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德！”
“格瑞德……”
尽管杰斯听不懂矮人语,但格瑞德的名字至少能明显地听出来
许多矮人都认出了他的样子,过来跟他打招呼,格瑞德也只是勉强回应。
按照格瑞德一路上的描述,他似乎快要被自己的家乡和父亲给抛弃了似的,回到故乡之后迎来的也更可能是冷眼。
但是杰斯完全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认识他,而且还对他这么关心。
这个归乡的矮人成了山岭阶梯间的焦点,许多矮人都闻声过来,有的向他问好,有的责怪他几句,让杰斯想起自己回到家里遇到母亲一样。
有些矮人明显激动地冲上来,甚至愤怒地喊着什么,而格瑞德也只是勉强地回应,脸上带着一点尴尬和难堪。
杰斯猜,也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多联系联系家人,或者为什么就那么离开很久都没有消息。
当他们问候了格瑞德之后,自然而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杰斯身上,矮人凑近过来,有的说几句矮人语,有的用蹩脚的通用语勉强地问候,说几句你好,你从哪里来之类的。
杰斯尽可能地回答,但是对方似乎也听不懂,只能靠格瑞德一个个地解释。
在本地矮人的热情包围下,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顺着矮人建造起来的阶梯爬上了半山腰。在这里杰斯望向其他的崖面,比在底下看的更清楚。
这里能看到好几个巨大的洞穴宫殿坐落在山上,有着矮人塑像守卫,入口处都有半开的,庞大沉重的石门。
之字形的阶梯从山脚一直修建到每一个宫殿附近,杰斯抬起头,注意到一些狮鹫正盘旋在最高处的鹰头巨像上,像是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巢穴似的。
或许这里的建筑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铁炉堡的大门,但山崖上一群一群的大小不一的宫殿,与那头巨鹰石雕也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宏伟。
爬到一半,杰斯趴在扶手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时候他注意到格瑞德脸上的神色已经很复杂了。
“格瑞德……你在这里这么有名吗？感觉好像整个城市都认得你似的。”
“也没有那么有名。”格瑞德指着另一面山崖说:“看到那边了吗,那边的除了几个狮鹫骑士以外没人认识我,库德兰领主的家就在那边,那是蛮锤家族的厅堂。这里是我们这些雷拳的住处,都算是我的表亲们。”
杰斯顺着格瑞德指着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一片规模更大的石造宫殿,就这么在各种各样的树木和崖石的遮挡下,都能看出比这里要大出不少。
蛮锤家族是蛮锤矮人里最大的一支,毕竟外人是以他们的氏族之名命名这整个部族的。
“这里的矮人真的不会通用语吗？”杰斯无奈地问。
“大部分都不会。”格瑞德说:“有外出经历的会懂一些,要么就是年纪大的,贤者和领主们之类的。”
“你是从哪里学的通用语？”杰斯问。
“激流堡。”格瑞德说。
“为什么,你去激流堡干什么。”杰斯问。
格瑞德说:“以前斯托姆加德希望我们派出卫士去萨多尔大桥巡逻,保证黑铁部族不会骚扰他们的农民,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为了争取早一点骑上狮鹫,急着能立下一些功劳,就主动提出要去。你知道在那时候的鹰巢山……所有人都觉得人类比精灵还不可信任。如果精灵是一群傲慢的自私鬼的话,那么人类就是一群狡诈的土匪,最早大部分人都是这么看的。”
杰斯对这些刻板印象倒不意外,他问:“可是,为什么激流堡不自己派出军队去那里巡逻？”
“因为萨多尔大桥是我们和铜须那些人建的。”格瑞德解释道:“一百多年前桥还没建成时,激流堡完全不需要担心黑铁一族的问题……过去除了狮鹫以外谁都跨不过那道隔开了卡兹莫丹和阿拉希的峡谷。所以,托尔贝恩觉得我们和铜须应该为此负起责任。”
“怪不得你那么熟悉激流堡的近卫用什么武器。”杰斯恍然道。
“我在那里也没有呆多久,而且天天就是拿着剑在激流城到萨多尔大桥的路上闲逛,跟那里的士兵和农民闲聊。”格瑞德说:“那时候学的通用语远没有现在这么熟悉,只是在那里协防了几年之后,我们这群学过的就成了跟山下的外人交流的使者了,你明白吧？尤其是兽人战争那段时间。”
说到这,格瑞德又被一群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还穿着皮甲和锁子甲的矮人卫士包围。
杰斯只能尴尬地让开,看他被一群矮人挤到中间。
不过这时他注意到,一个矮人抓着格瑞德的手问了几句什么,格瑞德不太高兴的甩开他,试着摆脱这些人往前快走了几步。
那些矮人好像不太理解似的追问,但格瑞德不愿意再回答他们了。
杰斯大概能猜到,对方可能是在问格瑞德关于他病的事。
不过被格瑞德甩开后,其中一个矮人看到杰斯,说:“你好,格瑞德的朋友。”
“你好。”杰斯也连忙道,他用矮人语生硬地问了个好,那个矮人还高兴地拍了拍手,说:“为了洛丹伦联盟！”
大家实际上语言不通,寒叙了几句矮人们就把杰斯放走了,杰斯立刻追上格瑞德的脚步,跑进一片从山洞里凿刻出来的厅堂里去
“你在这里的朋友们,可跟你之前说的不太一样。”杰斯跟在他后面说。
格瑞德迈着快步往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哪里不一样？”
“他们对你还挺热情的吧……”
“别说了。”格瑞德板着脸说:“我要去见贤者,问问他这把战锰的主人叫什么名字。说实在的,今天晚上的宴会我都不想参加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要不,今天晚上可以再帮我练习一下法师护甲？我觉得上次还是不够熟练……”
“也行。”格瑞德点点头继续走了,杰斯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看着格瑞德的背影,隐隐地感觉到了他不高兴的原因。
这里的人认识格瑞德的,都知道他的伤病,都知道他的痛苦。
所以在一个满是蛮锤矮人的地方,他身上蛮锤矮人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就完全淡去了,只剩下“残疾老兵”这一个标签。对他而言,鹰巢山是一个由一群想要对他好,照顾他的人所搭建起来的“刑房”。
如果外人提起他的残疾,他可以骂回去,打回去让他们付出代价。但在这里他却像是被捆绑住了手脚,贴住嘴巴,不能做任何反抗。
格瑞德最终选择了逃离,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