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宫少嘛!”男人揽着旁边的朋友喜笑颜开,有点炫耀地说:
“宫祈安真是我发小!我没吹牛逼吧。”
旁边两个男的神色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哎哟一声扔开浴巾下了温泉。
和宫祈安泡一池水这事说出去多让人眼红呢。
“看你们那猴急的样,”
宫祈安那个“发小”把浴巾搭在他们浴巾旁边,把几部手机和酒放进托盘里推入水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比基尼美女呢。”
“比基尼美女什么时候都能弄来,咱大影帝可不行啊。”其中一个男人笑道。
三个人下了温泉慢慢走过来寒暄,推了几个飘在水面的托盘给宫祈安他们倒酒,明明是远离市区的疗养温泉,却忽然有种觥筹交错的市侩感。
“我酒量不好,”宫祈安淡笑着没接递来的酒杯,“泡着温泉更容易上头,到时候沉底了你们都捞不上来我。”
有个没眼色的阔少还想再劝酒,一口一个“影帝”叫得想让人心花怒放,结果宫祈安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又轻轻放了回去,
“我不是影帝,评了好多年了都没评上呢。”
“……”
他嘴角带着笑,但这种自嘲的话说出来,别人就笑不出来了。
明明想谄媚一下,结果好像精准踩到人伤疤了。
宫祈安“发小”不动声色地推开那人自己站过来,
“宫少你实力什么样大家谁不心明镜,有称号是实至名归,没有是咱大度,忍着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折腾,“影帝”这点小破称号宫少要是想操作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咱现在太年轻,先施舍给他们玩玩。”
这么不逊的出言要是外人听见大约能喷死,但事实上只是有些人的能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而已。
虚伪的奉承让人听着难受,但如果是事实反而中听。
付然看着这个眼睛长得比鼻孔还小的男人,自始至终这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因此另外两个人也一直都朝着宫祈安。
人是有圈子的,带着群居和排异的动物习性。
宫祈安看了付然一眼,
“这是何阔,”接着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朝何阔介绍,
“付然。”
何阔这才笑得不见眼睛地朝付然举杯,
“幸会幸会,久闻大名了啊哈哈哈,来,这哥们亲眼见了才知道帅得真打眼啊。”
付然礼貌地勾了下唇,接过递来的酒杯。
这酒宫祈安可以不接,但他下人面子就不好看了,
何阔跟他碰了下杯,
“初次见面没准备,随便拿的不知道然哥能不能喝得好这小酒,日后见面请好的。”
这话说得很客气了,既然是久闻大名那估计至少也在热搜上对他有所了解,付然没在这群少爷里混过,人家叫他“然哥”是给足了面子,他品了一口酒,
“帕图斯都是随便拿的,何少的确有品。”
何阔闻言眼睛都睁开了下,接着笑得更开了,主动又跟付然碰了下杯,
“然哥识货。”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十几分钟,宫祈安拍了拍付然后脖颈,
“走吧,再泡该晕了,”他朝何阔他们点点头,“我俩去逛逛。”
其实他是打算和付然上楼吃点东西,但不想给这三人跟着一起吃的机会。
何阔是个有眼色的,笑着道了几句告别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走远了,进了室内他们把浴巾搭到一边,到时候有人来收。
“然哥。”宫祈安学着何阔的语气叫人。
“说。”付然嗯了一声。
宫祈安闻言转头看他笑,男朋友这风格太带劲了,他没忍住按着人后脑过去亲了一口。
“哎,”付然吓一跳也没能让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室外温泉已经看不见了,于是又抬头找了找摄像头,
“你可注意点吧,人家看监控就能发现你这惊天大瓜。”他横了眼宫祈安,毕竟温泉里还泡着另一位老板。
“怕什么,”宫祈安却没什么所谓,
“这里的监控要是流传出去,何阔就玩完了。”
那人是小人作风,一般情况宫祈安是嫌麻烦懒得招惹,而何阔是除非脑子被水泡发了才会想去惹宫祈安。
“不过男朋友,你还有品酒这个功能呢?”
“没有,”付然摇了摇头,
“那酒好坏我一点分不出,就是单纯识字,酒瓶放在那呢。”
“巧了我也分不出。”
宫祈安笑笑,就算有酒瓶,那外文不识货的也翻译不出对应的中文。
“哦对了,”宫祈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姐四个月后结婚,你陪我去可以吗?”
付然闻言稍稍一愣,宫祈安的姐姐结婚,自己去的话是以什么身份?
“我么?”他笑了下指指自己,“让我去当婚礼司仪么?”
