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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练过一种剧毒的金蚕蛊。
“这金蚕蛊啊,是个好东西,养了之后,家人健康,不爱生病,家里的畜生也长的容易些,牛羊又肥又大,不爱得寄生虫。要是对人使用使用金蚕蛊的话,就可以驱使他死后的灵魂为自己干活。不过……”当时,我外公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说话一向是如此,欲言又止。
我追问他:“不过什么?”
外公:“不过要在孤、贫、夭三个之中选择一种,法术才会灵验呢。也就是孤单、贫穷、夭折。所以,我不希望你用这个去害人。
“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来早与来迟。[1]"
说完之后,他抓起一只金蚕,让我看,让我自己做决定。
当时,那东西就在他粗糙宽大的手心里躺着。
这种金蚕圆圆滚滚的,长形,像根手指头似的,有八只脚。
总之肉肉的,想起它在那绿叶子上蠕动的样子,这只蠕虫,还真有点恶心。
我深呼吸着,去抓住它,它那身子就在我的两根手指尖弯曲。
触感很软,我已经想像到了我一捏死它,它就爆浆的恶心样子与臭味。
我的手指弯了弯,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到,非常地、非常地寒冷……
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滋味,却还是忍受着,一下子把它扔进了养蛊的器皿里。
这就是我自己所做的决定。既然学了蛊,就没有只学一半的道理。
这是我们孙家的传承。
我知道蛊是一种多么强大的武器,未来我少不了恨别人,也就少不了要用它对付别人,于是我选择了“孤”。
我打算一辈子孤独下去,不结婚、不生子。
那玩意有什么意思?有练蛊有意思吗?
开玩笑。控制别人的灵魂才是王道!
那一天,我笑了笑。
看着器皿之中那个漂亮的金蚕,舔了舔唇。眼睛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那时的我才七岁,没有心爱的人,亦没有荷尔蒙的懵懂。
也不会意识到,是不是七岁之时的这个决定,上天惩罚我,让我真的在长大之后,失去那个很喜欢的人。
孤寡一生。
……}
[我决定了,我要去练金蚕蛊了,谁也别拦我!]
[都说了是假的,蠢货!]
[别说那你怕毒蝎子,我也怕。]
[抓不到虫子,抓两个虫族有用吗?蜘蛛纲目的,蝎子纲目的?]
[虫族:?]
[某个路过的雄虫:?你礼貌吗?]
[这步骤还挺全,编的跟真的一样。]
[话说这次的主角有一点自视过高啊,让我直接幻视《偷窥的公寓》里面的张无垢哥。]
[你还没忘无垢哥呢?都第几章了!]
[张无垢:我是正义的使者!]
[这次的文风有点可爱哦。]
[孤寡一生?——伏笔。]
◆
{后来,我抱着那器皿,把它埋在了我们村子里的路口处。
那个路口是个十字路口,说十字,也不过是一条大道和一个桥的交界处罢了。
毕竟村子里的人少,住所相对也比较集中。我从村头最高处这么一站,就能看见村尾。
那房子三三两两的,高高低低,灰不溜秋,撂在一起,就像麻将似的。
我拿着一个小镐头,是那种在山上挖野菜的小镐头,在土里挖出一个坑来。再把那个像是泡菜坛子一样的器皿,端端正正放里面,重新把土埋上。
跺跺脚,把土踩实了。
之后我就下那小河沟里用清凉的水洗了洗手,回家吃饭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细数着日子,我外公说这玩意要炼制个一共七七四十九天。
等着第四十九天一到,我就自己又拿了那个小铁锹,去了那路口,把那器皿又从土里挖出来。
黑色罐子,上面盖了一个黑色的瓷盖,全都是湿漉漉的土腥味,脏极了。
但当时的我,已经没有耐心等待了。在那边搓着手掌。
蛊啊蛊,多么神秘厉害的东西。
我早先看我外公摆弄那些奇怪的毒虫,自己就好奇的不得了了,想着总有一天,我能成为他,去炼制属于我自己的蛊。
但是直到今日,我才有了第一个蛊,就在我的脚下。
也许它成功了,也许它失败了,也许金蚕死了、发光、甚至飞到天上!
