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萤当着陆之奚的面打开了手机。
聊天框内, 上一次和梁辰的消息沟通还在一年前，她发过去的消息中疏离拒绝之意明显，显得这次梁辰在夜里突然找她更是没头没尾, 毫无缘由。
蒋萤什么消息都没发，准备直接把梁辰删了，但陆之奚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个人冒犯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之奚心里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 他不想让蒋萤感到不舒服。
梁辰今天之所以敢这么做，其实是把她当做攀附权贵往上爬的人，也在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玩得够花。
这种人不存在什么谈恋爱的观念，下位者在他们眼里都算不上是人, 只是玩物。他们喜欢结交狐朋狗友，喝花酒谈生意, 大家一起做些糜烂的事情, 自然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不是所有富家子弟都喜欢这一套，但这么做的人也并不少，他们做的许多事情不仅会超出普通人的三观, 甚至都不存在普通人的认知内。
陆之奚平常都把这些人当做不存在, 但现在梁辰已经惹恼了他。
最简便的方式，就是把这个人按在地面上一拳一拳地揍到老实。
他梦见过类似的场景, 蒋萤会害怕。更重要的是, 按照她的印象, 他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不能吓到她。
蒋萤背靠在陆之奚的胸膛前，所以没有看见他冷淡的面色。
手机屏幕的白色亮光映在他瞳孔上，像一片冰寒的雪。
“今晚总得给他个教训。”他轻声说。
微尘在灯光中飞扬，帐篷内陷入寂静，只有打字声在断断续续响起。
虫虫：「没。」
L.C.:「你男朋友睡了？」
虫虫：「你女朋友睡了？」
L.C.:「她在忙[狗头]」
L.C.:「刚才那么冷淡,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
L.C.:「你是早就看见Alex在那里了吧？他那种少爷肯定在十几岁就玩得很花了，你真的别太相信他，男人最懂男人。你这种单纯的小朋友最好骗了。」
L.C.:「他真的睡着了？」
虫虫：「你觉得呢？」
L.C.: 「那肯定是睡着了哈哈。他把你看得挺紧的，真没想到你们会谈恋爱。」
L.C.: 「敢不敢视频？」
L.C.: 「出来玩大胆点儿呗，你男朋友家里乱得很，你也别吃亏啊。」
蒋萤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消息，又抬头看向拿着她手机跟梁辰聊天的陆之奚。
他的脸色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但手上打字的动作却没有停。
她眼睁睁地看着陆之奚回复：「好啊。」
视频请求很快就拨过来了。
帐篷隔音效果差，蒋萤压低声音：“之奚，你在干什么？”
陆之奚按住了她的肩，冷笑了一声：“你猜他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接通键。
在视频短暂连通的时间内，手机屏幕有一瞬间变黑了。
他俩都听见了那边奇怪暧昧的声响。
梁辰在去年对蒋萤是挺感兴趣的。
她长得漂亮，心思还很单纯，是他喜欢那款。约出来吃了两次饭后，他又在微信上联系了她几次，随后就发现她的性子很直。
惹上这种性子硬的女生容易踢到铁板，于是那时虽然感觉可惜，他还是作罢了。
但他没想到能在这种圈内聚会的场合看到蒋萤，她还跟Alex这种少爷在一起。
谁不知道威廉姆斯家的风流轶事？
梁辰对她的看法变了，这会儿还发现她其实比自己想得还要大胆。
寻求刺激的欲望升起，他点击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屏幕亮起。
心热眼也热的梁辰，突然看见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宛如野兽的双眼，透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他。
晚上十二点半，营地里响起一声惊恐的吼叫。
“卧槽！！！”
外头首先响起戚闻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啊？”
随后其他帐篷里也有人走了出来查看情况，但陆之奚和蒋萤没有出去，而是关上了灯。
外头响起梁辰跟戚家兄弟的交谈声，很快这动静就平息了，营地再次归于安静。
“梁辰应该吓死了。”
蒋萤躺在床上，用气声跟身边的陆之奚说。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在震惊之中又觉得滑稽，没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笑。
