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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穿到古代边塞搞基建 又逐飞花 3073 2025-06-19 07:39:22

夜色沉沉, 牢房阴暗而又潮湿,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如同鬼火一般忽闪着, 丁文琪“呸”一声将嘴里叼着的稻草吐掉,看着面前光风霁月的两人, 满目震惊道:“你竟然没死?”

“可你很快就要死了。”林书阁淡声道。

丁文琪换了个动作, 盘腿坐着, 打量了谢谌和林书阁片刻,“原来如此, 竟是假死诈我们呢,”他顿了顿,又道:“放心,老头子没那么容易让我死, 不过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是想看我沦为阶下囚的惨状?还是想送我一程?”

“陛下已经定了你的罪,这两日便会送你上路,我们来此, 是想问你一件事,谢家大公子当年可是你审问的?”林书阁没理他的话,直接问道。

“我当二位找我何事,原来是为了谢家那位大公子啊, 想当年谢家子风流倜傥,是整个燕都女郎的春闺客,什么温和守礼, 最是谢家大郎,我看,都是狗屁, 谢羿明明故作清高,冠冕堂皇,却整天装得人模狗样……

丁文琪仿佛与谢大公子有积怨,说起他来恨得牙痒痒。

谢谌怎会让他当面辱及兄长,一把擒住他的脖颈,手下不断用力,丁文琪呼吸困难,面上胀得青白,不断用手拍打着谢谌。

林书阁连忙拍了拍谢谌,将他先放开丁文琪。

丁文琪簌然倒地,喘了口气,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又道:“那虞氏也是眼瞎,你看,落个饮恨而亡的下场……”

眼看谢谌脸色越发难看,林书阁怕谢谌忍不住杀了他,忙道:“先让他说完。”

丁文琪却边咳嗽边笑,“谢二郎,你现在急什么,你兄长在狱中苦苦求生之际,你在做什么?恐怕已经逃到西北活命去了吧?”

“你说什么?”谢谌怔愣片刻后道。

丁文琪笑得有些癫狂,“人人都只道你谢家兄友弟恭,孝悌仁义,大难临头,你撇下兄长逃命,让他一人在狱中吃尽苦头,可怜他死不开口,死死撑着,不肯签字画押,不肯让谢家背上千古骂名。”

林书阁望向谢谌,只见他神色悲喜莫名,只哑声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你说谋反的罪名,若是谢氏长孙亲口承认,天下人会怎么看?谢素问那老匹夫被我们困在宫墙之内,王衡带兵包围谢府时,谢羿挺身而出,要替父受过,你说我们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所以……你们便要屈打成招?”林书阁涩然道。

“什么屈打成招,只要谢羿认下罪名,我们会考虑留他一个全尸,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谢谌一把抓住丁文琪的领口,眼中通红一片,若要细看,就能发现他此刻双手明明在发抖。

“做了什么?廷尉府的招数,你们会不知道?大刑之下,他闭口不认,从前如天上月般的谢公子,匍匐在我面前的场景,你们可见过?”丁文琪哈哈大笑,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得踉跄,他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来,看着谢谌暴怒的样子,继续道:“他谢羿不是骨头硬吗?我便叫人敲碎他的骨头,看他……”

谢谌再也忍受不住,双目赤红,拳头如雨点般招呼在丁文琪身上,林书阁拉都拉不住,丁文琪被打得吐血,还是讥笑道:“谢谌,你兄长临死之时是什么样的,你想知道吗?”

“够了,丁文琪,谢家大公子当年的埋尸地在何处?”林书阁拉着谢谌的胳膊,温声对谢谌道:“仲宣别打了,他还有用。”

谢谌拳头上全是血,他慢慢将右手放下来,看了林书阁一眼,混沌的深思这才清醒过来,他松开丁文琪,胸口仿佛压了几块大石,恍惚不定。

丁文琪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仰面笑道:“他双腿断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我按着他的手让他在你谢家谋反的供词上画押,他竟不知生出那种力气来,将供词一把扯过去塞进嘴里,可怜啊,狱卒棍棒之下,他都不肯吐出来。”

谢谌自虐一般听着,右臂抖个不停,他记得当时自己被阿母推出谢府时,兄长还冲他温和一笑,让他保重。

“谢公子尸身到底在何处?”林书阁厉声问道。

“说来,你还得谢谢我,念他与我同窗一场,我将他啊,扔到了城外乱葬岗,对了,你们说,会不会已经被野狗分食了?”

“让他平日里与我作对,还有你,装什么正义之士,还从我手下救人,那些人在谢家出事的时候可有替你们说过一句话?”

