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 窗帘拉紧，将暧昧的声音都遮掩在房中。
那东西实在刺激得过分了，地面湿了一片, 但这回蒋萤没有哭。
陆之奚将她强忍着泪意的样子看在眼里，忽然将她抱起来，让她借力背靠在墙上，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蒋萤怕掉下去, 下意识撑住了陆之奚的肩膀，一低头，忽然怔住了。
他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额前，微微汗湿, 注视她的目光充满了仰慕。
“别哭，萤萤, 你的所有样子都是可爱的, 你永远可爱。”
陆之奚的声音带有性感的喘息。
这是他最迷惑人的时候。
蒋萤受不了，她仰起头，后脑抵着冰冷的墙面, 双手紧紧揽着陆之奚的脖颈。
掌心下是他的温热的皮肤, 颈部动脉在鲜活地跳动。
她恍然才想起，他不是引人堕落的美貌恶魔,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这样一个温柔俊秀的, 她深深爱着的人, 却做着恶魔才会做的事情。
他把他们的身体一起打碎、重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是错误的。
蒋萤这么想着，开始热烈地迎合他。
“去香港？”
陆之奚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皱起眉。
今天是周六，两人在潭柘寺附近的顶奢酒店度假泡私汤，蒋萤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就想着要在深秋的时候来看看, 陆之奚一直记得这件事。
山景房的落地窗外就是重岩叠嶂的碧绿山脉，室内由深色天然岩石垒成一圈的私汤正冒着袅袅热气。
蒋萤在水中起身，借助水的浮力趴在了陆之奚的怀里。
“对，三天的论坛会议，提前一天去，我把行程发给你看。”
她穿着分体式泳衣，恋爱后被陆之奚养得长了不少肉，身材匀称漂亮还有些肉感，摸上去哪里都是白白软软的，像是雪媚娘成精。
此刻她趴在他胸口，仰头看他，双瞳漆黑明亮，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
陆之奚看得眼热，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胸腔被一种极度的幸福甜蜜溢满。
他本考虑到家族内的继承权问题正在谈判的关键节点，爷爷的手伸不进北京的地界，没法算计他，再加上有表兄的人在大陆保护，此时待在北京是最好的。
但蒋萤一脸很想去的样子，他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
“好，但是我得和你一起去。”陆之奚温声说，“不会打扰你的行程，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事还没有平息，我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你。”
蒋萤高兴地答应了，“但我们去香港是统一购买机票，抵达香港的时候也有主办方派车来接，当晚会有一个聚餐。不如你单独购买机票先去酒店等我，晚上吃完饭后我直接回酒店就好。”
陆之奚知道自己管得紧，在稍稍可以放松的地方，他也不逼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正好你参加论坛结束后两天就是平安夜和圣诞节，我们可以在香港多待一会儿。”
他浅浅地笑着，又问她：“还记得圣诞节那天也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蒋萤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也露出一个笑容，“是你的生日。之奚，生日快乐，你又要长一岁了。”
“到那天再跟我说。”陆之奚将她圈进怀里，“要记得给我送礼物，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但因为早上做了两次，这会儿虽然有点燥意，谁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陆之奚起身，扯过一旁的浴巾擦身体。
“你去哪儿？”蒋萤扯住浴巾的一角。
“我还有会议要开，就在院子里，如果你想过来可以随时过来，但要穿够衣服，外面比较凉。”
他很喜欢蒋萤问起他的私人安排，她越在意越好。
想到这里，陆之奚又跟她说起另一件事：“你自己出发去香港那天，要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蒋萤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她目送陆之奚走出房间，缓缓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沉入热水中。
就在昨天，批下签证的护照已经到手了，直接寄到宿舍里，陆之奚并不知道。
蒋萤不会真的去香港，而是买了一天不同时段里从北京飞香港和北京飞伦敦的机票，到那一天，她会把飞香港的机票和候机厅照片拍给陆之奚，然后立刻转到国际航站楼。
只要进展顺利，陆之奚晚上到酒店等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了。
蒋萤还已经通过心理咨询中心的老师报备了自己和陆之奚不正常的恋爱关系，华大对学生的隐私很重视，这件事被最小范围地保密，并且在学院备过案，就算陆之奚去问她的行踪，学院也不会透露。
把计划在脑海中过了无数次，蒋萤生怕出现纰漏。
她在英国最多能停留一个学期，等毕业时还是要回校，虽然不知道陆之奚到时候会不会真的冷静下来，但这段时间里她终于可以想办法把自己的瘾处理一下。
时间到了出发的前一天，蒋萤声称要跟老师同学们一起从学校出发，于是陆之奚提前送她回学校。
