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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青鱼湖

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 南指月 4221 2025-02-04 21:51:59

青鱼湖又名石鱼湖, 有这样一个传说。曾有一名垂钓者于此处捕获一只硕大无比的青鱼,青皮流光,熠熠生辉。那青鱼口吐人言,竟恳求他将自己放归。

垂钓者一心将青鱼卖个好价钱, 对青鱼的恳求无动于衷。他提着鱼走到坊市之中, 忽然觉得手中一重, 路人开始窃窃私语。此时他低下头, 才发现手中已无青鱼,只剩下一块隐约能看出鱼形的石头,这当然没什么赚头。

故事不知真假,总之, 青鱼湖畔确实有一块鱼形的石头。

楚怀存下了轿子,随意地抬眼望去。湖水和天空交替的地方像蘸着青黛浅浅地描了一笔, 青鱼湖蜿蜒出一道溪水,链子般绕了一圈,最后又归入包蕴一切的湖水。水边已有三三两两的士子长袍广袖, 列坐在席,他们面前准备好了酒器和抽诗题的竹笺。

谁人不知秦桑芷平步青云?能被他邀请参加这场文会, 便意味着在京中找到了门路,何愁榜上无名?故而在场的举子们面上大都隐隐有自得之色, 见了楚怀存,也只是倨傲地学着秦桑芷的样子行礼,不似旁人那样恭敬。

秦桑芷倒是含着微笑坐在首席。他今天和楚怀存一样, 也是一身白衣。白衣在楚怀存身上,亦是凌厉的。但在秦桑芷身上,确实光风霁月,嫉恶如仇的翩翩君子般。楚怀存在他身边还见到了一个料想不到的人。

——那个莫名其妙掺和到夺嫡之局里的七皇子。

此前从未见到秦桑芷和任何一位皇子交好, 这倒令人意外。楚怀存不动神色地步入首席,他一旦出现,就是天然的视觉焦点,无数双眼睛或嫉妒,或羡艳,或愤慨地望向他,但他视若无睹,只是轻轻拂袖,仿佛掸掉一点灰尘。

七皇子在秦桑芷右侧,左侧的位置是留给他的。楚怀存经过时,和七皇子的目光短暂地相交了一瞬间。他年纪还小,怯懦地对着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但楚怀存却从中读出了一点表演意味的死气沉沉。

这孩子心思太深,不能轻视。

秦桑芷则在他落座后略一侧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怀存,你来了。你也知道,我一力做主办这个诗会,实在不易,何况总有声音反对,他们说你……罢了,我为难不要紧,毕竟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也总不能连位置都不给你留。”

他说的冠冕堂皇,若是此前的楚怀存,大概要怜惜他承担了自己的骂名,即使知道自己有狼子野心的名声,也力排众议请他来诗会了。

但现在的楚相却波澜不惊,毕竟诗会的上下关节都是自己打点的,连资金也全由自己承担,他到底有哪里对不起在场的人?

楚相到场,诗会的人也齐了。秦桑芷站起身,以东道主的姿态倨傲又满意地看着座下的众人,享受着众人敬畏仰慕的目光。一旦进入万众瞩目的状态,他就再也顾不得其他人,专心做他那天下才华第一、名声清白无瑕的秦公子了。

楚怀存清楚这一点,便越过秦桑芷,反而向隔座的七皇子抛出问题:

“殿下也对文人雅士的集会感兴趣?”

七皇子的回答只能用循规蹈矩来形容,还生硬地引用了几个典故,用来证明自己这个刚刚认祖归宗的皇子一心向学。他的言行举止都像是一个没有什么才能的平庸之人,但一切太流利了,楚怀存想,就像是提前准备,背下了一整套稿子。

秦桑芷作为气运之子,可不会随意与人交好。

他当然不会。手持系统这样一个随意更改世界秩序的BUG,秦桑芷如鱼得水。这个位面的系统能够篡改记忆,同时也能看见不同人身上的气运值。按照这点来看,目前陛下膝下几位皇子,只有这位七殿下的气运值最盛。

若无意外,他应当就是未来的皇帝。

虽然系统无法看到具体过程,但秦桑芷觉得这很好猜。七殿下成长的过程极其坎坷,必然非常敏感,极其缺爱,身处黑暗之中又渴望光明。他心思深沉,硬生生熬走几位哥哥也未尝可知。

虽然他身上的气运远不及楚相,但秦桑芷和楚怀存接触后,清楚他并没有谋朝篡位的打算。那么,即使皇帝并没有那么多权威,将未来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早早地收入囊中,便是坐拥了高高在上的名声,岂非是一件高回报率的事情么?

