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大名李杰,虽然已经离开了银·Bar,但在规则区没有消失之前,作为怪物,他的“生活”依旧会按照正常逻辑,在这个世界中继续。庄宁屿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两人是在送行那天互加的好友,不过加好友不一定就代表要联系,从李杰的声音里可以判断出,他对于庄宁屿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这件事,还是颇感意外。
“找我有事?”
“今天下午,尤总和老板因为店庆派对的事发生了争执。”庄宁屿说,“老板执意不肯邀请尤总,甚至不惜提前关闭整个VIP区,但我……我还挺需要尽快赚钱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辞职又觉得能进银·Bar不容易,所以就冒昧地打了这个电话。”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觉得我和尤总有特殊关系?”电话另一头传来稍显无奈的笑,“假的,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不过你如果急需用钱,可以直接去找老板,他眼下很喜欢你,会借的。”
易恪嘴角稍稍一撇,庄宁屿也觉得这个“眼下很喜欢”听起来不太对劲,于是直白地问:“喜欢我?”
“别误会,是喜欢你能为他源源不断地赚钱,他不会苛待自己的摇钱树。”李杰说,“只要你顺着老板的意思,他其实还算好说话,出手也大方,那天和我的争执属于意料之外。”
庄宁屿借机问了他吵架的原因,但李杰却表示并不清楚。在他看来,这一行人来人往是常事,要辞职的事自己也早就和老板提过,对方当时虽然脸色不算好看,可也没多说什么,那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这不就是默认的意思吗?谁知等自己按照人事规定,正式提交辞职信时,等来的却是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水杯花瓶砸了满地。
李杰说:“当时我也情绪上头,就吵了两句,搞不懂他到底在狂躁什么。不过现在结合你说的,可能原本也不关那封辞职信的事,我只是太倒霉,刚好撞到了他和尤总闹矛盾的枪口上。”
易恪之前和阿林聊过几句,对方也是刚打听的消息,说李杰从小是被姥爷在乡下带大的,现在姥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需要进城做一个手术,但华因医院的专家号不好抢,连黄牛都表示爱莫能助,上周是靠着尤红的私人关系,才终于请到一位飞刀医生,办好了入院手续。
李杰很感激尤红,所以眼下对于庄宁屿略显越界的,关于尤红的更多疑问,并不是很想回答。庄宁屿敏锐地觉察出了对方的抗拒,于是略显歉意地解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如果老板和尤总的矛盾能解开,就不用再关闭VIP区了,现在这样,不止是我,其余同事也很焦虑。”
“老板是生意人,尤总也是生意人,生意人应该不会和钱过不去,VIP区肯定不会一直关闭,你不用太着急,银·Bar赚钱还是很轻松的。”李杰安慰了他两句,又说,“我家人明早进手术室,今晚我要陪床,先不聊了。”
“好。”庄宁屿说,“打扰了,谢谢杰哥。”
电话被挂断。易恪问:“真和他没关系?”
“李杰离职的理由合情合理,但是他明显对尤红多有维护,所以说的话也不一定都可信。”庄宁屿点开手机,李杰也是当年银·Bar投毒纵火案的遇难者之一,不过在警方资料里,并没有提过他其实已经提前离职。此外,调查组还发来了最新整理好的,关于尤红的所有信息。诚如她的儿子尤途所言,尤红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强人,早年曾经是华因医院的知名一把刀,后来单枪匹马下海经商,很快又把锦城星美丽干到了行业龙头位置,这么一位有学识,有人脉,有经验的商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似乎都没道理会肤浅地被男人的美色迷惑。
易恪继续浏览资料页面,尤红是银·Bar最早的投资人之一,因为酒吧生意不错,所以她近两年也赚了不少钱,从商业层面看,没有任何问题。
“再问问尤途吧。”庄宁屿说,“最贴近尤红生活的只有他。”
易恪点头,填好申请表发给了调查组的同事。
这一晚,因为没有生意,促销员们早早就回了宿舍。庄宁屿靠着二楼围栏,静静看向舞池里依旧在兴奋尖叫的男男女女,年轻,漂亮,每一张脸都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作品。美神替他们戴上欢乐花冠,死神却紧随其后,悄然张开黑色巨袍,等着痛饮从众人眼底泛出的滚滚泪珠。世界如同一棵横卧在潭水中的圆木,一半生机勃勃,一半正在腐朽。
“在想什么?”易恪站在他旁边。
“网上曾经有一张流传很广的照片,是出事前的银·Bar狂欢夜,画面和现在差不多。”庄宁屿收回视线,“照片的名字叫《美神流连极乐之境》。”由香槟红酒和钻石组成的璀璨世界,在出事前被誉为最光怪陆离的天堂,在出事后,又被解读为魔鬼的墓葬。但无论如何,这一幕确实有着直击心灵的蓬勃之美,值得让时间流连驻足。
“谁拍的照片?”
