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牟言翻出刚才记录着密码的那张纸,顾亦然已经抬手开始输入密码了。
“嘀”声之后,魏风尘旁边的暗门开始缓缓移动,光线也从门的那边透了过来。
魏风尘的声音很轻,是在对顾亦然说:“开了。”
“嗯,你小心点。”顾亦然回应,松开了牵着魏风尘的手,顺势接过了刚才冷星宇帮他端着的烛台灯。
暗门缓缓打开,门那边的景色映入眼帘,明亮的灯光,墙上挂着不同款式的挂钟,靠墙的玻璃展柜里放着不同款式的时钟,放在房间中间的玻璃展柜里则陈列着各种手表和怀表。
魏风尘侧身跨出了开了一半的门,才发现正在缓缓打开的门竟是个落地式的古董时钟,待古董时钟完全挪开,他才朝暗道里的顾亦然伸出手,顾亦然也不扭捏,扶着魏风尘的手也跨了出来,环顾四周,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刚才他们的讨论中提到的那个“钟表店”。
顾亦然快步朝着钟表店的门口走去,推开钟表店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也愣在了原地——竟是一条民国的街道,铺着石板的三岔路,马路对面浮夸的招牌上写着“明月宫”,另一边则是“锦绣裁缝店”,靠近明月宫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另一边靠近裁缝店的,则是军绿色的军车。
不仅是眼前所见,甚至模拟出了白天的街道上的环境音,可街道上又空无一人,眼前所见亦真亦假,竟让顾亦然在刹那间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众人也跟着追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惊呼出声。
“就像威尼斯人酒店一样诶……”兰希喃喃着开口,她的睫毛还有些湿润,但看着眼前的造景,恐惧感全被震撼感取代了。
贺仙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难怪体验过的网友都在夸这个剧本杀,通过暗道,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案发现场,起码在那一刻,贺仙有点共情《桃花源记》里那个渔人了,这个瞬间带给大脑的喜悦和感动是真实的,仅凭这点,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哇哦,这不是哥的产业吗!”俞安雨的大长腿两步就跨下了台阶,张开双手示意马路对面的明月宫。
从暗道到明亮的大街,众人绷紧的神经也都放松了下来,个个都化身好奇宝宝,四处参观起来。
“那边是梨园!”黄屿柠指了指较远的另一边,远远地就能看到梨园的牌匾。
“还有司令府。”魏崇补充。
“所以,搜证原来是在这里搜证啊!我还以为是在我们的房间里搜呢。”周游感叹。
“房间里也有吧,我都……”黄屿柠还没有说完就打住了,周游坏笑,“好家伙,你房间里有线索是吧?一会儿我就去搜你房间!”
黄屿柠咬牙切齿:“你搁这儿钓鱼是吧!”
贺仙环顾四周,需要搜索的范围有些大,便开口道:“大家分散搜证吧,有发现一会儿再集中讨论,如果有特别重大的发现,可以呼叫其他人过来一起讨论。”
众人纷纷点头,周游已经拉开了老爷车的车门:“这不会是真车吧?”
“车架子而已啦,里面没有发动机的,”黄屿柠扫了一眼,“诶!这是什么!”
黄屿柠先周游一步俯下身去,从驾驶座下掏出了一把手枪,啧啧了两声:“哟呵,你有枪啊,”说着举着手枪指向三岔路交汇的方向,“感觉这儿,也能开枪击中钱花旦吧?”
周游无语:“我是老板的打手,我当然有枪了,大惊小怪。”
周游说罢,也不再解释,越过车尾朝着明月宫的门口走去。
顾亦然领着魏风尘进了裁缝店,门刚关上,又被人推开了,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魏风尘回过头,就看到俞安雨推着门,把陆离迎了进来,牟言跟在陆离身后,刚跨进门,黄屿柠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向牟言告状:“牟老板!我在周司机的车上发现了手枪!”
牟言配合地回过身看他,竖了个大拇指:“干得好。”
“而且,他坐在车上,也能开枪击中钱花旦的!”
