙去打听了,这是他们刚整理好发过来。”

玩偶派对那晚,二楼VIP席处于关闭状态,所以这几位富哥富姐才侥幸逃过一劫,得以继续酒地花天地“健在”。庄宁屿接过那叠A4纸,第一眼扫过去,只见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当下虎躯一震,还以为自己拿到了多么了不得的详细线索,于是精神抖擞虔诚阅读,一分钟后,他茫然抬起头:“这都什么鬼东西?”

“我提的要求,”易恪理直气壮地说,“让他们每个人必须写够三千字。”

三千字,高考作文才八百!富哥富姐们试图反抗,然未遂,易恪对于他们的统治力可谓是碾压性的。毕竟纵观整个圈子,眼下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学习好,体能好,品行好,不黄不赌不毒不盲目创业,也不和兄弟姐妹争家产的绝世道德模范,这哥对人生有着极度清晰的完整规划,一毕业立马“哐哐”考试光速端上铁饭碗,进化程度直逼S,入职成绩门门全优,下班就去逛书店,甚至还会自己在家荤素搭配搞烹饪。在长辈眼里,完全就是白月光级别的存在,和年画里抱红锦鲤的光屁股福娃一个级别。

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小孩,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光是每逢佳节穿着他那身秩序维护部的破制服,提着鲍鱼海参罗曼尼康帝到各家各户叔叔阿姨的拜个年,再乖巧说一点单位上的事,就已经足够烦死一众同龄人了。

所以大家只有屈服于易恪淫威,绞尽脑汁地在手机上抠字,还不能用AI扩写,因为大少爷再三声明会AI查重,一旦出现人工智能痕迹,就要在大年三十拎着茅台巡回共享年夜饭,并且向所有狐朋狗友的长辈表达自己想要立刻相亲结婚,好尽早让亲爹亲妈庭院温馨亲意暖,儿孙满堂乐无边的美好愿景。

堪称史上最歹毒的挑拨离间计划!

“三千字包括标点符号吗?”

“不包括。”

“靠,标点符号凭什么不算字!”

五年,整整五年了啊,哪有那么多细节可供回忆?

于是小作文里就出现了诸如“大厅里有一个用真正的铜杆搭起来的酒吧,备有各种杜松子酒、烈性酒和早被人们遗忘的甘露酒,来的大多数女客都太年轻,根本分不清这些酒的品种”,或者“这光彩照人的容颜,只是个面具,那向后仰起的真脸正躲藏在蒙过你眼睛的假脸的阴影中”之类的高质量描写,一看就知道是关键字搜索酒吧+面具,然后从中挑拣能沾上边的新鲜现抄。倒也不算违规,毕竟易恪只说了不能用AI,没说不能用搜索引擎。

庄宁屿:“……”

易恪单手托着额头,宽慰他,同时也宽慰自己:“没办法,字多总比字少好,凑合看吧。我要是不提要求,他们五个人加起来撑死只能憋出六十个字。”

庄宁屿只好继续痛苦阅读,试图在满篇狗屁不通的中文排列组合里,抠出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到最后,五个人,一万五千个字,有用的信息只汇集出一条——曾经有十几个VIP客户,向童一帅提过也想来玩偶派对一起玩,图个人多热闹,但是却被尤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怎么会是由尤红出面拒绝?”

“因为尤红也是酒吧的投资人,正常来说,她确实有权力决定邀请名单和派对流程。”易恪回答,“当时尤红给出了解释,说玩偶派对和贵宾之夜有许多流程都是相同的,但贵宾之夜要更加有质感,如果先参加了前者,就会严重影响下一场的惊喜体验。”

庄宁屿迟疑:“听起来好像也合理?”

“是合理,不过并不是每一个VIP顾客都愿意接受。尤途那个‘行业峰会’是假的,我有个朋友却是货真价实要赶着出国开会,来不及去贵宾之夜,可即便如此,尤红也没给他发玩偶派对的邀请函,只说要和童一帅再商量一下。”

“商量的结果呢?”

“没结果,尤红压根没回复他。”

被拒绝的这个朋友虽说是个玩咖,却也货真价实有点家底,平时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当然受不了被一家酒吧推三阻四,当下就在朋友圈子里放话,说以后再也不会去银·Bar。

庄宁屿问:“他算银·Bar的大客户吗?”

易恪点头:“算,家里挺有钱的。”

“所以尤红所谓‘影响下一场惊喜体验’的理由完全就是借口,她只是单纯不想让VIP顾客出现在非VIP活动里。”庄宁屿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银·Bar宁可得罪金主,也一定要把非VIP和VIP分开呢?”

易恪看着那叠七拼八凑的小作文,突然冒出一句:“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店庆筹备后期,和VIP顾客的沟通事宜,其实全部都是由尤红出面进行的?”