他要让他们都对自己求而不得。

这样才能把他捧到最高,用愧疚和感激牢牢地控制这些反派。

楚怀存将对七皇子的判断收进心中,转而沉静地举起杯子,贴近嘴唇,冷眼看着眼前的曲水流觞会。写有诗题的竹签被分发到各个士子面前,以饮酒的顺序依次现做一首诗来,好让在座的其他人评点。若作不出,便要罚酒,也会被人瞧不起。

虽说在座的士子在表面上对功名利禄不假辞色,但实际上,想搭上楚相或者皇子门路的人可不少,都在绞尽脑汁地卖弄文采。载着酒杯的载具在溪水中浮浮沉沉,不断地被人拈起,吟上三两句诗,发现坐在首席的人没有反应,又失望地低下眉眼。

楚怀存用食指转了转手中的白玉杯。

他当然不是真不在意,若有人可用当然更好,但这群人围绕秦桑芷聚集起来形成集社,大部分都心高气傲,幻想着要被低声下气地请一请才屈尊俯就。何况就所听到的诗句来说,也大多雕琢辞藻,立意却是平平。

唯一一个被他记住的是个叫梁客春的应试考生。

他抽中的诗题是“伤春”,诗句却清丽脱俗,伤而不露,怨而不诽,楚相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见那人怔怔地吟诗,满眼怆然,似乎是真有所感,甚至没留意自己引得如日中天的楚相注目。

楚怀存莫名觉得他的名字曾在某处听过。

但一时半会却没个头绪。梁客春的诗句虽好,但也没引起太多议论,他这个人应该没什么背景,所以注意力很快又投往下一个举酒吟诗的人。精致的酒杯在溪水中浮浮沉沉,满载着功名和清高的愿望,朝着首席的方向渐渐地来了。

七皇子有点紧张,看上去因为不通文墨而苦恼。

还好,曲水流觞,最终停在了秦桑芷面前,这对他来说却是等待多时的机会。秦桑芷迫不及待地将湿漉漉的杯子从湖水中捞起,打开了自己抽中的竹笺。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成竹在胸的表情。这聚会的诗题都是他写的,他都早有准备。

他准备好了惊艳四方,命令系统将原本世界的诗集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楚怀存却在身侧悄无声息地观察着秦桑芷的神色。少年一席白衣,清傲不凡,颇有坊间传闻“第一君子”的气质,但眼神与其说是因作诗而专注,不如说是紧紧盯着空中某处。

他不禁感到了一丝荒谬——秦桑芷的诗不但不是他自己写的,而且还得看着原文才能读出来,做不到熟记于心。若是离开了系统,他大概连诗歌的意思都不清楚。

秦桑芷笑道:

“我既抽到了‘春夜’一题,文思泉涌,便成一首《春江花月夜》。这是我的得意之作,自认为可以压倒群贤,还请诸位听。”

“秦公子的诗才自然远胜过我们的!”

众人连忙抚掌以对,笑脸奉承,做出一副等待金玉之言的样子。楚怀存却留意到方才作“伤春”的梁氏举子还在黯然神伤,似乎尚未从那氛围中抽离出来。他那一点情绪在人群的拥簇中,显得微不足道,楚怀存微微转过视线,回到颇为自得的秦桑芷身上。

气氛铺垫得足够,秦桑芷终于不急不徐地念出第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却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应景的声音,打断了他:

“秦公子今日在此把酒言诗,何等快意。怎么我却没得到消息,难道我没有资格与诸位同列在一处坐席?”

楚怀存猛地抬起眼睛,白玉杯叩在面前的青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酒液停不稳,微微溢出几滴。这个问句轻柔又危险,显而易见出自于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尤其是他像这样阴恻恻地说话,仿佛仰起身子时的毒蛇。

宫轿直接将他送到了曲水流觞会的所在之地,他正挑开门帘,俯下半个身子踩在地面上,露出仿佛是漂浮在深紫色官袍上的一张苍白的脸。

他不是说不来吗?楚怀存想。

季瑛抬起一双幽暗的眼睛,脸上的笑意不减,缓步走向列坐在湖畔的士子们,对落在他身上鄙薄的表情视若无睹。他和楚相不同,这群清流对楚相态度矛盾,但对季瑛,除了厌恶排斥,就是恨之入骨。被邀请的人一片哗然,抗拒的态度不言而喻。

秦桑芷很快就理清了面前人来意不善的事实,冷笑一声:

“季大人也想来这种场合吗?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玷污了朝局还不够,还想着收到我和诸位同仁的欢迎?我的诗,不是给你这种听不懂的人欣赏的。”

他的态度直白露骨,反正他背后有楚怀存撑腰,无论说出什么言论都有人兜底。在场的人反而觉得秦桑芷性情直率、光风霁月,誓不与奸佞小人同流合污。

“是么?”季瑛抬起眼睛看了楚怀存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他弯起嘴角,“在座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这等嫉恶如仇,真是令人羡艳。圣人曾言:‘人非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我今日想要向诸位讨教一番,秦公子不至于连留人的气量也没有吧?”

