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休养几天,苏郁的嗓子逐渐恢复,如今终于是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用上班的日子怎么过都是惬意的,懒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晒晒太阳浇浇花、无聊就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苏鸣公司那款新游戏现在正式开服了,人还在出差当中,上线刚好跟苏郁碰上,通过游戏语音问他在家休息得怎么样。
苏郁没敢告诉他自己回了萧山,假装信号不好、角色小人站在地图上围着木桩打圈,苏鸣以为他掉线,话题就这样被糊弄了过去。
这几天的大多数时间里,邵谨臣还是像以前一样待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受伤的事。
董事和高管们都以为他出国度假去了,他却直言自己在家里,爱人生病在休养当中,手头工作能推就推,尽量都交给副总处理。
与以往不同的是,苏郁不用再每天操持家里的家务了,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钟佩派了专人过来打扫做饭,白天待在这边,晚上离开。
换药这种不方便让外人接近的事还是苏郁在帮他弄,邵谨臣有时却很不自觉,经常因为处理工作而忘记固定的上药时间。
这是苏郁今晚第三次光顾男人的书房了,也不开口打断他,只是一脸怨念,拿着棉签和药膏在门口静静地站着。
邵谨臣低头揉了揉眉心,终于对着电脑露出无奈一笑:“抱歉各位,我再不下线,今晚可能真的要去睡沙发了。”
没再让苏郁多等,简单交待几句,利落关掉了面前的显示屏。
二楼主卧有洗手间,旧纱布需要及时更换,在这里清洗和上药会更方便一点。
邵谨臣很乖,怕苏郁仰着脖子替自己缠纱布会累,故意把腰弯下来一点点,嘴唇若即若离蹭在人发间,勾起的弧度恰好隐藏在混合了洗发水味道淡淡的馨香中。
苏郁记得医生的叮嘱,拿着棉棒消毒、上药,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生怕把男人弄疼。
眼睛忽闪忽闪一眨,睫毛扫过男人略冒出一些胡茬的下巴,对面喉结一动,头顶传来戏谑的一声轻喃:“苏老师睫毛真长。”
其实在很早以前的时候苏郁就发现了,自己躺在那的时候男人会无意识凑过来玩自己的睫毛。
一度以为男人喜欢自己这双眼睛是别有原因,现在误会解除听到一句真心的夸奖,苏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拒绝这人再调戏自己,苏郁扶上他的肩膀,将人按定在马桶盖上坐着。
姿势一变换,这个角度反倒更方便男人跟自己贴贴了,抬手揽着他后腰,仰起头下巴抵在苏郁的肚子上:“苏老师,我今天可不可以洗澡?”
苏郁没再看他,揪着纱布末端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你现在伤口还不能沾水。”
反正整天待在屋子里也出不了多少汗,苏郁让他再忍一下,实在不舒服的话,可以打盆温水帮他擦一擦身上。
男人眉心拧了拧。
之前有过不少次被赵熙那些人吐槽洁癖,但他不认为这是一种病,只是需要保持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
默了默有些无奈地说:“我身上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这个样子,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苏郁不以为然,嘴角压着笑:“我又不跟你睡一起,为什么嫌弃你?”
这句话音落地,却被人捞住手、在骨腕上轻轻按了下:“客卧没有阳台,空气会不会不好?”
苏郁呵了声:“萧山的空气都不好了,叫那些市区里天天吸雾霾的人怎么办?”
“可是主卧的大床比较软。”
“我喜欢睡棕垫,床垫硬一点对脊椎好。”苏郁一本正经地说。
男人像是还不死心,脑袋垂下来,可怜巴巴往他肚子上蹭:“晚上伤口还疼的话,你会过来陪我么?”
