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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玩偶派对3

炽序 语笑阑珊 3934 2025-08-12 07:39:59

空气里混合着浓烈的酒精烟草味,让原本就纸醉金迷的环境更添几分放纵颓糜。两人绕开人群,走到最安静的沙发旁,庄宁屿问:“你是在哪里见到的田璐心?”

易恪示意他往门的方向看:“就这儿,两分钟前,刚被主管领进来。”

庄宁屿将信将疑,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竟然还真看到了田璐心。她此时正一个人站在门口,脸上写满清澈茫然,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的穿着打扮——灰咖套裙,乳白手套,棕色玛丽珍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酒吧清洁人员的制服。

易恪手指故意一松,威士忌杯“哗啦”在地上跌得粉碎,因为酒吧现在还比较安静,所以引得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当然也包括田璐心在内。她在目光接触到庄宁屿和易恪的一刹那,眼底瞬间亮起了光,不等提醒,就想起自己“清洁员”的身份,于是迅速拿起抹布和拖把小跑过来。

“庄队!”她声音很小,尽量憋着哭,“你们终于来了,简直吓死我了。”

身为秩序维护部曾经的门面,庄宁屿每逢佳节就要被拉出来拍视频,恭祝广大市民新春元宵七夕中秋元旦统统快乐,所以田璐心一眼就认出了这官方指定吉祥物,此刻的眼泪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激动的。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先泪流满面地承认错误:“对不起庄队,我不该为了博眼球搞探险直播,也不该被一时的网络热度蒙蔽双眼,更不该漠视规则,轻视生命,给社会带来不良影响,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保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台词被抢,庄宁屿欲批评而不得,只能给这高觉悟少女递过去一张抽纸,安慰她:“先别哭。”

田璐心擦了擦脸,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经历。前天晚上,她在和同伴钻进围挡铁皮后,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潮湿刺骨的浓稠寒意,看着在手电筒照射下变形的焦黑废墟,闻着空气里那仿佛被封存了许多年的沉沉死气,说不后悔是假的,本来想尽快离开,但手机镜头正在直播,同伴们又很兴奋,加上评论区的观众还一直拱火,为了面子,也只能硬起头皮继续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自我壮胆,没事,反正这种违规直播肯定坚持不了几分钟。

“结果走着走着,我周围忽然就变得寂静一片,世界像是被抽了真空。”困意席卷全身,白雾重重包裹,等双眼再度睁开时,田璐心说:“我发现自己居然正待在一个吵吵闹闹的大摄影棚里,周围有好多化妆师。”

庄宁屿问:“摄影棚?”

“嗯。”田璐心点点头,“我上大学时就兼职做网拍模特,对这一行还挺熟悉的。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困在了规则区,在行动队员抵达之前,最好一切配合,就乖乖坐在那儿让他们化妆,他们给我化了一个……怎么说呢,很怪异的妆。”

“像玩偶?”

“对对对!”田璐心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进一步诠释这种“怪异”,被庄宁屿一提醒,立刻豁然开朗,连声附和,“就是像玩偶,很浓艳。虽然确实好看,我甚至觉得自己从没那么好看过,但就是奇怪,说不上的奇怪,不像活着的人类。”

“这家酒吧的店庆主题是‘玩偶之夜’,希望客人打扮成玩偶并不奇怪。”庄宁屿仔细看着她的脸,漂亮纯洁,确实像童话少女,和易恪一样,相当适合出现在这家酒吧。他继续问:“化完妆之后呢,他们就给你拍了海报?”

“没有。”田璐心说,“化妆完弄完头发后,他们又让我换上一条蓬蓬裙,在那儿干坐了一个多小时。当时还挺冷的,我就主动问他们摄影师都来了,为什么还不开始拍,谁知他们却说不用拍了,等一下会有人来接我回宿舍,让我先自己卸妆换衣服。”

再后来,一位自称是银·Bar清洁主管的人把田璐心带到员工宿舍,发放了工装和清洁小车,恭喜她应聘成功。

易恪问:“准备得这么周全,摄影棚,化妆,做发型,换衣服,结果最后你成了清洁工?”

