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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林中白雾8

炽序 语笑阑珊 4811 2025-08-12 07:40:00

庄宁屿站在窗户旁,看着易恪和嘉嘉的互动。他此前出过许多次任务,其中完全无害的也不是没有,单纯进规则区给小女孩过一个生日,其实算不上多奇怪。

“在想什么?”片刻后,易恪推门进来。

“在想嘉嘉,她的身体很不好。”庄宁屿转过身,“太瘦了,手上完全没有力气,连筷子都握不紧,一直在用勺子吃饭,而且她除了不会说话之外,智力似乎也有点问题。”

“清泉山空气不错,没被开发成景区之前,凤鸣山湾这一带也很清静,或许他们一家是特意租的小楼,为了能让患病的老人小孩疗养。”易恪说,“我刚刚催过调查组,他们说王利那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儿子应该是指望不上的,一问三不知。至于附近居民,目前只找到了两户,但都只记得这家人深居简出,别的也不清楚。所以秦组长下午会发一个正式通告,向全体市民征集线索,捞这家租户的身份。”

在吃早饭之前,庄宁屿已经把柏斯郁发来的那份机车俱乐部名单交给了调查组。十多年前的清泉山骑士比现在要野路子得多,那阵政府还不怎么管,加上几部大热电影的影响,引得不少“小白”热血冲脑,随便弄辆车就来玩漂移,闯出了不少祸。

“有类似嘉嘉的女孩在车祸名单里吗?”易恪问。

庄宁屿摇头:“没有。嘉嘉应该是喜欢摩托车的,不然不会让我们陪她过生日。”他从电脑上调出历史卫星地图,用手指点了点,“房子后门的这条路,当年通往一个很有名的赛车场,每天都有车辆通行,所以嘉嘉是完全有可能交到车手朋友的。”

对于一个智商不高,身体不好,又不会说话的十岁小孩来说,大朋友一般要比同龄人更加容易亲近,因为同龄人可能会嫌弃她,嘲笑她,欺负她,但大人不会,尤其是骑士这个群体,总有一点驰骋秋名山的大佬风范在胸怀,面对这么一个风吹都要倒的陌生小不点,大概率会贡献出极大的耐心和爱心。

所有小孩,不管特殊的,还是不特殊的,都是需要朋友的。

山风有些猛烈,易恪伸手关上窗户,想了想,又给时时刻刻都需要透气的某人推回去一道小缝。院子里的何雨仍在扫地,庄宁屿从窗户缝里往下瞥了一眼,说:“其实小何这个角色真不错,就像玩偶派对时的小田,能光明正大去许多其他人不能方便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但何雨和田璐心的性格差异你也得考虑一下,小田能半夜三更闯凶宅,何雨连和怪物对视的胆子都没有。”易恪从衣兜里掏出来几个苹果,准备给他煮热果茶,“不过规则并没有限制我们的活动范围,所以三楼也未必只有清洁工才能上,我下午找机会去看看。”

庄宁屿纳闷:“你从哪儿弄来的水果?”

“厨房,我们是客人,吃水果属于合理诉求,所以我就去问保姆要了。”易恪说得相当理直气壮,又蹲在地上,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压缩烧水壶。庄宁屿看着明显装不进去一颗苹果的小小壶腔,提醒他:“这个烧水壶的设计初衷,可能并不是为了让你享受生活。”

“但是能骗你多喝点水。”易恪只煮了一半苹果,自己啃完另外一半,看起来既居家又好养。在煮水的空档,他坐到庄宁屿身边,下巴自然而然想往对方肩头蹭,结果被庄宁屿用两根手指顶住,易恪脸颊被戳出来一个小坑,含含糊糊地撒娇说:“疼。”

庄宁屿被逗乐了,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好好吃你的苹果,吃完跟我去对面三楼。”

易恪继续整个人往过靠,他在庄宁屿身边向来没形状,不管是身体哪个部位,反正总要贴到一点才肯老实。庄宁屿推了两次没能推开,也就算了,继续在手机上办公,任由旁边的人“咔嚓咔嚓”,吃出一片香甜的清脆音。

