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先歇着？”
“担心先生喝多了酒。”秦彧对一旁几个少爷礼节性点点头，半搀着秦漠炀进了电梯间，笑道，“看来是想多了。”
那帮孙子就算灌他酒也不敢过火，秦漠炀只微醺，一点点头晕其实用不着人扶，但秦彧只是不甚用力地挽了他的胳膊，微微有点支撑而不会别扭，挺舒服的感觉，秦漠炀没挣开他，任他一路扶着回去。
秦彧身上有淡淡的木香。秦漠炀不自觉地侧头嗅了嗅他，是秦彧惯用的香水，平日他已经熟悉了的，然而这会儿刚从充满玫瑰香薰的包厢里出来，闻到这味道却好像逢了春雨，身心都从骨子里透出难以言喻的舒畅。
秦彧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垂着眸看路。
……秦彧睫毛很长。
秦漠炀终归脑子不大清醒，看到什么想什么，思维跳跃得厉害。
沈赫说秦彧是美人，这话没说错。他想，秦彧这张脸比起许多演员爱豆也不逊色，眉眼间气质淡淡的，是偏向古典审美的清隽，不算惊艳却很耐看，放在身边天天带着，两年多了仍是赏心悦目。
“你以后离沈赫远点。”
“嗯？”秦彧疑惑地顿了一下，“好的，先生。”
秦漠炀话一出口自己就默默懊恼了，不知道自个儿是哪根筋抽了，怎么就没过脑子莫名给秦彧说这种话。但见秦彧没有多问就顺从应了，秦漠炀沉默几秒，最终只从嗓子里挤出声:“嗯。”
沈赫那小子，没少脑补秦彧的黄色废料，指不定怎么意淫秦彧，反正让秦彧少跟沈赫接触保准没错。
完全忘了其实秦彧只有跟着他才会和沈赫有交集。
这次出差忙完，得到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只要朝九晚五处理公司日常业务就好，基本没什么别的事儿加塞。
秦彧在公司是总经理特助，在公司之外，他的家臣身份仍让他时时刻刻全年无休地作为私人助理，负责秦漠炀各方面的日程安排与跟随。故而秦漠炀这个总经理闲下来，并不意味着秦彧也能得空。
“先生，您要的资料。”
“这么快。”
秦彧只微笑，没说什么，在心底默默想道，当然快，先生没给期限，他心里就没什么底，索性直接熬到凌晨四五点，几乎是通宵把秦声传媒旗下这些适龄又履历干净的男练习生给筛了出来。也不知先生突然要这个做什么用？秦声要捧人了？他怎么没得着消息？
秦漠炀一张一张地看，秦彧就安静站在一旁，纸页声微响，过了十几分钟，秦漠炀往后一靠，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这个吧。”秦漠炀说。
秦彧上前拿了这份A4纸，扫了一眼，是个叫丁易的音乐剧学生，长相清清冷冷的，气质不错。秦声传媒如果要捧他，只要他自己不出岔子，应当不会有什么难度。
秦漠炀随手从手边拣了两枚硬糖，抛给秦彧一个，说:“去谈一下。”
谈什么？秦彧下意识接了糖，一抬头，正对上秦漠炀没什么波澜的黑眸，突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此刻的场景有几分熟悉。
拿来资料、先生挑选、让他去谈，这不是先生以往几次找床伴的流程吗？
但这个……
秦彧心里略有诧异，但面上没露出什么，在秦漠炀眼里他只是抬头面露几秒迷茫，很快便温顺地垂了眸:“好的，先生。”
想也知道秦彧是在困惑什么。
但秦漠炀觉得他没必要跟秦彧解释缘由，一来秦彧是下属，只要做好下属该做的事就行了，没立场去刨根问底他的想法；二来……要他怎么说？被几个狐朋狗友给撺掇了一通，他现在有点好奇，想知道和男的睡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有点丢人。
虽然知道秦彧一向懂事，不会在心里吐槽他什么，但面对秦彧那张纯良无害的脸，秦漠炀还是说不出这种狗话来。于是只作面无表情状，直到秦彧出了门，才慢慢呼出口气，感觉自己真是被沈赫传染得脑子出问题了。
自打前几天那场聚会回来，秦漠炀静下来时每每看到秦彧，耳边就无限闪回沈赫那通“百依百顺”“乖乖美人”的胡言乱语。秦彧只是接个命令，他就冒出个“的确很乖”的想法；秦彧不用他多说也能妥帖安排好一切，他就心道“确实懂事”……
秦漠炀对自己的下限没那么自信。
饱暖思淫欲，闲了也同理。
放在先前，他这么个不太重欲的性子，随便找点娱乐活动就能打发时间，没心思往那档子事上放——奈何现在中邪一样，瞧起秦彧都有点儿心痒，若不找个合心意的固定床伴来，以他喜欢什么就要得到什么的习惯，可不敢保证自家这窝边草不会哪天被他啃上一口。
虽说后果担得起，但他更喜欢情事需求和日常生活泾渭分明一些。
秦彧，还是别让他越界比较好。
……暂时别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作为待捕的羊羔在秦漠炀嘴边险险转了一圈儿，秦彧很快在秦声见到了那个被秦漠炀挑拣出的练习生。
不说可观的酬金和资源，单就秦漠炀那张脸和“京大校草”的名号，就和普通纨绔少爷割了席，秦声传媒愿意跟着他的人就不计其数。秦彧这边还没说完条件，对面少年就眼带星星地连连点头，秦彧看他不太懂事的莽撞样子，禁不住有点想笑，不疾不徐道:“听我讲完再答应也不迟。”
秦彧笑面虎名声远扬，就算是秦声传媒一个普通的练习生，也知道秦助理的笑容与他的心情有时其实成反比。
见秦彧嘴角笑意加深，丁易还以为自己惹了人不快，吓得赶紧眨眨眼乖巧说:“对不起！那个……您继续说！”
“嗯，以上我所提到的，是先生承诺会给予您的报酬，以及您所需要履行的基本义务。”秦彧从容道，“除此之外，我需要对您进行必要的提醒。”
秦彧指尖泛着粉白，在黑色咖啡杯柄无意识摩挲了几下，他微微眯起笑眼:“先生性格很好，但在性事中会偏向粗暴，有时会表现出轻微的S倾向——应该不用我解释S是什么意思吧。所以，这边建议您根据自己的体质，仔细斟酌后，决定是否接受这所带来的含义，若您签了字，合约按季度生效，您可能不大方便反悔。”
丁易一时沉默了。
秦彧也不出声，极具耐心地端起了咖啡慢慢抿着，茶色的眼眸被浓黑液体映上些暗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提醒是先生要求他必须要有的，他的确听话地例行提醒了，只不过擅自加了些修饰词——“偏向”“有时”“轻微”。嗯……这样听起来是不是会美好许多？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但那又如何？先生用那样丰厚的酬劳去换取这些人提供的寥寥几次服务，以先生的模样条件，谁才是占便宜的一方？能被先生看上，那该叫做恩赐，他见不得任何人拒绝先生。
用一点小话术来诱人就范，微不足道。
“没问题……秦助理，我签了。”
“丁先生，合作愉快。”
秦彧放下咖啡杯，这次，温文无害的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意的微笑。
这不，猎物入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