“还有那虞佼,你的好阿嫂,若她当年答应我的求亲,还会落得这个下场?知道她如何吗?听到谢伯宣身死的消息后,竟然拔剑自刎哈哈哈哈,要是她肯求一求我,说不定我看在她还有些颜色的份上,能娶她做妾……”

“哥哥,你出去一下。”谢谌声音哑得仿佛烈火灼烧一般。

“仲宣,你……”林书阁心中又悲又痛,但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不能缓解谢谌心中痛苦,只能默默退了出来。

他在廷尉府外,听着牢房传来丁文琪一阵一阵痛苦的哀嚎声,接着便是求饶声,后面声音越来弱,只剩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屋外狂风呼啸,燕都的冬季和西北的相比向来温和,可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狂风伴着大雪,发出呜呜的声音,如鬼魅一般。

“仲宣,我们回去吧。”林书阁看着黑暗中谢谌的面容出现,今日知道这样的事,他定然难受至极,可这会看他面色,却如山雨欲来。

林书阁担心他出事,连忙几步过来扶着他,谢谌却朝他一笑,“哥哥,我去一个地方,很快就回来。”说完便飞身上马而去。

“林大人,这……这……”狱卒惊呼一声,明显是看到了丁文琪的死状,有的撑不住直接在旁边吐了出来。

林书阁道:“莫让别人知道,我会去陛下面前认罪,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林书阁不敢让谢谌这个时候出去,不说他还活着这个消息依旧不为人所知,就说今晚听到谢羿的事,以谢谌刚刚的状态,如何能让他一个人跑出去,遂骑马追了上去。

城郊乱葬岗到处是散落的尸骨,白骨皑皑,头顶盘旋着乌鸦,幸好此时已经是冬季,不然这么多的尸体,定然全是尸臭味。

谢谌跪在地上,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般挖着,眼神空洞,对于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林书阁蹲在他身边,“仲宣,你别这样。”

谢谌双手全是血,嘴里念叨着:“哥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找到兄长了,马上就能带他回家了。”

月色惨白一片,夜风吹得将一旁的枯树吹得作响,断枝如同骨裂般发出“咔嚓”声,夜枭阵阵鸣叫,像是为冤魂诉说着冤情。

林书阁闭了闭眼睛,他狠下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挖。”

他脱下衣袍,撩起衣袖,和谢谌一起动手,指缝里全是泥土,血腥味越来越浓,谢谌这才惊醒过来,一把拉住林书阁血迹斑斑的手,“哥哥,你的手……”

林书阁眼中含泪,“仲宣,我们找到后回去替你兄长立碑,你别吓我。”

谢谌欲哭无泪,声音仿佛也带着血:“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宁愿当时死的是我,你知道吗?”

林书阁心如刀绞,他听着谢谌继续道:“为了让我活着,阿父阿母死了,阿兄阿嫂死了,我罪该万死,可阿兄他不应该受这样的苦,是我的错,阿兄他肯定在等我回去救他,可我却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一人苟且偷生。”

谢谌一拳砸向地面,泪水蜿蜒,声声泣血。

林书阁抱着他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听到了吗?”

“阿兄他半点武艺都不会,他如何忍得了那样的刑罚,哥哥,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看到他临死前的眼睛,你说,他会不会恨我,恨我在谢家危难之际,只顾着自己活命,我与那些人有何区别?”谢谌声音悲切,带着哭腔道。

林书阁满脸都是泪,“仲宣,你听我说,如果我是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又怎么会怪你?”

“是,阿兄确实不会怪我,可我怎么还有脸活着这世上……”谢谌心中如同被大锤捶打般痛彻心扉,他抬眸望着林书阁。

“谢谌,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没有错,谢家也没有错,你阿母当年让你逃出去是唯一的办法,只有你活着,他们的牺牲才不会白费,你听懂了吗?”

谢谌愣愣地看着他,林书阁又道:“如今谢家已经平反,你阿母的临终嘱托你已经达成一半,等除掉丁家,我陪你一起去祭拜所有人,好不好?听话,你先起来。”

谢谌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袍,仰头问道:“哥哥,你说皇帝有没有错?”

“你说什么?”林书阁惊道。

“皇权这把刀可真好用,谋反是十恶之首,大父生前最是忠君,谢家落得什么下场。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不忠会如何?会落得个晋太子申生,秦公子扶苏的下场吗?忠或不忠,都是一样的。”

“哥哥知道我以前生过什么心思吗?当年深陷羌人部落,最恨他们的时候,我甚至起过带着羌人杀回来的念头,我要让他们替我谢家偿命,可是我做不过,我根本做不到,”他眼神偏执而又疯狂,此刻又含着一丝悲天悯人,“百姓何辜啊哥哥。”

林书阁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抱着他,一声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从前只听谢谌说过要为谢家平反昭雪,所行皆是光明磊落,知道他承受了很多,也知道他压抑着暴戾恣睢的一面,他只恨造化弄人,为何要让谢谌受这样的苦楚。

“哥哥,你能不能别走,我只有你了,当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回去?我知道那个世界很好,我不应该如此自私地将你困在这里,可我只有你了……”谢谌突然反手死命抱着林书阁,像是要将他塞进骨血里,永远也不分离。

这几句话仿佛摧肝裂胆,让林书阁如坠冰窖,怪不得当日问完他的来历之后谢谌便久久不言,依着他的性子,必然是要将所有事问个清楚,没想到谢谌竟然将这些想法全部压抑在心中。

“谢谌,”林书阁双手抚着他的脸,“你听好了,我回不去,那个没有你的世界我也不想回去,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等一切事了我们要成亲的,你会永远陪着我,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谢谌呼吸不稳,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扬唇欲笑,突然摇摇欲坠,昏倒在林书阁怀里。

作者感言

又逐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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