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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庶子无为(科举) 参果宝 5582 2025-05-07 07:26:11

皇帝要看此次沈解元的卷子, 秦之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瞬间万般思绪在脑海中闪过,心中揣测了许多, 实在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是喜是忧,但不管他如何去想, 还是要把封存的墨卷给翻了出来,索性沈江霖的卷子就在第一份,秦之况恭敬地交给了王安, 看着王安离去的背影, 秦之况提起来的心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乡试惊动了皇帝,甚至要让皇帝亲自看过解元的卷子, 这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祸福难料啊!

秦之况满腹忐忑,他却不知道, 永嘉帝看了这份卷子后, 竟是沉默了良久。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两篇时文。

这两篇时文的题目,应该是那些考官们基于如今朝堂中最棘手的问题,抛出来作为了乡试的题目, 当然, 若是不了解目前朝廷动向的考生, 或许会从其他角度去答题,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沈江霖每一道题都直面鞑靼侵袭劫掠之事的本质, 且不顾题目的暗示,完完全全站立在了主战派。

沈江霖出自荣安侯府, 自有血脉传承,这倒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少年血气方刚,就是朝堂之中几个年轻官员, 也有冲动行事的,“主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唯一让人惊奇的是,沈江霖的“战法”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他要怀柔而战。

如何怀柔,他也给出了准确的三大方针:

1.开放互市,大量倾销大周的产品到蒙古各部,关键性的盐铁物资,只能用上等战马交易,将从互市上得到的金钱用于针对蒙古骑兵的军队打造上去。

2.扶持一个比鞑靼部落稍弱势的部落,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敌伤之际,正是大周畜养之时。

3.将大量大周朝的书籍译成蒙古文,以文化侵袭对方,将文化渗入到蒙古各部的民众中去,宣扬大周蒙古一家亲的观点,让敌方从民众内部瓦解对大周朝的敌意,从而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战意。

不仅仅思路明确,文章用词精准,直接拿出来,便可以是一道奏折。

关键是言之有物,言之可行,甚至思路方面虽有些古怪,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很有一番道理。

“善!大善!”永嘉帝抚掌而叹,都想叫人去宫外传唤沈江霖觐见。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什么样子的十三岁少年郎,可以写出这样的文章,老辣到像是已经浸淫官场几十年的人,才能使出去的奇诡手段。

但是永嘉帝还是收回了自己快要到口的命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这位少年解元已经是在京城名噪一时了,如果他这个时候把他传唤进宫,于名气上或许能达到鼎盛,但是终究对少年人来讲,不是太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永嘉帝惜才且爱才,他想着,还是等到明年会试的时候,定是能看到这位少年解元的。

沈江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最高统治者心中挂上了号,他此刻正在心中考虑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江霖不负唐公望所望,果然考中了解元,让唐公望惊喜至极,钟氏同样为这个孩子感到高兴,做了一大桌菜,三个人一起庆贺了一番。

只是在钟氏退出去厨房看菜的时候,唐公望问沈江霖接下来的打算。

沈江霖说准备继续好好温习功课,等待来年的春闱。

唐公望默了一番,喝了一盏酒,放下酒杯后,才徐徐叹了一口气道:“江霖,你有没有觉得,你在读书上很是着急?”

沈江霖被说的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如此少年英才,十三岁中了解元,难道你是奔着十四岁就中状元去?”

唐公望深深地看入了沈江霖的眼睛,少年人瞳仁漆黑,眼白清澈分明,万事万物在他眼中,仿佛都能看的明明白白。

他恍惚地想,是否自己像沈江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双眼?

不,他那个时候心性不定,经常贪玩,村头巷尾到处溜达,那个时候家中尚且有几个银子,成天除了读书识字,就是无忧无虑地玩耍,哪里就像沈江霖这般早慧懂事了?

只是太早慧了,难免也让人心疼。

“好,姑且江霖你天赋卓绝,力压天下读书人,十四岁成状元,创史无前例的连中六元之举,可是中了状元成了进士之后,就要授官,你难道就这样一头扎入宦海沉浮之中?”

以十四岁的年纪,和一帮心比锅底还黑的老帮菜斗,斗不斗的过再两说,可是这大好年华、青春年少,就要全部投入到明争暗斗之中?

