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黑烟之中,一头黑幼龙提着三个人猛地从其中穿过,杰斯在下面摇晃着,感觉朝着熔火之心深处飞去的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热。
地面上有一些矮人正朝着相同的方向狂奔,有的则逃向后面,大概是暗炉城的方向。如今的熔火之心,杰斯也说不清了。
在这个高度上,在不停晃动的烟尘和火光之下,杰斯很难看清那些矮人的穿着,到底是铁怒、厄炉的士兵,还是赶去“勤王”的控火师,以及那些决定背叛索瑞森,仍然狂热地忠诚于拉格纳罗斯的士兵。
拉格纳罗斯……杰斯不是没想过可能会亲自面对他。但真正朝着这个古老的存在直扑而去的时候,难免也会觉得心一直高高地悬着。
他紧抓着针焰的爪子,一只手在腰间的包里摸索,最后拿出一个金属盒单手推开,里面正放着那枚麦格尼·铜须国王为他打造的深红宝物。
针焰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瞄了一眼杰斯手里的东西,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前面的通路。
格瑞德感觉到了黑龙的不对劲,看到杰斯手里的东西问:“那是什么,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你见过它,奥妮克希亚的血。”杰斯喘了口气说,“现在是看看它到底有多么抗热的时候了。”
“你来到熔火之心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格瑞德问。
“你是说在一大群黑铁矮人之中带一枚龙血?”杰斯说,“你是嫌场面还不够混乱。”
“还能比现在还乱吗?”格瑞德望向熔火之心的深处道。倒也确实,杰斯心里这么想着。
他将坠饰握在手心,顿时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热血之能灌满全身,让他想起了在奥妮克希亚的黑曜石位面里面对那位公主的时候,想起了那可怕的吐息烈焰。
杰斯并没有觉得热度降低了多少,但他确实能感觉到这股热血正勇敢地迎击着自熔火之心的最深处澎湃出来的热浪……希望它有铁炉堡的铁匠吹嘘的那般强大。
“拿着它,格瑞德。”
“你比我更需要它,杰斯·塞索。”格瑞德哼笑一声说。
“拿着。”“好吧。”
针焰从熔岩河之上顺着岩浆流淌的方向飞进一个宽阔的通道,杰斯问:“还有什么备用的其他药剂吗?”
“都在我肚子里了,现在各凭本事吧。”
“你那个护符呢?”“什么?”
“在沙斯拉尔那里找到的那个小魔法石板!”“你趁机占便宜是吧?!”
“是你先占我便宜的,矮人!你要早说你没药水了,我会给你那枚龙血坠饰?!”
“你他妈的……”
话音未落,前面突然炸响一片闷雷般的吼声,随之而来的烈焰冲击波从熔岩河上掀起一片激浪,泼洒向高处,眼看着扑到眼前。
“天杀的!”
矮人刚喊出一声,黑龙抬起双翼挡下,但还是因为在低空失衡撞上了一块黑色的岩石,跌在熔岩河的湖畔边,杰斯和格瑞德两个人都被迫松手落在附近。
“跑吧,桑德(这里可能是对某个人的称呼,但原文中并未明确,若桑德非特定人物,则可考虑删除或替换为具体行动指令)!”(若此处为对话中的插语或误植,可调整为行动描述,如“杰斯大喊一声,开始向前狂奔。”)
阴沉的哼笑伴随着金黄色魔焰从前方看不清楚的洞窟外轰进来,碎石、灰尘像炸弹的破片一般轰在旁边的岩石上。
杰斯低了低头躲过这一波轰击,再望向身旁,针焰没有受什么伤,那些破片还不至于穿透她的龙鳞,只是被炸翻在地后再翻回身子来费了些功夫。
“听到了吗,他在喊风王子的名字,他一定是要对付索拉姐姐他们了,必须拦住他!”黑龙大叫着。
前面不断地有火焰流星掉落下来,溅射起来的熔岩和碎石发出刺耳的碰擦声。格瑞德把已经烧变形的头盔扔到熔岩河里,吐了一口。
“别飞了,小黑龙,接下来我们自己走,保护好自己!”
“拿着,杰斯·塞索,出去可别抱怨老子小气!”格瑞德把那块带角的魔法石板抛过来,杰斯接到手里,矮人便紧握着萨弗隆战锤往前面冲出去了。
狂奔出这片熔岩河,离开洞口通道后,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不间断地从高处压下,让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看不到洞顶的开阔地,遍地都是掀起的像是波浪般向外扩散的岩石。
这里就是整个熔火之心,乃至整个燃烧平原和灼热峡谷,无数熔岩河的源头。
也是终点。
燃烧着的火亮河道如同被子弹击中的车玻璃裂纹般从各处汇聚到中心,而在那里,一层层被点燃的龙卷呼啸着摧毁被它波及的一切:暗炉城的残破墙壁、奇形怪状的黑色岩石……所有的东西在靠近之后都会被这火焰龙卷当场碾碎、烧毁……
而在这烈焰的中心,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影子,被无数条火舌封锁在当中,时不时地尖叫着。
那就是达格兰·索瑞森。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那些黑铁矮人都疯了一般地朝这里跑来了,他们是想要救出自己的皇帝。
杰斯没办法再仔细观察了,这骇人的明焰单是稍微直视多一会儿都足以灼伤眼睛。
“我要你亲眼见证这个城市的毁灭……让你亲眼见证,你所寄托的一切希望一个接着一个地毁灭,索瑞森。”
高处传来隆隆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火焰之语。格瑞德举着胳膊大吼道:“这是什么该死的魔法?!”
一条条裹挟着熔岩碎片的狂暴火舌突然从整个火焰的风暴当中旋转着喷射到难以看清的山顶,那些熔岩碎片简直就像是某种魔龙的鳞片,而最高处盛开的火舌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兽的利爪。
或者并非“像”是利爪,那就是一只手。
格瑞德的视线也随着这只手抬到高处,本来还愤怒至极的神情瞬间凝固。
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并非什么该死的魔法,这就是拉格纳罗斯,火焰之王的身躯。
低沉的咆哮声自火焰龙卷的深处回荡出来,单是这声音裹挟着的热浪就让刚刚进入这片斜坡的杰斯难以承受。奥拉斯塔兹之皮被火焰燎烧着疯狂抖动,所有从兜帽下露出来的卷发都被轻易烧成灰尘吹散。
不止是他,格瑞德那因为先祖的力量而几乎附了魔的大胡子这会儿也烧光了大半,此刻也被烈焰压制得斜躺在一块黑石上,根本难以起身。
数十米高的地方,那只火舌般的巨手当中,显现出一个被明亮的熔岩尖刺和旋转着的烈焰符文包裹着的战锤。
“萨弗拉斯……是吗?”
格瑞德艰难地盯紧高处,嘴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