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只乱惹的手, 燕珩微吞了一下,然而,很快, 就一把掐住了他:“你这小贼,再不将手拿出来, 寡人就拧断你的脖子。”
秦诏瞧他不像开玩笑,无法, 只得松手。
燕珩冷哼, 瞧着他抽出手来之后,又将掌心贴在鼻尖眷恋嗅了两下, 登时两颊薄红:“你!”
这比往日里,吃完, 舔着唇餍足的模样还要下流。
“……”
秦诏不解,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怎样?不叫吃,还不叫闻一闻了?燕珩……你可真香!”
燕珩那个巴掌堪堪忍住了。
他抿起唇来:“亏得你做了秦王, 还那样的荒唐, 脸面也不顾。”
“什么脸面,我有幸能伺候你, 那才是我的脸面。旁人想, 还没得这样的福分呢!”秦诏往人怀里挤, 前脚才说过的“不得近身”转眼便忘了,他凑近人:“除了我,谁敢摸一摸,吃一吃?……燕珩,你说,能守着真心爱恋的人,难道还有什么, 比得上这样的幸福吗?”
燕珩垂眸看他。
“依我看,这比做什么王侯将相,还更美妙几分。您只学得了怎样做天子,却不知……这一颗真心,比万里江山还难得。”
燕珩被逗笑了:“歪理。”
然而,秦诏不知哪里学来的歪理,却仿佛一枚针似的,刺中了那位帝王的心。在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动摇里,添了点别样的难耐。
“秦王若只想说这个,说完了,便请回吧。”
秦诏往外看了一眼,道:“燕珩,外头下雪了。走路打滑,又黑蒙蒙的,瞧不真切,兴许……你发发善心,留我在这儿吧?”
燕珩便说:“不留。”
秦诏见人狠心,便道:“那不如,留我用膳,晚些时辰再回去吧?我那宫里冷清,无有个人说说话,燕珩,我想你……还没解了一点呢。”
“有那样多的正事要做,怎还要想这些?”
秦诏捧着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轻贴着不动:“你待我,再不如从前体贴了。除了正事,难道竟不允许我想你……”
见燕珩不理人,只哼笑,秦诏便继续道:“我知道,眼下,秦宫兴许是有些穷。但,燕珩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的……自此之后,便叫这凤鸣宫里的炭火,长燃不熄,再不会让你怕冷了。”
燕珩拨了拨手指,仿佛调侃似的:“若没有你,寡人的燕宫富庶着呢,也不必来秦宫,吃这样的苦。”
那话给秦诏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更愧了。然而,光燕国富庶还不行,这天下,都得富起来,才算好。
秦诏凑近燕珩,抱住人暖,又道:“都是我的错。”
“也不全是。”燕珩道:“寡人这几日也在想。你造这凤鸣宫,已然是八国之中,最华奢的宫殿了,竟叫寡人住着,也不过尔尔,可想而知,往日里,寡人离着黎民百姓,到底有多远……”
“寡人并不知道,寻常人家,到底如何过冬。”
燕珩小时,兴许也问过……问过舍卫等人,人世间,难道都这样?旁人家怎么过日子,为何书上说:生民疾苦。他没吃过苦,很想知道……到底如何才算得苦?
可燕正却说:我的儿,那样的事情,你不必知道。
不止如此,他还罚了舍卫,呵斥那等混账,为何叫他的珩儿,听见这样的惨痛。做帝王,未必要事事尽皆知晓。
待他长大,许多道理,便也懂了。
如今,他看着秦诏,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什么错不错的,寡人又不是弱不禁风,只是不曾习惯罢了。再者,这凤鸣宫并不冷……”
“难道不比你秦宫旧日的曦和宫,要温暖?”