但怎么的都好。
那是我触碰“神秘”的第一次自我尝试,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滋味。
记得那天的天,有多么的死一般的深蓝,村庄里多么安静,鸟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鸣叫了几声。
……
我记得我是如何把那罐子放到村东头的大柳树下面,坐在洛满柳叶的那白色石林头上,用颤抖不已的小手,打开那个罐子的!
那时候发出来一个难以言喻的清脆响声,是瓷罐相互之间碰撞的声音。
而后——
我看见了那缸底,躺着一个黄黄胖胖的金蚕,在那里一动不动。
样子倒是没变,不过个子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圆滚滚的,泛着淡金色的光泽,看起来竟有一些可口。
这就是蛊吗?
应该是的吧。
否则怎么其他的毒虫怎么都死了?
从寻常的道理上来说,我不相信金蚕能把其他的蝎子蜈蚣什么的,都杀了。
但眼前的景象确实是,只有那金蚕的身躯泛着光泽,像个黄金似的,看着竟然有莫名的食欲,彷佛其十分鲜美。
而蜘蛛蜈蚣什的,早已成为了干尸,躺在那罐子里一动也不动。沦为它的陪衬、尘土。
这金蚕蛊还差最后一步就成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心脏咚咚咚地跳,既喜悦地想要赶快冲到家里,又怕有个什么闪失,让这器皿打坏了,就快步的走回去。
我记得,那天的风都特别好,吹在脸上凉凉的,而我的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我到了家,在正厅的供台下面拿出一个旧的铜鼎香炉,里面满满的都是灰色的香灰。
这香炉我家里许久不用了。我就把这金蚕,倒在了那香灰里面。
我以为它会沾上满身的灰,弄得一身脏。
结果没成想,它居然依然那么干净。好像这香灰是一种不沾身的土,不从它这条虫身上蹭过似的!
它很干净,还隐隐发著亮光,简直就像是圣物。
这圣物就是我的武器,我的成就,它发著光,就好像我也发著光。
那天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梦中我也变成了那只金蚕,静静地躺在一个看不见有多大的罐子里面。
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却好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我静静地沉淀、把万事万物的声音、光亮和温度都吸收在我自己身上。
没有四肢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越来越重、越来越……
发著光……
我睡着了。
之后,我早晚给那香炉供奉清茶,点上香,诚心地膜拜它。
我三跪九叩,把头磕的铛铛的响。
其实我哪里是跪它呢,我是在跪拜“蛊”这种神秘力量。
它是神明,我是能通神明的人。
以前古代都讲究个什么“天人合一”,什么“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我觉得这金蚕蛊就是个媒介,我去触摸神秘与非凡的媒介。
或许,我是个蛊师,所以我生来就与众不凡,能聆听自然与神秘的声音。
“铛——铛——铛——”
每一次每一次,当我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之上,膝盖被咯得僵硬,额头在地上敲击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告诉我自己。
……
七天之后,我已经在香灰里面,看不见金蚕了。香炉里面只剩下空荡荡的香灰。
蚕呢?
我不敢动它,就拿小树枝翻搅了一下,把那香灰翻出来,没触摸到软软的虫身,也没找到什么蚕的踪迹。
我就知道,这金蚕蛊是练成了。
它练成之后,无形无色,就放在这香灰里面,可杀人于无形。
我当时多高兴啊!
我告诉了我外公:“你看我这,是不是金蚕蛊!”
我外公那眼眶通红的眼睛,这么往下一瞧,皱起眉头,再拿起香炉捧在手中,翕动鼻翼这么一闻,就告诉我:
“是,是金蚕蛊。孙儿,你……有点天赋,行了,把这香灰倒了吧,倒在朱砂里,再加二两三钱水银,毁了这金蚕的药性。”
他把香炉又递给我,但我感觉我要死掉了,心都在揪揪地痛。
“为什么……”
我的唇很干涉,眼神上下颤动。
那时我始终没有抬头,始终看着我外公的腹部位置,觉得那衣襟上的黑色,像一个乌云,把我笼起来了。
外公的声音老辣沉着:“金蚕蛊剧毒无比,你还小,能练出来就已经不易,不要用它来害人。”
“可、蛊不都是害人的!控制人的!如果你不让我害人,那我练来何用!”我实在不解。
“我是……”我外公这一口气似乎没顺下来,脸憋得通红,“我是让你来保护人的!这蛊也是这么传下来的!最早的时候,山里有毒兽,蛊是控制它们不伤人的手段。后来用来治病,谁吸入了瘴气、谁的了急症,用蛊当做药来服用,再后来,寨子里有了山匪,这蛊也曾保护乡亲!”
