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53章 是家

第七年夏 春怀酒浓 3278 2025-02-23 16:37:00

程在野租的房子坐北朝南,采光很好,冬日偶尔出太阳,姜守言躺在床上就能晒到。

没有精神气日子总是过的很混沌,之前姜守言有工作,要养家,情绪上来的时候他最多会把自己关进洗手间,用尽全力哭一场,哭完了洗把脸,又变回了那个有条不紊的姜守言。

后来外婆没了,那根吊着他的线好像跟着没了,他任由自己沉进混沌,分不清白天黑夜,醒了睡睡了醒,攒够了点力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拎着之前露营烧烤没用完的炭,进了卫生间。

姜守言原以为这回也会过上那种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又为什么还要活着的日子,但程在野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放纵他昏睡,睡觉可以减少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但也看重他的身体,每到饭点会叫他起来吃饭。

睡多了人起来都是软的,姜守言不是不能说话,他只是需要用更长一点的时间去让自己回应,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摇了摇头,程在野就蹭着他垂在床边的手腕,商量着说:“吃一点吧,我都端过来了。”

姜守言不说话,用手指细细地去描摹他的眉眼,然后一点点又红了眼睛。

怕姜守言胃口不好,程在野做的东西都很清淡,虽然味道很淡,但多吃几口也不容易反胃,程在野就坐在床边劝哄着,一碗粥一点点就见了底。

他抽纸巾擦了擦姜守言嘴角,问他是想起来还是继续睡。

姜守言低垂着眼睫,想说话又有点抗拒,扯了扯被子一点点滑了下去。

程在野拇指碰了碰他的额角,又把被子给他捻了点,说道:“睡吧。”

姜守言听见他轻手轻脚走出去,连关门的声音都缓地几不可闻。

姜守言眨了眨眼,翻了个身,飘窗上的窗帘拉了一大半,留了一小片天光,让他不被光晃得睡不着的同时,不至于过得太混沌。

后来姜守言渐渐睡不久了,到点了他会被饿醒,躺在床上发阵子呆会想去找程在野。

程在野在厨房剥鸡蛋,把蛋壳剥干净后,又把蛋黄和蛋白分开。

厨房里破壁机嗡嗡震动着,程在野没听见脚步声,直到腰间环过一双手,颈侧靠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程在野怔了片刻,偏头用脸颊蹭了蹭姜守言的头发,问他:“睡醒了?”

姜守言“嗯”了一声,看了会儿瓷碗里的蛋白,问:“为什么要分开?”

程在野笑说:“蛋黄太噎了,还有点腥,怕你吃得想发脾气。”

姜守言沉默了片刻,小声反驳:“没那么夸张。”

“嗯,”程在野又偏头蹭了下他的头发,好像怎么也蹭不够,“是我太小心翼翼了。”

程在野早上煮了两个鸡蛋,两个紫薯,还把南瓜大豆糙米等混在一起打了糊。

他又剥了一个鸡蛋,没再把蛋黄和蛋白分开,抬手往肩膀旁边递:“喏。”

姜守言张嘴咬了一口,才松开一只手自己拿着。

程在野捻干净手上的蛋壳,带着身后的尾巴一起去洗了手,最后转过身,半靠在台面边,看了姜守言一会儿。

姜守言还嚼着嘴里的蛋,被他盯着就不嚼了,鼓着腮帮子回看着他。

姜守言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对视,晚上睡在一起要么背对着程在野,要么把脑袋埋在程在野胸口。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睡眠质量并不高,偶尔半夜会惊醒,和程在野说头疼。

其实他说的很小声,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根本吵不醒一个睡熟了的人,但程在野掌心就是覆上来了。

“哪儿疼,太阳穴还是后脑勺?”

姜守言揪紧了程在野的衣服,太阳穴连带着大半天个脑袋都突突地疼着,他感受着覆在他脑袋上轻轻按揉的力道,艰涩地问:“为什么?”

程在野还没醒透,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为什么?”

姜守言:“为什么……这么好。”

程在野彻底醒过来了,嘴唇在他额头上摩挲了一阵,很认真地回答:“因为你值得。”

姜守言有时候想法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太痛了,又不知道哪里痛,心上的疾病不像普通的疾病那样可以很精准地得到一张药方,吃完药就可以完全好起来。

所以他在迷茫着找不到解脱的时候会萌生一些很阴暗的想法,他想带着程在野一起去死,但在这个念头起的同时又会想起程在野的眼睛。

那双眼睛会很温暖地注视着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和他说:“姜守言,你会好起来的,可能是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你总会在某天醒过来,有不一样的感受。”

姜守言又会很神奇地安宁下来。

叮一声,破壁机停了,程在野偏头看了一眼,姜守言又开始嚼着嘴里的蛋,等程在野看回来他又不嚼了。

程在野笑了一声,压了压他睡翘了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这么可爱。”

姜守言绷着脸不说话,程在野从底下橱柜拿了两个碗出来,商量着问:“可以帮我把打好的糊倒出来吗?”

姜守言难得主动从床上下来,程在野试探着让他做一点简单的事增加参与感。

等吃完早饭,一起洗好碗后,程在野见姜守言状态还不错,又提议要不一起拼乐高?