“邵谨臣,你不要得寸进尺。”
给点阳光就灿烂,苏郁不打算让他太得意:“别忘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让我每天晚上陪你睡,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男人说着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他笼住,气息打在耳畔俯首轻喃:“我道德感低下,不介意跟别人共侍一夫。”
有够厚脸皮无赖,苏郁懒得跟他瞎贫,拾起手边的衣服罩在他头上,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被一片质感光滑的漆黑挡住。
只依稀记得提过一次他穿深色好看,苏郁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竟将睡衣全都换成了同一种蓝。
全当没有注意到,苏郁面无表情替他套好左边袖子,剩下的要他自己穿,淡定转身去到水池边。
手上沾了点药膏,打开水龙头要将那黏糊糊的一团冲掉。
混合了水渍,柔软的膏体很快化为半透明流动的乳白,顺着苏郁细嫩的指尖往下滴。
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扣子也不好好系,丝绸睡衣贴着身形的流线,领口慵懒又随意地敞开了些——就这样抵住苏郁,虚揽着,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右手掌心将苏郁包裹,男人眉目深了深,握着他的手将指尖白浊一点点洗掉,动作很慢又莫名地认真。
呼吸忽然变得有些燥,苏郁埋头不敢看镜子,默不作声向前缩了缩想要离身后的热源远一点。
不断升温的沉寂中,耳边忽而传来很轻的一句:“苏老师,你的皮肤好白。”
苏郁指节曲了曲,将手男人掌中抽出来:“我以前不这样,小时候挺黑的,还是单眼皮。”
“上大学之后才慢慢白回来一点,这些年变化还是蛮大的。”
“所以那天,我才没认出你?”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苏郁好像一下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不禁开始思索男人口中所谓的“那天”,究竟发生在多么久远的以前。
曾在宁大网球场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学长,人来人往的寿宴上许诺一定会记住自己的邵公子,多年后咖啡厅重逢却将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的相亲对象。
兜兜转转近十年的纠葛,同邵谨臣之间的羁绊好像冥冥中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
男人一句话勾起的回忆,尘封着苏郁被他忘记两次、淌着血由荆棘中一路向他走来的辛酸过去。
如今再被人拥进怀中,提及此事,竟有些过尽千帆的恍然——世事无常,没想到自己在绝望中竟迎来了峰回路转的那天。
就像做梦似的,梦里男人也是如现在这般,近到叫人不敢触碰。
一吻轻轻落在发间,苏郁回神,看向镜中那双幽沉的眼,读懂男人满含歉意、深情且专注的告饶。
终于听清。
听见人在耳边轻声唤自己的名字,一字一句说:“苏郁。”
“不怪我了,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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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打算这两天去上班了。
在没有告知男人的情况下起了个大早,昨天阿姨走时在冰箱里留了些现成的食材,早餐估摸着能打点豆浆炒两个绿叶菜。
洗漱完下楼,厨房OO@@传来些动静,苏郁快步走过去,到门口才察觉里面飘来的一股糊味。
男人左手还用纱布在吊着,右手握着勺柄一副不太熟练的样子,站在灶台前搅着一锅粥。
炉火被调到了最高一档,油烟机也不开,整个厨房屋顶都蒸腾着一层热气。
苏郁走到人身边将勺子抢过来:“邵谨臣,你要烧厨房吗?”
“给你做早餐。”男人只分神看了他一眼,又将勺子夺回来,一脸得意地说:“红枣虽然不是我一大早去市场买的,但味道都一样。”
“我向专人请教过了,你以后想喝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不知他对自己厨艺哪来的这种自信,苏郁拧着眉朝锅里瞧了眼,不止闻上去一股糊味,红枣一滩烂泥似地掺和在米里,光看卖相就让人提不起胃口,跟小路的手艺比简直是差远了。
男人兀自沉浸在第一次烹饪的乐趣中,关了火,很积极地将粥盛出来,端到餐桌摆在苏郁面前。
苏郁很嫌弃,但主动下厨毕竟是个不错的转变,也不好打击男人的积极性,遂拿起勺子硬劝自己喝了几口。
“味道怎么样?”
男人挑挑唇,坐在对面朝他一脸期待地望过来。
苏郁憋着气将那口糊掉已经结块的粥咽下去,点点头冲人竖了个大拇指。
“和那谁给你做的比,哪个味道更好?”
“谁?”
“就……”男人冲他抬了抬下巴,让他自行体会。
苏郁支着脑袋叹口气,正在说实话和昧着良心哄哄他之间犹豫,兜里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苏郁心头没由来一紧,想了想,还是没有避讳对面坐着的男人,按下接通将电话举到耳边。
苏鸣很少用这种冰冷带着点质问的声音对自己说话,默了两秒,还是叹口气问他:“苏郁,你现在在哪?”
苏郁张张嘴,潜意识觉得或许是该找个时间跟自己的家人好好聊一聊,如果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了某种打算,此时最不该隐瞒的就是一直以来无条件关心自己、支持自己、最亲近的他们。
但在电话里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时机,苏郁不免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对面人开口却再次将他打断,没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只用失望的语气低低呵了声:“我出差临走前给你说的什么,你现在全忘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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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今天能再更个5000字有个大转折的,可菠糖写到现在发现5000根本没办法把事情讲完,不想让大家多等了,就只能拆成两章,今天先到这儿吧。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能和好,出意外的话就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