田璐心对此倒是不奇怪,她说:“说明我没被面试上呗。如果放在现实生活里,直接通知我领路费走人就行,但这里是规则区,他们大概不能轻易放我走,就只能随便安排一个别的工作。”

虽然道理能说通,但庄宁屿依旧觉得这件事逻辑不太对。田璐心既然能被规则主动选中,就说明她一定符合要求,而且刚开始时一大波工作人员又化妆又做发型,明显是为了拍摄海报,那为什么在换完衣服之后,忽然又不拍了?

换完衣服,就不拍了。

庄宁屿问:“那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田璐心回忆,是一条裙子,很长的蓬蓬裙,主色调是灰粉色和黑色,下摆一直拖到地上,有点像婚纱,上面是束腰款的鱼骨吊带,还挺好看的。

庄宁屿看过田璐心的资料,她的确经常穿类似风格的衣服,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于是又进一步斟酌着问:“能描述一下你穿上裙子之后的感觉吗?”

这一次,田璐心果然被问住了,很明显心里有点不可言说的少女小秘密。她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默默弯起手臂,用眼神示意庄宁屿来摸一摸自己的肱二头肌。

易恪抢先一步,用两根手指压了压她的强壮肌肉,点头称赞:“练得不错。”

田璐心放下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我从大一开始健身,大学毕业之后,原本想当个健身博主来着,结果老板说我肌肉练得一般,而且公司眼下不缺萌妹脸的健身博主,非要我装可爱换赛道。我穿吊带裙确实有点金刚芭比,不好看的,网上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图,纯靠PS。”

庄宁屿点头:“如果是这样,那逻辑就能说得通。你的人设不仅骗过了网友,也骗过了规则。不过没关系,你不合格,就意味着他们要再重新找一名合格女主角。”

也就是说,规则区会再次打开。

白雾之外。

“报告!又有新的招聘启事!”

三区的行动区长名叫邱猛,他看着第三张招聘启示,任由绝望如汹涌潮水将世界淹没。怎么说呢,如自己所愿,这次这破地方倒是终于不再招男促销员了,可女性海报模特难道就很好找吗?三区当然有女队员,但并没有“高颜值,长卷发,笑容甜美,皮肤白皙”的女队员,尤其还要再加上“身材纤细,四肢修长,具有较强的镜头感和舞蹈功底”,舞蹈功底未免也太强人所难,换成平替武术功底行不行?

作为全市驰名的文娱落后支队,邱猛深知自己的下属连秧歌都扭不明白,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再度求助领导。秩序维护部下发紧急通知,所有女性队员,只要有一条符合招聘条件,有空就都来试试,结果毫不意外地,全部被刷。

规则可能是吸取了在田璐心身上的失败经验,这次直接往门口放了个智能体重秤,而长期锻炼,满身肌肉的人不可能“轻飘飘”的。二区有个副队长叫周萌,前阵子刚做完肠胃手术,在医院里饥一顿饱一顿,正好饿得苍白又纤细,自我感觉随时随地都能晕厥飞升,于是不顾家人反对硬要来试,结果——

“滴,体重不合格。”

“……”

好苛刻的审美!

剩下另一条路,就是在全市范围内招募志愿者。

消息发出后,很快就收到了无数报名表,其中有一个应征者名叫温悦,单看外形,的确百分百符合招聘要求,她坐在面试办公室里,一字一句地说:“我姐姐也是五年前酒吧投毒案的遇难者。”

温悦的姐姐名叫温苓,那其实是她生平第一次跟着新朋友去酒吧玩,结果却再也没能回家,只在警方资料库里留下了一张落满烟尘的照片,烈火烧毁了她的裙子,毒药夺去了她的生命。当时温家负责辨认尸体的人就是温悦,她全程都表现得很冷静,但也仅仅是“表现”得很冷静,姐姐那张写满痛苦的脸,早已在无数个夜里,把妹妹的世界也戳得千疮百孔。

“我反应很快,胆子也大,如果能进规则区,一定不会拖累任何人。”温悦举手保证。

“好。”工作人员合上文件夹,“做完测试,如果一切合格,我们会送你进规则区。”

酒吧里,依旧是和昨晚一样的灯红酒绿。回到舒适区的易恪简直如鱼得水,庄宁屿觉得这里好像并不需要自己,于是端起保温杯想走,却被对方从衣领勾住。庄宁屿转过头,看着易恪脸上那熟悉的、无事生非得逞后的得意表情,心平气和地提醒他:“放手。”

易恪得寸进尺,用指背蹭了蹭他脖颈处的一小块温热皮肤:“不放。”

这可是你不放的。庄宁屿视线一飘,随意锁定一位富贵逼人的女顾客,张口就来:“姐姐救我。”

易恪瞪大眼睛,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把人带离卡座,找了个最僻静的沙发按下去,酸得要死:“乱叫什么,你给我乖乖坐好!”