他从茶几底下拿了几个泡沫垫拼在一起,这几天的天气都挺好,早上出了太阳,透过阳台,晒进了客厅。

姜守言翻转着手上乐高积木玫瑰的盒子,还是新的,应该不是房主人遗留下来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姜守言问。

程在野靠在他旁边坐下,翻着说明书看了几页又放在姜守言面前,说:“还挺赶巧,昨天刚到。”

程在野:“要不我们比赛吧,看谁拼的快。”

姜守言边看说明书边组装玫瑰花的底座,慢悠悠说:“我不跟你比。”

然后又在自己组装完半个,瞥见程在野还没开始,还在给各个零件分类的时候,改了话头:“现在开始。”

太久没听见姜守言像这样开玩笑了,程在野捏着个绿色的组件顿了一会儿,才扭头去抓姜守言的手。

“你耍赖,不许拼了。”

姜守言半转过身藏着手上还没成形的玫瑰,脑袋向后栽进程在野怀里,被他闹得闷出了笑。

“我不管,这个不算,”程在野捏着他一只手腕,又拿了两个红色的组件过来,“这个我们一起拼。”

姜守言就靠在他怀里,由着他把两朵花瓣摁了上去。

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拖拖拉拉好久才把一朵玫瑰连花朵带花枝拼完。

积木拼出来的玫瑰有种冷调的机械感,姜守言拿在手里晃了晃。

程在野摩挲着他的手腕,试探着开口问:“我上次回家拿东西,看到客厅茶几底下还有没吃完的药……”

姜守言从来没有要瞒着程在野的意思,那天到家,他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知道他需要接受治疗,但是他不喜欢吃药。

姜守言闷闷地说:“我不想吃药。”

“嗯,”程在野循循善诱,“为什么。”

姜守言觉得很神奇,那些没办法对着祁舟说的话他能对着程在野说出来,或许是因为祁舟已经成家了,他下意识不想让他再为自己费心,所以最初才费那么大劲,飞到另一个国家去自杀。

但程在野不一样,待在他身边会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依赖。

“药物虽然能及时抑制我的一些负面思想,但也会带来一些副作用,那些副作用让我很不舒服,我尝试着吃过一段时间的药,我觉得我像是被套上了一层薄膜,我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不是我真正能接触的,总是隔了层什么东西……”

姜守言语言组织能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话说的有些混乱,程在野听的很仔细,中途会适时嗯几声,鼓励他说下去。

程在野在茶几底下找到那个塑料袋也是巧合,他最初只是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尝试用姜守言的视角去看这间房子,然后他看到了茶几底下印着xx医院的塑料袋。

程在野第一时间把报告结果和开的药拍照发给了周健,周健的建议是药物治疗配合认知疗愈。

程在野看了贴在药盒上面的用法用量,又拆开药盒数了数。

程在野:他好像不喜欢吃药,只吃了四天就自己断了。

周健:如果实在很排斥吃药,可以采用一些非药物治疗的方法,只是会更慢一点。

周健: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我能和他聊聊么?

之前姜守言状态太差,程在野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这句话,现在他握着姜守言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开口道:“我之前在旧金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叫周健。”

“姜守言,你想和他聊聊么?”

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周健那边晚上八点。

程在野拿了个平板出来,登录微信,拨通了视频电话。

周健坐在他的书房里,和程在野寒暄了阵,又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姜守言身上。

周健经验老道,人也健谈,没聊多久,程在野就静悄悄退出去了。

姜守言原本以为会很难开口,他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毕竟是和才见一面的人说自己最隐秘的心事,多多少少会有点排斥。

可两个小时下来,姜守言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挂断电话前周健和他保证所有的内容都不会告诉程在野,姜守言并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其他的东西。

周健觉察到他好像还有话想说,便开口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守言迟疑了一会儿:“我想知道程在野在旧金山的事。”

周健笑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

“不过是下次,”他放松地扬了扬眉毛,“所以我们下一次聊天,想定在什么时候?”

姜守言一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了程在野。

房间的廊道正对着沙发和客厅之间一段空白的空间,程在野搬了个椅子坐在那里,姜守言一开门他就能看见。

程在野手上还拿着刚拼好的三枝乐高玫瑰,其实以他的效率,两个小时远不止这三枝,但他的心不在这上面,总是会莫名其妙找不到零件,又或者都快组装完了才发现装错了,只能拆了重新来。

姜守言刚刚才和周健聊完,聊天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谈及在卡斯凯什的那段经历。

刚说起的时候,姜守言还有种像是上辈子事的恍惚,但现在看着程在野手里的乐高玫瑰,想起那个抱着一大株向日葵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他又觉得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

程在野是鸟,是风,也是山,是家。

之前他常常靠在姜守言怀里撒娇,现在更多是在姜守言靠过来的时候牢牢抱住他。

“聊得怎么样?”程在野吻了吻他的额角,问道。

姜守言蹭在他肩膀,小声地嗯嗯嗯了几声。

程在野听见了,笑着装没听见,把人脑袋抓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姜守言这回没躲,很认真地看着程在野的眼睛,叫了他的名字。

“程在野,”

程在野心尖颤了一下。

“我爱你。”

作者感言

春怀酒浓

春怀酒浓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