“这……”在场诸人议论纷纷,最后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转移到同样位列主位的楚怀存身上。谁人不知楚相和季瑛两人现在代表着朝局上的两股势力,就连现在,也因为军粮一事角力,水火不容。

秦桑芷也看向楚怀存,显然是要他出面摆平此事。

楚怀存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拭着手指上一点酒痕,像是真和季瑛不对付,连正眼都没有看对方。他这副平静的模样,却更显得如孤松独立,神色冰雪般不容亵渎。他的声音冷肃:

“若季大人非要‘闻过则改’,留下也无妨。当然,不该打扰到在座的诸位贤才。”

季瑛微微垂下头,京城的春风吹在他脸上,楚怀存难得从他身上看出一点柔软来。他低声说,就像是楚怀存的态度太强硬,所以不得不服软,

“楚相的意思是?”

“以季大人的身份,不该坐在下席。”楚怀存意有所指,“秦公子高风亮节,季大人真有这个态度,便该知道避让。至于七皇子殿下……”

骤然被点名,七皇子猛地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惶恐。他显然也不愿这个举世皆知的奸佞小人靠近自己,何况,他在内心深处也清楚对于此时的自己,不站队、不表露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般作态,才能让在座的清流承认他。

季瑛一瞬间明白了楚怀存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匆忙间赶过来,编造借口对陛下说明自己应该来搅乱这场楚相参与的集会,这一切到了现在全部得以收束。春风并不会因为人的态度而转变,丝丝缕缕地吹在他的胸口,他的心如此鲜明地在跳动。

“那我便只好打扰楚相了。”

季瑛走过那些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的人,经过七皇子时,对方向后蜷缩了一下,仿佛他是吃人的怪物。秦桑芷对他不假辞色,脸色冷的像块冰。楚怀存没有把季瑛赶走,虽然朝局之事并不那么简单,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失望。

季瑛坐在了楚怀存身边的空位上,大胆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流露出一点真心地对他笑了笑。没人分得清他的笑容是真是假,众人都当作是佞臣刻意的挑衅。

就算楚怀存也不一定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但季瑛还是觉得自己十几年来总算稍多了点活着的感觉,在他的心中,又产生了只需于活着的人才有的妄念。楚怀存就在他的身边平静地坐着,他反复咀嚼着这个感觉,那意味着什么呢?

曲水流觞宴中间有这一出小小的中断,很快秦桑芷又一次把控了局面。

他方才把《春江花月夜》念了一句,此时便目不斜视,表露出和季瑛势不两立的态度,仍旧声音清冷地念完了全诗。众人最开始还有几分心不在焉,偷偷窥探着楚怀存和季瑛两个宿敌被迫坐在一起时的神态表现,却不由自主被诗句中的意境带了进去,沉浸在诗歌的境界中。

直到最后一句念毕,即使秦桑芷的吟诵风格和诗歌的整体感觉有点不符,众人仍旧惊叹不已,久久不能回神。疯狂的赞美再一次像此前那样涌向秦桑芷,说他才华横溢,风格多变,堪称全才。

秦桑芷总算满意了些,在众人的褒奖中微微抬起下巴。

“……季瑛,”楚怀存察觉到身边人向前倾的动作,低声唤他,但季瑛就仿佛没有听见。楚相在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最终还是想要叹气:

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很可惜见不到他”这个理由就从宫里找到机会赶来的。他必然有着其他什么任务,或者是例行的嘲讽,或者是要在曲水流觞会上,再一次把所有人的仇恨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又或者……楚怀存的的心念微微一动,盯着季瑛的眼睛。他隐约有了猜测,对方确实有某些出于他的意愿,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季瑛站了起来,在最糟糕的时机。

秦桑芷游刃有余地看着他,觉得面前的人很可笑。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攻略季瑛这个反派。但他体验了一两天被人追捧为当世奇才、如玉君子后,便不屑于和季瑛这样的小人混迹在一起了。他真正认同了自己遗世独立,俯瞰其他人的身份。

反正对方身上的气运值也少的可怜。

——他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作者感言

南指月

南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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