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也惊讶:“老师?”
他脑袋挤开姜守言,把脸怼到镜头前:“妈,你没跟我说啊?”
程桐淡定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程在野控诉:“我不知道!”
程桐笑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程在野:“……”
程桐被特聘当教授那几年,程在野还在读高中,他大学还没毕业,程桐就完成了聘期任务,飞回了葡萄牙。
所以他之前翻看姜守言朋友圈,看到学士服上的校徽还觉得挺巧,可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没往前推算是不是处在同一时期。
想到这里,程在野突然一阵懊恼。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有这么一段师生情,说不听他还能吃一吃他妈给他的红利。
毕竟姜守言的老师和程在野的母亲这两个头衔放在一起,肯定是前面那个要更熟络一点。
直到视频挂断,姜守言脑子都还是懵的。
可能是被巧合砸过头了,也可能是一瞬间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青涩与紧张。想好的词忘得干干净净,后面的对话全凭本能,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姜守言虽然还记得程桐的脸,但已经过去八、九年了,程桐叫什么名字,上课的时候教了什么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程桐的课很热闹,每次都有很多人过来旁听。
这像话么……姜守言捏了捏手指,男朋友是大学老师的儿子。
程在野放下手机,回头看见姜守言还在愣神发呆,似乎是有点尴尬,又有点羞赧,耳朵连带着脖颈都粉红一片,可爱极了。
他翻身就把人压在了沙发上,姜守言呼吸都被他压停了两秒,伸手抵住他的胸口,闷声说:“沉。”
程在野就撑起来一点,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刚想吻下去。
姜守言再一次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程在野这次蹭开他的掌心,贴着他的指腹吻到指尖,在上面留了个牙印后,才开口问:“为什么不让亲?已经打完电话了。”
姜守言沉默了会儿:“我一想到我读大学的时候你还在初升高……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程在野闷笑了声,一只手攥住姜守言两只手腕,反压到头顶。
姜守言眼尾也带了点不显眼的红,程在野简直要溺死在他这副模样里了,低头贴着他的嘴唇摩挲,吐息温热地交缠在一块儿:“我早就够年龄了。”
他盯住姜守言的眼睛,舌尖在他唇缝间舔吻,但就是不探进去。
呼吸逐渐变得急躁炽热,姜守言眯了眼尾,不自觉地扬起下巴,张开嘴唇。
程在野舌头伸了进去。或许是前面钓得太久了,擦过上颚的时候让姜守言酥麻了一瞬,大脑空白的瞬间突然回光返照般闪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蓦地往后仰了脑袋,程在野呼吸粗重地追了过去,姜守言被亲的混乱,断断续续说。
“你妈妈……唔,好像。”
“哈…说了,嗯,要…见面。”
程在野什么都听不见。
年初六,某家咖啡店里,姜守言看着面前的小蛋糕,又开始紧张了。
他紧张其实一点都不上脸,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平时没差别,但程在野和他待久了,自然也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会低着头悄悄捏手指。
程在野把蛋糕往他前面推了一点,又把叉子放进他手心:“怎么不吃啊?”
姜守言:“他们还没来。”
程在野笑:“没关系的,我爸妈不在意这个。”
姜守言放下叉子:“真的不用请吃饭么?”他扭过头环视四周,没什么人,很安静:“在咖啡店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选家咖啡店见面是程桐提出来的,由是他们后面还有别的行程,但姜守言隐约能感觉出来,程桐是在照顾他的感受。
太温柔了,反倒让姜守言有点不好意思了。
程在野说:“真的没关系,他们俩急着见完面出去玩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很多景点都没看,年后可能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程桐挽着程父的手臂走进来,驻足,视线缓慢扫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微笑着走过去。
“等久了么?”她问。
隔着视频通话的感受没那么直观,等程桐真正坐在姜守言面前的时候,他才觉得她好像都没怎么变,还是那副从容优雅的模样。
姜守言摇了摇头,把放在桌上的菜单转过去:“没有等多久。”
然后在称呼上卡壳了,犹豫了会儿还是叫了老师,视线挪动到程父上,脑子瞬间又空白了,老师的老公该叫什么来着?
程父解围:“你可以叫我Wilbur。”
姜守言乖乖喊了一声,程在野有点想笑,张开手默默抵住了自己的脸,姜守言伸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掐他。
咖啡很快上来了,手上有事儿干就显得没那么尴尬。几个人简单闲聊了几句,程桐低头看了眼表。
“我们的车应该要来了。”
姜守言:“这么快么?”