庄宁屿稍微一愣,确实,在所有人的叙述里,都没有出现童一帅的名字,而尤红俨然成了银·Bar的新晋代言人,勤勤恳恳出面处理着VIP顾客的所有事宜。

餐台上的玻璃烧水壶“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易恪起身,走过去把新煮的果茶沏出来。

庄宁屿皱眉:“尤红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银·Bar,肯定就没空再去管自己的事,行业龙头女总裁,天天待在酒吧帮童一帅打客服电话?这电话就算童一帅不想亲自打,他还有助理,还有一堆副店长,为什么不是他们去打?”

易恪没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倒好茶,又试了试温度,确定能直接入口后,才端到沙发旁。正在想事的庄宁屿果然接过去就喝,完全没考虑烫不烫。热茶很好地中和了房间里微冷的空调,他呼出一口气,问易恪:“你怎么想?”

“如果她那时候深爱童一帅无法自拔,这件事就很好解释,毕竟爱情能在一定程度上,让所有反常变成正常。”易恪回答,“但尤红又不是恋爱脑,那她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有两种,第一种,她在精神层面,比如说美学层面被童一帅的策划案征服,从而心甘情愿成为拥护者,第二种,她能从中获利。”

“美学层面?”庄宁屿捧着杯子,被这四个字戳得心弦一动,忽然就反应过来,“等等,我好像知道童一帅为什么要把店庆分成两场了!”

或许那根本和消费能力无关,而只是纯粹出于对“美”的考虑。VIP顾客的准入门槛是钱,但非VIP顾客的准入门槛是美,如果童一帅想在不得罪“钱”的前提下同时拥有“美”,那把店庆分为上下两场无疑是最省事的选择。当然,VIP里肯定也有符合童一帅审美的顾客,可放进来一个,就要向剩下的百十来个做出合理解释,实在得不偿失,所以他必然会选择一刀切!

易恪竖起拇指,嫌VIP顾客太丑,这理由听起来虽然离谱,但童一帅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

庄宁屿拖动鼠标,匆忙点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玩偶派对当晚,受邀网红们发到社媒的现场照片,彼时没人知道死神将至,场子里装满的只有年轻靓丽的纸醉金迷。易恪凑近问:“你在找什么?”

“童一帅。”庄宁屿放大一张照片,可以看到在空荡荡的二楼围栏后,赫然站着一个身穿华袍的男人,脸上的银白面具被霓虹灯照出斑驳彩块,整个人正如耶稣圣子一般,微微仰头张开双手,看起来已经百分百沉浸在了璀璨的至美中。

“这人到底哪儿帅了。”易恪确实欣赏不来这份阴湿,“就这状态,真跟中邪差不多,怪不得当初网友都猜测是他自己走火入魔烧了酒吧。”

“警方顺着邪教的方向查过,童一帅的各项社会资料,只要留下过记录的,都被技术人员分析了个底朝天,但并没找到相关证据。他在惨案发生前一直在积极筹备银·Bar新店的开业事宜,精神状况和财务状况看起来都很正常。退一步说,就算不考虑这些,仅从实操难度来分析,他虽然可以轻松下毒,但当夜的火是被人分层引燃的,三楼先于一楼,这就意味着童一帅要先烧三楼办公室,再去一楼纵火,然后再回到燃烧着的三楼,不符合行为逻辑,更别说他在死亡时还处于深度醉酒状态。”

易恪点点头,又提议:“我们试着联系一下规则区里的尤红?她应该知道许多事。”

“我之前找李杰要她的联系方式,没收到回复。”庄宁屿晃了晃手机,“现在只能看田璐心了。”

话音刚落,走廊上就传来一声响亮甜美的“House keeping”!

易恪起身拉开门,田璐心推着清洁小车,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外。庄宁屿示意她进来,打趣:“看来你对自己的工作挺满意。”

“大多数员工都还在宿舍睡觉,我暂时没法去他们的房间里找线索,但老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田璐心掌心里攥着庄宁屿之前给她的微型摄像头,“这个,所有我看到的东西,都录进去了,庄队你先收好。”说完又从围裙兜里摸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在童一帅的柜子底下扫出来的。”

庄宁屿把名片接到手里,浅色烫银,很有设计感,一看制作成本就不低。底图是一栋华丽小楼,左上方印着星美丽的LOGO,正中间是院长尤红的名字,以及她私人助理的联系方式。

庄宁屿试着拨打那串电话,短暂的“滴”声过后,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咦,怎么会打不通呢?”田璐心不死心,用自己的手机试了一次,也提示空号,又在聊天软件里输入电话号码,同样搜不到联系人。

她哭丧着脸:“这真是我在童一帅办公室里找到的,难不成是以前的旧名片,现在尤红已经换了新电话?”

易恪却摇头:“不会,这张名片很新,印刷日期不会超过两周。”

田璐心疑惑,怎么看出来的?