一个小时后,技术部发来加班做好的APP,青岗和钟沐正式开始拼图,庄宁屿则是带着易恪,假意闲聊加闲逛,沿着“冂”形的走廊慢慢溜达。走廊一侧是围栏,望出去时,能看到整座被冬意裹住的清泉山,山路隐隐蜿蜒,看起来确实有点赛车道的意思。

爷爷平时不会出门,保姆此刻还在厨房,嘉嘉应该正在睡觉,所以三楼很安静。楼梯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些许陈腐的味道,低一点的墙壁上画着一些卡通小人,看起来像是嘉嘉的手笔,其中最醒目的是多萝西、稻草人、铁皮人和胆小的狮子,易恪说:“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绿野仙踪》这个故事。”

“但是喜欢的时间并不长。”庄宁屿提醒他注意细节,“大多数图画的笔迹看起来都很陈旧,只有这几个《绿野仙踪》相关角色,是新添上去的,颜色还很鲜亮。”

两人的脚步停在第一扇门前,301,这就是那间一直没有拉开过窗帘的神秘房间。

易恪试着拧动门把,纹丝不动,是锁着的。

庄宁屿命令:“撬。”

易恪刚从裤兜里摸出细铁丝,还没来得及开工,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怪物保姆跑得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楼梯口。

但想象中的闯入者并未出现,她单手撑墙,目光狐疑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工具间的空间很狭小,勉强才能挤下两个人。庄宁屿被易恪整个圈在怀中,只能用手象征性抵在胸前,对方的呼吸温热落在额发间,他有些不自在,却又找不到地方躲,顶多稍稍别开头。易恪在暗淡光线里,看着那似乎有点泛红的可爱耳垂,嘴角一压,继续若无其事地收紧手臂。

“……”

胸口紧密贴合,心跳频率也逐渐趋同,最终保持在了同一步调,139次/分钟的心率究竟是出于何种情绪暂时不好说,不过肯定和两人入职体检单上的“该名测试者在遭遇外界刺激或面临压力时,能够保持心理状态平稳可控,具有极强的环境适应性”完全不相符。

易恪在出这种任务时并不会喷香水,但庄宁屿依旧被包裹在了一圈柔软的玫瑰香气里,就在他头昏脑涨,觉得自己即将要被腌制入味时,保姆总算开始往前移动脚步,缓缓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再“砰”一声,重重关上门。

易恪声音又轻又正经:“还要去301吗?”

庄宁屿摇头:“先回去。”

在从工具间出来时,易恪顺理成章拉住了身边人的手,庄宁屿有气无力地扭头看他,结果易恪丝毫不为所动,拽起人就往楼下跑——但其实内心还是紧张的,具体表现在拐弯时一个不小心,差点撞上楼梯口端着盆的何雨。

“小心!”水花四溅,易恪赶紧把人扶住,庄宁屿则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两人就用这种偷情被人发现所以决定灭口的狂野手法,生生把人姑娘掳回了二楼住客区。

“怎怎怎么了?”何雨被吓得不轻,满脸惊恐。

“没怎么,怕你叫出声,把保姆引下来。”庄宁屿连连道歉,“对不住。”

“没事,我本来也要找你和易老师。”何雨把手里的空盆放到地上,紧张地说,“刚才我收拾完厨房,以为就能回来了,结果保姆又让我去打扫301,怎么办啊庄队,我能不去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庄宁屿双手握住她的胳膊:“你不能不去。”

何雨哭丧着脸:“啊?”

易恪安慰她:“我和庄队陪你一起上去,如果保姆不允许,那我们就在楼梯口等你。”

何雨刚才被泼了一身水,眼下风一吹,冻得直哆嗦,于是先回去换了身衣服。被她这么一打岔,庄宁屿在工具间里攒出来的别扭感多少也淡了点,他虽然已经抱着“算了”的心态,默许了易恪许多事,但对方最近实在太过步步紧逼,不是蹬鼻子上脸,是蹬鼻子上天。

比如现在,易恪在帮他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后,就又试图深情牵手:“冷不冷?”

