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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余温(五)

人可不可以吻烟花 姜可是 2267 2024-05-23 23:22:37

高考前那几个月,张其稚没再去画室。但每天傍晚陈以童要打视频电话过来。屏幕里陈以童仍旧面无表情,一张脸贴在摄像头前边。张其稚说:“你离远一点,怪吓人的。”

陈以童咿咿呀呀和他解释,画还没画完,他还得看到张其稚才可以。叶细细和他说,张其稚要参加很重要的考试了,没办法每天过来陪他。于是陈以童学会了打视频电话。

其实开着视频对张其稚也没多大影响。他顾自己做作业,陈以童在那头跟静止了一样。手机好像被他放在某个不用的画架上,他自己坐在画到一半的那幅画跟前,托腮看着张其稚。张其稚每次抬头,陈以童就是那样一个姿势。

张其稚站起身走出房间去做什么事,陈以童才会醒一醒。

晚上叶细细过去接他的时候,陈以童半蜷曲着身子在绘制画的底侧。他另一个儿子在手机屏幕里抱着薯片桶写物理试卷。叶细细把脸凑过去,吼了一声张其稚,骂道:“不是刚吃过饭,你怎么又吃零食。”

陈以童吓了一跳,推开了叶细细。

车上,叶细细问陈以童:“那幅画在画什么啊?和张其稚有什么关系?”

陈以童顾自己望着窗外,长岛静静的夜,每天一成不变。因为好像是被这座城市遗弃的角落,所有的开发和改建都绕过了这里,这几年,长岛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对陈以童来说是很好的事情,他是不可以有变化的人。

叶细细透过后视镜看她的儿子,算起来,陈以童应该是别人念大一的年纪了。他已经长得比张其稚高出不少,因为长久待在室内,整个人白得好像快要透明。陈以童垂着手,把玩裤子上的流苏。他忽然说:“漂亮。”

叶细细问了声,什么漂亮。陈以童也没回答他。

那天陈以童回到家,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张其稚趴在他的床上玩游戏机。张其稚穿着睡衣,身子弓起来,像一只猫。陈以童在房门口呆了一会,一直到张其稚回身说:“

关门,别被张文昊看见我偷偷玩游戏机。”

陈以童听话地关上了门。

他洗过澡,换好自己的睡衣,和叶细细说了晚安,拿着牛奶杯回到房间。张其稚四仰八叉地躺在他床上。陈以童坐到惯常睡觉的那侧,躺下来,靠着张其稚。张其稚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幅画完成的样子?”

陈以童好像思索了良久,举起三根指头。张其稚问:“三天?”

陈以童摇摇头,说:“三十次,已经重新画了三十次。”

张其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开始怀疑,每晚陈以童认真盯着他看完,然后转头画一幅再撕掉。那离这幅画完成确实还遥遥无期。

但他已经有点习惯了傍晚就和陈以童打视频电话。有些时候他回家晚了,还在路上陈以童的电话就准时来了。张其稚举着手机,跑过人行道,他笑着朝陈以童叫道:“前面有冰淇淋车!”他猛地停下来,屏幕剧烈地摇晃。张其稚冲镜头外的人喊:“一只巧克力味的,谢谢。”

张其稚吃着冰淇淋,和陈以童说:“这周张文昊给的零用钱又快花完了。”他舔着流到手臂上的冰淇淋水,和一群放学的小学生擦肩而过。陈以童看着张其稚在光线温暖的街道上疾走,偶尔转头和他说话。陈以童轻声说:“漂亮。”

-

考完试那天傍晚大家吃散伙饭。陈以童打电话来的时候,张其稚在和哪个老师拼酒。他们和邻班的人包了一个酒店大厅,大家窜来窜去互相调侃、劝酒。张其稚去厕所吐了一次,出来晕乎乎地继续和谁干杯。

一直到席上的人散了一半,他看到手机上一串的未接来电,他手机的电都走下去了一半。陈以童发语音给他说:“画完了。”

张其稚眯着眼睛看大厅的钟,还不算太晚,陈以童应该还在长岛。他推开醉得倒在桌侧的同学走出了大厅。那天七点光景,张其稚打车去长岛。司机在车上一路问他:“你不会吐吧?要吐提前和我说行吗?”