“被当成名片底图的这栋建筑,是星美丽的城西院区,我看过资料,它在银·Bar店庆前不久刚刚落成剪彩。”易恪说,“所以名片一定是新的。”

“既然名片没问题,那就是……”田璐心泄气,“规则不允许我们主动联系尤红。”

庄宁屿点开自己和李杰的聊天记录,果然,有关于尤红的那条询问已经消失无踪。

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想别的办法。

庄宁屿安慰了田璐心两句,顺手从兜里摸出一颗夹心糖,原本准备递给她,架不住易恪实在眼尖,一秒就捕捉到了包装纸上的粉红土味“LOVE”字样,开什么玩笑,这爱情的糖果必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于是立刻决定上前截胡。

庄宁屿一边想这个人是真的有病吧,一边赶紧把糖果塞进自己嘴里。

已经做好准备要吃糖的田璐心:“……”

她今天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干活,由于神经过于紧绷兴奋,导致食欲全无,所以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想起喝。眼下上交完工作成果,劲儿也卸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胃痛,肚子也“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在静悄悄的房间里,相当有存在感。眼看人家一个大姑娘饿成这样子,正在独自吃糖的庄宁屿顿感嗓子眼齁得慌,于是打发易恪马上去厨房给她找点吃的。

“挑食吗?”

“不挑的,谢谢易哥,我吃什么都行。”

易恪竖起大拇指:“好养。”

庄宁屿懒得理会这个“好养”里所包含的阴阳怪气,只咬得糖果“咯吱咯吱”响,外面那层甜蜜硬壳抵挡不住这猛烈攻势,没两下就应声碎裂,中间流淌出百分百原味柠檬夹心,把毫无防备的庄队当场酸得灵魂出窍,双手捂住腮帮子狂流口水。

田璐心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才缓过劲的庄宁屿声音颤颤巍巍:“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田璐心发自内心地感慨,庄队你真的好帅啊,比拜年短视频里还要帅,那些视频画质实在太渣了,你们秩序维护部是没有好一点的摄像机吗?

庄宁屿擦了把酸出来的眼泪:“但我觉得你这种充满八卦探究的目光,不像是在单纯仰慕我的帅。”

田璐心嘿嘿干笑,她咬了一下嘴唇,像是要把某些不大好明说的话憋回去,奈何没憋成功,于是压低声音:“我觉得你和易哥两个人还挺——”

“闭嘴!”庄宁屿目色一凛,“不要乱说,我和你易哥没有关系。”

田璐心很听话,嘴是闭了,但不耽误挂满脸的“我不信”。

庄宁屿觉得这种事情不好解释,本想就此揭过,可又实在想搞清楚这姑娘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按理来说大家也没有相处很久吧?所以还是决定不耻下问一番,早发现早堵漏,免得等将来回去上班后,马脚在不知不觉中越露越多。

他含含糊糊地敷衍:“总之我和他之间只有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先说说看,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出了这个极端错误的结论?”

田璐心反而被他问住了,愣了愣才回答:“不是你和易哥自己在群里聊的吗?”

庄宁屿莫名其妙,怎么能是我自己聊的,我聊什么了?酒吧三人小群是新建的,从头到尾一共就发了那么点内容,手指滑一下就能翻完,庄队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最后才不可置信地问:“就昨晚洗澡那两句话?”

“对啊。”田璐心双手一摊,“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这哪里明显了!庄宁屿当场无语,不过无语归无语,倒也没耽误对她肃然起敬,有这观察力和推理才能,你还当什么劳什子的网红穿搭博主,收拾收拾报个班,准备考刑事侦查局才是正经事。

易恪在厨房里搜罗出一大包吃的,回来全部递给田璐心:“回宿舍吃完休息一下吧,现在距离员工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谢谢易哥,庄队等会见。”田璐心抱起牛皮纸袋离开。易恪关好门后,转头见庄宁屿正在查阅微型摄像机里的影像,于是也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视线却没落在电脑屏幕上,而是盯着那只通红的耳朵看了半天,疑惑地问:“怎么了,你热啊?”

我不热。庄宁屿转过头,充满警告意味地和他对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在敏锐度时刻拉满的易恪:“……好好好,你不热。”

庄宁屿转回去继续看电脑。

易恪在他身后挑眉,张嘴无声表达:“难——伺——候——”

结果不幸碰上播放器卡壳,黑屏后的电脑简直亮得好似一面镜。

房间里的易恪和屏幕里的易恪同时保持了“O”的嘴型,庄宁屿不假思索,反手就是一拳,幸亏大少爷眼亮动作快,一把握住那细瘦手腕,第一反应,手好白啊,拖嘴边亲一口得了,但又理智尚存,反复挣扎许久之后,还是规规矩矩把他的胳膊放了回去,然后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冲电脑屏幕一抬下巴:“快干活。”

作者感言

语笑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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