牟言捏着下巴分析道:“目前周司机对钱花旦的杀机还没有出来,但如果开枪的真的是他,那可能是在执行命令,真凶就是俞老板和周司机。”
“不是我!我真没指使小周杀她!”俞安雨连忙否认。
“谁知道呢!你都说了你想杀她了,说明你杀机是存在的,就想用这种话术来骗我们放松警惕。”黄屿柠龇了龇牙,才不信他哥的鬼话。
俞安雨翻了个白眼,对黄屿柠一点耐心也没有:“你爱信不信!”
裁缝店的墙上挂着各种布匹,衣架上挂着旗袍和长裙,都是民国时流行的款式,还有一个饰品区,摆放着各种首饰,当着牟老板的面,众人毫不客气在店里一通翻找。
顾亦然抬起手,拿起放着戒指的绒布盒,他的视线一瞟,就看到陆离正看着自己,他的嘴角翘了翘,又把绒布盒放回去了。
周游进了明月宫里,里面的装潢是非常老式的歌舞厅,中间是舞池,两边是圆桌,靠墙是卡座,大门正对着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中央放着一个立式话筒,贺仙站在话筒前起了个范儿,兰希和齐一慈便配合的鼓起掌来。
周游也赶紧配合地鼓起掌来,贺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匆走下舞台,害羞道:“不玩了,还是先搜证吧!”
齐一慈回过头来看到周游,攥起拳头晃了晃:“嘿!我说你怎么还敢出现在哥面前啊!”
周游脸皮厚,踱到三人面前,怂兮兮地开口认错:“贺歌女,兰记者,刚才我就是想制造点气氛,吓到你们了,对不起啊……你们没事吧?”
贺仙和兰希连忙摆手说没关系,周游朝齐一慈抬了抬下巴,意思就是“人美女都没生我的气,你凭什么生气啊”,齐一慈被他气笑了,抬脚做了个动作,轻轻踹了他一脚,他也配合地假装被一脚踹开,嘴里还“哎哟”了一声。
好歹齐老板也算是替自己“出气”了,兰希和贺仙都被逗得笑了起来,插科打诨完了,齐一慈才示意后台,其余三人纷纷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后台果然别有洞天,除了贺歌女的化妆间,还有俞老板的办公室。
贺歌女的化妆间里都是她的化妆品,抽屉里几张梨园的戏票,这和她在自我介绍中提到的去过好几次梨园印证上了,还有一个马帮的木质令牌,也证明了贺歌女小时候那段故事的真实性。
四人又来到俞老板的办公室,桌面上散落着C城日报,好几天的头版头条都是有关城中富商马老板遇刺身亡的案子,除了案件进展,还有很多猜测,周游却像是对这个不感兴趣似的,转身开始去其他地方翻找起来。
“这个马老板是你杀的?”齐一慈突然开口。
“不是我杀的。”周游想也没想便回答。
“那是你们俞老板杀的?”
周游顿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昂。”
“哦!我明白了,钱花旦知道是俞老板杀了马老板,俞老板也知道钱花旦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所以他要杀了钱花旦——那钱花旦联系兰记者,很可能就是要告诉兰记者这件事!”齐一慈一边分析,一边观察着周游的表情。
兰希也恍然大悟:“对!如果是这件事,告诉了我们报社,肯定又是头版头条了!”
周游解释沿用了俞安雨的话术:“是,想要杀了钱花旦这事,俞老板也承认了呀,他是跟我提过,为防后患,得让钱花旦闭嘴,但我们就算是黑社会,也肯定是要选在没人的地方动手呀!大白天的,在咱明月宫门口给她杀了,这合理吗?”
“合理的,”贺仙突然开口,“按照这条街上的人的描述,案发当时你在车里,所以你一定看到了兰记者迎面走了过来,又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钱花旦和黄小生正在争执,你会联想到兰记者是来见钱花旦的,要是兰记者知道真相就不好办了,所以你们得在她们见面前,让钱花旦闭嘴。”
周游哑口无言,贺仙继续说:“的确,你们一开始没有打算在那个时候杀她,但在看到兰记者之后,‘在那一刻杀掉她’就成必然了。”
周游长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是旁人,我应该也会认可你的说法,但是,我就是当事人,虽然我反驳的理由还是刚才的那一套,说多了你们肯定觉得我在狡辩,但,钱花旦确实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