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川,这位出手大方却令他难堪的主顾,程安实在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些畏惧。听着鞋底与地板叩击的声音一步步接近,如临大敌的僵直了身子。
“既然怕,为什么还来这里。”
二人仅一步之距。
程安不知他所谓的“这里”是俱乐部还是其他,因此只是摇头。
冯川坐在了程安刚坐过的位置,呼出一口烟。
上次的经历告诉程安,要等这人把话说完,于是将不悦收拾干净,十分上道的杵在了原地。
可能是他的视线始终绕在冯川拿烟的手上,男人抬手,将燃到半截的烟向上递。
冯川:“想抽?”
或许是烟草气遮住了冯川身上熏香的味道,亦或是犯瘾,程安对他的抵触感降低了一些。以一个借火一样的姿势,偏着头,就着男人的手,缓缓吸了一口。轻吐,回吸,过肺以后变浅的烟气从微张的唇齿间徐徐飘出。舌尖意犹未尽般轻咂,不经意的性感,如同隐晦的勾引。
这烟的烟叶似是特制的,滋味异常寡淡,程安觉得抽了个寂寞。
“谢谢。”程安的声音有些沙,“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冯川:“我以为是你有事要说。”指端轻搓着烟蒂,像在抚弄某人的唇。
程安忽地痞笑,拗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混不吝,徒手掐灭了男人手中燃到尽头的烟,“说了你能帮我摆平吗?”
两人间的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微妙,冯川将交叠的长腿放正,后仰在座位上,与程安对视,“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这情景莫名熟悉,人还是那个人,含义可能还是那个含义,只是对方抢了自己当时的台词。
程安收了那副假模假样的痞气,认真的思考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放那会跳着高滚来滚去的大额欠款,被捆绑的出场不一定有钱,不出场倒搭钱的黑心俱乐部合约,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真是造了孽了。
造了孽的程安债多不压身,赚钱的路子千万条,可若想从这间俱乐部抽身却是件麻烦事。
程安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男人所谓的效劳是出于好意,心里的声音却抢先一步替答,他说:“有。”
程安放眼窗外,询问是否能帮他解除与俱乐部的合约。
程安还不知道那个将他带上来的神经兮兮的男子正是会所的幕后老板,虽然差了截眼力,求的有点歪,但与冯川来说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冯川甚至会按流程,替程安出“违约金”,名正言顺的将人“赎下来”。
然而冯川却没立即答应,而是暗示道:“想要什么,用嘴'说'。”
英俊的男人看起来远比下边那堆糟乱的人沉稳得体,当然,仅仅是看起来。
明白过来对方意思后,程安刚刚还瞎出主意的内心大大的“操”了一声。
到底是他有求于人。握紧的拳无力的松开,程安皱眉,四周无人,剩下那只活物还在酣睡,可他仍跟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挣扎道:“可以用手么。”
冯川婉拒,“允许你用手拉开拉链。”
程安咬牙切齿,“我不会做那种事。”
他满脸不情愿,立场却十分不坚定,仿佛别人是逼良为娼,他是逼自己为娼。
投怀送抱的见得多了,见到这样的倒也新鲜。
冯川学程安方才的痞笑,斯文且败类道:“上次教你的没学会?”一指角落里的小猫,“需要叫他再为你示范一次吗?”
