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萤知道他喜欢自己配合的样子。
十月的凉风还在持续灌入室内, 但她身上却逐渐变热。
她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快乐却如此真实。
“我很喜欢你这么亲我。”
他的亲吻密集地落在她的后颈,灼热的呼吸几乎要把她那一处的皮肤烫红。亲吻随后变成了舔舐, 这么做会让她浑身都发麻发软,开始惹人怜爱地颤抖。
□□随后变成了咬,陆之奚在她的后颈处留下醒目的咬痕,蒋萤疼得叫了出来。
雪白的皮肉泛起刺目的红。
这是一种简单的适应性训练, 陆之奚这在长达两个月的极端生活里反复地用在她身上。
蒋萤坚持自己去洗澡。
浴室灯光明亮,花洒喷出温热的水流将她从头到脚全部淋湿。
流动的水声具有舒缓神经效果,她的神智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冷静,蒋萤贪恋这种冷静的时刻, 洗澡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变得很长。
长到陆之奚敲响浴室的门,问她有没有出事。
蒋萤关上花洒, 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推开门走出去, 她看见陆之奚戴着耳机,正坐在沙发上用电脑开会。
他已经在另一间独立浴室洗过澡,穿着一身白色长袖和浅驼色家居裤, 半湿的头发捋在脑后, 露出优越的眉眼。
陆之奚在这种会议上从来不开摄像头,也不避讳她听到机密。蒋萤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他揽过她的肩, 无声地亲了下她的额头。
如果不是他诱骗她在床上做那些事情, 蒋萤其实很眷恋这种温馨的时刻。
这时,不知道视频会议上有人说了什么,他皱起眉头,冷淡地开口用英文质问。那是一种上位者的腔调,语气很平和, 但会让听者感到如履薄冰。
蒋萤悄悄看向他。
要等到今年的圣诞节,陆之奚才会满十九岁。他的面部线条还有少年人的柔和感,不像成熟男性那样锐利而冷硬。
她不敢想象,如果陆之奚变得更加成熟、拥有更加多的财富和权力,会变成怎样可怕的男人。
会议结束,陆之奚摘下耳机,关上电脑,亲密地抱住她,“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我听你的。”
蒋萤轻声说着,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明天的组会过后,下午我想在图书馆自习,晚饭就在食堂吃,你在晚上八点再来接我吧。”
陆之奚并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一直坚持亲自接送,而蒋萤被瘾困扰,在外头总是待不长,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直和他形影不离。
这会儿蒋萤不指望陆之奚会立刻接受,只是想提一嘴,让陆之奚知道她有这个念头,之后再找合适的时机提个两三次,也许他就会同意。
但蒋萤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拒绝。
“好,那我给你准备一些夜宵吧。”
见蒋萤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我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你身后,只要你时刻想着我就够了。况且偶尔分开一下也可以增加新鲜感,不然你都不会意识到你现在有多离不开我。”
蒋萤以为陆之奚只是在说甜言蜜语,等到了第二天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天北京没有刮风。
无风的艳阳天在秋天很珍贵,校园里的银杏树一片金黄,落叶铺满地面,每一寸空气都飘荡着旷然的自由气息。
蒋萤开完组会,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学院门口看见陆之奚的身影,脚步都变得轻快。
抵达学校的图书馆三楼时,周安宁已经到了,她一坐下就被周安宁大力抱了一下。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冷落了我好久!”周安宁控诉。
蒋萤最近被陆之奚占满了心神,联系周安宁的时间变得非常少,和陆之奚之间发生的变化又很难以启齿,她也没有跟周安宁提过。
和朋友见面、在图书馆安静自习看文献是蒋萤一直想做的事情。
这会儿阳光铺满桌面,碧绿色灯罩的仿古台灯泛起玉质光泽,环境很好,时间也很好,但蒋萤没想到自己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小时就开始坐立不安。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陆之奚分开超过半天是在什么时候了。
太久没有脱离他独自行动,她身上萦绕着一种非自主控制的不安感,哪怕周安宁就在身边,蒋萤也觉得四周空荡荡的,有种无所依凭的慌张。
等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时间开始变得更难熬。
陆之奚每天中午都会和她做一次,这虽然是她被迫养成的习惯,但身体的时钟已经会定时响起闹铃。
周安宁见她脸色不对,担忧地问:“你的脸色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还好,就是有些走神。”蒋萤轻声说。
周安宁小声问:“你不会是跟你家那位玩得太嗨,肾虚了吧?”
