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粘腻地流淌过一地凌乱的衣服，无声地滑过卧室半掩的门，铺在抓握了下床沿的手背上。
绷起的筋脉像是拉满的弓，或许是时间已经持续了太久，泛白的骨节反射出汗湿的淋漓光泽。
付然脖颈的青筋暴起，额头抵着枕·头被蹭得发红，他反手去够宫祈安，宫祈安就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继续摁着脖子。
太烫了，直到冬夜忽如其来的一阵落雪都化在了窗户上，留下一串串的水痕，那手被筋骨凹凸撑起的皮肤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粗重但缓缓平复的呼吸，在游荡着暧昧味道的空间里像是餍足后的抚慰。
宫祈安吻了下付然的唇角。
付然手背盖在眼睛上没出声，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嗯？”宫祈安拨开他挡着眼睛的手笑了。
付然的意识才逐渐回笼，他盯着宫祈安看了会，又闭上了眼。
“怎么了？”宫祈安抹了下他快流进发间的汗珠。
“哥你……”付然清了下嗓子，他哑的厉害，“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个风格么？”
宫祈安手在他耳边撑起来身体罩着他，
“那倒没有，我要这样人姑娘不得报警。”
听完付然就笑了。
宫祈安说的是实话，他以前从来没按自己喜好来过，这事毕竟不能只考虑自己还得看对方的反馈，所以他都只能收着。
但今天付然的反应……他收不，的确折腾得疯了，爽了。
“不舒服了吗？”他侧躺下去手环住人，搁到付然后腰上轻轻揉按。
“你就非要听我夸你是么。”
付然扫了他一眼，男人究竟舒没舒服实在一眼就清楚，根本用不着多余这么一问。
宫祈安在那笑，付然跟着他侧过身，但大腿根不知道是没劲了还是大劲了，只是这么用了下力肌肉就痉挛地发起颤。
宫祈安感觉到了，笑着用手心贴了下，又作孽地捏了一把。
其实他本来是想帮人缓缓的，就跟腿麻一样，结果这一下给付然捏得眼睛脖颈唰一下就红了，额头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付然咬牙倒抽着气，闭了下眼才重新睁开盯着宫祈安，
“哥，真没了，空了，都贷上下周的款了，你今天是想让我把脑子都设出去么？”
“哎，”宫祈安赶紧收了手笑得把头抵在他肩窝里起不来，“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哎看给我们小酷哥气的。”
他揉了揉付然额角微微突出的血管。
“别酷哥了，床单都快给抓碎了，还酷哥。”
付然闭着眼，整个人都放松了地靠着宫祈安。
他其实都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早脱离本人了，什么有的没的该想的不该想的顾虑不顾虑的全都没了。
只剩下宫祈安的声音宫祈安的味道宫祈安的触感，整个世界身之所及都是宫祈安。
他听见耳边宫祈安的笑叹，后背的手搂得很紧，以至于他们胸腔鼓噪的心脏似乎都挨在一起，咚咚地震的人发晕。
什么都想不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宫祈安的声音带着这种时候特有的懒洋洋的低沉，迷人极了，以至于付然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内容。
宫祈安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让从最开始就参与，为什么做，的时候坚持要背过身去。
“当时……”他沉默了一会，迟钝的大脑在组织语言，却听见宫祈安说：
“都这到这时候了，还怕我接受不了男人的身体吗？”
“……”
又猜中了，付然叹了口气往他怀里钻了下，他真的很喜欢宫祈安身上的味道。
事实上，他感觉宫祈安应该不会接受不了，但他还是不敢想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宫祈安露出了一丝不适的神情，那和把他扒光了扔街上没什么区别。
但事实证明宫祈安没有那万分之一。
“错了，哥。”
付然舔了下微肿的下唇，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是三朝被蛇咬留下了病根，却误伤了人。
“唉——”
宫祈安长长叹了口气，当时意识到这个原因的时候他是火大的，但付然也真没给他发作的机会。
主要是这一晚上付然太能“哥”了，以前几乎从来不叫的。
本来也没什么特别，这么些年小女生小男生没少跟他身后哥长哥短的。
但这晚上，是从付然嘴里出来的……哑的，受不了的，抽着气的，抑制不住的……
现在还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地往他怀里钻……
这还错什么了？错了也都是自己的错，
早怎么不喜欢男人？
以前没事谈什么恋爱？
才谈两天这就要求人有安全感？
男人没事别怨对方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他边想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付然的后腰，刚还要往下揉，被付然咬了下锁骨只好收回来了。
他其实也没想别的，就是想帮人揉揉，刚多累啊。
