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百多天,急剧南下的冷空气再次为宁海带来铺天盖地的罕见降雪。
宁湾机场大厅里人头攒动,国际航站楼的大屏上一片飘红,显示在途的航班相继晚点,自伦敦起飞本应下午三点就到达的飞机,如今更是延误了两个多小时迟迟不见落地。
苏鸣倚在观景玻璃前的栏杆边,手机回复几条工作群里的消息。
六点半时,屏幕上端弹出一条信息,泰晤士河落日头像后面缀着熟悉的ID:「在等行李。」
苏鸣勾勾唇,关闭锁屏将手机收回到兜里,蹲下拿起脚边包好的大捧鲜花,昂首挺胸朝着接机口的方向走去。
推车载着满满三大箱行李驶出,扶手上轻搭着一双瘦白的手,来人颀长的身影包裹在暖棕色的羊毛大衣里。
“哇哦。”苏鸣挑眉走上前去,接过行李车,将手里的鲜花塞进对方怀里:“你可算是平安落地了,飞机再晚点几个小时,给你买的花可都要蔫了。”
苏郁张开双臂同他拥抱,鼻尖埋进花蕊里轻嗅,笑着说谢谢。
苏鸣捏住胳膊将人转了个圈,仔细打量后勾唇:“这伦敦的气候就是养人啊,你现在皮肤水灵得像20岁大学生似的,我不吭声谁能看出来你是我哥?我叫咱们这儿的雾霾摧残得都快成你哥了。”
苏郁推了推眼镜:“前年春节我可是邀请过你的,是你自己不来。”
“我那时候不是还在生气么。”苏鸣瘪瘪嘴自顾自往前走:“某人当初招呼不打一声,回来吃饭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换个号码说消失就消失,要不是后来还有点良心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我早两年前就把他从苏家的户口上除名了。”
苏郁手一环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脚步一同慢下来:“就知道你要念叨这个。”
“我错了我错了,我在那边安顿好第一个联系的不就是你吗?我最挂念你了。”
“你确定?”苏鸣斜眼抬抬眉:“我怎么听小路说某人在伦敦每个月和他都有电话往来,每周都互发邮件还邀请他去那边看展……你怎么不跟我煲电话粥啊?”
“你最挂念的哪里是我了?明明是另有其人才对吧……”
苏郁在他脑门上敲了下:“我跟他聊的大多都是工作,邀请他来看展也是为了能帮他在圈子里拓展些人脉,你连这个醋也要吃啊?”
苏鸣蛮不在乎“怼绷讼拢揉脑门轻咳两声:“算了算了,说来说去小路也不是外人,我哪会跟你计较这个?”
“你跟他比跟我亲,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郁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突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苏鸣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人潮拥挤的候机大厅,所有的喧嚣嘈杂都像被屏蔽了,他凑过来将身旁人缓缓拥住,手掌抚在对方的脊背上:“哥,我想你了。”
苏鸣鲜少有这么感性肉麻的时候,苏郁站在原地微微怔了下,很快也将他揽住:“我也想你,还有爸爸妈妈。”
“这次回来述职,以后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苏郁道。
在外飘泊的日子无疑是辛苦的,踏上故土的这一刻苏郁难以诉说心情的喜悦。
这片孕育他二十多的土地上,有他最牵挂的家人朋友、值得怀念的每一帧回忆、熟悉的每一条街道。
落叶归根,倦鸟归巢,对家乡的思念是他藏在心中永远无法剪去的牵绊,苏郁几不可察湿润了眼眶。
有家真好,有家人惦记着自己真好。
宁海,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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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父母家往返公司并不是很方便,手头还有诸多杂务需要处理,苏郁这几天只能先暂时住在酒店。
苏鸣提前叫人打听好地方,在众多超五星里选择环境最舒适的一家,确定附近的交通购物便利,提前定好房型,苏郁到时候携带身份证直接办理入住就行。
今日大堂的人流量相比平常明显有所增加,苏郁拿着行李坐在休息区等待check in,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悠悠飘进他的耳朵里。
“华宇集团来宁海投资,办个酒会都这么大阵仗吗?听说今晚宁海能数得上号的大佬全出席了。”
“这场面可是多少年难得一见啊,你记得以前跟咱们一起轰趴、立下豪言壮语一定要攀上豪门那个Perla吧?”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那人掩面轻笑。
“她可是花了6万块钱才从别人手里买到今晚的入场券呢。”
苏郁将平板电脑收好,放进箱子外侧的便携口袋,苏鸣这时刚好拿着房卡过来:“我原本还说给你升级个商务间呢,今晚上是没戏了。”
“不过这里标间也是有浴缸的,绝对不委屈你,上楼泡个澡早点休息,工作是处理不完的。”
人说着将房卡塞进他手里,拉起行李箱拉杆跟着他一起去往电梯间,有几分监督他的意思。
宴会厅方向突然传来些动静,大门开启投出一道晃眼的光线,穿着商务西装、晚礼裙的男人女人三三两两从里面走出来,低声笑谈打破耳边的沉寂。
苏鸣低头拿着手机发信息,并未注意身边来往的人群,与路过的身影擦肩很快进入电梯。