蒋萤叹了口气,缓慢地摇头。
自从那种极端的生活开始后,陆之奚就很注重保养,家里定期有补汤,两个人都喝,每周会有中医来检查身体,他还会带她去锻炼打网球。
等到五点的时候,蒋萤的脑子里就开始冒出想要回去的念头。
她很想做,控制不住地想做。
还想见陆之奚,很想他,想他的体温他的怀抱,无法克制地想。
蒋萤感觉自己像一个将拐杖留在家里的盲人,独自无助地在街上走着,已经一步都迈不动了。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显示的文献上,握着鼠标的掌心已经发汗,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成瘾反应。
冷静下来,深呼吸。
蒋萤想到了她爸爸酒精上瘾时的丑态,他会疯狂地寻找酒瓶,哪怕是拿起一个空瓶子都要对着嘴怼两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剩余几滴。
她当时无法体谅蒋志文,觉得他意志力太过薄弱,但现在她竟然已经能够理解他使劲摇晃空酒瓶的心理。
那是一种机械性的、狂躁的迫切感,就好像没有那一滴就要死掉了一样。
蒋萤逼迫自己坚持到八点。
因为有些魂不守舍,她连晚上的饭都没吃几口。
告别周安宁,她往学校南门走去,刚转过弯,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校门口处。
陆之奚还是往常的打扮,棒球帽、浅色衣裤和白球鞋,戴着耳机跟人通话,淡色唇瓣紧抿着,透露出一丝不耐。
他余光注意到她来了,那冷冽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蒋萤努力地克制住迈开腿朝他跑过去的冲动,可每靠近他一步,她的身体就变得更热一点,心脏也在加速地跳动。
她走得很慢,但刚一被陆之奚牵住手,自制力立刻摇摇欲坠。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冷静!冷静!
想脱他的衣服现在就脱他的衣服。
不能在车上.......
蒋萤大脑被性.冲动疯狂冲击的同时,也升起了强烈的沮丧。她不喜欢自己这样失控。
忍了一路,回到公寓,陆之奚动作自然地将她的包和外套挂起,问她:“晚上吃饱了吗?现在还想吃点儿吗?”
蒋萤忽然走上前去从后搂住了他的腰。
这样亲密的接触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陆之奚有些惊讶她的热情,然后顺从地将她搂进怀里,任由她扯下他的裤头。
他注意到了蒋萤的失控,破天荒地不像以前那样主动出击,只是坐在沙发上虚扶着她的腰,其他什么都不做。
蒋萤亲他,他就顺从地张开双唇,蒋萤扯着他的手腕往她自己身上放,他就让摸哪儿才摸哪儿。
她从陆之奚这种慢条斯理的、甘愿被享用的态度里看到了高兴他在为她现在心智被彻底迷惑的样子而高兴。
蒋萤骑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肌上,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么哭了?”陆之奚捧住她的脸,替她擦拭眼泪,“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骗子。
蒋萤止不住地抽噎。
见她不说话,他又语气温柔地问了一遍:“萤萤,为什么哭?”
“......我想你。”蒋萤哽咽地说。
她想他。
但也痛恨自己想他想到身心失控的样子。
“我也想你。”陆之奚凝视着她,热切地说:“从早上九点送你到学校之后,到晚上接你回家,已经过了十一个小时,我是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走过去的。”
蒋萤不说话了,雪白的双臂却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脖颈。
鱼缸里那条漂亮的孔雀蓝小鱼死了。
这晚,蒋萤被陆之奚压在客厅沙发里,在熟悉的疼痛和窒息中一次次颤栗。
她再一次拒绝了陆之奚抱她进浴室的提议,撑着虚软的身子往卧室走去,路过鱼缸的时候,看见鱼尸浮在了水面上。
鱼缸里雪白的细沙、精致的贝壳海螺,还有水草山石都如第一天那样洁净。
照明灯落在鱼的尸体上,鳞片黯淡无光,身体鼓胀,眼珠发白,飘在这片美丽的微缩景色之上。
这可怖的一幕闯入蒋萤的眼中,她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撑着墙就开始干呕起来。
陆之奚原本在给她倒水,见到她这样子立刻冲过来,“怎么了?”
