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槌食人魔居住的那片峡谷之间的一条溪流旁很是安静,除了一些细微的虫鸣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杰斯捧着手里一个黑色的陶罐子摆到召唤法阵上摆放施法材料的位置上,这个法阵是血环的术士沙克跟他画了一个下午才画好的,用的是末日守卫的魔血。
沙克熟悉的召唤法阵,跟杰斯从莫苏尔与他那伙术士那里弄来的召唤仪式卷轴上记录的仪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黑暗之门后人类术士们都是从暗影议会那里学二手甚至三手知识,像沙克这种直接师从暗影议会高层的兽人掌握的更清楚也不奇怪了。
把这个眼睛从血环的地窟里拿出来并不容易,就算是跟那个体形大到离谱的兽人卫士说清楚这是用来召唤约林·死眼本人也极不情愿,直到拿出了盖亚安祖母交给的卡舒尔宗母遗物,他才终于愿意放行。
在古尔丹接管整个部落前,血环酋长保存眼球的地方是位于塔纳安丛林的一个地窟中,那里对于血环来说既是故乡,也是圣地。
那个村庄被恶魔能量摧毁之后,所有从瘟疫和德拉诺毁灭中幸存下来的血环族人都很珍视他们在这里建立的新家,而把那领袖的眼球从里面拿出来可能对很多族人是一种容易带来厄运的行动,除非这是给予了所有人庇护的盖亚安祖母的意思。
当然,比起让一个食人魔冲进血环的圣地,在从里面进行恶魔仪式这些可怕的亵渎行径来说,还是把眼球从里面拿出来更能被他们容忍,所以这就只能这么做了。
"我们可以开始了。"沙克看着那个陶罐说。
"开始之前我想要看看你们的戈隆之眼。"两个脑袋的术士说。
沙克打开旁边的布袋给这个术士和跟随他的两个战槌持斧卫士过目,食人魔术士低下独角的脑袋数了数,说:"非常好,非常漂亮的戈隆之眼,正符合要求。"
"别浪费时间了。"杰斯说:"我们开始吧。"
双头食人魔拍了一下掌,非常熟练地走到法阵上的位置说:"我们准备好了。"兽人沙克走到他的对面说:"我也好了。"
杰斯来到中间将灵魂碎片摆好,喝下一瓶法力药水保证最好的状态,然后开始念诵咒语。
虽然之前已经经历过几次召唤仪式,但对于召唤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对象他还是觉得有些心里没底。不过还好施法材料的力量充沛的要命,让整个法术启动的非常顺利,毕竟这是被召者身上的一部分。
当法阵亮起,暗影能量开始旋转着升腾的时候,周围的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虽然温蕾萨他们不熟悉暗影魔法,但跟着杰斯时间长了,也能感受到暗影之力的强弱……
当这个召唤仪式在约林的眼球的支撑下与约林本人建立联系的时候,法阵的力量明显像是轰的燃烧起来似的,连沙克和战槌术士的脸色都跟着微变。
当然,他们必须集中精神帮助杰斯引导仪式不能开口询问什么,但杰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那就是约林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因为他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灵魂碎片的力量很快就被仪式耗尽了,杰斯不得不举起自己的法杖,动用它的灵魂之力继续提供给仪式征用,在纳格兰吞噬了不知道多少魔魂的乌萨勒斯倒是也没什么抗拒。
本就被末日守卫的魔血烧的发黄的草地在仪式的作用下继续枯萎,大片大片的土地裸露出来,逐渐变得紫黑,站的比较靠前的格瑞德也不得不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天空。
杰斯感觉自己的法力像是烧开的水一样迅速蒸发着,但他还是集中注意力,接着法阵与暗影能量另一面的"落点"试着联系。
"回应我的呼唤,约林·死眼。"杰斯说:"回应我……"
突然,杰斯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意识,法阵中央一道空间裂缝撕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兽人从里面扑了出来撞翻了地上的陶罐,然后干呕着跌倒。
食人魔"哎哟"一声坐在地上,沙克也跟着站不住半跪下去喘着粗气,杰斯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约林·死眼,是你吗?"格瑞德先跑上来扶起了那个赤裸的兽人。
兽人仰面呕出了一摊血,瞪着那只独眼说:"告诉我这里是纳格兰,快点。"
"是纳格兰,你回来了。"杰斯说。
"是你把我召唤回来的。"约林歪着头说:"是你……书呢,那本书呢?"
