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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恶魔鸟 夜很贫瘠 3841 2025-07-22 07:50:50

生日会直到近深夜才结束,还有不少人闹着要去下半场,游跃不懂什么下半场,更不懂什么“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晚的社交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李云济帮他委婉回绝了大家的邀请,谁想继续玩就叫车把人送到目的地,要回家的送回家。

游跃回到公寓时已经困到神游,洗过澡就钻床里埋头睡了。过会儿李云济也睡上来,拉开被子把游跃往怀里搂了搂。他的手碰到游跃的肚子,手心覆在上面摸了摸,自言自语:“晚上吃多了?”

游跃已经睡熟了,一动不动任他摸。李云济正要把游跃抱起来,以免他躺下不消化。但他忽而一想,今晚自己一直看着人,游跃只吃了一块蛋糕,几块水果,一杯饮料,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吃多了。

李云济打开床头灯,迟疑摸游跃的肚子。游跃被摸得嗯一小声,一手拍在李云济的手背上,嫌烦。李云济只好不碰了,只撑在游跃上方,就着一点微光打量他的肚子。

李云济坐了一会儿,起身下床。他拿过笔记本电脑坐桌边查阅很久,后来不想敲击键盘的声音影响游跃睡觉,就拿起电脑离开了卧室。

一晃眼到天光亮起,游跃从睡梦中醒来,李云济还在一旁没睡醒。游跃坐起身打个哈欠,低头看李云济,奇怪,昨晚没睡好吗?怎么有点黑眼圈。

他一起身李云济就醒了。两人目光相对,李云济一下坐起身,吓了游跃一跳:“哥?”

李云济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用力按下因一夜未睡而紧绷的太阳穴:“没事,肚子饿吗?先下去吃早饭,吃完后我们......出去一趟,做个体检。”

游跃茫然:“怎么又要做体检?”

“特定疾病基因筛查,常规要做的。”李云济已下了床,随手理一下游跃睡乱的短发:“管家今天来做清洁,顺便给我们准备了早餐,换好衣服就下来。”

游跃没有多想,爬起来换好衣服下楼去吃早餐。吃完后李云济开车带他一起去医院,一路上李云济都没什么话,只紧牵着他的手,无论他做什么检查项目都跟在一旁。

游跃疑问:“哥哥,你不做检查吗?”

李云济答:“我先等你做完。”

游跃总觉得男人今天有点怪。平时的李云济总是淡定自如,要么生人勿近。但今天李云济不仅老跟着他,还总微微凝着眉,说不高兴吧,似乎也不是,说高兴吧,好像又有点忧虑。

两人坐在医生面前,医生看完所有检查结果,又看了看游跃的肚子。

“虽然外表很难看出来,不过也的确存在这种非常不明显的情况,”医生说,“从各方面判断可以确定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游跃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什么孩子五个月了?”他问。

李云济同时与他站起身,握住他的手。可游跃马上甩开了,他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医生和李云济,李云济举起双手:“好,我不碰你,你别紧张。”

医生是李云济的老同学,见状奇怪地看一眼李云济,扶了扶眼镜对游跃道:“你目前已有孕期5个月,虽然从你的肚子上看不出明显区别,嗯,不过宝宝很健康,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咳,李,你的——呃,小朋友看起来要晕过去了,真的没事吗?”

李云济:“游跃,要不你先坐下来?”

游跃深呼吸着,他要喘不上气了,这一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什么几个月的孩子,在他肚子里?不可能......不可能,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肚子也没有变化。绝对不可能。

“我......”游跃心跳加速,声音发颤:“我不要。”

“什么?”

“我要打掉。”游跃从极度的混乱和恐慌中突然跌入一片虚无的冷静。他咽下唾沫,站在李云济面前,重复了一遍:“我要打掉。”

李云济显然没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是这种近乎冷酷的反应。李云济静了片刻,随后平和地开口对他解释:“五个月大就需要引产了,对你的身体损害很大。”

游跃已经退到墙边,倏然间眼泪从他的脸上落下,在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缠绕奔涌的复杂的感情决堤而出,最强烈的恐惧笼罩了他,他吓得浑身都在发抖,直到李云济把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李,虽然我们两个认识已久,但这孩子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是可受孕的体质吗?你没有教过他?”

医生的话从李云济背后响起,像隔着厚重的水波,一阵一阵模糊地撞在游跃的耳膜上。李云济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好,单膝跪在他面前:“游跃,放松,别害怕。”

医生还在一旁唠叨:“而且我明明记得你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不是还很漂亮吗?当然这个孩子也非常美丽,我只是觉得好像不是这一个......”

李云济对他说:“你先出去一下。”

医生:“你是在让我从我自己的办公室出去一下?”

李云济对他做一个“请”的手势:“麻烦你,给我十五分钟。”

医生摇摇头,转身出去了,诊疗室里安静下来。游跃哭得脸上都是泪水,李云济擦不完他的眼泪,只能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不哭了,游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游跃推开李云济,通红着眼睛看着他,李云济竟第一次从这双温润的眼里看出恨意。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游跃哭得短气喘息,他几乎是在对李云济发泄:“你还想要孩子?那你准备给我什么东西来换?!”

李云济愣了几秒。

“我没有什么想换。”

他很快识到游跃在想什么,也意识到游跃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他起身静静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拿过桌上柔软的湿纸巾,重新半跪下来给游跃擦脸。“游跃,我不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才和你在一起。”

“我们没有在一起。”游跃应激般猛地站起来,李云济马上让开位置。游跃焦虑地来回踱步,在窗边站定,“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李云济谨慎地选择不向他走过去,面对精神不稳定的游跃,他依旧有最大的耐心:“当然,你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和季若亭名存实亡,还没有完成全部离婚手续是出于一些特殊原因——”

“这和我没关系。”游跃冷冷看着他,苍白的面颊透出哭过的红,“无论你和谁结婚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和你签了一份协议,我们双方都要达到协议上的要求,我认为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要求,你也是!但是,但是......”

