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今天的工作效率极低。
距离年末秀展还有不到50天,其中三套礼服在模特试穿后需要修改。
拿着放码尺站在样衣前已经半个小时,一向在工作中能保持高度专注的他,似乎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归心似箭的时候。
冬月里的宁海时常下雪,国际航班多有停飞或延误,几天前邵谨臣助理发来信息却十分笃定,说老板的私人飞机今晚8点会在宁湾机场准时降落。
苏郁打字时平复了呼吸,简明告知对方会在家里等,心里偷偷做着计划,字句里却丝毫没有提及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定的蛋糕准时送到,是前台Nancy帮着提进来的,放在桌案上的图纸旁。
“穿了ChicMax当季新款,喷香水还抹了发胶……”
“看来苏老师今天有重要约会,晚上是不准备加班了。”
Nancy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苏郁身上,丝毫不掩饰对面前男人俊逸容貌的欣赏。
转身时透过纸膜恰好看到蛋糕上的裱花字样,发出“哇哦”一声感叹,随即抬眉,眼神不自觉变得暧昧起来:“enjoy it~”
苏郁无奈笑看过来。
对方耸耸肩,回以他同样的微笑,由办公室退出去时,轻手轻脚将手边的玻璃门盈盈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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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今天开车来上班的,回家怕堵特地抄了近路 ,穿过繁华的CBD街区,由快速干道直奔萧山。
独栋别墅的环境虽好,却很不利于苏郁每天通勤,相比之下,他其实更喜欢住在市区附近交通便利、烟火气更浓一点的地方。
但邵谨臣既然这么安排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郁没有细问过原因,只是无条件完全迎合他的喜好,即使要牺牲掉宝贵的睡眠每日早起,也从没跟人抱怨过这里半句不好。
晚上准备亲自下厨,苏郁一回家就将红酒和醒酒器从酒柜里拿了出来。
赤霞珠的醒酒时间较长,两个小时飞机差不多落地,一切都能在邵谨臣进门之前准备好。
知道不能再多耽搁,苏郁卷起袖口,喝口水,拿过围裙匆匆进了厨房。
这些本不用他亲力亲为的,两人刚结婚时邵谨臣就说过会在这边安排管家和保姆,苏郁拒绝了。
最后只定下两名每周按时上门打扫的钟点工,自己加班要忙的时候,对方只用给冰箱里添置些食材就好。
除非特殊情况,苏郁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会自己下厨,平日里很多琐碎的家务也都是他自己在做。
不用假借他人之手,这里是他和邵谨臣共同生活的地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将这里布置经营起来,从中获得的参与感与成就感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邵谨臣这次去欧洲出差一个多月,苏郁猜他早吃腻了西餐,故而这次准备还是以中餐为主。
为了烘托气氛,他为家里购置了新烛台,最近休假还跟着网上特地学习了水果切和雕花摆盘。
两小时后,苏郁将餐盘摆至桌上,看红酒醒得差不多了,拿过打火机将烛台的蜡烛点燃。
褐色浅瞳映着摇曳的烛火,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愉悦、充满期待。
发出去的信息,助理那边并没有回复。
路过洗手间,苏郁对着镜子又将衬衣上的胸针重新别了下。
今天选的这件衬衫是比较休闲的款式,布料清透更重剪裁,暗纹上有一些小巧思不会显得太刻意。
衣服虽然早就买了,苏郁却将它收在柜子里,特意等到今天才穿。
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他用手机拍下很多照片,保存修图权当是一种消磨,让等待的时光不会过于忐忑。
表针悄无声息跨过10点,手机对话框里,安静躺着给助理发去的三通信息。
苏郁不再坐等,将电话拨了过去,对面迎接他的,却只有话筒里持续冰冷的忙音。
头顶夜空一片阴沉,云层厚厚叠在一起仿佛要坠下来似的,一眼望去尽是晦暗。
听完“用户已关机”的播报,苏郁挂断电话,转身看向背后的烛台。
烛火不知不觉燃到了底,蜡液顺着金属托盘流下来,遮住栩栩欲生的铜色复古雕花。
落地窗前的身影模糊,悄无声息站在那儿,融入冬夜无尽的漫长寂静。
距离零点还剩下最后十分钟,苏郁回头,看了眼身后寂然不动的别墅大门。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为庭院树枝覆上一层茫茫的白。
收回疲倦的目光,按下电动窗帘的开关,苏郁起身走过去,回到桌边手里多了一支打火机。
俯身弯腰,将蛋糕上的彩色蜡烛一根根点燃,笑意很浅,平静打量着胚面上自己和邵谨臣的名字。
零点钟声敲响,苏郁凑到蛋糕前,闭眼将燃烧的蜡烛吹灭。
“结婚……一周年快乐。”
一声自言自语的轻喃后,睁眼起身,视线清明。
将蛋糕和今晚花了几个小时精心准备的所有菜品,尽数倒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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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雪越下越大,苏郁躺在床上睡不着,起身披件衣服索性去书房画起了稿。
设计工作极依赖个人的情绪和心理状态,像现在这种夜深人静、微微带着点丧感的时候,灵感往往会像地下冒泡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涌出来。
明年的春夏高定拟采用国风元素,苏郁打好线稿,专注起来发现时间真过得很快,再看表已经是凌晨,屋外积雪也攒了厚厚的一层。
放下笔,掂了个小桶跑去院里,铲些雪回来堆在平安树的花盆里。
熬了整整一夜,这才终于觉得有些乏了。
原本计划周末闷在被子里好好睡上一天,奈何中午刚过,连梦都断断续续没能做完整,床头应答机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这样,猝不及防将他给吵醒。
陈霁尧说有份重要文件要去书房里取。
苏郁远程操控打开大门,套上衣服简单抓了把头发才从二楼走下来。
作为邵谨臣的挚友兼合作伙伴,陈霁尧与苏郁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这次他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人,苏郁却是第一次见。
苏郁冲二人点头,正准备去客厅泡茶,陈霁尧抬手拦了下:“不麻烦了,一会儿还要回公司,东西拿完就走。”
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身后的路请他自便。
陈霁尧待在书房一直没出来,出于基本的待客之道,苏郁还是去备茶室洗了两个杯子。
端着茶盘转身刚走到门边,一道不太熟悉的声音悠悠从前厅传来:“像,真的是太像了……”
“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就是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郁往门后避了避,仔细听过才发现是陈霁尧身边那人在说话。
“但两人性格貌似还是有点区别,这个清冷些,那个太闹。”
听着耳边嘀咕,陈霁尧适时出声将他打断:“邵谨臣亲口告诉你的?”
“没有。” 那人挑挑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不然为什么之前家里给介绍了这么多,唯独这个说结就结了?”
陈霁尧凑近,声音低低压着:“他没有亲口承认过,那你就没有证据。这种不利于别人家庭和谐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妄加揣测。”
那人好像很听陈霁尧话的样子,瘪瘪嘴“啧”了声。
茶叶在杯中浮动,清莹水面映出一双茫然眼底,苏郁收敛了气息,站在门边纹丝未动。
恍恍惚惚再回过神时,客厅里方才若有似无的讨论声,早已经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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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休息的时间有点长,我想死你们啦,你们想我吗o(R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