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做梦的冯川梦到了儿时的旧事。
高墙深宅,滴水的廊檐,袅袅的焚香气息,以及抚过他头顶掌纹粗粝的手。温情氛围的梦,醒来时却伴随着压抑沉郁的心悸感。
冯川下意识的去抱床榻另一边的人,伸出的手却落了空。
酒店厚重的窗帘不透光线,床头的阅读灯只在床榻无人的那一侧亮起一盏。
程安不在他的身边。
冯川落眼边上柔和的聚光,深呼吸,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最近公务繁忙,以省为单位连轴转了几个地方,有段时日未回家了,想程安,比之前的十二天都要想。
今天是休息日,他家起床困难户这个时间肯定在休息。
陷入“单相思”的冯先生躺在床上,亦迟迟没动身起床。
晨起的欲望因为梦境引发的低郁心情在心中兽化翻腾,叫嚣着纾解。饥饿多日的凶兽,口中的犬齿贪念着爱人温热的肌肤,想吃肉,想进食。能安抚他兽欲的人不在,想他,想要他。
如果程安此刻在身边,冯川会因为对方的怀抱而镇定下来,唇舌的交缠与落在对方身上的吻痕,都会因为爱人的迎合与回应而轻柔,打开他,进入他。
“程安……”
冯川呼吸粗沉,闭上眼,眉峰与鼻梁间微微颦起,绷紧的下颌骨线条凌厉坚毅,收回放在床榻另一侧的那只手,握住下身昂然的器物缓缓套弄。
男人的喉结滚动,獠牙咬着爱人的名字,在低唤中将心念的人厮磨拆吃,回味着程安的声音,气味,触感,被欲潮浸湿时的颤抖,身躯交融时的火热,那是冯川余生的身心归宿。
想他,疯狂的想他。
兽化的欲火太过冲心,套弄从急躁转为暴躁,食欲刁横的巨物除了溢出些体液外,依然硬热的跟烙铁似的与他“对峙”着。
并不是努力了就会有回报。
自己动手却没能丰衣足食的冯先生拿过手机,打着叫醒服务的旗号,开始扰民。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被扰清梦的程安带着浓重的倦意,深喘了一口气,含混的唤他,“川哥……”
冯川的心情得到安抚微妙的好转了起来,下半身那物却可耻的更硬了。
“再叫我。”
睡眠模式的程安凭潜意识动作,将脸贴着手机屏蹭了蹭,“川哥……冯川。”
“宝贝,我想你。”
程安回应了对方的思念,莫名觉得他家男人的语气里有委屈的情绪,“怎么了川哥,有什么事吗?”
原本只是想致电给对方普通的聊聊,普通的念头在交谈间变成了无止境的贪恋。
冯川隐忍的放低了嗓音,“我难受。”
程安立时清醒了过来,担忧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冯川舔了舔犬齿的牙尖,摸过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用火机燎燃,声音里带着烟雾般燥热的喑哑,“想你想得难受。”
程安瞬间秒懂了他家冯先生的话意,听到对面火机的轻响,烟草的味道仿佛隔着听筒飘进他的肺腑般,呼吸微窒,轻声道:“小猫醒了,我手机开得免提。”他耳廓发热,更加轻声,“我也很想你。”
猫儿蹲在隔断墙转角处伸懒腰,听到自己被点名,乐颠颠的进了主卧,在得到程安的应允后,扑着跳到了床上,冲着通话另一边的主人愉悦的咪嗷。
冯川正色了几分,对小宠物嘱咐了声听话,“我后天回去。”
小猫:“喵嗷!”
程安笑着在小猫的头顶上揉了两把,有点腻歪的心思也被近前的猫崽子扑腾没了,程安看了眼时间又倒回在床上,把手机向小猫的爪子里一推,“你们聊,我再睡会儿。”
被打发的冯先生很不开心。
冯川眯了下眼,直想顺着手机通讯信号将人扯到面前,压在身下。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这语气,程安只有在被他家兽性大发的冯先生搞到下不来床时听到过。
我没有,你听我狡辩。
程安隐约觉得脑袋上飘着个“危”字。
“小安,去书房帮我找份文件。”冯先生咬牙切齿地衔着烟,“我要用。”
程安对冯川有过的不好的预感总是出奇的准。然而到底相隔两地,他家的大爷总不至于真的化身夺命恶灵,从手机里爬出来吃了他。
临时上岗的程助理趿拉着拖鞋,勤勤恳恳的跑腿,到了书房,关了门,一句什么文件还没出口,电话挂断了。
下一秒,一通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程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收回刚刚不至于被吃的心声。
什么酒店这么热,连睡衣都不穿一件的?!
