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悚味儿又上来了。]
[(瞪大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咦~小玫瑰又吓唬我,所以我要坐小玫瑰怀里看。]
[小玫瑰:???你礼貌吗?]
*
“你看,说悬疑,悬疑就到了。”
看直播的时候,右耳边,传来淮映勿的声音。
沈昭陵听见之后,瞧他一眼,发现他只是说话,头却没转过来。
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他的侧脸,鼻梁很高,微微上翘。
眼神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淮映勿又说:“怎么就这么巧合,小玫瑰是不是视奸我呢?”
眼睛不经意地往他这边溜了一眼。
对这种胡说八道的话,沈昭陵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被逗笑了。
用手托着下巴说:“嗯……不太可能吧。”
◆
{“昨天晚上,你确定?”我又问孝孝。
“确定啊。”她回答。
“你确定是她?”
“确定确定确定!”孝孝瞅着我,很不耐心地回答,将眉头皱在一起,“哎,我还能不认识世婵吗?那天她虽然打扮的和以前不太一样,穿了一个挺臃肿的黑衣服,还戴了个兜帽,但是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她啊。没别人!”
“……”
孝孝是世婵的多年好友,绝对不会认错的。然而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紧抿嘴唇,头晕万分。
然而,孝孝还在说:“总之,她看起来挺憔悴的。但是也有点吓人。你说她在那大门口站着干嘛啊,叫她进来她也不进来,就在那边抻个脖子,往里面看,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对了,她这阵子电话都打不通。说是欠费了,到底怎么回事,走了之后,也不想联系我了是吧!白认识他这个人了!”
她越说越生气,脸色越来越红润,还一边叹着气。
而我,则听得越来越冷。
我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和你在一起看见了?”
孝孝那双黑圆的眸子,往左边瞧,像是在细细思索说:“那倒是没有。昨晚我加班了,晚上九点钟才走。当时就我一个人出去啊。”
“你在哪看见的?”我有些神智不清晰了。
“我都说了大门,就大门,一楼!”她被我问得不耐烦了。
“九点多,具体几点?”我还在刨根问底。
孝孝:“我哪知道啊!你会记得你昨晚具体几点睡的觉吗?尤其是,我都熬夜加班了一天一夜没休息,整得我头晕眼花的,啊,不行了,又困了……”
她说着说着,又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三天两夜加一起,我才睡了十个小时。要不是世婵的品牌方非得换人,我也不用那么辛苦……”
看她精神疲惫的样子,我的精神瞬间松懈了下来,回她:“那应该是你看错了吧。困得已经眼花缭乱了,才认错人,世婵不可能回来的。”
“是吗……?”孝孝擦了一下哈欠之后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又做出那副很明显的思考状,“也可能吧。你还真别说。不会是做梦看见的吧!卧槽!”
“……”
我抿紧嘴唇,将眼尾下压,低头睥睨她惊讶疑惑的模样。
孝孝是一个偶尔有些小糊涂的人,有时候连给模特的口红色号都能涂错。记性向来不怎么好。
看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样子,真是虚惊一场,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没回来,她在很远的地方,是回不来了。”我也就留下这么一句,实在是懒得和她再纠缠下去了,转身就走了。
“哎,等等!她去哪了!是不是换手机好了!哈鲁尼!”