蒋萤颤抖着手指向鱼缸:“它死了。”
他看向鱼缸,错愕片刻,捂住她的眼睛,“别看,我马上拿走。”
陆之奚发现蒋萤在发抖,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他抱得越紧,蒋萤就抖得越厉害。
早上看上去还好好的鱼,晚上就死了,样子并不美观,的确有些惊悚。
“别怕。”
陆之奚将她抱进浴室,打开浴缸,让热水笼罩她的身体。
蒋萤扶着浴缸边缘,如同湿漉漉的乌黑长发紧贴在她的肩头和后背。
她像一条浮出水面的小美人鱼,长长的睫毛都沾着水珠,漆黑的瞳孔盛满惊惶,看着面前这个贵气、温柔、内心冷酷的男孩儿。
“它为什么会死?”她问。
“鱼缸的所有配置都是专业人员负责,如果不是技术问题,大概是这条鱼没有适应鱼缸的环境,有应激反应了。”
蒋萤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好受一点,她在那条鱼身上看见了一种触目惊心、极其残忍的结局,好像是对她在这种错误关系中挣扎的警示。
“之奚,你爱我吗?”
陆之奚微微一怔,俯身捧住她苍白的脸颊,琥珀色的瞳孔充满浓重的爱意:“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他低头吻住了她冰冷的唇瓣,轻柔地吮吸着她的舌尖。
蒋萤扬着头靠在浴缸里承受他的亲吻,熟悉的过电感蔓延过全身,她本能地开始追逐着他的吻。
乌发在水中像水藻般散开,浴缸的水漫过她的肩,漫过她的耳畔,也漫过陆之奚的手背,打湿了他的衣裤。
他们凌乱地拥抱在一起。
她要被他溺死了。
蒋萤想。
溺死在他那信徒式的迷恋和统治性的爱里。
只要她和陆之奚还在一起,这种成瘾反应就会持续下去,短暂的自由是虚假的,她只会反复在逃离和沉迷的漩涡里挣扎。
逃离枷锁的方式唯有斩断枷锁。
自从那天蒋萤在学校待了一天,回来骑到陆之奚身上做到昏天黑地之后,只要她再提出去学校,他都欣然同意。
“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接你?”
组会结束后,程蕴仪教授见蒋萤迟迟没走,笑着问她。
“我跟他说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蒋萤也笑了笑。
“挺好。”程教授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打开保温杯缓缓喝了口茶,“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再穿多点儿就热了。”
进入十一月后,高校基本都开始供暖,会议室里暖气充足,蒋萤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陆之奚很看重她的营养,虽然她在这段时间体力消耗极大,但并没有消瘦,甚至因为进补得当、及时锻炼,比以前的体质要更好一点。
但也有可能补得多了些,她感觉最近老是发汗。
程教授感叹了一下年轻人的身体就是抗造,又问:“你这段时间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我看你这两个月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是科研压力太大吗?”
蒋萤有些惊讶于程教授的观察力,有些迟疑地道:“.......还好。”
见她不想多说,程教授也不追问,“那就行,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随时跟我交流,老师能帮到你的一定尽力。”
程教授虽然在学术上很严厉,但平常很关心学生的生活和身体健康,蒋萤每次去打网球锻炼,她还会给蒋萤发鼓励红包,蒋萤一直很亲近她。
在这一刻,蒋萤忽然有一种跟程教授倾诉的冲动。
可程教授就算知道了她的困境,又能帮助她什么呢?