宿舍门口，自行车棚边的路灯下，细碎的微尘在光线里飞舞。
晚上七点是上课时间，这条路又偏僻，没有学生来往，只有他们俩紧靠在一起。
蒋萤拉着陆之奚的手，小声说：“如果不是学校统一安排，我真想今晚也和你在一起。你要多回我的消息，明天也要跟我保持联系。”
“好，一定的。”
蒋萤踮起脚，浅浅地亲了他一口。
陆之奚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心脏都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可这不是合适的地方，强忍着拉开一点距离。
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分开过夜，离开蒋萤的时候，陆之奚会很不习惯，孤枕难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也许偶尔分开一天是好的，他第一次被蒋萤嘱咐要保持联系，心里很高兴，连短暂离别的不安勉强都被压了下去。
“我给你的银行卡又汇了钱，明天看到想买的都买下来。”
蒋萤失笑：“只是坐个飞机而已，又不是去购物。”
“你拿着吧，是我想要给你的。”
话说到钱的问题上，陆之奚想起这两天有了进展的谈判，笑着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我家里的事情结束，我会把我所有的财产转让给你。”
见他脸上是一派认真的神色，蒋萤愣住了，“我要你那些财产做什么？”
陆之奚垂眸看着她，年轻俊秀的面容被路灯的光线照亮一半，另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着流动的光。
“因为是我绑住了你，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作为代价，你可以随意地剥削我、使用我，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让我离开你后一无所有。”
他的声音平缓而温柔，好像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蒋萤怔怔看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北京很冷，但香港会很热，明天随身带件薄衫，免得冷热交替感冒了。”
陆之奚给她拢了拢外套的领口，把手中拎着的甜点给她。
“好了，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宿舍吧，晚上如果饿了就吃一点儿，吃饱后歇一歇再睡。”
蒋萤走进了宿舍。
隔着一道沉重的玻璃门，她看见陆之奚站在阶梯处看过来。
夜色勾着他的身影，显得他形单影只，很是孤独。
陆之奚注意到她回头，冲她笑了笑，用口型说：明天见。
明天不会见了。
蒋萤想。
等确定陆之奚走远后，她从宿舍出来，跑去学校的营业厅里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迅速注册新微信。
陆之奚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家族内部的谈判，去香港这天买的是下午的飞机，和她两个航班的时间刚好错开。
蒋萤几乎一夜没合眼。
她太紧张了，陆之奚实在过于敏锐，如果计划失败被他抓住，她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两张机票里，飞香港是在T2航站楼，飞希思罗是在T3航站楼，蒋萤先去T2取了机票，进安检一直走到登机口，一路拍照给陆之奚看，还拍了一堆路人的行李箱说是在帮买咖啡的同学看行李。
做完这一切，她对机场工作人员说自己临时有事，不打算乘机后，拿着行李箱迅速飞奔往T3航站楼。
陆之奚今天似乎很忙，回复消息的速度不仅比往常慢，每次还只来得及回她一个线条小狗举ok牌子的表情包。
蒋萤非常顺利地抵达了T3航站楼，过安检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又给陆之奚发了条消息，说自己登机了。
却没想下一秒，陆之奚忽然弹了个视频请求过来。
蒋萤浑身冒了冷汗，抖着手点击拒绝。
「老师在跟我谈事，马上就要起飞了，下飞机跟你说。」
陆之奚没有起疑心，回复：
「平平安安」
「晚上见」
蒋萤退出和他的聊天框，迅速联系了蒙绍。
昨天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微信密码给了蒙绍，让他能同步在自己的设备上登录她的微信。
等她坐上去伦敦的飞机时，蒙绍会用她的微信全程跟陆之奚聊天。为了假装她跟老师一起在香港聚餐，蒋萤还特地请真正跟随老师去聚餐的学姐到时候拍照片传给她。
这么做可以让陆之奚无法通过时间确定她是坐哪一班飞机走的。
再者，航空公司不会把乘客私人信息给陆之奚，她又是从北京飞的，陆之奚就算再神通广大，但毕竟是美国籍，有些钞能力在中国还是不顶用的。
蒙绍迅速回复。
「接下来的聊天放心交给我，看我不玩死他。」
「到希思罗机场后开漫游先看微信，我到时候在机场接你，带你去吃大餐！」
旧微信退出，蒋萤登上了新微信，这上面只有包括蒙绍和周安宁在内的寥寥几个信得过的联系人。
过海关、到登机口、上飞机。
国际航班的大型客机内坐着不同肤色的人，还有不少操着英伦腔调的乘客。
蒋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深深吸了口气。
从昨晚开始，她和陆之奚已经分开了十九个小时。
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相互拉扯着，其中一半正因为分离而躁动不安，充满思念，操纵着她空虚的身体，渴望被陆之奚填满。
而另一半却感到如释重负。
飞机开始滑行，短暂的失重感升起，她被带往距离陆之奚更远的地方。
蒋萤闭上眼，慢慢感受身体从失重里恢复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