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我到香港啦」
虫虫：「机场照片.jpg」
Alex：「好, 直接去聚餐的地方吗？」
虫虫：「嗯！我好想你！」
虫虫：「贴贴.gif」
Alex：「我也想你，今晚真的不需要我接你吗？」
虫虫：「不用！快结束的时候跟你说。」
陆之奚在傍晚六点半抵达香港，入住酒店的套房。
学术论坛的受邀学者都集中住在这间五星酒店, 富丽堂皇的大堂内有不少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学者模样的客人办理入住。
安顿好后，陆之奚将房号发给了蒋萤。
对方没回，大概是和老师同学在交谈。
陆之奚放下手机，让这几天全程陪同他出行的司机在上环一处甜品店里买来蛋挞和麦芬蛋糕。
「给你买了甜点。」
「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他洗了个澡出来, 时间已经将近九点。
刚才发的那条还没收到回复，陆之奚眉头微皱，又发了几条消息。
「还没结束吗？你现在安全吗？」
「我派车去接你吧。」
蒋萤这回很快就回复了。
「刚刚在和学姐说话，还没吃完呢。」
「[照片][照片][照片]」
「我跟程教授和学姐一趟车回去就好。」
「想你.jpg」
过了半个小时, 陆之奚又问：「还没到酒店？」
虫虫：「我在回去的路上啦。」
虫虫：「亲亲.jpg」
陆之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可爱表情包，心里刚才升起的那点疑虑又被压下。
「路上注意安全, 我下楼接你。」
虫虫：「不用的, 我自己上楼就好，还有一会儿才到。」
陆之奚很坚持：「这个酒店比较大，容易迷路, 我还可以帮你拿行李。」
他发完这条消息就换上外出的衣服, 离开套房，乘坐电梯准备去泊车的大堂处等候。
电梯一路向下, 数字停在二十三楼。
金属门向两侧打开, 一个容貌温雅, 年纪约在四十来岁的女人走进电梯。
陆之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猛然顿住，开口：“程教授？”
程蕴仪回头，这才注意到他，惊讶道：“你是蒋萤的”
她没把“男朋友”这三个字说出来, 转而客气地问：“你来香港玩吗？”
陆之奚说：“我是陪蒋萤一起过来的，你们的聚餐已经结束了吗？”
他随即注意到程教授脸上露出迟疑中混着惊愕的表情，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今天不在一起？”
程教授说：“她没有参加香港的论坛。”
“她说她报名了，来香港也是和你们一趟飞机。”
程教授摇摇头，“蒋萤在上周就结束了在我这里的研究工作，之后就没有再和我联系了。我不清楚她的情况。”
电梯抵达一层，奢华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绚丽的光泽，操着英语、国语和粤语的客人来来往往，礼宾员恭敬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陆之奚没有理会礼宾员，一边匆匆往大门处走，一边拿出手机继续发消息。
「我刚才在酒店碰见了程教授，她说你没有报名论坛。」
「你在哪里？」
「为什么要骗我？」
时间慢慢往十点走去，要到深夜了。
将近圣诞节，酒店的外墙用明亮闪耀的灯饰装点，大门边的微缩景观台上是雪景、旋转木马和装饰成圣诞色调的火车，木马转动，响起轻快悠扬的圣诞音乐。
陆之奚站在酒店门口，紧盯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收到新消息。
「怎么不回消息？」
「通话已取消」
「通话已取消」
「对方无应答」
......
「你到底在哪里？」
陆之奚站在街头，头一次被无措和茫然笼罩。
他刚才还在看能带蒋萤去什么地方游玩散步，此刻被这突然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
十二月的香港，夜间也有微微的凉意。
热闹的灯光驱散了黑沉的夜色，不远处的马路上，不知道载着什么人的小轿车、双层巴士和出租车挤在一起向前奔行。
他的视线落在那些车上，试图寻找蒋萤的身影。
香港论坛的事情是她半个月前就跟他提过的，而程教授说她根本没有报名。
这段时间他们的感情很好，一点儿争执和不开心都没有过，哪怕是昨天晚上分开时，她都一直在主动亲亲抱抱，直到刚才，她发来的微信消息都还很热情。
陆之奚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是什么时候出错的。
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上提示收到一条微信新消息，来自蒋萤。
这一瞬间，陆之奚飘离身体的魂魄迅速归位，心头涌上庆幸。
也许是他误解了，蒋萤是不可能欺骗他的。刚才太过着急，他语气严重了一点儿，等会儿应该要好好和她道歉。
陆之奚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别联系我也别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他死死盯着这两条消息，浑身发冷，心脏被阴湿的潭水淹没。
“在牛津这儿骑自行车是最方便的，从学院去市中心不远，日用品可以在Teo或者Morrisons买，在亚马逊下单买快递也可以。去伦敦的话坐公交或者火车都行，回头我把订票的网站发给你。”
蒙绍把行李箱提进单人宿舍，跟蒋萤交代一些基础的事项。
“好的，我近期应该都待在学校里。”
蒋萤打量了一圈宿舍环境。
这是间单人宿舍，铺着深色地毯，不算大，但陈设简洁干净，用具配备齐全，有衣柜、书桌、床头柜和单人床，独立卫浴，还有一个小冰箱。
她站在窗边往外望。
天气略微阴沉，但视野很开阔，古老建筑散发着厚重温和的气息。
短短两天，竟然就这么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蒙绍靠在墙边，见她神游天外，开口道：“走吧，咱去吃点儿东西，再买些零食饮料带回宿舍。这儿没什么好吃的，夜里要留存货填肚子。”
蒋萤回过神来，对他说了声好。
牛津的大多数房子都有着尖顶、棕黄色的石墙和圆形拱窗，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滞了，旷远的宁静让她的不安消散许多。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个前男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那么小心地避开他，他家里又有权有势，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蒙绍不放心地嘱咐。