陆之奚也笑了，“我还觉得给他的教训不够。”
“这种人不理会就好了，要是我们为这种事不开心，那可就不值得了。”
“但容忍别人冒犯自己的女朋友却什么都不做，是懦弱的表现。”
“你刚才已经吓到他了呀。和平地解决事情不是懦弱，是文明。”蒋萤认真地说。
文明的做法总是有效的吗？
陆之奚并不这么认为。
“你会介意他那些话吗？那些关于我和我家的事情？”他转而问。
“那是真的吗？”
“不是。”陆之奚顿了顿，“关于我的不是。”
“我相信你，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蒋萤半张脸都躲在被子里，只露出柔和的眉眼，漆黑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她对陆之奚的信任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一个人如果在伪装，无论装得再好也会在不可预料的时候露出马脚。
虽然陆之奚在恋爱中很会照顾人，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但那是因为他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其实在有些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暴露出自己的生疏。
譬如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他连内衣都不会解，只好绷着脸蛋红着脸颊，把她翻过身去，仔细研究起女孩子的内衣扣子结构。
蒋萤想到以前的事情，一时间没忍住笑，眼睛变成两弯闪着光的小月亮。
“怎么笑了？”
“我想的以前的事情。”她笑着说，“在我眼里，你很可爱。”
灯光昏暗，陆之奚感觉有一种恒定的温暖在此刻笼罩了他。
他伸手给蒋萤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随后吻住了她。
山间微凉的空气让被子里的暖意变得温馨，身下的气垫床很结实，羽绒被垫却是软绵绵的，像一片厚重的云朵，牢牢托住他们身体。
蒋萤感觉到他柔软的舌尖在轻轻地舔舐自己的唇瓣，咬的动作很轻。
呼吸交缠在一起，亲吻缠绵湿润。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要比之前更加迅速地被他融化，甚至不需要他上手抚摸，只需要一个亲吻。
就好像已经对快.感食髓知味，有了本能反应一样。
当陆之奚关掉最后一盏小灯时，蒋萤试图推开他。
“今晚不行，帐篷隔音太差了。”
“那试试slow s.ex？”
他放轻声音在她耳边呢喃，气氛还是不可控制地走向暧昧。
不同于猛烈如暴雨擂鼓般的风格，缓慢的相触无限放大了缠绵。
十指交握，每一寸肌肤都认真地感受着对方，体温无限期地驻足在彼此身体里。
蒋萤怀疑自己的身体真的在变得更敏感，哪怕陆之奚慢吞吞的，她也很快就颤抖了起来。
在休息的间隙，陆之奚在黑暗中翻出了一个东西，她定睛一看，发现又是椭圆形用具。
“不行！”蒋萤用被子裹住自己，“再用这个就没完没了了。”
“我想试试，就一会儿好吗？我喜欢你用它的样子。”
陆之奚掀开被子，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
“今晚我知道你和别人约会过，真的嫉妒坏了，安慰我一下吧，萤萤。”
他从那堪称折磨的梦境里也得到了一些珍贵的经验
如果他毫无道理地提出任性要求，蒋萤会生气会无奈，会坚决拒绝。但只要他有理有据地提出一些看起来很过分要求，她肯定会心软。
陆之奚喜欢她对自己露出心软的样子。
震动声响起，依旧是最小频率，蒋萤却皱起了眉头。
“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
只是感觉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这很奇怪。
震动频率忽然升档。
温凉空气附着在皮肤上，蒋萤的脸颊和脖颈处却冒了薄汗。
她紧紧抓住陆之奚的手臂，掌心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男孩子的骨骼和肌肉带来的力量感令她心跳加速。
“这真的有点儿奇怪.......”蒋萤快要压不住自己的音量。
陆之奚贴心地捂住了她的嘴。
骨节分明的手紧扣着她半张脸，手指陷入嫩白的颊肉中，只剩下一双泪盈盈的眼睛大睁着看向他。
他的呼吸一促，低头随即亲吻她的面颊。
“没关系的，慢慢来，今天不会痛也不难受。”
陆之奚照常在清晨的时候起床。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了，莉莉和戚州坐在开放式帐篷下煎培根。
见他一个人走出来，莉莉问：“萤萤呢？”
“她还在睡。”陆之奚说，“昨晚的动静吓到她了，她很晚才睡着。”
午餐吃到一半的时候，梁辰和程思灵才从帐篷里出来。
程思灵眼睛有些肿，像是昨晚哭过，在莉莉和韩向秋的招呼下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餐。