他们就这么抱着躺了很久。
“睡着了吗？”
半天没动，宫祈安压着声音悄悄问了一声。
“没。”
付然的声音很低但是清醒的。
他其实很累也很放松，按理说应该是倒头就能睡的状态，但不知道怎么大脑可能还是亢奋的。
“泡个澡吗？还是我给你擦擦？”
刚才战况太激烈了，浑身上下实在得稍微整理一下。
“下次再泡吧，一起冲冲就行了。”
付然想了想觉得那个大浴缸……不安全，宫祈安万一再来一次，他就能在宫祈安的床上立个碑了。
洗澡的时候宫祈安只用他维持着站立就行了，主要是腿还有点飘。
结果洗到那宫祈安忽然来了句：
“诶我一开始觉得还挺大的，但你以后就用不了了……”
“怎么，”付然避开水流睁了下眼，“觉得可惜你让我用用么。”
“本来是觉得有点可惜的，”宫祈安弯起眼睛亲了下他嘴唇，“结果之后发现一直滴滴答答的也没闲着啊……”
“唉操，”付然“嘶”了声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哥您下周守我头七行么我谢谢您……”
第二天付然一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窗帘遮光效果太好，屋子也不在昨天那个了，床被他们弄得没眼看，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
想起来翻个身找手机，结果刚翻了一半差点感觉昨晚宫祈安趁睡觉给他人拆了。
其实也不是那种遭罪，就是很多平时一般不会练到的肌肉酸胀着疼。
宫祈安虽然凶但心思是细的，不会让他真的难受了，都是愉悦。
付然又躺回去闭上眼，他觉得其实宫祈安整个人都是这样的，一眼看上去好多人觉得他做事出格，但深究起来其实都能细品。
掩着的门被轻轻打开，“嗯？醒了？”
“没，死了。”
宫祈安笑着倚着门框，宽肩窄腰的轮廓映着客厅透进来的天光，付然侧头看了眼，觉得这场景还像是在做梦。
“我给你请了半天的假，”
床边微微下陷，宫祈安坐过来揉了揉他头发，
“没经过你允许，但我看你实在睡得很好，而且感觉你今天也会有点累。”
“行，你没给我把工作辞了就行，”付然闭着眼睛，宫祈安揉的时候下手很实，头皮很舒服。
“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本来之前没有，但昨晚之后你别说，突然能理解那些变态为什么喜欢把人拴在家里这样那样。”
“……”
付然睁眼扫了他一下，“我就那么一说，您别来真的。”
“唉男朋友太销魂了可怎么办啊——”
宫祈安直接拖长着声音压了上来，一米八多那么大块头压得实实在在，重死了但很有实感，
“哥，我不卖，”付然鼓了下肚子，“留我口气儿扶我起来上班。”
“身体……能去吗？”宫祈安没起来仰着头看他，手伸进被子里找他的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付然在他摸过来的掌心里挠了一下，“我们昨天是做了，不是你把我做了，你觉得呢男朋友？”
“哦，”宫祈安开始笑，“我看小说里俩男生那什么第二天有一个就下不了床。”
“少看点吧，”付然也不知道宫祈安做功课都做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了，“您是打桩机不是穿山甲。”
“……”
等乔乔来接他们进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大家午休的时候了，熊哥在别的棚，说一会就过来。
“怎么样？”
他们坐下之后宫祈安扶了下付然的腰，付然这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我是坐月子了么？”付然这一上午被他照顾得都有点无奈了，
“我现在就是像岔着腿跑了个全马的感觉，各别肌肉很酸疼，但真的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
“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
外面门被推开，熊哥正好进来听见了就随口问了一句。
“好久不见。”宫祈安抬眼打了个招呼。
“别，”熊哥摆摆手，“你们是没见我，我可是天天在网上看见你俩，你就作吧，真服了。”
他指着宫祈安这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大明星，一边气一边在控制室忽然朝里面眯了眯眼，用力看过来，里面俩人也茫然地看着他。
“诶？付然你嘴涂口红了吗？怎么感觉比以前……是肿了吗？一会影响说话吗？咋整的……诶靠，行了，宫祈安你闭嘴！别告诉我！”
付然闻言赶紧转头看了眼旁边把胳膊搭在他椅背上，一脸我干的怎么了的宫祈安。
他按了下鼻梁。
唉。
又扫了一眼，没忍住低头开始笑。
“哎呦行了，你们这状态也行，”熊哥在外面稀里哗啦翻着台词本，也不知道是撒气还是怎么的，
“今天的剧情正好是谈恋爱的地方……”
他说到这，几人就听见旁边的乔乔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三人都看过去，乔乔抽完人就宕机地死了过去，看样子三天了也还是没能接受这个恋爱事实。
熊哥摇了摇头没再管这个夹在宫祈安和姜姐间的可怜小助理，
“今天也有点高速车奥，做好准备了么？是还得给你俩关灯酝酿吗？”
“不，直接来，”宫祈安坐起身，
“跟你讲，我现在强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