“童一帅,他很喜欢摄影,经常给客人免费拍照,审美不错。”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对这次店庆的海报诸多挑剔,修来改去依旧不满意。五年前的店庆海报上并没有人物,暂时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没找到合格的模特。提到这件事,易恪又试着给温悦拨了一次电话,依旧显示不在服务区。他疑惑地问:“海报需要拍这么久吗?”
“说不好,毕竟童一帅有强迫症,听说第一版的海报,他光是玫瑰花枝的位置就改了三十多次。”庄宁屿说,“规则区外至今都没出现新的招聘海报,就说明温悦是合格的,她迟早会出现。”
临下班前,调酒师活动着酸痛的筋骨,叫住面前正一阵风似奔跑的女孩:“小田!”
“哎!”田璐心刹住脚步,“你看见庄……我是说,你看见小鱼和易哥他们了吗?”
“回宿舍了,今晚VIP又没生意,留在这里还得无效社交。”调酒师给她调了一杯睡眠酒,“他们个个无精打采,你看起来倒是一脸兴奋。”
“因为我竞聘成功了。”田璐心坐在高脚凳上,“主管同意我以后负责宿舍区和办公区的日常保洁。”
调酒师满脸不理解,看你年纪轻轻又活泼漂亮,怎么竟然如此热爱保洁事业,来银·Bar真就只为扫地?
田璐心清清嗓子:“咳,也没到热爱扫地的份上,不过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爱泡吧,也不爱当网红,之所以应聘,纯粹是图这儿的高薪和工作不费脑。”
“好!”调酒师冲她竖起大拇指,“头脑清醒,也不爱慕虚荣,这杯酒哥敬你!”
田璐心一边敷衍他,一边往“银·Bar规则区”的三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很快得到易恪一句简短表扬——干得不错。
田璐心:庄队呢?
易恪:在洗澡。
十分钟后。
庄宁屿:我在我自己的宿舍里洗澡。
五分钟后。
田璐心:收到。
这有什么可收到的!庄宁屿开始庆幸自己只需要极少的睡眠,否则迟早要被这两个神人搞出神经衰弱。
他拉开椅子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几张打印纸,分别是酒吧事件的遇难者名单,以及调查组刚刚发来的,每一位遇难者对应的社媒账号。五年前的店庆,受邀者大多是网络红人,所以童一帅在公布受邀名单时,也采取了分批@的方式,要找出这些资料并不难。
文件下方还单独备注了一条——经多方查证,目前并无直接证据显示赵佳雪在派对邀请名单内。
手机嗡嗡震动,是易恪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庄宁屿站起身,直接走过去开门,对方果不其然正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刚冲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穿了一身家居服,领口微敞,身上不再有浓烈的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夏日花园里的夜风玫瑰香。
庄宁屿侧身让开一条路:“看完资料了?”
“看完了。”易恪熟门熟路走到餐柜旁,给他自己倒了杯水,“赵佳雪不是银·Bar的目标顾客。”
庄宁屿也同意他的看法。虽然自己的亲妈一再强调“对方小姑娘很漂亮”,但长辈眼里的漂亮,不等于童一帅眼里的漂亮。赵佳雪是普通清秀的乖乖女长相,丢进人群找不出来,和银·Bar一贯追捧的光艳照人相距甚远,至于经济条件,赵家也只是中等殷实,养不出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夜店咖。
当晚送赵佳雪去医院的闺蜜名叫宋观,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调查组已经约谈过这个女孩,她自述当年经常会去姨妈家开的便利店里帮忙,而便利店斜对面不远处就是银·Bar。
调查人员问:“赵佳雪那天为什么会去参加店庆夜的玩偶派对?”
宋观摇头:“不知道,我其实也觉得奇怪。他们邀请的都是大网红,按理来说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天晚上我正好在店里理货,突然接到小雪的求助电话,说自己在便利店附近,当时听着她情绪就不对,声音也不对。”
“赵佳雪当时喝醉了吗?”