她在身后问我,我也就留下一句“不知道”,没回头,便走了。
……
以前下班,我总是要在外面逛一圈再回家。
有世婵就陪世婵,没有,我就去酒吧喝酒,公园散步,书店看书,什么地方都去,找个地方,消磨消磨时间。
总觉得,不是很想回那个家。
那对我来说并不算是家,只是一个在大城市里落脚的地方,装着我自己的东西,让我不至于风餐露宿,晚上在外面住。
那个地方可以是海城公寓,可以是任何地方。只要不是孙家寨,在哪其实都一样。
但现在,世婵会永远在家里等我。
她竟然成了一名,没有职业的全职太太,没有家务的家庭主妇。
但这其实,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
我记得有一次,世婵出差了半个月,回来得很晚,让我大晚上去机场接她。
那是淩晨到站的飞机,我去的时候,耳朵里戴着两枚降噪耳机,飞机场便出奇的安静。
那里只有如流水一般往外走的人,他们都低着头,行李箱拖在地面上,拖出很疲惫的洪水声,哗啦啦地响,洪水就撞击到石头上了。
我看见他,她穿了个长款粉色的西装外套,灰色西装短裤,到膝盖的白色骑士靴,头上戴了个白色贝雷帽,还拉着个玫瑰金色的行李箱。
她向来是一个挺精致的人,除了职业需要之外,她也很喜欢在业余时间去打扮自己。所以,我能一眼就看见她。
以往,她都像是不小心混入菜市场人群的t台模特一样,昂首挺胸,走路自带劲风,哪怕再拥挤的人群,看见她,也会给她让路。
但那天,她眼神很疲惫,脸轻微往下拉着。
手不像是游刃有余地拉着行李箱,而是靠着那个行李箱的拉杆的力量,去支撑她自己的身体。
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倾了上去。
我甚至感觉她头上的白色羊毛贝雷帽都要掉了。
她是一个,很爱忍的人。
在t台上穿高跟鞋走秀,不小心崴了脚,下来都不会说,就自己忍着。
所以她这样,明显是很不舒服了。
我立刻走过去,搀扶住她,她的身体就由靠行李箱的左,转向了靠我这边的右。
右胳膊上来,揽住我的脖子,带来一身酒气。
“你晕机了?”我问她,我记着她以前不晕机。
“没,喝酒了。”她一开口,又是一股酒气。
“你坐飞机喝什么酒。”我的语气略有不好。
她只说了四个字:“客户灌的。”
我就立刻消气了。
干我们这行的,如果不是全国闻名,那就总要做点身不由己的事情。比如说,去陪各种没有礼貌的、说不喝酒就是不给他们面子的甲方喝酒吃饭。
“嗯。”
“就,有女的。挺正常的酒局,光喝酒吃饭了。就是那老板有些不讲道理。”她又怕我多心,解释道。
我没说话,而是搀扶她,出去了。我并不想误会这些事情,连怀疑都是毫无意义的。
外面,有着固定的机场大巴,但我是开车来的,就把她的行李箱,先放在了汽车后面。
听见一声开门声,等我把行李放好之后,看见她自己,先坐了副驾,然后直接仰躺着,脸靠在右边的玻璃窗上。
她的脸被挤压出一个圆圆的形状,像是她化妆用的粉扑一样。
白色的贝雷帽不见了,应该是掉了,只有乱糟糟的黑色头发。
我记得那天,是一个很黑的夜。虽然机场开了许多灯,可我眼前的一切还是很重。
就像是在天上永远会担心飞机会突然坠毁一样。不相信它的重量,只相信地心的引力。
我过去上了驾驶座,刚要激活汽车,就听见她弱弱地说:“能不能先不要开车,让我躺一会,有袋子吗,我怕我会吐出来。”
我转头,看见她干涸起皮的嘴唇蠕动着,双眉紧锁,左手捂住肚子,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便鬼使神差地跟她说:“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
总觉得一个人飞,总比两个人都摇摇欲坠要好得多。
然后她就清醒了,睁开眼骂我:“你说什么胡话。”
我说:“我一年,也能挣五六十万。之前还存了一些钱,不想租房,就拿出来买个房子,结婚算了。你就在家里,也不用……这样了。”
“不。”然后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不理解:“为什么,怎么了?模特这行吃青春饭,是不太稳定。但我们两个,省着点花,绝对是够的,大不了婚后你管钱。”
“不行。”她又固执道。
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一向不喜欢拒绝我的提议,但是只要一谈到结婚和钱的事情,她就很固执了。
我们两个在一起,基本上花销五五开,因为一来,我们收入差不多;二来,她说她并不想欠我的,所以总是自顾自请客。
我还是试图跟她讲道理:“你不是也觉得干这行挺累的吗。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世婵:“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得自己挣钱。模特也没有那么累,而且我也不会干别的。我想趁着年轻挣钱,有多少存多少,存够养老金,这样我才能安心。”