按下楼层下意识看了眼苏郁,却发现对方双眸愣愣地垂着,不知何原因竟一直盯着门缝发呆。
苏鸣拍拍他的肩:“8个小时时差哪有那么容易倒过来,这两天要是实在挺不住,你就跟你们老板请个假。”
“你去年一年给他们创造了这么牛逼的业绩,要是这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你,那他们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把几个箱子托进房间,苏鸣没有多停留,同苏郁早早说过晚安便离开了。
知道他今天回来,包括Nancy在内的一些同事在群里七嘴八舌讨论起聚餐的事。
苏郁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跟大家聊了两句,之后便把所有消息都屏蔽了。
泡澡时点了支香薰,原以为在薰衣草的助眠下能早早入睡的,谁知一通折腾下来整个人倒是愈发精神了。
毕竟在国外生活了两年多,不仅仅是时差,生活中诸多方面都需要他慢慢来调整适应。
近乡情怯,归国的第一晚并不能让他完全融入与放松下来,苏郁打开床头灯抽了支烟,换身清爽的衣服决定去8楼的行政酒廊坐上一会儿。
知道他回来第一晚可能失眠,路星昂结束拍摄特地绕路赶了过来。
耳边萦绕着轻缓的音乐,一道身影在苏郁身边坐下来。
他自己喝的是朗姆加西柚汁,便给路星昂也要了杯,两人坐在高脚凳上闲聊,听对方讲述着今天拍摄遇到的趣事。
细长的指节捏住玻璃杯,最后一滴融化在口腔里,昏黄的灯光下,苏郁支着下巴笑眼愈发迷离。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近,路星昂却抬手一挡,自作主张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走了。
一曲《Tassel》行至尾音,温柔的声线附在苏郁耳边:“靠酒精入眠可不是什么好事,苏老师这几年可从来不这么贪杯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郁勾勾唇,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回家了,高兴,想跟你庆祝一下的。”
“想庆祝以后有得是机会,我现在比较担心你的身体。”路星昂颔首凑过来,打量他纤长的睫毛:“瞧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再这么熬下去,动物园里的熊猫馆该邀请你去表演了。”
将纸币夹在账单里,苏郁最终成功被身边人说服,拾起外套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回到房间休息。
两人离开只留下背影,并未注意到角落一处隐蔽性极高的座位上,那道追随他们而去沉默晦暗的视线。
男人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身旁的人替他重新续上一杯,饶有兴致挑了挑眉:“刚在楼底下我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他啊……”
“该怎么形容呢?”赵熙稍稍斟酌了下:“这两年他好像没怎么变,但又给人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要还是以前那样,在酒吧遇上我可能就去搭讪了,但现在这样嘛……感觉他笑归笑,内心可能压根就不想搭理我。”
“对了,他旁边那人是谁啊?”赵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往门口瞧了眼:“当初一声不响,撂下张离婚协议自己跑英国去了。”
“先不说你究竟干没干对不起人家的事,就那小子看苏郁的眼神,你再不抓紧时间行动起来,被人撬墙脚就是迟早的事儿。”
男人握住杯子的指节泛白突起。
看到这一幕,赵熙忍不住“啧啧”两声:“怎么回事?突然有点点心疼你。”
“我以后在外面可要添油加醋地帮你宣传了,你不只是老婆跑了,你特么还是老婆跟别人跑了!”
酒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对面投来一道阴翳的目光。
赵熙知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很快闭上了嘴,皱皱眉极力忍耐着,直到男人系上袖扣从位子上站起来,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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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苏郁在这家酒店住着,Nancy图方便,索性将接风宴直接订在这里的中餐厅。
这次聚餐是他们员工间自发组织的,伊莎和老板并未出席,气氛自然轻松不少。
平日里积攒了无数怨气不敢吐槽的,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全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当初走之前,苏郁手下的实习生如今已经转正,二两白酒下肚,抱着苏郁的胳膊大吐苦水:“苏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走以后我的稿子都是直接交给伊莎审的,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严格!”