庄宁屿忍无可忍,抽过桌上的文件夹“啪啪”殴打他的头。

易恪笑着躲到一旁。这时何雨也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庄宁屿递给她一个微型摄像头,何雨转过去夹在了自己的领口,整理好后,才重新端起盆:“我准备好了。”

三人一起穿过长长的“冂”形回廊。楼梯口,怪物保姆正在用拖把清理着刚才易恪打翻的那盆水,她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只是勤劳地干着活,听到脚步声之后,她站直身体,目光谨慎地落在庄宁屿和易恪身上。

庄宁屿笑笑:“我们想到处逛一下。”

保姆张开双手挡在楼梯口,面色阴沉。庄宁屿点头,态度很友好:“明白。”他和易恪后退两步,轻声说:“小何,去吧。”

何雨脚步虚浮,看起来走得相当心惊胆战,不过到底还是没有临阵跑路,比起刚开始时一惊一乍的状态,已经进步不少。

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三楼。庄宁屿和易恪则是靠在栏杆上,开始假意互相拍照。何雨领口的摄像头能实时传输画面,几分钟后,显示信号已连通。

镜头有些摇晃,不过也能看出这间房子并不大,一张一米五的床就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床品很整齐,没什么可整理的,于是何雨端着盆进了洗手间,洗手台上的陈设同样简单,只有最基本的洗漱用品。

“摄像头调低一点。”庄宁屿说,“等会出去,重点看一下衣柜和桌子。”

“好。”何雨答应一声,加快了收拾洗手间的速度。

保姆把老式手机揣回兜里,抬头朝这边看过来,庄宁屿立刻闭嘴,和易恪立刻双双眺望远方,演技虽然称不上炉火纯青,但也成功糊弄过了保姆,她并没有多做探究,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拎着拖把上了楼。

耳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保姆的脸就出现在了庄宁屿的手机屏幕上。两人起先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结果对方并没有进一步举动,只是指了指门口,示意剩下的活自己会干,让何雨离开。

庄宁屿说:“听她的。”

何雨如释重负,赶紧端着盆出门。

“很久没看过这么毫无线索的房间了,不像是有人住啊。”易恪靠在栏杆上,猜测,“是不是客人还没到?或者说,客人快到了,所以才需要提前打扫?”

庄宁屿点头:“有可能。”

这时何雨也下了楼,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打听道:“庄队,我录得怎么样?”

“挺好的。”庄宁屿从她手里接过水盆,“走吧,先回房。”

何雨撇嘴:“挺好的,那就是不怎么样。”

庄宁屿笑着说:“挺好的就是挺好的,谁告诉你挺好的等于不怎么样?”

“那房子里有什么线索吗?我反正没看出什么头绪。”

“暂时没有,没事,下次再看。”

庄宁屿三言两语打发她回去休息。201号房里,青岗和钟沐已经拼完了很大一块,有了APP加成,难度基本为零,累的只有眼睛和颈椎。

晚上吃饭时,轮到钟沐守拼图,青岗则是坐在圆桌边,龇牙咧嘴地做了半天绕颈运动。其余几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拼的,但还是充分表达出了应有的崇拜和感激之情。李昊一边殷勤帮忙捏肩膀,一边说:“青哥,此前我一直以为规则区都贼凶险,里面全部都是血呼刺啦的陈年惨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十八世纪英国纺织女工的劳作类型。”

青岗问:“那你是想要纺织女工,还是陈年惨案?”

李昊果断回答,那肯定是纺织女工,真是辛苦你和钟姐,还有,也辛苦庄队和易哥。他在拍马屁方面来得相当雨露均沾,力图一个周全。周欢畅也跟着表示了一下感谢,连说出去之后要请大家吃饭。

何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给钟姐的我已经分好了,现在送上去,你们先吃。”

“我去吧。”庄宁屿拿起桌上的餐盒,屁股还没来得及离开凳子,耳机里就传来了钟沐略带紧张的声音:“庄队,你们快上来一趟!”

“出了什么事?”易恪问。

“不知道。”庄宁屿大步上楼,易恪和青岗也紧随其后,餐桌上其余四人面面相觑,周欢畅说:“不然……我们也去看看?”