“身上好像有一点酒味,可能喝了吧,我只记得她裙子上都是水印,人也狼狈,但肯定没有完全喝醉,她的表述很清晰,一见面就说自己是喝了芒果鸡尾酒才会过敏,让我一定要给医生交待清楚。”
医院距离酒吧并不远,在把赵佳雪交到医生和家人手里,确定一切安全之后,宋观就回了自己家。她是在第二天才看到了银·Bar失火的新闻,当时吓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给闺蜜发消息,结果赵佳雪过了很久才回复,又过了几天,赵惠芬阿姨打来电话,很小心地说佳雪因为那些新闻图,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请她以后一定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宋观说:“小雪那次住院住了很久,她出院时,我又恰好在江城一家公司里实习,不知道她的心病痊愈了没,也不敢问,就只偶尔聊两句别的,到后来,她家搬去羊城,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中间两人有过一次短暂交谈,是赵佳雪主动联系的宋观,要给她还钱。
调查人员问:“还钱?”
宋观点点头:“那是在酒吧出事之前了,有一次小雪说她要买个什么东西,但钱不够,问我借了三千块。后来她生病住院,听起来惨惨的,我就没再提过,想着等以后再说,反正钱也不算特别多。”
“她要买什么?”
“……应该是奢侈品吧,她那阵很喜欢买买买,衣服包包化妆品之类,有一次我们逛街,她看中了商场橱窗里的一条Tiffany钻石项链,要好几万,还挺贵的。”
“最后买了吗?”
“不知道,她没和我说。”
如果真的买到了喜欢的项链,却不和闺蜜分享,听起来不大合理。调查组在和宋观谈完之后,又请羊城同事协查约谈赵佳雪的母亲赵惠芬,当时她刚刚下班,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工作人员,显得十分抵触,直言并不想再回忆当年的事。
“我女儿好不容易才走出心理阴影,她和那家酒吧又没关系,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她?”
“赵老师,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尽量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调查员很有耐心,“当年赵佳雪是在没有拿到邀请函的前提下,主动去的酒吧,并且还在惨案发生之前,独自一人安全离开,她是当晚唯一的幸存者,只凭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向她问清楚。”
赵惠芬语塞,沉默片刻,她退让一步,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没和女儿仔细聊过,但作为妈妈,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馆。调查员点了两杯热饮,赵惠芬端着杯子,被氤氲热气熏得眼眶有些红,她说:“我女儿从小内向,闲下来就看书,也不出门,我一直在鼓励她多出去,多社交,所以在刚知道她和朋友去了银·Bar玩时,我是很高兴的。那阵子,她的性格外向了很多,学会了化妆,爱买衣服包包,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
“她是和哪些朋友一起去的酒吧?”
“我不知道名字,说是出去玩时认识的同龄人。”
自从认识了新朋友,自家女儿就越来越活泼开朗,热情,爱漂亮,工作也积极不少,看起来都是正面改变,赵惠芬当然不会多加干涉,还经常带着她去逛街买东西。
“只是到了后来,她的开支开始有些不受控,至于原因,一来银·Bar本来就是高消费场所,二来……我猜她大概是恋爱了。”
“和谁?”
“不知道,可能是酒吧里遇到的男生,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就出了那件事。”
赵佳雪遭受刺激,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精神也很恍惚。她的朋友不多,而在来医院探病的人里,并没有和她年纪相当的男生。或许是分手了,或许是还没开始已经结束,或许他已经躺在了遇难者的名单里,又或许一切都只是长辈的猜测,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人。赵惠芬当时满心都是女儿的身体,至于别的,自然没心思再去多问。
“那在来探病的人里,有在酒吧里认识的新朋友吗,比如长相特别优越的那种?”