“一条连衣裙改了25版,工厂那边都催得不行了,她还是不给我过!”
他这边话音落地,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苏老师你不知道,这两年你不在Nancy摸鱼八卦都只能找我了,有两次跟她在工位聊天被抓住,伊莎扣了我好几百块钱呢!”
Nancy团了张纸巾砸过去:“你少胡扯啊!被伊莎罚钱那次明明是你用公司内网看球赛直播好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郁自己喝得少,大家聊天的时候他就给大家斟茶倒酒,当最忠实的观众与倾听者。
有人好奇他在伦敦的生活,他便把这两年以来的见闻分享给大家,从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多是一些本土品牌的面膜护肤品之类,用精致的小袋子分装好送给每个人。
饭局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苏郁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出门,默默去前台把账结了。
回来时路过洗手间,躲在厕所隔间里抽了支烟,待自己身上的味道散尽了才去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
两年时间,曾经无名指上那圈印子如今已经淡到完全看不出,苏郁打了洗手液认真搓着指甲,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向前一小步给对方让出路来,却未承想那人站定在自己身边就没再离开。
关掉水龙头,苏郁一转身,双手沾满的水珠尽数甩在了对方的西装上。
苏郁赧然皱眉,连忙抽过两张纸巾:“抱歉先生,我是不小心的,给您擦一下。”
一只手堪堪抬起,腕间却被一股熟悉的力道随即攥住了。
苏郁后知后觉抬头,猝不及防,视线撞上那双曾经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如今已经渐渐淡忘幽深的黑眸。
短暂的对视后,苏郁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洗手间刚好有人进入,苏郁收回目光,将纸扔进垃圾桶,平静与人擦肩。
邵谨臣抬手将他揽住,唤他的名字:“苏郁。”
苏郁脚步顿住冲人礼貌点头,用不卑不亢的声线回了句:“邵总。”
那双黑瞳几不可察一滞,两秒后,男人再次钳上他的手骨,力气紧到令人无法挣脱,转身只道:“跟我去隔壁。”
苏郁胳膊往回一收将他的手指掰开,后退两步:“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没有什么关在一间房里单独相处的必要。”
邵谨臣从未自任何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抗拒近乎于嫌弃的目光,更兀论印象中一直是对他予取予求百依百顺的苏郁。
原本想说的话一时竟全忘了,一阵语塞后,只能生硬地从嗓子眼冒出句:“我想跟你谈谈。”
“离婚了还谈什么?”苏郁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怪咖一样看着他。
“两年前,你就那么一纸协议给我判了死刑,我总得知道原因吧?”
邵谨臣俯首走近他身边,可惜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并未令对方屈服,苏郁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一阵敲门声,一道清亮的女音响起:“苏老师,你在洗手间吗?”
苏郁“嗯”了一声给人回应,转身对着镜子整理下衬衣,再没任何留恋,与男人错身朝着门口走去。
那股熟悉的淡香令邵谨臣大脑空白了一瞬,回神时有些恍惚,耳边只留下一句:“没必要知道了。”
“下次再碰上,请邵总把我当做素昧谋面的陌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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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千万人口的城市,时隔两年,苏郁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有机会同男人见面。
他的内心并不如自己期盼中那般平静,还是会掀起一些小小的波澜,只是这波动再与情爱无关,更多是对自己心境改变、苦心经营过一段感情终抵不过物是人非结局的唏嘘感慨。
好在感性只是一瞬间的,比起琢磨这些没用的,苏郁更愿意将精力花费在其余更实际的事情上面。
微微an屿mao
既然已经回来定居,总住在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
近期忙碌之余,苏郁联系了两家中介公司,提出自己的诉求,在对方的协助下很快锁定了几处目标。
自那天把自己送回酒店,之后的几天苏鸣都没有再过来,听说他去隔壁市出了趟短差,苏郁虽然手头没车,但还是自作主张跑过去接机了。
苏鸣所乘的航班准点降落,图方便每次都走的是VIP通道。
苏郁到达贵宾区门口的时候,护栏已经圈出固定的等待区,道路两旁站了几十名接机的粉丝,举着手机和灯牌朝里张望。
苏郁还没来得及看清灯牌上的字样,人群中骤起一阵骚动:“逸宝!我们逸宝出来啦!”