蒋萤笑着说：“放心吧，我都想得到。”
早在北京的时候，她已经陆陆续续地取了不少英镑出来，虽然带着太多现金在身上不安全，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由于陆之奚有她的银行卡和支付宝账号，从北京飞伦敦那时候起，她就一直在用现金消费，之后取钱也只会去四大行在伦敦的分行。
为了戒断心瘾，不去看他的消息，旧微信再也没登陆过，手机卡也拔了。
她跟蒙绍在市里采购了四大袋子的东西，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
蒙绍住在伦敦，帮她稍微收拾好后就去赶回程巴士。
他一走，房间就瞬间安静下来。
蒋萤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新微信上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是周安宁发来的。
「你在那边安顿下来了吗？」
「陆之奚找你已经找疯了，来堵了我好几次。我装作也在找你，但那小子太警惕了，他不信我！不过我最后一次直接把他骂了一顿，他这回应该信了。」
蒋萤知道周安宁那嘴可是从来不饶人的，忧心忡忡地回复：「你别惹他不高兴，我怕他为难你。」
周安宁：「没事，他现在跟丢了魂儿似的，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进去。趁这机会我多替你骂他几句。」
蒋萤不太敢想象陆之奚现在的心情，也不跟周安宁多问。
进入深夜，宿舍内安静无比，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今天忙碌了一天，身体已经极度疲倦，但那股强烈的瘾却开始苏醒，亟需陆之奚的抚慰。
蒋萤翻过身，跪在床上，头抵着枕头，弓起身子，试图自己解决。
高.潮迟迟无法到来，她感到空虚和焦躁，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孤独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此刻本应该在陆之奚怀里，被他或是轻柔或是粗暴地抚摸亲吻。
蒋萤紧闭着眼，光是想到他，那种被压制的快感就开始涨潮。
他秀致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修长有力的手，绷紧的手臂肌肉，还有清晰性感的人鱼线。
还是不行，不是陆之奚亲自上阵就不行。
蒋萤沮丧地叹气，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里打开花洒。
这种情况在临床上被称为强迫性性行为，涉及大脑奖励机制的失调问题。
在极端情况下，她可以通过吃药降低性.欲来使自己冷静，但那绝不是一个好办法。
心理治疗是最有效的，不过蒋萤也持悲观的态度。
她自己研究心理学，自然很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落入陆之奚的圈套。
那种压制性的感情对她有着恶毒的吸引力，如果不是陆之奚在一开始表现得太得体、太无害，导致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分辨出其中的问题，她肯定会在自己泥足深陷之前就会跑得远远的。
花洒喷出的水流淅淅沥沥地落下，温热的水裹着身体，像是在温柔地安抚她。
她想了几种办法，决定都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里，蒋萤开始全身心投入在牛津的科研工作中。
由于欲望得不到纾解，那种蚀骨的感觉一直在没日没夜地纠缠着她。白天里，她用繁重的科研任务麻痹自己，空闲的时候就开始健身和跑步，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榨干后再躺上床，每天都算是累昏过去的。
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她逼自己吃黑布丁和鳗鱼冻。
黑布丁是一种由猪血、燕麦和脂肪制成的香肠，而鳗鱼冻则粘稠且全是鱼腥味。
陆之奚让她时刻对他产生渴求，那她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在产生对他的性.欲时感到恶心。
“呕”
蒋萤只要把这两样菜吃进嘴里就开始干呕。
呕过之后，整个人果然冷静了许多。
头脑恢复清醒后，她熟练地将垃圾袋束紧，丢进垃圾桶里。
英国进入深冬后，气温虽然不比北京冷，但非常潮湿，白天里日光晦暗，反倒是夜里让人有了踏实的安全感。
蒋萤刷了牙躺回床上，看着窗外沉寂的夜色，心想今天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盖好被子时，她忽然想起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跟程教授报平安。
临行前，蒋萤虽然没有向程教授透露自己的计划，但却请求程教授如果在巧合之下遇到陆之奚，千万不要把她去英国的事说出来。
程教授当时有些惊讶，但还是郑重地答应了，并且让她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蒋萤没有用新微信加过程教授的好友，又担心邮箱会被追踪，犹豫了片刻，打开梯子连接美国的线路后登上旧微信。
账号一登录，信息便缓慢地开始加载。
学院教务老师和周安宁都知道她的情况，所以没有要紧的事情找上门。
陆之奚的头像还是置顶，他那黑色头像右上角小红圈里的数字在不断增加。
一共有一千多条未读消息。
饶是蒋萤有心理准备，此刻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点开了和他的对话框。
「为什么要骗我？」
「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现在安全吗？」
「我要担心疯了。」
......
「你在躲我对不对？」
「快点儿回来吧。」
「萤萤，求你了，我不要分手。」
......
「我梦见你了，梦见你不要我了。」
「我想你。」
「我想你。」
「我想你。」
......
「我会找到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