李云济不可置信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想的?”

从这一刻起,李云济终于意识到他与游跃在某些事情上的认知或许并不一致——或是说,他们两个人产生了巨大的认知偏差。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李云济感到天大的荒谬,他甚至感到一丝可笑,却不知是可笑谁。

“游跃。”李云济认真道:“协议早就结束了。你忘了吗?奶奶已经走了,她在走之前认可了你的陪伴,所以留下一笔遗产给你,这标志着你来到这个家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可是你还在承担谢浪的全部医药费。”

“这已经是我单方面的义务了,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即使奶奶去世以后,我也依然会承担他的所有医药费,直到他能够出院。”李云济说,“在这个过程中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进行所谓的‘交换’。”

游跃根本不相信他:“那你为什么让我去和张钦植联姻?”

“那只是一种合作方式!它可以只是一纸婚约,只要它的存在达到应有的效果,我可以不让它实际发生,你明白吗?”李云济见游跃被自己的气势吓得瑟缩一下,他马上收敛好自己,放低声音和游跃解释:“况且我现在怎么可能还让你去和谁联姻?这种事再也不可能发生。”

游跃陌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小真了?”

“你说谁?”李云济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体会到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情绪不稳,要不是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想一步过去抓住游跃给他测体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一直都是在叫你‘游跃’,我在叫你本人的名字,这意味着我知道你是谁,这没错吧?”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你只是从我的身上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从我这张脸,到我的身体。你培养我,教导我,让我和李梦真之间变得只差一个名字,这样就能越来越满足你。”

“你......”

从一个昨天刚满十八岁的小孩子身上,李云济还是头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怒极反笑”这个词的含义。他简直要冲出诊疗室去把老同学兜里的打火机和烟抢过来狠狠抽完一整包,但他又想起在现在的游跃面前禁止抽烟。他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想一定是游跃当下遭到太大的精神冲击,所以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的是我的亲弟弟,想上的也是我的亲弟弟。”李云济的声音都不稳了,他抬起手告诉游跃:“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既不符合伦理,也不符合逻辑。”

游跃却镇静地开口:“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应该是,你不可能在面对一个和你的弟弟相似的人的时候不想起你的弟弟。”

李云济一脸荒谬:“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只要稍微跟你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分辨出你们的不同!”

“这些不同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李云济强按下内心的怒火,“你身上所有的不同都会让你变得独一无二,外表早就不重要了,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把你的形象从所有人中独立出来吗?”

游跃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泪痕已在他脸上干了。

“你和你的弟弟朝夕相处十几年。”游跃面色漠然,“他在你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形象?”

诊疗室的门呼一下拉开,百无聊赖等在走廊的医生吓一跳,接着就被李云济推进去,门被关上。医生看一眼躲在角落一声不吭的游跃,再看一眼神情十分不对的李云济,试图开口缓和气氛:“要不我去拿点曲奇饼干一起吃?你们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聊聊可以吗?”

李云济忽然问:“有没有对他身体的伤害和疼痛程度都降低到最小的引产方法?”

医生微张嘴巴呆片刻:“什、什么?李,这都五个月了,孩子都多大一个了......!”

“他不想要的话,我也同意。前提是有这种方法。”

李云济面色冰冷,医生被他盯得害怕,只好拿起桌上的检查结果又看一遍:“可是他很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再加上周数这么大了,这......这也没有引产的医学理由啊。是怕痛吗?还是不喜欢孩子?其实孩子在这里生下来的话会有很多福利政策——”

游跃忽然走过来绕开他们,打开门快步离开了诊疗室。李云济马上追出去,外面的雪还没化,游跃一出医院就一脚踩进厚厚的雪地。他彻底爆发情绪不管不顾一般,踩着雪闷头往前走,李云济一步不落跟在后面,他该庆幸游跃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跑出来前还记得把棉袄套上。

“外面太冷了,游跃!”李云济像个焦头烂额追在自家闹脾气的小孩身后跑的家长,“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回去继续谈。”

游跃停下脚步回过身,这短短一段路就走得他鼻尖通红,呼出重重白气。

“你为什么要管我冷不冷?”游跃问,“你最近对我很好,因为你早就知道我怀孕了吗?”

李云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认真回答:“我是昨晚开始怀疑,今天同一时间和你一起知道的。”

“谢浪以后健康出院,我现在的研学项目,以后念医科大,都是用来换这个孩子的吗?”游跃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也不认为李云济说的任何一句话是真的。他白着脸,用通红的泪眼定定看着李云济:“还是说为了这个孩子你可以给我更多?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雪地里,风夹着细雪直吹进发根,有那么片刻,李云济感到一种陌生而难言的窒闷和无所适从。

仿佛他从前多年奉行的原则忽然被打破了,又像从前他习惯忽视掉的某种东西开始浮上水面,一点一点汇聚成海上的巨兽卷起风暴和巨浪,顷刻间撞碎冰山和石地。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李云济低声道:“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游跃。”

他弃之如敝屣的,在这一天将他惩罚;原来他不肯接受的,正是他所求的。

在这场白色的静谧天地里,从经年的惯性和过去堆砌而成的固有思维中脱离而出,李云济终于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当下的一切荒诞不经就是他犯下的错的结果。

作者感言

夜很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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