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秦衍直起身,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裤子,瞬间又恢复了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
再看阮软,她瓷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脚下是碎成破布的衣服,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宛如一个被欺负透的洋娃娃。
秦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情绪翻涌,有愤怒,有不甘,也有一丝隐隐的心疼。
他缓缓开口,声音又低又沉:“中午你会见到严冽。”
此刻,在总裁办公室的王威等的着急上火。
秦衍向来对时间把控精确,可如今都快过去二十五分钟了……
啊,他终于出来了。
要不是还要等秦衍签字盖章,他早走了。
“秦总……”
王威刚一抬头,就对上秦衍既透着餍足又隐隐散发着嗜血味的双眼,作为过来人,他不禁微微蹙眉:这怎么像是吃饱了,却吃的不爽的样子?
本还想唠叨他这几天是不是太放松了,一看这,王威瞬间闭气了。
秦衍确实心情不高,坐下后,顺手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重重地按压了几下太阳穴,而后对王威命令道:“继续。”
王威赶忙看向手中的文件,汇报道:“司法局那边,程局长看在您的面子上很办事,今天一早就打电话说他那边连夜核查后,咱们的项目款没什么问题。不过,想要解封款项,还是得走几天流程。说白了,有关部门就是想捞点好处。但咱们这款项数额巨大,确实需要四五个部门的审批手续,要是和他们闹僵了,没什么好处,这个部门不卡,那个部门也会卡,到时候撕破脸,事情就难办了。所以我觉得,不如……”
秦衍挥挥手:“两千万,请客还是送礼,你自己决定,不够我再批,虽然看不惯这些家伙吃拿卡要,但有时候有钱就是人情没钱就是事故,我懂!”
王威点头:“现在上面讲究公正廉明,整体风气比以前好多了。再加上莫监北的案子,震慑了不少人,估计用不了这么多钱来疏通关系,秦氏集团一年拿几十亿的税养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太为难咱们。不过,请客吃饭,给领导们足够的面子,这是必须要做的。”
秦衍心烦:“你看着办就行。”
王威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税务局的刘局长,这人不贪财,就是自视清高,一向好面子。我觉得您得亲自去一趟,见与不见,效果绝对不一样。”
秦衍蹙眉:“你约时间吧。”
王威应道:“好嘞。要是资金问题能在一周内解决,范氏集团那边的款项,咱们其实用不了那么多,那他们的一成利润是不是能压一压?毕竟咱们忙活了一整年,最后一个月却被他们截胡一成,咱们太亏了。”
秦衍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按合同来。”
王威笑着打趣道:“那也行,那这一成利润,就当给林子的嫁妆了。”
秦衍:“……”
他给出这一成,是为了保证林子能顺利离婚,这老东西,想法倒是不少。
王威适时递上文件,说道:“您过目下项目款项金额,我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保无误。您确定后,就签个字盖个章,我这就亲自给程部长那边送过去,催他尽快推进流程。”
秦衍目光随意一扫,便迅速签字盖章,随后将文件递还给王威。
做完这些,他又一阵头疼,不禁皱起眉头,手指用力地在太阳穴处反复按压。
王威接过文件,思索片刻,还是以长辈的口吻开了口:“秦衍啊,依我看,阮软之所以逃走,可能跟其他因素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因为害怕。”
秦衍眉头一皱,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直直盯着王威,重复道:“害怕?”
王威点头:“嗯,你和阮软的事儿,我也略有耳闻。听说她从小跟着姥姥在乡下长大,成长环境简单纯粹,这很可能会造就她单纯柔顺的性子。突然来到帝都,面对的都是企图掌控她的人,这就好比一只小兔子,冷不丁被扔进了狼窝。”
王威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不妨想想,她的离开,会不会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哦,这么说,我是狼呀?”
王威和陈七不同,作为长辈,他对秦衍更多是职级上的尊重,倒没有什么畏惧,坦然回应道:“你可不是狼,你是老虎,看着就凶巴巴的。”
说完,王威笑着打趣:“你要是对小兔子多笑笑,说不定在她眼里,老虎也能变成大猫猫。”
紧接着,在秦衍那阴恻恻的目光注视下,王威笑盈盈地拿着文件,转身出去了。
王威平时一般不掺和这类事,但自从阮软逃走后,秦衍情绪突然失控的样子,他可是看在眼里。
像阮软这样乖巧软糯,且从利益角度毫无利用价值的‘小兔子’,秦衍却一门心思想要掌控对方,极有可能是动了真情,所以,他不介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引导秦衍直面自己的感情。
王威走后,秦衍试图咧嘴笑了笑。
脸上瞬间又恢复阴鸷,冷冷道:“一只牙尖嘴利的兔子,还不值得我脱下老虎皮,学猫去哄她!”
说完,秦衍抽出一支烟,点燃。
最近,他口欲有点重,牙痒,需要时不时咬一咬烟蒂,不然就总想着咬点别的什么东西。
临近中午时分,秦宅的张姨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兜子蔬菜和肉。
她领了秦衍的吩咐,过来找阮软。
此时,阮软正在客厅里,一边心不在焉地抹着桌子,一边发呆。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张姨吃力地提着一大袋东西,赶忙起身迎过去帮忙。
“张姨。”
张姨对阮软亲切地笑了笑,两人一同把大袋子拎到餐厅。
接着,张姨打开冰箱,开始将食材分类存放,一边放一边询问阮软:“阮软啊,你会做饭吗?”
“会的。”
张姨说道:“小少爷交代我跟你说,以后在这边,就得你来做饭了,这边不打算再请保姆。要是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几天。”
阮软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会做,就是不像张姨您做的那么丰盛。”
张姨想了想,起身道:“这里地方原不及秦宅那么大,其实不难打扫,大秦总之前管公司的时候,没住过这边,小少爷刚接手公司那阵儿,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在这儿住了一年,我会定期来打扫,后来不住了以后,都是陈七十天半月看着清扫一下,我就没再来过,至于吃饭啊,小少爷原来很少在这里开火,公司有员工餐,菜品也是很丰盛,公司隔壁也有秦氏集团旗下的饭店,基本不需要自己做。”
说完,张姨又道:“对了?用品用具什么的你都知道在哪儿吧,比如床单被罩洗衣机什么的。”
阮软回答道:“我看到卧室连着一间衣帽间,不过还没进去过。”
张姨一听,便拉着阮软的胳膊,走进了卧室。
瞧见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便径直将阮软带到了衣帽间。
“上头这些柜子放的是床品和被子,就两三套换洗的。要是以后长住我再帮你们添置。小少爷在这儿的衣服不多,都在这一个柜子里。北边和西边的柜子都是空的,你可以用。”
张姨唠唠叨叨地说着,语气格外温和,让阮软高悬的心终于得到片刻缓解。
“小少爷虽说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优渥,但其实挺好伺候的,对吃的不怎么挑剔,也没什么过敏和忌口的。至于住的环境,我在秦宅帮佣这么多年,也没听他提过啥要求,一般都是夫人随便安排的,只要保证入口的东西干净卫生,生活环境整洁就行。他稍微有点洁癖,小时候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玩具和碗筷,长大之后,不熟悉的人连他的卧室房间都不让进,更别说碰他的床了。在外面和人接触,也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
阮软不禁回想,她和秦衍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的卧室里。
后来自己发烧,还直接睡了他的床。
当时他好像也没表现出这方面的洁癖,难道是张姨记错了?
不过,张姨说什么,阮软都只是点头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