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魏风尘这么抱着，顾亦然并不反感，双手环着魏风尘的脖子，小声问他：“不重吗？我自己能走……”
魏风尘挑眉，露出一个笑来，客观回答：“轻得离谱，你这个身高，至少得再重二十斤，才算是正常体重。”
顾亦然没有说话，魏风尘心口一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赶忙找补：“顾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大病初愈，近期工作又忙，”魏风尘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好好吃饭……”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好像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因为魏风尘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又把天聊死了。
顾亦然却噗嗤一笑：“好，魏队教训得是。”
“我不是在教训你！”魏风尘忙着否认，音量不自觉也提高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怀里的顾亦然被自己吓得一抖。
魏风尘叹了一口气，从厨房到客厅沙发这条路，真是比自己的命都长。他抱着顾亦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背挺得笔直，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索性就闭嘴了，但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顾亦然坐在他的腿上，他不想要放开顾亦然，可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嘴，似乎也没有资格再主动向顾亦然索吻了。
在顾亦然眼里，魏风尘实在好懂，那张帅脸平时几乎没有表情，所以有一丁点儿情绪，都显得生动无比。
顾亦然善良地递出台阶，主动偏头靠在魏风尘的肩膀上，察觉到魏风尘松了一口气，他才开口：“魏队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所以这两天，我偶尔会想，魏队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魏风尘急得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怀里的顾亦然便笑了出来：“那，是喜欢咯？”
热度从脸颊烧到耳根，魏风尘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堵在喉咙里，他无比清楚自己心里的答案，可他过去的人生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喜欢”，所以他也是到此刻才知道，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只能闷着脑袋用力地点了下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顾亦然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抬起手，用食指描摹他的唇形，一步一步，逼他就范，“魏队这张嘴矜贵啊，一句‘喜欢’都不愿意说吗？”
魏风尘又张了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他快被自己气笑了，有些窘迫地看向顾亦然，两人视线对上，顾亦然便垂眼扫过他的嘴唇，魏风尘觉得自己读懂了这个暗示，如果答不上来，就用行动回答，点头不行就吻上去。
这样想着，魏风尘便低头凑过去想要吻顾亦然，嘴唇却被顾亦然的食指按住，动作被半道截了下来。
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瓢冷水，魏风尘清醒过来，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也吐了出来，他总算能够发出声音，诚恳地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没有主动联系，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有和人交往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让你产生误会，对不起……我该怎么做，你可以教我吗？”
见顾亦然没有回答自己，魏风尘更急了：“真的，顾队，你相信我！我……我过去的人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像对你这样的感情，你能力出众，和你在工作上的合作也很愉快，你总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所有突发状况，你的判断力和指挥力，都值得我学习……”
顾亦然听笑了：“魏队，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局里开年末总结大会，我不想听我的男朋友夸我工作能力强。”
魏风尘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喜欢，我喜欢你，你长得很漂亮，眼睛特别漂亮……说话的声音好听，做的番茄鸡蛋挂面很好吃，你特意来特警队接我回家，缠绷带的技术也很好……”
“别对我的厨艺抱有太大的幻想，我只会做几道家常菜。”
“没关系，我不挑食，”魏风尘说完，又连忙补充，“如果你不嫌弃，我做给你吃也可以。”
“那以后你做饭。”顾亦然毫不客气，把做饭的重任交给了魏风尘。
魏风尘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爽快地接受了顾队的不平等条约：“好！”
顾亦然垂下手，虽然动作很细微，但的确是主动抬了抬脖子，魏风尘接收到信号，低下头吻住了顾亦然的唇。
“以后主动一点，不要总是等我给你发消息，然后很久才敷衍地回我一两句。”顾亦然回吻着魏风尘，这语气听不出是在教训还是在抱怨。
“好……我没有主动给人发消息的习惯，但我会改……我也没有想要敷衍你，每次收到你的消息，我都很开心，给你回复消息的时候，我怕自己表达得不对，怕用词不妥当，会让你不舒服……”
“魏队，”顾亦然打断他，往后退开，一脸认真，“不要那么小心翼翼，我们的相处不应该是有负担的，我想要更了解你，你得让我看到真实的你。”
魏风尘听完似乎是皱了皱眉，目光暗淡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真实的我，很无趣。”
“无趣吗？”顾亦然用手指轻轻挠了挠魏风尘的下巴，像在逗一只黏人的大狗，“一调戏耳朵就红了，我们魏队，纯情得不得了，有趣得不得了。”
过去没有人敢这么撩拨自己，可魏风尘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心里痒痒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脑袋晕乎乎的，也有些急眼了，只想用唇堵住顾亦然的嘴，虚张声势地叫他：“顾队！”
顾亦然没有躲开，言行一致地继续调戏魏风尘，用齿尖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问他：“魏风尘，你打算一直叫我顾队吗？”
魏风尘一怔，试探着询问：“那我应该怎么叫你？亦然……吗？”
“沈局，包括之前局里的前辈是这么叫我的，但其实我爸妈，是叫我‘然然’的……”
魏风尘脱口而出：“然然！”
难得魏风尘无师自通一次，顾亦然应了一声：“嗯。”
“然然、然然……然然……”魏风尘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叫着顾亦然的小名，然后他小声说：“然然，我也想要更了解你。”
顾亦然牵起魏风尘的手，拉到胸前，摸到他被水沾湿的衬衫，魏风尘才想起来顾亦然被水溅了一身，以及在厨房里，这只小狐狸承认的勾引，可魏风尘不敢真脱，手指捏着小小的纽扣，呼吸竟然有些乱了。
“不是想要，更了解我吗？”顾亦然轻声催促。
魏风尘收到了信号，捏着纽扣的手指轻轻一拧，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了顾亦然纤细的脖颈和锁骨，魏风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心口跟着一颤，被衬衫挡住的皮肤下是几道新旧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痕迹，有凸起的疤痕增生，有还未消褪的暗红色印记。
魏风尘有些难过，他迟疑着抬眼看向顾亦然，顾亦然笑得云淡风轻：“魏风尘，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完美，你看，如果你‘更了解我’，你会发现我的身上有很多缺点。”
“这不是缺点！”魏风尘低下头亲吻顾亦然锁骨上那条凸起的疤痕增生，像是在向顾亦然展示自己的忠诚，重申道，“然然，你漂亮，又强大。”
“那都是装出来的，诚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了，我有很多卑劣的小心思，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拖累其他人，但因为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又是师兄认可的人，所以，我对你产生贪念了，明知道那样可能会伤害你，却还是向你示弱了，善良的魏队，我想再向你确认一次，你确定要接受我吗？连带着我要铲除盐帮的使命，我不堪一击的身体，我的坏脾气，以及很多很多，也许当下没有暴露出来的坏毛病。”
“为什么要向我确认这个？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会帮助你铲除盐帮，抓住温远为，这是我向你提出来的，不是你逼我或者骗我接受的，”魏风尘有些不确定，语气弱了下来，沮丧道，“你不是允许我叫你‘然然’了吗……”
魏风尘的回答彻底打消了顾亦然的顾虑，他无奈一笑，缓慢地眨了下眼：“嗯，我还允许你，做点更特别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