"就在这。"杰斯拍了拍腰间的恶魔包说:"我们把它拿出来了。"
"哈!"约林大笑了一声平躺在一边的泥地上说:"你们真的了不起……那时我以为我能挺住,但我坚持不住了,杰斯·塞索,我必须放手,否则我会被扯成两截。我以为我会把你们都一起害死,但你们还是活下来了,甚至还把这本书带了出来。"
"多亏了你,约林。"索拉说:"我当时没有看到破魔殿里发生了什么,但……"
"喂,你们在商量什么呢!"食人魔术士吼了一声打断了索拉的话,两个脑袋同时用兽人语说:"我们要走了,快把戈隆之眼拿过来。"
"食人魔?"约林听到食人魔的声音立刻摸了摸腰间,但他什么都没穿也什么都没带,摸索了半天最后只能用手指着那个术士用兽人语说:"你怎么在这。"
"别担心,小死眼。"食人魔独角的脑袋说:"没有我的话你也回不来这里,把报酬给我我马上就离开,干掉你对战槌没有好处。"
"战槌……"约林看了看地上的法阵,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沙克,好像稍微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三个食人魔拿了宝石袋之后立刻淌进小溪往南边逃跑了,好像生怕这群外来者过河拆桥似的。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必要,杰斯确实已经做好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就把这群食人魔全都干掉的心理准备了。那个术士能看出他暴露出来的坦诚,自然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毫不掩饰的杀心。
回到血环村庄,约林找了一件皮裤穿上,喝了一碗肉汤,整个人才看起来精神了一点。有不少关心他情况的村民在门口围在屋子门口往里看,让他赶了好几回才都各自回家睡觉。
杰斯把装着他眼睛的陶罐还回血窟里去进了门,约林笑了一声说:"让一个食人魔帮忙用我的眼睛把我召唤回来,如果我父亲还活着肯定会把我另一只眼也挖出来。"
"如果不这么干,他连挖掉另一只眼的机会都没有。"杰斯说。
"确实。"约林收起笑容说:"我本来还想借着那里的奥术能量发动一个我学习过的高里亚传送咒语,但那咒语现在根本没法起效了……幸亏你们没把我扔下,我不知道在那里要怎么活下来。"
"哪里?"温蕾萨问:"你去了哪?"
"我不知道。"兽人摇了摇头说:"但肯定不是德拉诺。"
"那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像是树,又像是筋肉一样的东西形成的森林……我被扔进去的时候靠着自己的血召唤了一个保护魔法,所以意识还算清醒。但是我的衣服,武器,全都要么被扯碎,要么消失了,包括那个魔棒,在那里我就像是一头无助的羊羔。虽然我也没有见到‘掠食者’,但我不也不知道这种运气能持续到什么时候,直到听见你的声音,杰斯·塞索。"
杰斯翻遍了脑子里的所有记忆也没有想起有什么地方跟这里类似的。不过扭曲虚空里存在着太多不知名的地方,有一些还没来得及被燃烧军团入侵的也很正常,天知道这些混乱的虚空通道会把人抽到哪里去。
"你救了我们的命,现在我们扯平了。"杰斯说。
约林咳嗽着笑了一声说:"远不止如此,最初我以为盖亚安祖母让你跟我见面,是为了让你们帮我解决那个戈隆领主,但现在我明白了更多。"
"你是个难得的好酋长,死眼。"格瑞德说:"我能看得出来你的族人对你有多重要。"
"谢谢你,狮鹫骑士。"约林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说:"这真是一次……难以形容的经历,十几年前我跟着古加尔进入那座城堡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它会在我手里那样炸开。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