秦诏将手臂裹紧他,埋在人怀里,闷闷地笑了一声儿。在燕珩还没有明白那笑什么意思的时候,秦诏已经用牙尖,隔着衣衫,咬住了人胸膛上的两朵。
他拿牙齿研磨其中一粒,惹得人轻颤栗,脖颈浮起一片红。
“嘶……秦诏。”
燕珩扶住他的后颈,隔着衣料感受到了极为特别的触感,野蛮,凶狠,在潜藏的占有欲之下,却又是无尽的柔情。
方才叫他握热的地方,也蠢蠢欲动。
燕珩只得掐住他的下巴,强捏着人方才让他松口——“寡人可没有那样的东西,喂你。”
秦诏意犹未尽,舔了舔唇,想去吃他的舌。
奈何那位偏了偏头,秦诏的吻便落在了唇角,侧脸,而后咬住耳垂——燕珩只想着,不能与这样的贼子秦王热吻,却不曾想,躲得过去一次,总也有叫他得逞的时候。
燕珩仿佛被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缠住了。
不知怎么的,秦诏仿佛每天守在他身边,都很饿。青春的年纪里,满身的爱和欲涌出来,像生命力一样蓬勃。
秦诏哄他:“燕珩,你抱抱我……”
“只是抱一抱,并不做别的,我就想靠在你怀里。”那声息不知是不是压住喘息的缘故,显得有些疲倦似的低沉:“求你了。”
燕珩手指抬了一下,而后又停住了,没动。
秦诏便咬人的耳尖,舔吃:“抱抱我。燕珩——我命令你,抱抱我。”
那话好笑又心酸。
燕珩再熟悉不过,那句话,是怎样的渴求和担忧,生怕被拒绝,生怕没有机会,生怕晚一会儿,眼前那个人便要消失,抑或起身离开。
心里没有底气,便只能动用帝王权力。
可很多时候,“命令”并不管用,他这样命令玉夫人的时候,便是如此。
此刻,燕珩不打算叫眼前这个热烘烘的小崽子,也那样受伤和苦痛,便缓慢地伸出手去,轻轻地圈住人。
仿佛那一刻,他接住了他。
接住了他的一切。
秦诏这才安心的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只是乖乖的枕住,他心想,燕珩可真好,总是这样的温柔……供他的灵魂栖息,抚育他,赏赐给他那样深的苦痛和渴望,叫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就这样跪在那里,和燕珩拥抱,枕了许久不肯放手,他们仿佛长在了一起,变作了一体。
燕珩不许他留宿,秦诏磨蹭了一会儿,用过膳之后,便离开了。
没多久,将及年关,些许寂寞的秦宫,叫秦诏迎来了许多人。那些夫人们和蔼笑着,亲亲热热地下轿,踩着秦诏叫人铺好的软垫之上,鞋靴也不敢沾了雪花。
秦诏年纪小,又肯哄人。
那几位早有耳闻,知道燕珩宠他,便道:“你这样知道疼你父王,再好不过,还怕今年见不到他,心里空落落的。珩儿呢?”
秦诏小声地抽了口气,“珩儿……”
那名字搁在唇齿间,仿佛甜得要咽下去。
如今世上,还敢喊珩儿的,不过是燕正的那几位夫人了。
过了耳顺的年纪,已经看透太多事情,她们对什么秦和燕的事儿并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个视如己出的孩子,仍旧那样疼爱。
往年,燕珩总要抽出时间,专意去拜见请安的。
今年……
燕珩听见那笑声自殿外传来的时候,惊讶地蹙起了眉,他怀疑自个儿听错了,一度转过脸去看德福。德福赶忙迎出去,果然瞧见秦诏仗着几位夫人的面子,被侍卫们放了进来,还不许通传。
德福行了礼,不敢高声,一路小跑回去禀告:“梁太王后,容太王妃……都、都来了。”
燕珩站起身来,挑眉:?
“小的没眼花,确实都来了!”德福赶忙扶着他出去迎接。
燕珩瞧见秦诏扶着人,一脸谄媚的样子,顿时轻哼了一声,转眸去看德福,那意思分明:寡人就知道是他捣的鬼。
燕珩俯身要请安。
还不等开口,便被人拉住了。梁太王后,那是燕正的王后夫人,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疼他也不比燕正少一分……
“好孩子,再不要请安,母亲想你,知道诏儿将你迎到秦宫来,趁着年喜,也好团聚。”
诏儿?
燕珩听着那个称呼,动作一顿,而后微微笑:“本不该叫您舟车劳顿,该是孩儿去向您请安的。此年关政事繁忙,故而,没能回宫拜见。”
待将人迎进殿里去,燕珩默不作声地掐了秦诏一下,那冷笑神色,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可秦诏丝毫不惧,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轻笑:“珩儿?我的好珩儿,我和母亲一起来看你,总不能……不叫我进来吧?”