张其稚假装呕了几下,吓得司机刹车开窗。他哈哈笑起来,踢了脚椅背,说:“麻烦开快点。”

司机骂骂咧咧地开出去,车子开出市区,开进长岛地界的时候,一切仿佛开阔了起来。张其稚想到叶细细每次开去又开回,路上不知道咒骂长岛多少次。都是因为陈以童这个宝贝。

他跑上画室的时候,画室里只开了一半的灯,显得电脑屏幕的光很刺目。张其稚走进门就看到画室正中央,一堆乱糟糟的颜料管上边放着一张巨大的画。那张画上的蓝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仿佛在流动,画的中央,有一只还裹在胎衣里的湿润的鹿。

那是我吗?张其稚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看着画上淡白色的鹿,那样纤细,那样脆弱。好像无论如何会折断一样的,躺在静谧的蓝色中央。真的很美,即使他对绘画一窍不通都能知道,这真是一幅漂亮的作品。

张其稚回过神,看到陈以童坐在沙发床上,看着他发呆。

张其稚笑起来,指着画问:“这是我吗?是你画的我吗?”

陈以童不回答他。张其稚晕晕乎乎地站起身,靠到陈以童身边。他捏了捏陈以童的手,陈以童也没有反应。张其稚说:“我今天考完试,去聚餐了。”

他问陈以童:“我的身体像一只鹿吗?”那幅蓝色的画对着他们,那只鹿仿佛永恒地静睡着。张其稚掰过陈以童的脸,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他散着一股酒气,站起身的时候,险些跌倒。他又脱掉自己的牛仔裤、内裤。浑身赤裸地站在陈以童面前,继续问:“是这样的吗?”

陈以童静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其稚嘿嘿笑着,没站稳,跌坐到陈以童身上。他们倒在沙发床上。张其稚伸手摸了摸陈以童的睫毛,眼皮上一颗棕色的痣。他蹭着陈以童的身体,陈以童很快有了反应。张其稚咬着陈以童的脖颈,撩起了陈以童的T恤。他觉得陈以童才真的像一只刚初生的,不知所措的鹿。张其稚每做一个动作,他都会颤动。到后来,陈以童也褪光衣服,张其稚抚在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唇。他们安静地接了会吻,分开之后,张其稚凑到陈以童耳边问他:“你要试试吗?”

陈以童茫然地看着他,但现在不管张其稚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他此刻会愿意为张其稚做任何事。张其稚因为喝多了酒,浑身红成一片。他耐心地教陈以童怎么做,怎样打开他,进入他,慢慢地做动作,不要急,就像你握着画笔,这一笔要舒展还是短促,你要控制,要用力也不要太过。张其稚忍不住叫出声,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冲击上来的时候,他的酒醒了一半,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让陈以童对他这样做。

张其稚的眼泪挤出了眼眶,陈以童伏下身子亲他的脊椎骨。漂亮,他想,张其稚真的好漂亮。

八点光景,他们半拥在一起躺着,神思混乱地盯着画室顶端的射灯。张其稚从断线的大脑里扔出一个问句:“天花板为什么那么高?”

陈以童仍旧抱着他,脸埋在张其稚的身侧,一动不动。

那晚,九十点钟,叶细细打开画室大门的时候,看到她的两个儿子精赤着身子抱躺在一起,沙发床上一片混乱。她摁开了画室大灯。张其稚狠闭了下眼睛,半抬起发晕的头,看到叶细细靠在门框边,安静地呆看着他们。

作者感言

姜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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