“江霖,你到底在急什么?怕什么?”

唐公望幽幽低问,明明声音放的很轻,但是听在沈江霖耳朵里,却宛若惊雷!

他在急什么?怕什么?

他急赵家宛如毒蛇一般暗中窥伺,他怕沈家行差踏错,重蹈覆辙,他要迅速成长起来,以求自保之力,而如今他更是有了牵扯,不仅仅是想自保,更想要保全更多的人。

那个总是笑着喊他“二弟”,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大哥沈江云;那个有些唠叨有些短视的生母徐姨娘;那两个对他悉心照料、将他视为未来依仗的姐姐;还有族学中的众位沈氏男儿,已经在他的影响下,发奋图强、力争上游的学生……

上辈子的沈江霖亲缘疏浅,除了小姨一家,他几乎没有亲人,可就算是小姨一家,他也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他们有他们的工作事业和家庭,他只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从来都是融入不进去的。

然后这辈子,莫名拥有了这么多的“家人”,沈江霖从一开始的排斥嫌弃,到如今一点点地承认,这般变化,竟是在他都不知不觉间就达成了。

而现在,师父问他在怕什么,急什么?

他曾经是个惫懒的性格,万事不管,只求逍遥自在,养花弄草、下棋观鸟,可是他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些了?急切的功利之心,将这些都淹没在了日复一日的学业之中,他已经许久没有放松过自己的心了。

那些急切想要改变未来的心情,那些毫无安全感的漂泊无定,那些想要掌握权力、掌握自由的渴望,让他从一个原本的闲散之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唐公望看到了沈江霖的沉默和挣扎,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天才总是太过多思多虑,是常人所不能触碰的思想境界,但是唐公望作为沈江霖的师父,他不希望他的徒儿是被束缚住的。

唐公望轻轻摸了摸沈江霖的脑袋,自从沈江霖日渐长大后,如今个子都快追上自己了,唐公望已经很少摸沈江霖的脑袋了,眼看着他从一个还有些婴儿肥、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般初具成人面貌的少年,师徒二人在朝夕相处中,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江霖,不管你急什么,怕什么,你心里要永远记着,你是我唐公望的徒儿,只要为师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就能护着你一天,就算我走了,你两个大哥也都能护着你,你根本无须担忧任何事,做你自己尽可以。”

唐公望称自己的两个儿子为沈江霖的大哥。

沈江霖一向是个内敛之人,他很少有情感外泄的时候,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双眸渐渐泛红,喉头之间仿佛堵了一块巨石,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微微低下头,享受着唐公望宽厚的手掌一点点在他头顶的轻抚,好似这样便可以带走他一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焦虑。

一个男人似乎成年之后,就不该有泪,那是软弱的象征,是无能的表现,是不坚毅、不勇敢的懦夫,可是此刻,沈江霖便想,我就哭一会儿吧,反正如今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哭一会儿,又如何呢?

沈江霖的泪水一点一滴落在了膝上,儒衫的下袍被润湿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却觉得心里陡然一松。

钟氏端着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连忙快走几步,将盘子放到了桌上,然后用有些粗糙的手捧起沈江霖的脸,一看果然是哭了,顿时朝着唐公望骂道:“好端端的,都中了解元了,你这个死老头子,又说他什么了?”

“没事,没事,有师娘在呢!谁也别想欺负我们霖哥儿!”

钟氏搂着沈江霖,给他夹菜,又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汁汤,钟氏知道沈江霖爱喝,虽过了夏,但是此时天气尚暖,还能喝几回,哄着沈江霖道:“霖哥儿,快尝尝,师娘的手艺有没有退了?”

一边对着沈江霖温声细语,一边双目一凝,冲着唐公望狠狠瞪了一眼,虽然钟氏没说话,但是和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唐公望哪里不明白钟氏的意思:大好的日子,你何必招他!

