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了强劲兴奋剂的男人已经激越到近乎神志不清,秦彧只看他两眼就知道无法交流,直接伸手在人后颈掐了一下,把晕倒的男人交给下属,静静待到分开行动的几个下属纷纷传讯各自完成任务,才让人先带他去势力下的私人医院看治。
秦彧偶遇何其是个全然的巧合,从与何其撞面到集合亲信拿回拳场控制权,前前后后雷厉风行不到两小时,饶是麦金已经做好了被秦彧察觉纰漏的准备,也没想到这个时刻会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手机忽得振动,拿出来一看,是黄雀拨了个视频通话,秦彧拇指在挂断上晃了两秒,最后还是点了接通。
“嘿嘿。”
那边长着张娃娃脸显得格外稚嫩的青年这么笑起来更像个高中生了,黄雀举着手机从上往下摆了个俯角,显然是一腿伸直一腿半屈地坐在地上,另只手在镜头外,只能看到一截上臂,下一秒镜头一晃,秦彧顺着胳膊就看到黄雀那只手正张着指扣在一人后颈。
……哦,他不是坐在地上,是坐在人背上。
“Look here!看这是什么~”黄雀笑嘻嘻展示作战成果。
被他压在地上钳着脖颈的男人只露个淡金色的后脑勺,也能听出咬牙切齿:“黄雀,你他妈脑子有病?!”
“靠,”黄雀抓着男人脖子,把人头颈拉起又狠狠撞回地板,发出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向秦彧申请,“头儿,这屌人嘴真臭啊,我能不能先把他牙拔了?”
秦彧没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把手机放一边,蹲下身捡起了从方晨山身上卸下的镣铐,手腕磨破留下的血迹干涸暗红,醒目非常。
麦金这会儿还敢和黄雀呛两句,基本也就说明他能被查出做过最严重的事也不过是被罚上一顿降职处理的程度,涉及不到有关立场的红区问题,自然性命无忧——前提是眼前这血不是从方晨山身上流下的。
“先关起来,别动他,”秦彧说。
可惜,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到了医院给先生发消息报过平安,秦彧静静看着病床上仍在晕厥的男人,叹了声几不可闻的气。
一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安州,几万个警察,偏偏就让麦金逮住了这一个祖宗,整个事儿从头到尾但凡中间任何一个人出一点偏差,都达不成这么个局势。
秦彧觉得自己的性格从来就不适合做首领,总要自己面对情景做出决断,还不得不承担起统领众人、顾及每个下属犯错风险的责任,无一不是令他感到心累的事务,拥有这个能力是一码事,做起来觉不觉得疲惫又是另一码事。在先生身边做个助理,只需要跟着先生的步调做些辅佐的工作,其实才是最让他感到舒适的状态。
……至少那样的话,他不会面临现在和慢慢睁开眼的方晨山面面相觑的场面。
“方警官。”秦彧迅速回神,起身向他微一垂头,唇边带上了惯常的温和弧度。
方晨山喉间发出声微弱的呻吟,体内兴奋剂浓度还没降低多少,心速过快让他面色泛着病态的红,加上是被秦彧直接弄晕,显然头脑昏沉疼痛,足足过上数秒才终于眼瞳定了焦距,“……你是?”
“我叫秦彧,方警官。”
头疼得厉害,听了这名字,方晨山又闭上了眼,沉默两秒轻轻叹道:“秦……你和秦漠炀什么关系?”
“他是我主人。”秦彧说。
“哦。”方晨山表现得不像个心率一百二的人,“你就是秦家派来管安州的那个家臣,唔,秦助理?”
秦彧:“是,拳场是我手下的势力。”
方晨山:“可惜。”
“是有点。”秦彧抿着唇无奈微笑,没什么立场多安慰。
和黑道起家转型洗白的秦家不同,方家是根正苗红的正经世家,每代都有半数人进入体制内,方晨山来安州就是走个资历,过上几年调回津海便能升迁,能在安州立个功更好——麦金管理的这个拳场就是方晨山选来的跳板。
只是如今和秦彧这么个掌权人正面迎上,方晨山就必须得顾及各方因素,不得不放弃拳场另做谋划了,没谁愿意跟秦家撕破脸硬碰硬。
只是可惜了他这段时间花费在拳场的心思,白忙活一场,还一时不察着了道,嘶,手腕是真疼。
磨破的皮肤被敷上药裹了层纱布,方晨山一动胳膊,手背上插着针的血管微微泛着冰凉的痛感,他轻皱起眉:“我听说安州的秦家势力不会对警察动手?”
“怪我管教不严。”
秦彧仍笑得无害,这是他一贯轻易取信于人的利器,“作为伤到您的补偿,方警官,罪人罪证,一并奉上。”
闭目卧床的男人一瞬张开凌厉的眸。
“当真?”
“自然。”长发青年一双桃花眼盈盈弯起,温声道,“只是请您理解——这‘罪人’和‘罪证’,都得是死的。”
“……”
最初是谁给这个秦家家臣起的活阎王外号?倒是没叫错。
方晨山低嗤一声:“也行。”
.
动不动割人手指的黑道头子会嫌地下拳场太脏,维护司法正义的警官同意用人命给自己填补功勋。秦彧在洗手间用凉水抹了把脸,熬到深夜的疲累感终于迟缓地冒出个尖,他想想自己和方晨山的交易内容,感到一点颇显幽默的荒诞,对着镜子露出个无意味的笑,转身下楼,离开了静寂的医院。
到家时已经凌晨四点多,先生卧室门下没透出光,尽管这段时间都是睡在一起,秦彧怕把人吵醒,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关了灯,墙上几枚蝴蝶夜灯就发起淡白幽光来,身边没有另一副温暖的躯体,大床可以平摊开手臂,秦彧虚虚握了下手掌,只抓到一把被子外的微凉空气。
“……啧。”小家臣学会了自家主人常用的语气词。
半分钟后,隔壁卧室房门悄无声息被推开,青年摸着黑慢慢往床上挪,先小心翼翼单膝跪上去,揪着被子一角极轻极缓抬起个空,迅速把自己放了进去,只发出一点儿摩擦窸窣声,躺好后屏住呼吸确定身边先生仍睡得熟沉,才又侧过身子抱住男人右臂,终于满足地舒缓口气。
舒服多了。
秦彧在一片黑暗中安心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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