梁辰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吃早餐，一边跟戚州戚闻两兄弟聊天。
他在昨晚声称把帐篷外一根粗树枝的影子当成了蛇，其他人确认没什么意外后也没有多问。梁辰刚才初步试探了一下戚家兄弟的态度，确定他俩并不知道真的发生了什么。
而Alex
梁辰目光转到陆之奚身上。
陆之奚正在喝咖啡，姿态闲适舒展，注意到梁辰的目光后抬眼看过去，冲他笑了笑。
“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的态度很是温和得体，像是一点儿都不介意昨晚发生的事情。
梁辰松了一口气，说：“还可以。”
他是喜欢在男女关系上追求刺激，但心里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昨晚纯粹是马失前蹄，没料到蒋萤的手机都会落在陆之奚手里。
不过梁辰相信，再大的事儿，也比不上金钱关系来得稳固。大家都是家里下一代的接班人，之后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为这点儿小事影响和气。
现在看来，陆之奚脾气还很好，估计是昨晚的气已经过了。
想到这里，梁辰开始跟陆之奚攀谈，见他神色如常，终于放心下来。
午餐吃得差不多了，戚州问陆之奚：“萤姐还没起，她还参加今早的漂流吗？”
“不参加了，我们去就行。”
听他说蒋萤不去，韩向秋说：“正好，我身体不舒服也不去，我就在营地等她起床吧，你们去玩儿。”
陆之奚跟她道了谢，又给营地餐厅打了电话，让人直接准备好午餐送过来。
一直安静的程思灵看了眼陆之奚，心里升上一丝对蒋萤的羡慕。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清二楚的。
梁辰这个人有毒。
他擅长用他那套不讲理的观念作风，用半哄半打压的方式攻破女孩子的心理防线。
程思灵之前没谈过恋爱，被梁辰帅气多金的假象迷惑，等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梁辰吃得死死的。
哪怕知道他撩骚后无比生气，只要梁辰哄一哄道个歉，然后用甜言蜜语夸她乖巧，夸她跟别人不一样，程思灵就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说服自己再次相信他。
她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陷进了一个泥潭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程思灵一开始以为富家少爷们都是这样，可她这回来露营后，发现哪怕是同类人之间也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陆之奚她不知道陆之奚到多有钱，但能从周围人的态度里猜到，陆之奚大概是这些人里最有钱、家世最好的。
可他很温柔、很有礼貌，对女朋友也很好。
蒋萤的运气真好。程思灵想。
早晨十点，阳光灿烂。
茂密的松树林里还弥漫着水汽，一行人坐上营地派来的车，一路往漂流的入口走过去。
在早上玩儿漂流的人不多，他们到的时候没看见别的旅客。七个人分成了两拨，戚闻、戚州和莉莉一起，吴跃和梁辰、程思灵一起。
大家都以为陆之奚会跟戚州他们坐在一起，但他却忽然走向了梁辰他们的方向。
陆之奚笑着问：“我坐这里，可以吗？”
梁辰对陆之奚这超乎预料的友好态度感到很意外，立刻爽快答应。
另一边的戚家兄弟和莉莉都不约而同的愣了愣，莉莉随后转过头，在另一拨人看不见的角度下对戚家兄弟比了个口型：
“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儿，他要算账了。”
峡谷陡峭，河流两侧是棕黑崎岖的岩石，蕨类植物生长在岩壁上，一簇簇长长的叶面倒吊下来，从远处看像是一条条碧绿的蛇影。
在经过几处激流直坠后，皮划艇抵达一处平缓的浅水滩，水深半米高，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再往前走就是终点，营地配了水枪，莉莉看了下水深，提议在这里玩水，问戚家兄弟怎么样。
“行啊，奚哥，你觉得呢？”戚州问。
陆之奚说：“那就在这里吧。”
女士优先，他建议程思灵先下去，随后吴跃也下了皮划艇。
梁辰撑着皮划艇的边缘下水，双脚刚在铺满圆滑石子的河底站稳，后背就忽然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
震感和痛感瞬间在背部炸开，他不受控制地往水里倒去。
与此同时，看到整个过程的程思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陆之奚收脚，往前迈了一步，长腿在水中划出线条冰冷的波纹。
他俯下身，伸手抓住梁辰的头发，手背青筋暴起，在梁辰要从水里挣扎起来的那一刻，又把他狠狠按进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