庄宁屿提醒:“坐在这里没业绩。”

易恪压着他的肩膀,固执地不肯松:“你要什么业绩,我的业绩都给你!”

庄宁屿很讲江湖道义,倒也不用,大家一人一半就行。

易恪这才放开手。他看起来像是憋了一万句话要说,但最后却一句都没说出来,反而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耳朵滚烫,离开时的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庄宁屿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纯情至此,一时也很震惊,他本来想趁这段时间和霍霆通个电话,结果硬是半天没缓过劲。偏偏阿林还要来添乱,专门跑上二楼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连我想找你都找了大半天,更别提是客人,你业绩不要了?”

庄宁屿本来就烦,被他一吵就更烦,于是随口敷衍:“因为我想丰富一下人设,从清纯小白花变成肩负着沉重生活压力,满腹心事的小白花,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阿林由衷竖起大拇指,好,我就说这酒没人能卖得过你。我没有事,我马上走。

人群最中央的易恪端着酒杯,正在和客人聊天。刚才的兵荒马乱已经不见踪迹,他此刻看起来像一团热情的火,也像一朵暗红的花,深邃眼眸无时不深情,笑容迷人又帅气,交谈时,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往往还会主动俯下身体。

好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花花公子。

庄宁屿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大半天,对于这么一个花花世界里的花花蝴蝶来说,“姐姐”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到底在哪里,还是说“姐姐”其实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易恪随之发散的思维?思及此处,庄宁屿立刻觉得这分析不析也罢,否则想死的人八成会变成自己。

这一晚,易恪自如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一共卖出去三十多万的酒。他按照约定分了一半业绩给庄宁屿,搞得阿林又开始羡慕,感慨你这苦情小白花的路线确实好用,就算骗不到客人,也能骗到同事,横竖不吃亏。

庄宁屿:“要么这人设分你一半?”

阿林:“但是我没你这种天然的茶艺。”

庄宁屿:“……”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回到宿舍,就见易恪已经先一步等在了自己门口,手里还拿着医药包。

庄宁屿说:“我这次已经带够了药。”

“裴院帮你找的升级版,刚从国外寄回来。”易恪侧身,“先开门。”

走廊上人来人往,站在这里交谈确实不方便,庄宁屿刷开房门:“收到最新的工作文件了吗?”

“这次的志愿者是酒吧遇难者之一的妹妹,外貌和田璐心是一个类型,各项测验结果完全合格,明天就会来规则区。”易恪取出药膏,他已经提前看完了药品说明书,还把用法用量都细心圈了出来,“先试一下,如果不舒服,就再换回来。”

新药有一股浓厚的苦薄荷味,庄宁屿坐在沙发上:“为什么突然要换药?”

易恪单膝蹲下,挽起对方的裤腿:“新药降低了对皮肤的刺激性,你会好受一点。”他手法熟练地拆旧绷带,换药,按摩,手指不经意触过那道狰狞的缝合疤。新生的皮肉还有些痒,更何况就算不痒,这姿势也实在暧昧,庄宁屿后背窜上细小的不适感,他想收回腿,好打发人早点回去睡觉,易恪却不肯松开手,也不说话,只是一味低着头,用拇指一下下摩挲伤痕。

房间里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状态明显不正常,但庄宁屿一时又说不好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仔细观察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不可置信地试探:“你……那个,不会是哭了吧?”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就猝不及防溅落开在疤痕表面,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温度,庄宁屿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当场给这祖宗滑跪。易恪却已经先一步压过来,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整张脸也埋在胸前,带着那么一丝丝委屈的,郁闷的,伤心的,生气的鼻音,说:“以后不许随便乱叫。”

庄宁屿上半身战术后仰,面对这亲自捅出来的惊天篓子毫无应对之法,最后只能起手一巴掌:“起来!”

易恪使劲摇头,声音闷闷的:“不起来。”

作者感言

语笑阑珊

语笑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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