走廊里,钟沐正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抱着嘉嘉,身上到处都是血。见到众人,先一步紧急解释:“我没事,是兔子的血!”

“兔子怎么了?”青岗从她手里接过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由牙根疼,“怎么搞的?”

钟沐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孩,没说话,只让青岗去帮兔子处理一下伤口,这时候其余四个人也跟了过来,何雨看到青岗手上的兔子,顿时脸色发白,几步冲过来检查,来不及多问,就去房间里找伤药。嘉嘉睁着大眼睛,似乎并不明白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无措地捏着手指,沾满血的手指。

庄宁屿拧了一个温热的毛巾,帮她把手擦干净。嘉嘉侧过头往房间里看,还想找兔子,却被几个大人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于是嘴一撇,“噔噔噔”地跑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易恪问。

钟沐无奈道:“刚才我在201,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动物的尖叫,出来看时,就见嘉嘉正倒拎着受伤的兔子甩动。”儿童细细的手指甲嵌进那尚未完全愈合的毛皮里,伤口瞬间被撕得鲜血直流。

“她——”何雨气得眼眶通红,说不出话,褚绯绯也心有余悸地说,“这什么小孩儿啊?”

周欢畅倒是帮忙说了句情:“她明显智商不高,所以下手不会掌握轻重,这个类型的孩子就这样,应该没恶意,只想和兔子玩,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同意周老板的看法。”庄宁屿说,“她没有主观恶意。”

何雨抿着下唇,站着没吭声,难得生气生得这么情绪外露。

庄宁屿上前:“兔子给我。”

“嗯?”何雨一愣,双手捧着受伤的兔子不想交出来,“为什么,我能照顾好它。”

“我知道。”庄宁屿依旧伸着手,耐心地解释,“但嘉嘉明显对这只兔子很感兴趣,随时都有回来找它的可能。”

“妈耶,那你还是快点给庄队吧。”褚绯绯光是一听,就觉得后背发凉,“要是她半夜来敲你的门怎么办?不对,她都不用敲门。”

何雨的脸色也白了一瞬,犹豫半天,还是把兔子递上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一定要照顾好它。”

“放心。”庄宁屿接过来,“好了,大家继续去吃饭。”

闹出这么一茬,谁都没了食欲,匆匆两口填饱肚子完事。进入南屏路129号的第一天就这么正常而又不正常地度过,易恪回到202,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毛毯,在201的墙角搭了个简易兔窝,兔子一瘸一拐地钻进毯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庄宁屿坐在桌前继续办公。山间的夜晚会无限量地放大安静,静到似乎连感官都被黑洞剥夺,这环境其实并不舒服,于是他屈指敲了两下桌子,想让脑子清醒一点。易恪见状,点开手机选了首叮叮咚咚的抒情钢琴曲。乐声流淌,庄宁屿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耳熟,于是问他:“是什么歌?”

易恪回答:“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的BGM。”

庄宁屿:“我是在问这段音乐……算了你不用说。”

易恪无限凑近:“《A Time for Us》,当时你正在看莎士比亚,罗朱第三幕第二场,恋人们可以在自身美貌的光辉里互相缱绻,即便恋爱盲目,那也正好和黑夜相称。”

庄宁屿:“好好好。”

敷衍。易恪撇嘴,不过还没等他盘算出下一轮新妖,庄宁屿已经抛弃莎士比亚,闪身去了兔窝旁,蹲下看了一阵,没忍住用指背蹭了蹭那毛茸茸的可爱脊背,易恪立刻提意见:“你怎么摸我和摸它是一个摸法?”

庄宁屿手下一顿,继而把指背换成指腹,但易恪必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一把抓高他的手腕,然后把自己的脸整个贴上来,摸吧,随便摸。

庄宁屿笑着骂了一句,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易恪被打得心满意足,然后得寸进尺地继续贴近:“今晚我能不能留在这里睡?”

作者有话说:

小易读书:用你黑色的罩巾遮住我脸上羞怯的红潮[爱心眼]。

小庄:羞怯你个毛毛虫[猫爪]

作者感言

语笑阑珊

语笑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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