她是个乐观的人。
但唯独在婚姻关系这件事上,她非常的悲观。
“婚姻,就是把爱情变成亲情。爱情需要新鲜感和刺激感来维持。
“但亲情不一样,亲情血浓于水。两个人站在那里,哪怕相隔很远,什么都不说话,什么面都见不到,就有联系。
“但哪怕是亲情,都会有目的。更何况爱情。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供养。我也不需要你无理由地供养我。”
“请别说‘你养我’这种话啊。
“哈鲁尼。”
这也是世婵对我说过的话。
我也只能说:“行,那你接着存吧。”
与她同收入的女孩相比,她花钱不算多,衣服和彩妆都用品牌方的,出差旅游住酒店都靠公司补贴。
她不买房,不买车,不买包,也很少吃大餐。钱都存起来,不怎么花。
她在英格公司四年模特,少说估计也存了一两百万了。
也许对于她来说,有存款就是有安全感吧。
……
想起这件事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世婵死了,但是她的钱还没有被取出来。
她的钱并不存在银行,而是兑换成金条,在她家的密码保险柜里。
她说这样感觉更安全,之前我还有一些不理解,觉得家里也一样会被偷,而存银行里还有利息。所以为什么不存银行呢。
但现在……
我好像明白了。
世婵的身份证是假的,她可能没办法在银行里开户。就连那个工资卡,可能都是她不知道怎么弄来的。
大概是冒用的别人的身份证吧。
原来如此……
曾经想不通的事,如今一下子就想通了。
甚至她拖着不不愿意和我结婚,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因为她的假身份随时有被拆穿的风险。
于是下班之后,我直接开车,去了她的家。
她有我房屋的门卡,相应的,我也有她房屋的门卡。
但是她家里保险柜的密码,我没有。
她家保险柜我见过,是电子的,有密码,有钥匙,还有人脸识别。
这三重保障,可以说,这世上除了世婵之外,再没人能够打开。
但现在世婵死了,钥匙我没有,密码我也不知道。里面的钱还能拿出来吗。
虽然我并不需要这笔钱去做什么,但是把那么多钱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而且,世婵的房子也是租的。
原因无它,在我们这个绿湖市二环地段,租房要比买房更划算。
我记得她之前说过,世婵的房子租赁合同今年年底就到期了。
本来她之前跟我说,想要续约的,却没想到出了这档事情。
世婵去幻乘市,去得突然,当时距离她被公司辞退仅仅才一个月,所以我相信,那个房子没有退,大多数东西应该都还在里面。
世婵死了,房屋既然不会再续,里面的东西就应该都搬走才是。
*
我就开车,去另一片公寓看看。
她们家,就在常安公寓十楼,离英格公司不是太远,开车十分钟就到。
我用她给我的门卡,刷电梯卡上了楼,又刷门卡进入门,1006。
她喜欢白色,家里所有的一切家具都是白的。
从上到下,白色的石膏线吊顶,白色透明的水晶灯,白色的墙,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桌子。
推门而入,就能看见脚底下的鱼骨拼地板。
因为没有开窗帘,所以房屋里有点黑。我就开了灯。
一些小物件应该都被拿走了,或者被收拾起来了,客厅里只放着地毯、沙发、电视、桌子这些东西。
应该两个月没有来人了,我原以为开门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这里面却不是很闷。
然后我一转头,看见桌子上竟然有一瓶花。
花是白色的,白色的大花瓣向四周散开着,里面是黄黄的花蕊,好像是水芙蓉花。
它没有叶子,就插在透明水波纹玻璃瓶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朵花它竟然还是开着的!开得异常鲜艳!
而此时,距离世婵死亡,已经一个月了……
我摸了一下那个花瓣,发现上面还有还有些许水渍,就像是谁给花换水的时候,不小心溅在上面的……
“草!”
我眯起眼睛,瞬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人来过,谁?
可这房门门卡只有我和世婵有。
刹那间,我想起今天孝孝跟我说的话,说她昨晚在公司大门看见了世婵。
难道说……世婵她真的没死!
脑子里炸起一声雷,想起那个保险柜,我急忙向着卧室奔跑过去。
“咣当——”
直接推开门,可眼前的景象,使我瞳孔骤缩。
只见床旁边,那黑色保险柜的大门敞开着,作出一副不合时宜的欢迎姿态。
里面世婵存了四年的,至少一两百万的现金竟然全都……
不翼而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