“嗯,”程桐应了一声,笑说,“临走之前想送给你们一份见面礼。”
她从包里摸出两张船票,推到了姜守言面前。
“去往南极的船票,20天,19晚。”
姜守言愣愣地抬眼。
程桐的眼神很包容也很温和,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挑破,只是说:“我和Wilbur去过一次。在海上漂浮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茫茫一片,直到看到冰川,看到寒冷尽头崭新的生命,那一瞬间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感受。”
程桐很认真地注视着姜守言的眼睛:“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
姜守言之前从来没坐过轮船,更别提坐船去南极了。
所以当他躺在床上,从房间里的阳台向外看到海洋的时候,还有种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
房间是个套房,船舱里的温度稳定在20℃,程在野把两个行李箱推放到角落,也跟着姜守言一起躺了下来。
他从后抱了姜守言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看看每层楼都有些什么。”
姜守言点头说好,起身就准备这么出去了。程在野给他塞了件外套:“夹板上可能有点冷。”
轮船很大,一共有九层,船内设施很完备,相当于一所五星级酒店。中间三层是住宿的地方,来来往往全是肤色各异的外国人。
姜守言和程在野顺着楼梯上去,一直上到八楼,有一个小酒吧,吧台里站了个法国人,穿着制服在那儿调酒,看见有人进来了,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需要点什么吗?)”
程在野说:“(不用了,谢谢。)”
酒吧是个环形的构造,全景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辽阔的海洋和天空,姜守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们是登船较晚的那一批了,在房间里收整行李的时候,船就已经在缓缓远离城市,向着海洋深处行进。
在海上好像连时间都变得很缓慢,天空灰蒙蒙的,姜守言懒在椅子里,整个人都很放松。
去往南极洲的航线大多是从国外出发,程桐给他们的船票需要从阿根廷登船。
回去的当天程在野就在琢磨办护照买机票的事,紧赶慢赶,申请了电子签,转了趟机,连时差都还没来得倒,这才赶在日期前上了船。
精神连着紧绷了好几天,直到此刻,姜守言好像才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懒散。
程在野见他兴致不高,开口问:“是累了么?回房间休息,还是去蒸会儿桑拿,我看这层还有个桑拿房。”
姜守言摇了摇头,说:“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程在野点头,陪他在这儿坐了会儿,随后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个金头发的男人,正在把面前的酒往姜守言那边推。
程在野眉梢微挑。
姜守言歪着头听得有些费劲,因为那个金发男人说的是法语,叽里呱啦一堆,他也听不懂。
但姜守言能看懂表情,男人眼里的兴趣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他刚准备开口,桌边伸过来只手,把那杯酒又缓缓推了回去,姜守言嘴角一勾,听见那耳熟的声音说了串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不能喝酒。)”
金发男人偏过头,视线从他脸上又挪到了姜守言脸上,来回看了一圈,意识到了什么,很干脆地拿着酒杯站起身:“(抱歉,我不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程在野笑得很礼貌:“(没关系。)”
又提醒了一句:“(这酒看起来就很不好喝。)”
金发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程在野目送男人走远,扭头重新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姜守言旁边。
姜守言瞧了他一阵,程在野表情如常地问:“看着我做什么?”
姜守言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程在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饿了没,我们下楼去吃饭?”
船上的餐食不限量供应,早饭午饭晚饭都很齐全,厨师全都是五星级酒店出来的,绝对是一场味蕾上的享受。
姜守言一走进餐厅,就被种类多样的食物晃花了眼,龙虾、蜗牛、牛排等等,全部分类陈列在自主餐台里,想吃什么可以拿餐盘自取。
最后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
刚到饭点,餐厅里的人还不怎么多,姜守言用刀叉不顺手,在瓷盘里磕出了断断续续的动静。
程在野伸手帮他牛排一块块切好,姜守言随手叉了块小番茄喂他。
白人饭漂亮是漂亮,好吃也算好吃,但就是没什么味道,姜守言在嘴里嚼了几口就觉得寡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开启了一段新旅途,又或者是之前没胃口太久,吃的都很清淡,他现在突然很想来点辛辣的东西。
姜守言用力嚼着嘴里的牛排,小声说:“想吃火锅了,船上有火锅么?”
程在野喝了口酸奶:“没有,船上只有白人饭。”
他看了姜守言一会儿,随口道:“你知道突然很想吃某种特定的食物,其实也能反应情绪么?”
姜守言咽下嘴里的龙虾:“比如?”
“比如突然想吃油炸类的食物,说明最近感觉到了孤独和空虚,想用高热量来填补。突然想吃蛋糕和巧克力说明渴望拥抱和爱,需要人安抚。想吃有嚼劲的东西说明最近过的不顺心,压抑了愤怒的情绪。”
姜守言:“那想吃辣的呢?”
程在野放下手里的刀叉,“叮”一声落在餐盘上:“觉得生活无趣,渴望激情和刺激。”
姜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