自从冒出和陆之奚分手的念头之后,蒋萤就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
如果直接提分手,一定是分不了的。
现在陆之奚只要亲她一口,她就神魂颠倒,精神错乱,而一旦陆之奚知道她有分手的念头,一定会用别的手段打消她的念头。
可如果悄悄离开,也肯定行不通。
一是她没有地方去,二是如果她悄无声息地跑了,且不论陆之奚会不会掘地三尺地把她找到,只要陆之奚去学院老师处问起她的动向,老师发现她不见了,也会寻找她的下落。
这件事闹大的话就更荒唐了。
程教授不着急离开会议室,还在继续跟她闲聊。
现在媒体上到处都在写威廉姆斯家的新闻,程教授自然也知道,她看蒋萤的男朋友和媒体上报道的威廉姆斯家小太子长得像,就问起这件事。
“是的,就是他。”蒋萤说。
程教授有些惊讶,但想到北京这几所高校里什么背景的学生都有,随即也不奇怪了。
“挺好,你们挺般配的,长得都俊,凑在一起真是养眼。”
程教授笑眯眯地说。
“其实这几所高校里有不少像你这么优秀的高学历女孩儿和家庭很富贵的男孩儿结婚,这是很好的事,但你最好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我有过一个学生,她长得很漂亮,高考时是省状元,毕业后去香港读研,后来嫁进豪门当了全职富太太,有钱是有钱,但却过得很痛苦。”
蒋萤脸上浮现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倒是很支持我的事业。”
只不过用另一种方式将她束缚住罢了。
程教授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稍显沮丧的表情,又提起另一件事,“我有位朋友在牛津大学从事心理学研究,准备在这个春季学期主持一个学术交流项目,恰好缺一个助手,我觉得你的能力蛮不错的,而且华大的师生也在这个项目的邀请范围,学校官网有项目公告。如果不耽误你的毕业论文,你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他给你发邀请函,你拿着邀请函通过华大通道去申请,不需要面试就可以通过。”
蒋萤愣住了,大脑稍微转动,心脏随即开始砰砰地跳动。
华大是唯一负责她人身安全的单位,如果能在陆之奚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学校的名义去英国,还能在牛津大学做研究,简直是一举两得。
她真的很需要和陆之奚彻底分开一段时间,现在她已经被这种窒息的关系逼疯了。蒋萤觉得陆之奚也需要冷静一下,也许等他发现分开之后地球照样转,就不再对她这样执着了。
而且,她的发小蒙绍正在伦敦念设计,在那边也有照应,只要在毕业答辩前回北京就行。
可要怎么样才让陆之奚不知情呢?
程教授又说:“正巧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在香港有个论坛,如果你打算参加英国的项目,可以跟我在香港参加论坛之后直接在那里飞过去。”
蒋萤的手瞬间收紧。
她有主意了。
和程教授聊完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蒋萤走出校门,就看见陆之奚站在车旁等候。
他见她出来,立刻走上前,将一包暖烘烘的烤栗子放进她手中,“今天怎么这么晚?”
蒋萤一路上都在琢磨瞒着陆之奚在下学期出国的事情,此刻见到他,心里难免慌张,一头便扎进了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说:“我跟老师聊了一会儿,没注意时间。之奚,我好想你。”
陆之奚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也想你,接下来几天在家和我多待一会儿吧。”
“好,下次开组会是一周后,这段时间我都在家里和你在一起,不过我还要准备毕业论文,每天上午要在房间里准备一会儿。”
去英国的申请材料和签证是学校统一包办的,蒋萤只需要迅速填个申请表就可以了,但她必须趁这段时间先把毕业论文尽快写出初稿,免得到时候去英国耽误进度。
蒋萤一路上的心跳都很快,为了遮掩自己的异常,她一直黏在陆之奚的怀里。
她对陆之奚的瘾很大,往公寓的车程走到一半的时候,悄悄摸陆之奚的动作已经变得真情实感。
现在陆之奚对她而言是人形春.药,要是之后真的分开了,她肯定会有段时间很难熬。但蒋萤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那条在鱼缸里死去的鱼像噩梦一样笼罩着她,她有强烈的决心忍下来。
但在这之前,她需要麻痹陆之奚的警觉,需要对他更迷恋,才能让之后的事情变得顺利。
“给我,给我。”
回到公寓后,蒋萤又开始急切地抱着他接吻。
陆之奚今天很有兴致,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像看客般坐在那里出叽不出力,而是把她扛到了卧室里,拿出了一个入珠的套。
蒋萤看清他手上装套的外包装后就开始头皮发麻。
上次他用这个的时候,她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