唐公望委屈地摸了摸鼻子,继续喝酒不说了。

沈江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唐公望说的话,自打沈江霖手里有了钱和人脉,他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赵家动向的监控,这两年,很奇异的是,赵安宁并没有像在书中描写的那样,与苏州陆家的解元陆廷风定下婚约,展开两人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反而一直到现在,赵安宁都没有传出任何定亲的消息。其父赵秉德,这两年在朝堂上稳步上升,已经从五品户部郎中抓住机会深蹲起跳,成了四品大理寺少卿,短短两三年功夫,升了两级,而且直接升到了四品。

要知道,四品高官是可以参与朝议的,四品便是分水岭,有些人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也突破不了这个品级,只能在中下层官员里面混。

赵秉德在官场上的风头一时无两,同时更是为赵家子弟筹谋,让好几个赵家人都实现了官位的升迁,光这份能耐,就已经足够让人侧目了。

可是谁也说不清楚赵秉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与从前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更没有抱到什么大腿,但是每一次他仿佛不经意的决定,都踩准了方向,他的同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升了上去,只能心底暗叹一声“运气好,比不来”。

沈江霖自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赵安宁的功劳,可是按照书中的走向,此时的赵安宁已经与陆廷风定下了婚约,没了陆家的帮扶,光靠赵家人,恐怕想要扳倒如今的荣安侯府,可是不够瞧的。

沈家人在沈江霖的鞭策下,这些年也是拔足狂奔,并未懈怠过光阴。

沈江霖百思不解,只是他知道的是,赵安宁对沈家的恶意并没有消散。

故事的情节其实早就失去了掌控,沈江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赵安宁根本没有心思去和别家结亲,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江云一步步奋力向前,当她前几日听到沈江云中了举人第三十二名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沈江云的那个弟弟,赵安宁终于把目光放在了沈江霖身上。

赵安宁到底是个内宅女眷,手段有限,消息也闭塞,她之前一门心思放在沈江云身上,虽然也听过一耳朵什么少年天才,连中小三元之语,但是她并没有将这个人和沈江云联系起来。

当她听到荣安侯府一门双举人的时候,她简直是难以置信。

那个沈江霖,疯疯傻傻、痴痴呆呆的疯儿?居然成了少年解元?

上辈子的赵安宁自然见过沈江霖,只是每次远远看到他,她都是会躲的别处去,生怕这个傻子无状,伤了她。

赵安宁在嫁入荣安侯府前,甚至都不知道沈江云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后来进了荣安侯府,熟悉了之后才知道,沈江云这个弟弟在十岁的时候落过水,伤了脑子,从此就有些痴傻,荣安侯府嫌丢人,虽然养着他,但是对外却说没了,平日里一般都把他关在一个小院子里,还是有一次他偷跑出来,被赵安宁撞见了吓了一跳,才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始末。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不仅仅没疯没傻,还成了十三岁的解元?

这个事情怎么想怎么诡异!

赵安宁甚至在心里反复推演,难道是她的重生改变了沈江霖的命运轨迹?这个沈江霖本身就是个天才?还是这个人以前是装疯卖傻?亦或是,他也是重生之人?

各种诡异至极的想法纷至沓来,让赵安宁不寒而栗。

可是,更让赵安宁气愤的是,她听到了沈江云与钟家姑娘定亲的消息,并且他们两家连日子都定了,明年年底就会成亲!

赵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胸口中的怒气一直在上浮,整个人气到发抖,她就像疯了一般,将自己闺房内的摆设砸了个干净,一直砸到自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了,这才瘫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摸自己脸上,竟是满脸的泪。

那些伺候赵安宁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得瑟瑟发抖,甚至都以为自家小姐得了失心疯,后来赵秉德带着妻子张氏匆匆赶来,将仆人都屏退了出去,安抚了女儿好一会儿,才将人给安抚住了。

赵秉德生怕女儿想不开,连连哄道:“宁儿,荣安侯府是个什么东西?那沈江云又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如此伤心?你尽管放心,等爹坐上了高位,必然好好惩治他们一番,给女儿你出气,好不好?”

赵秉德并没有将沈家的两个举人放在眼里,能不能中进士还两说呢?就算中了进士又如何?宦海沉浮,人心难测,就他们两个愣头青,他略施小计,都能把他们赶到千里之外去!

只是他如今不能少了女儿的支持,虽然女儿在沈家人的事情上都没说准,但是其他事情却是没有一样不准的,赵秉德只以为女儿或许是在梦中与那沈江云因爱生恨,有了仇怨,所以故意隐瞒了一些信息,这样一想,反而一切都通了。

既然女儿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对荣安侯府发难,赵秉德衡量下来,也觉得不是不可以,比起他女儿未卜先知的能力,区区一个荣安侯府又算得了什么?