程安想劝对方当个人。
当然,只是想想。
他不怂,但他不敢。就像程安常常作死,但并不想死。
这是一个站着难以进行的动作,对方“合理”要求道:“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程安善于为了金钱折腰,于是跪了。
在这仅有三面之缘的男人面前,程安尊严早就掉了底。近乎麻木的去解对方的裤链,以艺术为滤镜,权当自己在重温人体结构。
真正触摸到对方的时候,程安脸色更加难看了。原以为对方性急饥渴,可手下的触感告诉他,这个混蛋根本没勃起。
程安觉得自己可以收工了。
冯川压着他的后脑,低声命令:“张嘴。”
程安扭头躲避,脸还是不可避免的贴在了男人的胯下。扎硬的耻毛搔在了他紧闭的眼皮上,呼吸间是直白的带有体温的男性气息,经他带着潮气的呼吸撩动而愈发灼热,一来二去,半推半就,将那处蹭出了性致。
“等等……”程安睁开眼,后颈上施力的钳制令他有种即将被推向绞刑架的错觉,回想起被男人勒束濒死时的恐惧。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程安半张脸埋在冯川的胯间,以一个低微到鞋底的角度抬眼望着对方,冷静的说:“我自己来。”
程安扯过搭在旁边座椅靠背上的线毯,甩开,罩在了头上。
厚重的线毯遮住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切。试探着握住了男人的性器,套弄了两下,欲望在他的舌面滑过顶端沟壑时,轻颤着,显出了狰狞的原形。略微的咸味,带着一点衣物的皂角气,只要不去想这是什么物件,并不难忍受。
生疏的舔舐,手握着硬热的根部缓慢的撸动,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后颈上的手仍没拿开,摩擦着他耳侧跳动的脉搏,随时会掐下去的样子。
自渎与给别人服务是不一样的,没频率的套弄,不能纾解躁欲,乱蹭的唇舌反而是在点火。
男人上身前倾,刻意压低的声音隔着毯子忽地在离他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用你的嘴含着。”仿佛在胸腔鸣响的私语,震的人耳根发痒。
程安闷声道:“你的太大了,我怕牙齿碰到你。”
这是句适时的奉承,冯川沉声笑了笑,顺着程安的耳侧摸上他的下颌角,用手指敲了敲,“这里,卸下来就可以了。”
毯子里的人僵硬道:“不必了……我尽量小心。”
他将硬热一点点纳入口中,口腔被硕大的异物撑满,忍着犯呕的感觉重复吞吐。程安觉得自己以后基本告别棒棒糖这类食物了。
这是一场持久战,勃发的器物除了顶端不时溢出些津液外,男人对他的服务没任何回应。程安的下颚在高强度的动作下被撑到酸胀,对于自己的付出不被认可,很是火起,撸动茎身的手指分出两根抚弄囊袋,舌根放软贴合着性器最敏感的头部,翻舔着狠吸了一口。
性器在他手中轻轻跳动了一下,男人的呼吸明显降了调。
程安为求效率,摸到一点窍门后,更加放得开。着重抚慰起性感带,口腔裹弄着茎头,渴求般,将湿淋淋的棒体吸允得“啧啧”有声。
他正口手并用的卖力求解脱,线毯突然被人从边上掀开。程安下意识直起上半身,一眼撞进冯川因情起而富有欺骗性深情的眼。
距离太近,程安惊得晃了神。
“看着你,更有欲望一些。”
在没遮挡的情况下,程安没那么好的胃口继续下去,索性男人此时性趣尚可。
冯川一条腿圈着程安的身子,拉着对方宽松的衣服下摆,盖在了自己的胯间。卫衣下,他的手覆在了程安的手上,一边用眼神吞吃着对方,边拉着有些发冷的手加快频率撸动了起来。
青年有着轮廓清冽的一张脸,眉眼齐整英气,原本偏浅的唇色此时水光红艳,平添两分妖冶的妆感,神色却是疏离不驯。作画的手,纤长匀称,手腕灵活,仿佛被火热的茎身带走了温度,指端一片汗湿的冰冷。
“手怎么这么凉。”男人仿佛与情人爱语,深邃的眼微眯,嗓音低沉含混的叹息道:“不过很舒服。”
程安看着近在咫尺的肆意面容,新仇旧恨合着一点莫名的冲动,“闲置”已久的右手,突然抓着冯川的领子,吻上了对方的唇。
程安一嘴的咸苦味道想与此人分享。
冯川不拒接近,主动将舌递到了程安的嘴里,掠夺般回吻。粗重的喘息,粗暴的唇齿研磨。
咬他。
旧仇得报,程安佯作情难自持,齿过留痕。然而他的嘴唇也刺痛的厉害,嘴里混合的血腥除了冯川的恐怕还有自己的。仿佛招惹了一只食欲大开的狮子,舌头触碰到男人带刃的犬齿,差点有来无回。
难得有人敢以“激情”回应冯川,尽管只是伺机的报复——偶尔新奇的体验却并不坏。程安松开抓着男人领口的手,这个吻的控制权却早已不在他手上,唇舌被勾缠追逐的狠了,不甘做盘中食物,也会反口回应。
小腹上陡然被淋上了湿热的液体,淅沥沥的淌进了程安的裤腰间。交吻的两人随之分开,只是气息一时还不稳,看向彼此的眼神清醒却暗藏被撩动出的躁意。冯川慢条斯理的拉过程安想要抽离的手心,借他的手擦掉了性器上残余的精华。
被射了一身的程安敢怒不敢言。