画面中的男人没有露脸,宽阔的肩背倚着床头,也并未过分暴露,上至喉结,下止于腹肌人鱼线,健硕的胸膛随呼吸起伏,肋上的疤痕狂放野性,呼出烟气时,画面随之蒙上一层暗昧涌动的雾。
冯川动身,将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勃发的欲望在可视范围内矜持的闪过,视角随即拉高,显出男人那张英俊的脸。
色情片的演员都没他会演。程安眼角微挑,已经想将进度条快进到后续的剧情了。
冯先生要“用”的不是文件,而是拿文件的人。
“想操你。”冯川与屏幕中的程安隔空对视着,直白的将摄像头翻转到后置,拍摄着自身的欲望,握着性器撸动,“宝贝,领口再拉低些。”
程安陷在书房的沙发里,被对方的欲火引燃,引诱,听命的将睡衣前襟向两边扯开,胸膛上的两点已然因为性起而硬立了起来。
“离我近点,想咬你的胸,舔你的乳头。”冯川眼神沉暗的看着画面里另一方赤裸的艳色,刻意咂舌,发出吸吮般色情的口腔音。
程安呼吸短促,躯体潮热,心律怦然波动,是瘾症发作的感觉。他挺胸,将手机拿的更近了些,并按照冯川的命令揉捏起自己的乳首。
本意看表演,结果主演竟是他自己。
冯川低声的笑,哄他将手机向下拍。
程安嘴上怨念,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撑起的茎物将内裤都顶湿了一块。
冯先生被他家宝贝取悦,心情转晴,使坏道,“腿分开,让我看看程老师的下面湿了没。”
多日没日,程老师的脸皮又薄了回去,红着耳廓反驳,“才没有。”
冯川一副程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纵容态度,拿说情话的深情款款说骚话,“小安,来握着我,互相摸。”
程安在与冯川的互动中代入进状态,攀升的快感仿佛真的是从对方的抚慰下产生的,意乱情迷的哼,边撸弄着茎物边向冯川要抱抱。
冯川整颗心都要融化在程安的身上,将对方全然浇筑,成壳,化茧,将心爱的人永远存放在心里面。
冯川亲了个麦吻,温声,“晚点回去抱你。”
“嗯。”程安笑着应,舔了舔下唇,哑声带欲的问:“川哥——你还想看吗?”
没等冯川做出反应,程安蹬掉腿弯处的睡裤,将手机再度下移,对准两条长腿,敞开了下身,将他最隐密的部位示于他最重要的人的眼前。
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抓着臀肉,向外掰分着,解释似的小声,“没湿。”
程安耳侧飞红,眼神闪烁,端得是纯情无辜知羞耻,嘴上的话却不是,“要你肏进来才会湿……”
冯川觉得真的不怪他有时不当人,当人怎么能降得住程安这只妖。
这夜,睡在冯川那边床上的程安才入梦就被吻醒了。
冲过澡的男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味道,怀抱间却有他熟悉的心安感,程安比在睡梦中还要放松的闭着眼,连日来的思念融汇在缱绻勾缠的唇齿间。
“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想你,将行程提前了。”
冯川侧头,在程安捧着他脸的手掌间一遍遍吻着,温声道:“说过晚点回来抱你。”
程安回拥着近前的男人,“欢迎平安回家。”程安对彼此说。
他们爱着彼此,索取予以着彼此。
冯川是个优质的爱人,但不是个浪漫的情人。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情人节,私下聚会的酒局上,钟家的“八卦精”混笑着问程安,“你老公送你什么节日礼物了?”
程安比出一个冥币面额一般,仿佛手滑多摁了许多个零才会得出的数字,“钱。”
而程安则跟个代购人员似的,用先前其他节日纪念日里冯先生转给他的款,回送了冯川一块价格相当的典藏级的腕表。
两个不在意细节,仪式感贫乏的耿直人员,毁了节日好多温柔。
钟起行笑倒在他哥的身上,钟起承边摸着自家弟弟的狗头边损冯川没情调。
冯先生倒是没反讽什么,对于有必要补全的知识盲区他一向虚心好学。
送LED楼灯的字幕表白,送花海,送画具,送庙里亲自祈来的平安符,浪漫的,俗套的,但凡世人认为美好的事物,皆不让他的人艳羡旁人。
世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止万千,冯川想给程安的亦不止万千。
最称心的礼物,自然是对方喜爱的事物。
又是一年七夕,行事严谨周全的冯先生认真地问他的爱人:“宝贝,今年的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
他家早已从物欲中脱身的瘾君子为了表示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假装思考了几秒,回答的千篇一律,“只要你。”
冯川对程安说过,程安想要什么,力所能及之内都可以给他,可程安只向他要过他的这颗心,这个人。
程安的欲望,唯他。
冯川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