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彧要养伤,两人原定月内的旅行计划往后推迟了一个月有余,直接从公历年初挨到了春节将至。就剩几天公司就放年假,秦漠炀作为顶头上司,再怎么流着资本家的血,基本的责任也不方便让他这时候提前带着特助跑路,索性又顺延几天,这一延就延到了大年三十。
秦家主和秦夫人都在国外山清水秀的自然疗养院里调养得不亦乐乎,照例喊三个儿子一起过年,得了否定回复竟也没多做说教,直接由他们去了,好说话得不可思议。
看来父亲的确是老了。
秦漠炀感叹这句话时正端坐在书桌前练字,薄薄眼皮垂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秦彧一直搞不懂自家先生和秦家那群人的关系,直觉是有点复杂,不过先生对他们显然不太在乎,所以他也从没试图去搞清过。
反正不管外部什么因素错综复杂,他只会和先生站一边。
秦彧无言笑笑,来给秦漠炀续茶。
他长发绑了条丝绸发带,打成蝴蝶结,丝带在垂头倒茶时滑到耳后,朱红色衬得白皙脸庞面若冠玉——临近年关,主人这几天把自家小狗打扮得喜庆,模样活像古时候哪家集万千宠爱的富贵小公子,半点不管公司属下怎么想,领着个夺人眼目的助理每天招摇过市,生怕谁不知道他把秦彧养得有多好,弄得一向从容淡定的秘书周杳都受不了,看向秦彧的眼神一度极其复杂。
秦彧……秦彧面上不显,但喜欢极了。
被珍视的感觉真好。
先生从不这样珍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除先生外,也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珍视他。他和先生都是彼此的唯一,是永远环绕对方而转的双子星,绝不会分离。
“晚上吃年夜饭。”男人突然说话,拉回秦彧越发跑离的思绪,“想吃什么让人送来,咱们简单做点。”
“是,先生。”他立刻应下。
国内的过年氛围对秦彧而言很是热烈。
训练基地的家臣们也过春节,但不会贴对联,没人给红包,更不可能玩上烟花爆竹,只是象征意义挂些红灯笼,然后放三天假,期间拥有自由饮食的机会——其他时间他们只能食用营养师统一配备的套餐,挑食当然可以,但饿肚子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若是浪费得多了,自然有戒尺等着教训。
直接导致即使他在先生身边这几年自由许多,吃喝上从不被亏待,但每到春节这几天,口腹欲望还是会更强烈。
前两次过年,先生都回了本家,家臣与主人分开用餐,所以严格来讲,他还没和先生一起吃过年夜饭。
这次能和先生一起准备跨年的晚餐!
秦彧行动力惊人,加上自家先生爱吃什么、会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自己花上二十分钟就列出个清单来,一小时后,一整篮新鲜食材送来了家门口。
明晚就要飞往时值夏季的尼威克州,秦彧计算出刚好够吃到明天中午的量,买的食材精确到克,秦漠炀捡起账单扫上两眼就笑出声,对上秦彧不知所以的目光,抬手在他头上猛揉了两把。
“可爱。”他冒出句赤裸裸的直白夸奖,从篮子里捏出罐汽水,手指一勾,“滋——”一声炸出气儿来,抿一口,拎着易拉罐走了。
留下秦彧摸摸自己被撸乱的头发,抿嘴笑得无奈。
送来的食材都是处理好的,再清洗一下就能直接用。天色临近夜晚,秦漠炀终于拉着自家满身期待的家臣进了厨房,让他在旁边打下手,自己主厨烧起菜来,浅灰家居服围了张家政阿姨爱用的粉嫩嫩爱心围裙,搭上他那张线条冷峻的脸,秦彧看上一眼就开始笑,笑还不敢笑出声,死命低着头往下压唇角,好容易止住,抬眸看一眼,肩膀又开始抖。
秦漠炀瞥他:“不行出去。”
“不……”秦彧立正,“咳,对不起先生。”
他极有眼力见地迅速从秦漠炀手里接来鸡蛋,磕出来唰唰搅拌,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还是会帮忙干事儿的。
但还是被警告地在屁股上抽一巴掌。
笑都不让笑,路过的蚂蚁看了都得说声暴政。
秦彧做副手做得得心应手,看先生一抬手就知道要干什么,秦漠炀很是省心,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顺利出锅,逐个放进了保温柜。
秦漠炀舀起半勺锅里咕嘟嘟冒泡的汤汁,稍吹两下,凑到秦彧唇边。
“咸了。”秦彧说。
秦漠炀面不改色往炖牛腩里添了半碗水,搅搅,又舀勺汤汁。
“好像有点淡了?”秦彧迟疑。
秦漠炀面不改色又加了调羹佐料,继续让秦彧尝咸淡。
“……”秦彧微妙地眨眨眼,看着秦漠炀,露出个无辜的笑,没说话。
“……”秦漠炀直接盖上锅盖,“就这样吧。”
看上一部电影,时间刚好够牛腩炖得软烂,再把切好的番茄加进去,慢火闷上十分钟,酸酸香香的番茄牛腩冒着热气儿出锅,与先前做好的饭菜一并端上了桌。
糖醋排骨、水煮大虾、醋熘白菜、尖椒炒蛋、番茄牛腩,还炸了盘金灿灿的香芋南瓜丸。
平日秦漠炀做饭向来是简单弄点清粥小菜,带一点儿荤都算他心情好,几年没这么忙前忙后做过一顿有样子的晚餐,这么场忙活下来,出奇地竟也没觉得累。他摘下围裙,秦彧自觉接过去收起来,两人洗过手,终于坐到了餐桌旁。
“尝尝。”
秦彧爱吃甜食,酸甜口也算在其中,色泽红亮的小排骨肉汁晶莹,散发着独特甜香,秦漠炀下巴一扬让他吃,他就乖乖夹来一块到自己这儿,低头去咬骨上鲜嫩剔透的嫩肉——觉得自己没必要主动告诉先生,他往保温柜放的时候就偷偷尝过一个了。
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
秦漠炀拇指指腹抹过他眼角,捻了捻指间湿润,叹息无奈,“秦彧,我是饿着你了吗?”
“……没。”家臣摇头,低低笑了一声,张口乱说,“先生做饭太好吃,感动哭了。”
他从没被主人饿过。
只是他三年前才有了主人。
……
夜幕深沉,墙上时钟秒针越过十二,绚烂烟花铺开远近天空,透过窗子,映亮本已关了灯的卧室。
“别闹。”
秦漠炀拿开秦彧摸来胸口的手,把人捞来箍在怀里,“看过烟花就睡觉。再乱招我,你别想睡了。”
秦彧不乱动了,安安稳稳靠在先生胸前,听安州满城喧闹。
鞭炮,烟花,声与光无限充斥这方跨入新年的天地,闭上眼也能感受缤纷光影层层叠叠。然而男人胸膛心跳平稳,一下,一下,压去所有躁动不安的迷乱,就在他的身后,分毫不移。
烟花渐息。
“先生,真的不做?”
“嗯。”秦漠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松,垂眸看他柔软发顶,“明天还要出门,你别难受。”
“哦……”
秦彧翻身躺下裹好被子。
“那晚安。”他闭上眼,“老公。”
秦漠炀:“……”
秦漠炀:“嘶。”
“唔!先生,先生我错了、真错了……”玉石似的嗓子带上沙哑哭腔,“啊——”
有些人,他挨的每一顿操都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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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彧:其他时候喊老公会被狠🌿,趁先生不想做的时候喊老公一定很安全(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