“宁逸拍摄辛苦啦!我们永远支持你!”
伴随着欢呼和尖叫,一道带着帽子和口罩的黑色身影穿过人流,没有停留也没有给任何人签名,快速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保姆车。
对方将帽檐压得很低,通过身材可以辨认确实是宁逸,苏郁站在人群后方,故而确定他并没有看到自己。
身后响起一声轻蔑的: “嚯,大明星啊……”
苏郁转身,看到苏鸣拉着行李箱刚好从里面出来。
姐姐粉和女友粉们已经纷纷围到了车跟前,苏鸣拉着苏郁走反方向从岔路离开,嘴角僵硬地抽了抽:“这伙人眼瞎了吧?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粉啊?”
“入坑之前给他们家哥哥做过背调吗?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苏郁拦下一辆出租车,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箱。
“喂!收垃圾的来了!快让你们家哥哥躲起……”
苏鸣冲着人群刚喊到一半,苏郁在他后背拍了下,示意他别磨叽赶紧上车。
苏鸣隔空翻了个白眼,扶着车门坐进后座,嘴里嘀嘀咕咕:“别让我挖到这小子黑料。”
“否则小爷我就算以后在互联网这一行不干了,也得扒他一层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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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找到心仪的房子,温馨的两居室,苏郁付过租金便将自己的东西分批搬了过来。
路星昂有工作没办法过来帮忙,知道他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便托人去花市挑了几盆天堂鸟来装点屋子。
苏郁支上锅在家里做了第一顿饭,将苏鸣和路星昂都叫了过来,三人开了瓶红酒围着桌子美美饱餐了一顿。
苏鸣一人喝了三碗汤,最后拍着肚子靠在椅背上,咂咂嘴:“没想到你现在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待两年手艺会退步呢。”
受环境影响,苏郁现在的饮食习惯确实有一些小小的改变。
但平日闲暇之余,只要不用加班,还是会在住处做点简单的中餐。
房东太太家的两个孩子金发碧眼很招人爱,放学结束课外活动经常会过来找苏郁玩,苏郁请他们吃自己做的面条,两人每次都会吃到撑对他连连竖大拇指外加各种夸赞。
作息调整规律,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苏郁便只一心专注于工作。
虽然伊莎没有提,他还是将自己这两年深造所有的学习体会整理成书面性报告,争取尽可能大程度反哺公司对他的栽培。
上面给了他一段时间休息,过几天便要回去参加总部的述职会,趁着现在还没有完全忙起来,苏郁在楼下健身房办了张卡,隔三差五去锻炼一下。
因为自己不是很热衷于练成大块肌肉,所以即使来健身也只会做一些有氧,跑步的时候有教练过来向他推课,苏郁摇摇手很礼貌地拒绝了。
锻炼后决定回家冲澡,苏郁背着包刚走到门口,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背后叫住了他。
“不是,这也太巧了吧?”来人穿着身轻便的运动装,头发没有上发胶松散地搭在额前。
苏郁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朝自己走来的的人竟然是赵熙。
“赵先生,好久不见。”苏郁冲人点点头,从容地招呼道。
赵熙眸光亮晶晶闪烁着,上来拍他的肩:“悖就只是两年没见,你怎么还跟我越来越生分了?早说过让你喊我大名的。”
“你和邵谨臣之间怎么样我管不着,但咱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既然决定了告别过去,苏郁私心里当然是不想再跟邵谨臣身边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可赵熙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为人豪爽之前又帮过自己几次,对方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苏郁自然不好再拒绝。
最后也只能干笑,硬着头皮同他搭话:“是好巧,你也在这边住吗?”
“我过来游泳的。”赵熙给他递烟:“这小区是恒纳开发的,自家泳池水质比较放心。”
苏郁在找房前做了很多功课,几番对比之下才选定了这里,千算万算没想到这里背后的老板竟然是陈霁尧。
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碰到的,回来短短这么几天时间全碰上了。
苏郁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熙和他在门口抽烟聊了会儿,敏感话题一概不提,也没问他要联系方式,烟抽完便道别各回各家了。
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上,赵熙回头瞄了眼那道渐渐离自己远去的背影,无声勾唇。
趁着还有信号,越过助理直接将电话拨到了某人的私人手机上。
听筒那头的背景很安静,默了几秒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说现在在忙。
赵熙也懒得绕弯子,靠在墙边随手抓了把头发:“再忙也听我把话说完,你会感谢我的。”
“邵谨臣,你猜我今天来游泳,在健身房里遇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