“……”
宫祈安知道付然玩笑之下是有担忧在的,但这种事早晚都要介入家庭。
他今天没在那几个狐朋狗友面前表现出什么,难道至亲面前还不能让付然光明正大?
别说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也不能让付然跟自己像是偷情一样。
爷爷的确是个一板一眼的传统人,年纪也大了,全家基本只有他姐能在婚姻子嗣这方面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亲爹和亲哥如果毫无准备就知道的话……估计也是要追到天南海北把他扒层皮的。
但这些情况没必要让付然知道,这小孩太爱操心,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解决不了的就准备牺牲自己解决,这要是知道了还得了。
家里他会一步步来解决,婚礼算是铺垫的隐晦开始。
至于付然以什么身份去……
“你这么一说还真提醒我了,”宫祈安若有所思的慢慢说着,
“婚礼司仪的话你这声音这形象还真不是不行,等会我问问我姐。”
更何况付然的临场反应他当《别开声面》评委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可付然还是被宫祈安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思维震到了,他什么身份啊就去组织宫祈安亲姐的婚礼,
“……你认真的么?”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宫祈安。
“看情况吧,毕竟是我姐的婚礼她说了算。”
这倒还算让付然放下心,他姐应该不至于和宫祈安一个样。
“诶?”宫祈安忽然轻轻往前推了他一把,手指在他后背上按了几处,
“你这些地方疼不?”
“什么?”付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他没什么感觉,于是摇摇头,“不疼。”
“是吗?”宫祈安听声音像是在皱着眉,“这些地方都红了。”
说着他又轻轻碰了两下,付然这才想起来,那些地方应该都是以前和继父打出来的疤。
“泡温泉泡的吧,还喝了点酒。”
他真没注意过,毕竟那些痕迹都在后背也看不见。
“看着像是刚被人抽了一样。”
宫祈安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他太晚认识付然的证据,一道一道长长短短的,伤痕都可以好,但就像这些弥留的疤痕一样,那些故事消化不掉的残渣都融进了他的人生,成为了他性格的一部分。
元旦过后的第二天,宫祈安就在飘飘忽忽的细雪中离开了。
其实元旦当天夜里导演还给他打了个电话,生怕这货再想延迟两天进组。
那时候宫祈安正从后搂着付然一起缓着气,他把头抵在付然肩窝完全无视了电话铃声,还是付然从他八爪鱼的禁锢里把手机捞了过来。
“这么晚打电话没准是急事。”
宫祈安都没拿电话,就着付然的手看了眼来电人,哼了一声才让付然滑开接听。
“您要是早半分钟我一定取消航班。”
电话对面导演气得破口大骂,付然知道宫祈安是在开玩笑,他不至于在这事上耍大牌耽误那么多工作人员时间,全都等他不合适。
但导演估么着是感觉他真能做出来这事,于是付然忍笑听着自己男朋友被人老头骂了五分钟都插不上一句嘴。
元旦之后付然也继续忙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异地说起来的确很不适应。
就像两个团在一起的雪球被掰开之后,彼此都会沾着对方的雪沫和压出的痕迹。
付然早上有课,他在棚里给这期寒假配音课的新人们讲课,按理说上午是十一点半结束,但是他的课从来没有能按时结束的时候。
不是他想要压堂,主要是他年纪是老师里最轻的,粉丝体量又大,新人们基本下意识都不会和他有老师的距离感,反而有种粉丝见面会的感觉。
新人们问题太多,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他今天又没按时下课,宫祈安视频就来了。
他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余光就分辨出了是宫祈安,他按了屏幕把手机扣过去,回答问题的话没停。
但眼看着几个离得近的小姑娘,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他都想帮着接一下眼珠子。
过后中午他才回过去电话,可宫祈安那边已经无人接听了。
这种情况已经很多次了,他们彼此的工作都是那种没办法摸鱼的情况,以至于今晚快十二点的时候宫祈安的电话才打过来。
“累了?”付然看见宫祈安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疲了。
“累死了——”
宫祈安拖长了声音,接着镜头一晃他连人带手机砸上了床,
“拍了一天打戏,我感觉自己现在走路都腾云驾雾的飘,非常需要男朋友让我恢复一下……哎对你是不也挺忙的,累了吧今天又被迫无偿加班了?”
付然摇摇头,他和宫祈安不一样,宫祈安是那种和亲近的人十分累能说出来一百分的,一百分的累就说十分的。
而他是不管累不累都不会说一句的人。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宫祈安那边忽然传开了开门的声音。
“宫老师。”
付然听见电话里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
他下意识看了下表:
半夜十二点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