他每次一生气,就要把我们蛊师的来历都再说上一遍。
说我们孙家祖上原本是巫医,学蛊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害人之类的,巴拉巴拉的,我早就听倦了。
“……”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我说不过外公,于是我点头称“是”,便退下了。
不过就这样毁了我辛辛苦苦几个月炼的蛊,我又实在不舍得,毕竟我还没有见到它的神力。
我当然也不想杀人,虽然有几个人比较讨厌,让我一想起来就会咬一咬后槽牙,但他们还没到罪该万死的地步。
所以……
当时为了试验药性,我就给邻居家的鸡吃了……
别骂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相信任何人处在我的位置上,都不会这么甘心就把辛辛苦苦炼制了好几个月的毁掉,也不去试验一下它的威力。
那大公鸡,红鸡冠,身披红黄迷彩,尾巴上戴绿黑色的毛。
它叫声嘹喨,五更天就开始“咯咯咯”个没完,实在吵我的耳朵清净。
最重要的是,它啄过我,耀武扬威的追着我跑的时候,一低头,就在我脚背上刨出一个血坑来。
当时快把我疼死,我叫的哭爹喊娘。现在那疤痕还在呢,我当时还小,可恨死它了。
我把练好的香灰,从把黑缸里面倒出来了,倒在它的鸡食盆里。
那鸡一看地上的鸡食盆,两只眼睛瞪着,就这么一低头,一嘬,就进了它的嘴里。
我听见它嘎巴嘎巴的嚼了几下那秸秆,就咽进了肚子里。
它吃了之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照常用它的两只脚走路,但是之后不救,它就开始很活跃。
说活跃倒也不对,更像是发疯!
它走啊走,跳啊跳!两只膀子扑棱起来,一下子飞的老高!像是一只疯癫的土凤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它叫个没完,那叫声不似早上那般嘹喨,反而多了些凄惨的味道,像是嗓子里卡着一个石头子一般。
我听说过有斗鸡这种东西,但我其实没见过,但我想,若是真有战斗中的鸡,应该跟那个鸡是一样的……
“咯咯咯!!!”
它上下的跳跃,往前蹭蹭蹭地跑,去撞墙,撞墙之后反弹到地上,几根羽毛散落一地。
却丝毫没有有损于它似的,又活了起来,扑腾着膀子,啄栏杆、啄墙!
“啪啪啪啪啪!”
它那个黄色的鸡喙,就那样疯狂地戳着石墙,像当初戳我的脚背一样。
不,比那还快十倍!我都看不清它的嘴了!像是出现了影子!
然而它那嘴都坏了,鸡喙歪在一边,近乎断裂,我都不敢想像那会有多么的疼……
它从中吐出了好多好多的血……
“哗啦——”
一大摊粘稠的血液掉在地上。这血液远超它正常鸡喙断裂的血量!
我瞬间闻到了一股难言的腥臭味,然后看见那血液似乎在地上涌动?红红乎乎的。
不,不是……
那不是血液在动,而是血液里面都东西在动!是……
一条八条腿的,浑身血红的……蜘蛛……
迈着它的腿,啪啪啪地向远处溜走了!
还有腿更多的,长条样子的蜈蚣……一跳一跳的,背上好多疙瘩的小蟾蜍……
它们都是从公鸡嘴里爬出来的!
“呕——”
那样子真让人恶心!我瞬间反胃的不行。
……
撞头!
公鸡像是自残自杀一样把自己的鸡头往墙上撞!撞得鲜血淋漓!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