旖旎的气氛很快消弭了个干净。
冯川:“你叫什么名字。”
“程安,章程的程,安定的安。”兴许会涉及到合约,被问及的人稍加解释。
“程安。”冯川用舌顶弄嘴里被咬出的破损,不知是在看窗外的舞台,还是在看玻璃上程安模糊的倒影,“这地界的确热闹,愿意凑这个热闹就来,遇到太出格的人纠缠,可以提钟祈行的名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给了他一个倚仗,较起初谈好的条件更优越,冯川的确是个慷慨的主顾。至于其他,程安不提,冯川也不会问。兴起归兴起,冯川从不跟人有稳定的关系。若程安主动找来,干净合胃口的东西,他不会拒绝,仅此而已。
对于干净的定义,不管是因为缺钱还是有什么苦衷,浸淫情色场所,时间久了,肯定就变味了。
程安一时无话,并不应好。握了握男人递给他擦手的帕子,垂着眼思索了下,“我跟他们还不如跟你。”
冯川轻笑,并不听信。非常不待见和不待见区别不大,这句话可能只是随口奉承或者是给自己留个退路,真想跟他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冯川没拆穿程安的小心思,包容的语气,道:“太晚了,回吧。”
两人相继离开,小猫睡眼朦胧的醒来时,玩伴和主人都不见了踪影。颠颠去了茶室,里面早已人走茶凉。玻璃墙外的聚会也已经散场无人。被抛弃的凄凉袭上他脆弱的小心肝,瞬间崩溃的“嘤嘤”出声。
钟祈行找回来时,钻到桌子底下缩成一团的小猫,正在打哭嗝。
钟祈行将桌子搬到了一边。
钟祈行:“啊啊,谁欺负我们小猫咪了?”
小猫:“呜呜嗷唔嗷。”扑到了蹲下来的钟祈行怀里。
“猫”语十级钟祈行:“没不要你。”摸摸头,捧脸擦眼泪,“是我跟大川说将你留下来陪我的。”
小猫“出厂”前喉咙受过改造,再急也只能发出“哼唧”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钟祈行的话,一直含糊的呜咽,他的一只眼虽是假的,泪腺却还是完整的,豆大的眼泪批发一样,“噼里啪啦”掉个不停,整只“猫”看起来伤心极了。
钟祈行将小猫捞起来放到了桌子上,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男人显然睡了,声音隐含着被吵醒的不悦,“什么事。”
钟祈行:“你家小猫咪哭了。”
冯川更加不悦,“发生了什么?”
钟祈行腾出一只手给小猫顺后背,那只画风凶残的手腕上还戴着毛绒绒的兔尾巴发圈,“我今晚被事绊住了,回来就看他在那哭,可能以为不要他了,啊,怎么哄?”
冯川:“把他给我送回来。”
钟祈行:“不给。”
钟祈行挂断了电话。
“去睡觉好不好?”
“啊——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甜食,吃不吃甜食?”
如小猫一般被人“改造”过的生物痛觉不明显,耐痛感也强,即使被虐成伤残也不会失声大哭。生长环境灌输给他的指令,便是唯主人是从,抛弃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伤害。
钟祈行垂头丧气,像只夹着尾巴威风扫地的狼,“怪我回来晚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神瞬间凶恶起来,起身查看过其他几个区域,森冷的自语:“那个小子呢?我留他陪小猫咪他竟敢悄悄跑掉,我要剁了他。”
亏着程安是名正言顺的被人准许回家的,他还没靠上的倚仗恐成最大仇家。
钟祈行面对小猫时又立刻变脸,和风细雨的仿佛给小朋友说睡前故事,“别哭啦,来抱抱,诶,别扯我头发……算了算了,你扯吧……”
电话突然响起,钟祈行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冯川:“怎么样了。”
钟祈行略无奈道:“给我留个门,我正要把他送回去。”
冯川起身倒水,喝了一口,才道:“叫他听电话。”
钟祈行开了免提。
冯川:“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语气宛如严厉的老父亲。
猫崽子听到主人的声音,立即被安抚住了,噤声贴着电话蹭了蹭,连哭嗝都憋了回去。
冯川:“我这两天忙,要回老宅,你就在钟老板那里待着,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记住了么。”
小猫蔫答答:“唔。”
冯川和颜悦色了一些:“听话,晚些来接你。”
猫崽子像被点亮的小灯泡:“咪嗷。”
钟祈行笑眯眯的捏小猫的脸:“听到没,你现在由我看管,要乖。”
猫崽子:“咕。”
代理主人:“困不困?带你睡觉去,我家的大床超级软——”
刚睡醒没多久的小猫:“咕”你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