“没有,都是她以前的朋友,至于新朋友,八成都已经……那件案子……唉。”
赵惠芬深深叹了口气。
目前调查组传来的资料只有这么多。
赵佳雪在接触到银·Bar之后,就开始注重外形,钱也变得不够花。易恪单手撑着脑袋:“结合她在店庆当晚的表现,我猜赵佳雪八成是谈了一个,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她喜欢上了一个帅哥,这个人要么是店里的员工,要么是店里的常客。”
庄宁屿接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赵佳雪在去参加派对时,按照玩偶主题,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但众所周知,银·Bar的派对只有携邀请函者才能进入,所以,她一定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在没有被邀请的前提下进店。”
“她也确实进入了派对现场,不然没机会喝那杯芒果酒。”易恪试着把所有线索理顺,“宋观是在便利店门口接到的赵佳雪,当时对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过敏反应,身边却并没有任何人陪同。”
严重过敏会致命,赵佳雪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正常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向周围人求助,但赵佳雪却选择了独自离开酒吧,前往不远处的便利店找宋观。
“两种可能性。”庄宁屿说,“第一,酒吧里没人愿意帮她,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毕竟人命关天;第二,酒吧里没人知道这件事,是赵佳雪主动选择隐瞒,她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触到过敏物后,立刻就离开了酒吧。”
“那她当晚会不会是……表白失败了?”易恪猜测,“喜欢上某个人,想在店庆时表白,结果没成功,所以借酒浇愁,期间不小心喝了芒果酒,又出于微妙的自尊和倔强,死活不愿意让当事者和围观者看到自己的狼狈状况?反正闺蜜当时就在酒吧斜对面,走不了两步路。”
“或许吧,不过具体的情形,还是要等调查组出报告。”庄宁屿说,“虽然我也不认为赵佳雪有能力制造这起震惊全国的惨案,但在证据明晰之前,任何一种可能,都是可能。”
易恪点头:“明白。”
他窝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起来并不打算离开,两条长腿交叠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继续翻资料:“这个温苓,就是温悦的姐姐吧,个人社媒账号ALICE·WEN……事发前发布的内容,只有这三条?”
一条随大流拍的手势舞,两条美食分享,看起来平平无奇,所以当初在被银·Bar的官方账号邀请@之后,有不少网友都跑去留言打卡求过照,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漂亮。
“案件发生后不久,温苓的家人就注销了这个账号,现在这些是技术部复原后的页面。”庄宁屿看了眼时间,“对了,调查组已经同意了我们的申请,回复会尽快安排和尤途的通话。如果没有别的事,今晚就先到此为止。”
易恪伸了个懒腰:“哦。”
庄宁屿无视这人宛如开了0.5倍速的缓慢挪动,拿过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傅寒:最近还好吗?
庄宁屿尚且没来得及感觉到任何情绪,易恪已经先一步把脑袋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又弹出来一张新照片,拍了一本书的内页,用钢笔潦草圈着一行字,“但愿你让我的心陶醉在虚无幻想中。”
易恪:“……”
什么脏东西!
庄宁屿觉得自己命很苦,三更半夜还要处理这种隔空纠纷。他其实想忽视易恪,但又实在没法忽视,因为对方目前看起来犹如一位被掠夺走所有财物,正光脚踩在冰天雪地里的倒霉流亡者,既悲惨得像是要马上自杀,又透露出一股已经走投无路,所以立誓要杀光全世界的汹涌怨气。
房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丝绒一般的安静,仿佛真的隐藏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蒙受不白之冤的庄宁屿呼出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喂!”
易恪双手环过他的腰,和昨晚一样的姿势,只不过这次不埋胸了,改成用下巴抵住对方肩头。庄宁屿被他压得一屁股坐进懒人沙发,整个人毫无支撑地向后仰倒,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筒灯,满心绝望,再度回到了那种熟悉的,既无语又想死的奇妙状态。
易恪吸了一下鼻子。
庄宁屿今晚不想再劝了,他想和他一起抱着头哭。
易恪压了压上翘的嘴角,继续收紧双臂,直到把人全部圈进自己怀里,鼻尖触碰到一点温软洁白的脖颈,带着沐浴后的玫瑰味,越往领口深处,香气越浓郁。
庄宁屿面无表情:“差不多得了。”
易恪听而不闻,在他耳边委委屈屈地蹭:“我帮你把他拉黑。”
庄宁屿握紧拳头。
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易恪笔直站在沙发前,双手插兜,无事发生:“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一觉察到真的要挨揍立刻就跑,当说不说,这狗崽子体测表里A+的敏锐度是真的没有作弊。
庄宁屿有气无力一挥手,用行动诠释出一个“滚”字。易恪反手带上门,动作轻到连走廊里的感应灯都没有被触发,落锁声后,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阴影掩去了他的所有表情,只在狭长眼底透露出一点微带不屑的冷意。
易恪掏出手机,一手刷开自己的门,一手随意拨出去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另一头的男人对这通深夜来电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他说:“我还没有祝贺你,顺利入职了秩序维护部。”
易恪没有理会他的客套,直白地说:“以后离他远一点。”
傅寒对此不置可否:“公平竞争。”
易恪笑了一声:“姓傅的,你想多了,我不会给你哪怕是一丁点公平竞争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傅寒之前没有出现过,只送过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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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