“你……”
“母亲都允了,难道我这夫君还当不得?”
燕珩挑眉,看在那几位老夫人的面子上,没当众给他两个耳光。
那几位没孩子,总也不好怨燕正生不出来,大家都只得将无处安放的寂寞和母爱,都搁在燕珩身上,尽皆宠爱和照顾、关切。
一个想拉他的手,秦诏就趁机拉另一只手;另一个想抚摸他的头,秦诏就趁机溜上人的肩头。
燕珩打小就怕这场面。
如今,加上个秦诏,没大会儿,就浑身不自在。燕珩默不作声地抚袖,而后缓缓起身,坐在另一侧的椅座上,含笑看着她们。
秦诏没敢追过去,只狗腿子似的守在原处,哄他的娘家人;整个儿,仿佛再乖不过的小子,叫老夫人们心中也满意。
用膳时,秦诏仍旧同往日一样,热切地与燕珩布菜、添酒。这样的事情于秦诏而言稀松平常,对于秦王而言,却显得怪异。
夫人们缓缓垂下视线去,笑而不语,数年帝王家的养息,他们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到了如今这样的年纪,经久宫城寂寥,又有何等事情,是放不下的呢。
燕珩不悦,搁下象牙箸,“秦王该回席才好,勿要失礼。”
秦诏微怔,察觉燕珩的态度,冷了三分,仿佛并不想叫人瞧出来,因而,他并不申辩,只压住满心怒涌上来的失落,退行回席了。
果然那一顿饭,吃得端庄。
用过膳后,梁太王后唤燕珩陪同,“珩儿,母亲许久不见你了。难为你今日,送一送我,可好?”
燕珩略感诧异,他心中明白,梁太王后极少说这样的话。若是如此,恐怕是另有事要说,并不方便叫人知道。
他道:“实在应当。”
备下的轿撵,暖阔。
梁太王后静坐。细看,仍能瞧出那张慈爱脸上,有着端庄而果决的王后威严。她亲切地唤了一声:“珩儿。”
燕珩只好“嗯”,算作应答。
哪知道,她下一句话,便叫燕珩诧异。
“我知道,你并不想认我做母亲。你心中,仍是念着玉夫人的。”
燕珩微顿,露出一种平静的笑来:“您何出此言?如今孩儿已过而立,为何要念着父亲的一位夫人?”
梁太王后轻叹了口气,嘴角仍带着笑,可那笑却显得苦涩,“你怨她。先王知道,我难道便不知吗?同为女人,自然明白那种心。”
燕珩微微皱眉。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心?
“你以为,她便不怨吗?”
“她身份低微。我本不同意其入宫,奈何先王,却执意娶她。先王知道她喜欢幽静之地,便将她封在扶桐宫,那是王妃之所。”
“从前,先王与她,何等的恩爱,又是怎样的特例?”
“可是帝王恩宠,并非只有她一人。她要的是,良人执手、寻常百姓的夫妻情。先王能给的,却不过是众多女人之中的,一点特例与殊荣。”
燕珩抿唇,掌心里仿佛生了一点汗。
他几乎不信,那样恬淡不争的玉夫人,永远含着微笑、似乎什么也不动容的玉夫人,竟会为了那样难得的殊荣与恩宠,而生出怨恨吗?
“先王难道,要休弃诸位夫人,只将她一个民间打仗带回的孤女,留在这阔大燕宫吗?我的母族、容夫人的母族……难道先王,会为了她,放弃别的什么吗?”
“她生了你。先王便将鹿月台上,本该帝、后夫妻并蒂的种子,交给她种。”梁太王后看着燕珩,仿佛释然地说着那时的光景:“我难道又心甘情愿?”