赵安宁被她父母安抚了下来,抱着张氏痛快地哭了一场,只觉得幸好还有家人,幸好父亲母亲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心中安稳了不少。

她如今不想嫁人,只一门心思为她爹、为赵家人出谋划策,她绞尽脑汁将上辈子知道的外边的大事归拢,捡紧要的、和赵家关系大的说,她也不傻,没有一股脑们全说了出来,否则又如何能体现她的价值呢?

只是她对沈家的恨,因为此时此刻的无能为力,反而更加浓烈了。

沈江霖不确定赵安宁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回去后深深思考了一番唐公望的话,唐公望希望他出去游学三年,见过各地风土人情之后,再回来进行会试考试。

唐公望的意思很简单,沈江霖年纪还小,这三年,是体验世情也好,还是游山玩水也罢,压个三年再考,完全等得起,到了那个时候,沈江霖也才十七,人生漫漫,一切也才刚刚起步而已。

唐公望希望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以一种更加从容、放松的状态,去迎接未来的种种挑战。

在这一刻,沈江霖突然卸下了心头的包袱。

师父说的没错,如今荣安侯府有魏氏娘家照拂,有大哥在奋勇向前,大哥沈江云和他说,他是定要参加明年的会试的,要给钟扶黎争一个诰命夫人出来,大哥眼看着也有了自己的担当和事业方向;今年沈氏宗族里,同样有两名学子成了举人,虽然名次稍微靠后了一点,但也是足以振奋人心了。

二姐与周家定了亲,预备大后年完婚,三姐沈明冬如今因着两个兄弟出息的缘故,是真正的一家有女百家求,选夫婿的资源生生拔高了一大截,只等着她挑一个合心意的。

这两年,随着《求仙记》的热销,这门生意已经成了沈季友家最核心的生意之一了,他们甚至与荣安侯府连了宗,从此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连他与沈江云这两年考试的座师,谢识玄和汪春英,以及此次的乡试主考官秦之况,都对他们兄弟两赞赏有加。

尤其是秦之况,知道沈江云是自己族弟的爱徒后,更是对沈江云高看了一眼。

沈氏宗族已经渐渐走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路,就算渣爹糊涂,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颠覆的了。

沈江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十月二十,天气已入深秋,马上要进入冬季了,寒霜铺满长街,秋风瑟瑟天欲雪,京城渡口处却依旧繁忙不止,来往船只无数,许多人生怕再过几天江面上上了冻,就走不了了,趁着这个时节登船出发。

沈江霖搀扶着唐公望先进了船舱,然后再钻出来与家人一一告别。

“大哥,我此次去定然是赶不上你和大嫂的婚宴了,弟弟只能先祝你将来与大嫂举案齐眉,到时候再派人送新婚礼物过来。”

沈江云没有因为提到成亲之事而红了脸,他眼里积攒了泪水,攥着沈江霖的手,十分的不舍:“也不是必须得出去三年,什么时候想家了,就回来。家中事务你交代给了我,不用不放心,哥哥虽不及你聪慧,但是守住这个家还是行的,你出门在外,自己保全自身,不用惦念家里。”

沈江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可是再多的话,也还是阻止不了船家要开船的时辰。

沈初夏和沈明冬两姐妹带着帷帽一起过来送沈江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第一次要出远门,她们实在是舍不得,心里好似空了一大块似的,只是男儿志在四方,她们又如何能绊住他的脚步?

沈初夏沉默地递给沈江霖一个大大的包袱:“里头都是我依着小弟你的个子做的衣服,马上入冬了,棉服我放了一寸,到时候你正好穿,南方阴冷,别冻着了。”

沈明冬平时和弟弟吵吵闹闹,可是此刻要送沈江霖走,她是真的难受,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了哭腔:“小弟,你记得给我写信,千万记得!”

沈明冬递过去一个食盒,让他带在路上吃。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沈江霖对着家人深深一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江风猎猎吹响沈江霖的衣袍,他站在船头,看着自己熟悉的家人一点点地变小,再看看两边的群山在往后退去。

天地广阔,孤鹜高飞,而他将要去看新的风景。

作者感言

参果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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