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方晏春眼里充斥着冷漠的杀意,他是真的打算就这样将人勒死,然后把这具脏兮兮的尸体送给周恪当礼物。
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周父先是一怔,紧接着开始极力挣扎。
他被迫仰着头,看见了身后那张俊朗平静的脸。
“操……”他想骂人,却只勉强发出一个音节。
他想挣脱,却只能像与圣地亚哥搏斗了三天两夜最终被叉死的马林鱼。
他双手去扒那跟细却结实的充电线,可方晏春抱着必杀的心理,在他尚未抓住那根线时,那线已经又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
越来越紧,空气越来越稀薄。
周父双腿疯狂地蹬着,额头青筋暴起,眼珠突出几乎要蹦出来。
方晏春欣赏着垃圾被绞杀时的模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没注意到周恪已经撬开浴室的门,冲了出来。
“晏春!”当周恪看到客厅正在发生的时,几乎是慌不择路跑向了方晏春。
他从后面将人抱住,虽然近乎嘶吼,但语气却更像是恳求:“放手啊!你放手!”
方晏春的手还死死地攥着充电线的两端,他问周恪:“你不想他死吗?”
他很震惊,还有些伤心,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周恪,以为周恪会喜欢自己送的这份礼物。
“他该死,但不应该拖你下水。”
周恪握住他的手:“晏春,放手,你不能当杀人犯。”
那一瞬间,方晏春仿佛回到了那个傍晚,红得诡异的夕阳笼罩着教堂,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准备刺入神父的腹部。
他松开了手。
“呃……啊……”终于重获新生的人瘫软在沙发上,快要昏死过去。
沙发后面,方晏春对周恪说:“我想帮你解脱。”
周恪将人拽进怀里,明明差点被勒死的人不是他,他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值当。”刚刚周恪真的慌了,他甚至在很短的时间里想过,方晏春要是真的杀了那人,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对方顶罪。
“不值当吗?”方晏春问。
周恪闭上眼,把脸埋在了方晏春颈间:“你这八个月还没学会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吗?”
方晏春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两人说话间,周父已经爬了起来。
他鬼魅一样站在沙发的另一侧,看着儿子和那个杀了自己的男人拥抱。
“好啊,你们搞这种恶心的勾当。”周父笑了,那不怀好意的奸笑让本就难看的脸更加狰狞,在夜晚比恶鬼还像恶鬼。
周恪用力深呼吸,他知道自己对他爸已经产生了应激反应,但他现在必须逼着自己去面对,否则一定会殃及方晏春。
“你是来要钱的?”周恪问。
“周恪!”方晏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认输。
“不然是来看你们两个大男人恩爱的?呸!可真晦气!”周父狞笑着,“我说那时候让你跟我一块儿上那小姐把你恶心够呛,搞了半天,你他妈想上的是男人。”
“你嘴放干净点。”方晏春听不下去了,“你是来跟你儿子要钱的,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算老几?你他妈该不会花我儿子钱了吧?”想到这里,周父大怒,“个臭婊子!狗娘养的!下三滥的贱货!我儿子给你花了多少钱?你他妈赶紧给我吐出来!”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刚说完,周恪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脸上。
周父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和他动手,震惊地看向对方。
“你可以骂我,但对他放尊重些。”周恪居高临下地揪住被打倒在地的人的衣领,“你要钱我给你钱,拿了钱就走,不要再出现。”
“周恪!”方晏春皱起了眉。
周恪抬手制止他过来,继续对他爸说:“你生了我,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爸,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周恪在“送终”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周父满意地笑了,吐出嘴里的血水:“好儿子,去给爸拿钱,我拿了钱立刻就走,绝对不打扰你们办事。”
“你要现金,是吧?”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没错,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拿卡去取。”其实他是怕周恪用空头支票糊弄自己。
“现在是深夜,我没地方能取出那么多钱来。”周恪说,“你现在住哪?地址给我,明天我取了钱,给你送过去。”
周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三角眼闪着老鼠一般的精光:“明天下午四点,我来取。”
“那个时间我还没下班。”
“就下午四点。”周父推开周恪,看看他,又不屑地打量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方晏春,“到时候我来取,要是你不在家,我就把你们的事捅出去。”
他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公寓重归平静,可那人带来的恶臭久久无法散去。
方晏春无法理解:“为什么还要纵容他?周恪,你要反击。”
周恪起身,回到方晏春面前。
他拉起对方的手,看着掌心留下的红痕:“疼吗?”
“我帮你杀了他。”
“晏春。”周恪抬起头,“他得死,但不能脏了我们的手。”
他向前倾身,轻轻吻住了眼前的人:“以前无所谓,但以后,我想活着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