“珩儿,人世间的爱情,丑陋,长满嫉妒,容不得旁人。”
“她那时年轻,只盼念着与良人相许。却不知,帝王家,从无有爱情与真心,更没什么‘唯一’。那几年,她那样讨要的次数多了,争执不悦,先王便厌倦了。”
“此后,两人渐生嫌隙,先王又有许多更年轻、更讨他欢心的美人选入宫。”
“兴许,你父王,从无有爱过谁。我们不过都是他帝王大业之路上的一粒沙,被岁月吹着,便老去了;或是他宝座上的一颗玉珠,用以炫耀、陪衬的物什罢了。”
“帝王权柄在手,英雄或许不会白头,而女人的一生,却在无数次的等待和怨恨中,消磨得所剩无几。”
不知为何,燕珩喉息被堵住,心底却漫上来的一种诡异的酸涩。
非常缓慢,迟钝,但逼得人窒息。他仿佛隔着那个午后的日光,读懂了玉夫人的那句:“你是东宫殿下,要讲规矩。”
他的心,在经年之后,仿佛成了那一枚坠落的海棠,被幼小而稚嫩的自己,搁在脚底下轻轻碾碎了。
隔着近乎二十年。
他才读懂了她的恨,她的怨,她的冷漠。
而他,却用着和父亲一样的方式,说“我命令你,抱抱我”。
命令……
多么可笑的一个词,如果帝王能用命令剥夺一个人的灵魂,便能留住那样的长久,那还是甘心自愿的爱吗?
他不似那样绝情无义,却又不敢爱得彻底。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想起来秦诏质问的那句“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那样多的美人,而不是我?为什么你要娶别人,却不能是我?
——你若真的那样想爱我、要我,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不好吗?
燕珩那时,说得是不好。
但他想,也许燕正,说的也是这句。
他了解他父王的脾气与秉性,纵然一时欢好说些动容的情话,却也不会为了哪个心尖上的美人而驻留。
燕正要的是功名千秋,要的是四海臣服。这一路的浴血奋战,使他得以称王,而后,用无数华丽漂亮的美人,来妆点、映衬他的权柄与帝王荣威。
燕珩身上,流着他的血。仿佛用以延续他的生命,继续将那柄刀剑,擦拭得光亮。
大燕在乎他手。
他爱燕珩,如爱他的权柄,却未必真心爱过哪一个女人。
但燕珩始终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
他的脊背仍旧挺拔,停顿的语气平和、姿容神色端庄,仿佛一位再冷血不过的帝王:“天子之治,本不该困于情爱。兴许,先王也有他的苦衷……”
梁太王后和善地望着他,微微一笑,也没再说话。
燕珩分明知道,玉夫人薨逝之日,殿里歌舞不停,美人们正伴着燕正饮酒。那不是一个帝王的苦衷,那是一个男人的薄情。
但此刻,燕珩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品评。他难得乱了心绪,飞扬的旧日记忆,就恍若眼前的雪花一样,肆意飘扬在天幕之下。
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倾轧在权力的争锋之中,无法抽离。
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便也信了。
送过梁太王后之后,燕珩下了轿,他缓慢地踩进雪里,朝着曦和宫的方向而去。仆从们不解其意,只有德福心知肚明,他是燕宫里的老人了。
可是,人们只会责怪一个奉献着、苦求爱的女人,谁会责怪一个帝王呢?他们眼瞎耳聋,吞咽真相。那样的薄情,与其称之为责怪,倒不如说是一种褒扬和赞美。
曦和宫灯火仍亮着,那里的侍卫,只有一条原则:谁都可以拦,唯独不能拦燕珩。
当然,燕珩也从没来过。
这是燕珩第一次踏进秦诏的寝宫。
殿里比凤鸣宫冷许多。桌案上布满了纸卷与册页、兵书,入目之处,既没有裹金镶银的妆饰,也没有珠玉翡翠的光彩,侧殿搁着最常见的雕花木椅和长案沙桌,布着八国军防,旁边是为新替代的“大秦帝国卷”。
秦王宫所,朴华无实。
看在燕珩眼中,便有些寒酸。就好似,这位秦王,穷困潦倒,满兜的银子都凑给自己作凤鸣宫了。
秦诏正唤德元更衣,解了外袍,窄腰长身隔着屏风,投下长长的影子来。
燕珩站定在殿中:“秦诏。”
“……”
他看见那道身影先是呆滞了一下,而后才不敢置信地扭过脸来,紧跟着就疾行跑出来了——“燕、燕珩?你……你怎么来啦?”
他忙凑近前来,去摸燕珩的手:“我……我这殿里有些冷。”他扭头,急忙嘱咐道:“德元,快,去给父王拿手炉!”
“不必了。”
德福使了个眼色,德元顿时悟了过来,两个人迅速躬身退出门去,将门扇也紧紧关好。
德元好奇,至于为什么?德福只说了八个字:“姣女扶桐,乃凤凰栖。”
德元顿时明白过来,心惊三分。那是燕正给玉夫人赐宫殿名时,说的一句话,待燕珩出生后,便再没人敢提了。
秦诏并不知道燕珩为何会来,只捧着他的手,兀自心疼道:“怎么不遣仆子们来说一声,我自去给你请安便是了。若是什么紧要,我跑着也好,怎的亲自出门来,也不知,是不是叫外头的风雪吹着了。瞧瞧,你的手都冷了。”
“不止手冷。”
燕珩从他掌心抽出一只手来,忽然扣住人的后颈,将秦诏拉近在眼前了。
他压上唇去,将秦诏吻住,那冰凉的唇瓣,被挤压和蹂躏着,很快就肿起来、热辣起来了。
秦诏微微睁大眼,幸福和喜悦来得太突然,全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燕珩是来问罪的,嫌他不得应允便将夫人们请来,又或者嫌他不安分,在人前不够端庄,露出什么端倪。
他这么乱想着,没顾上回应。燕珩便嫌他不专心,强势地掐住他的下巴,顺利滑进香舌,将人吻得几乎醉死过去。
终于——
秦诏反客为主,一把搂过人的窄腰,将他桎梏在怀中,低头狂吻起来,那都不能说是吻,而更像是一种吞,疯狂的掠夺,几乎要将他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去。
“燕珩,珩儿……”他在喘息里拿舌勾他,在别处拱火,用玉竹磨他的甘蔗,几乎马上就要失控!
这次,是燕珩主动吻他,还这样的迫不及待和专注,他能不疯吗?
秦诏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激动得快要落泪,然而那热烈的情愫涌上来,他也顾不上哭,脑海中只有一个字。
干。
但燕珩喘着粗气,却细细地回吻他,而后,开口:“秦诏,若是寡人灭了你的秦国,当日,将你强留在燕宫做个公子,却照旧封选后宫,你当如何?”
秦诏吻了吻他的唇角,问:“燕珩,你想听实话,还是漂亮话?”
“哦?”
“若是漂亮话,那就是:守在你身边,那也很好。若是实话……”秦诏擒住他的唇,轻咬了两口:“那我定要杀光她们——你身边,只许有我。”
“你只说杀人。若是寡人今日宠卫女,明日陪周妃,后日选王后,你当真杀得过来?若是你……无可奈何,只能守在鸣凤宫里,等。”燕珩注视着他的眼睛,缓声道:“你会如何?”
秦诏一口一口地啄吻他,微笑:“燕珩,那我一定是……那样的怨你,恨你。”
“我恨不能想要杀了你,可我却舍不得。燕珩,你说,你为何要做那样狠心的帝王?难道帝王,就一定要薄情吗?”
停顿片刻,见燕珩深深地望着他,却不说话,秦诏便又道:“所以,我只能,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只许你做帝王,却不许你做个满宫都是美人的、狠心薄情的帝王。”
“燕珩,你若执意那样,倒不如先杀了我才好——万不要叫我那样的痛苦。”
似乎被他逗笑了,燕珩轻轻弯起嘴角来。
他还有一个压得更深的问题,即使他知道,那或许没有答案,但他还是问了:“若你……碰见这样的帝王,又恰巧有了他的孩子,该当如何呢?”
秦诏轻嘶了一口气,乍没反应过来,茫然道:“我、我倒是想,却没有‘那样’的本事!这话才稀罕呢。”
紧跟着,不等人说话,秦诏就“哎”了一声。
他会错意,猛地察觉不对,吓得脸色都白了,狠狠竖起眉来:“燕珩,你说清楚,是谁?——谁怀了你的孩子不成?——你、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背着我……”
什么叫背着你?
但这会儿,燕珩懒得纠正了,他哼笑,反勾住秦诏的腰,顶了顶。
“乖,去床上,寡人这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