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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恶魔鸟 夜很贫瘠 3478 2025-07-22 07:50:50

季若亭发动车,穿过盛开的繁花与夏日绿荫,透过车前窗,他看到夏园的大门半敞,一辆熟悉的车横在门口,那是他的丈夫的车。

衣料下的肌肉进入紧绷的状态,但几秒后,季若亭又慢慢放松下来。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与此同时,李云济也从那辆拦在他前方的车里下来。当他们再一次站在一起,不像是一对结婚数年的夫妻,而仿佛是两个面对真正的彼此的陌生人。

而到来的这一刻竟是如此平静,在无法前进也再无退路的悬崖之畔,无论风或是雨,都只令人麻木。

李云济的第一句话是:“来找小真的联考证和联考成绩单吗?”

季若亭呼吸一滞。

在去副宅之前,他独自进入主宅的阁楼翻找许久,然而一无所获,这原本也是他来到夏园的目的。但此时他已经知道,一切为时已晚。

“如果是我,我会在他们的联考成绩出来后立刻销毁证据,而不是任它们被送到各自的主人手里,导致引起如今这场大麻烦。”

季若亭面色苍白地站在车旁,垂眸:“云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云济来到季若亭面前,与他相隔一臂的距离。他的态度平和,一双黑眸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却令人感到无边的压迫。

“我看过几次游跃曾经的在校成绩单,其中的割裂感总是让我疑惑。”李云济注视着季若亭避开他的双眼,声音平缓,“他沉静专注的品行和糟糕的成绩太不相称,而直到我看到他和小真的高中联考成绩单,我终于找到了一点头绪。”

李云济身高笔挺,站立在夏日的烈光下,静得像一座森寒的冰山。

“——调换他们高中联考成绩这件事,是你安排的吗?”

风静了,连声音都消失不见。季若亭的胸口微微起伏,他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抬起双眸,淡然地望向李云济。

“这种事,你难道不是应该去问你的母亲和奶奶?她们那么疼爱你的弟弟,这种干涉你弟弟人生大事的选择,又怎么会让我一个外人插足?”

“圣文伦中学董事会前董事长海杉是你的堂弟,能做出调换两个考生的联考成绩这种事的人不多,海杉就是其中之一。”

“我很抱歉不能满足你的猜想。”季若亭摊开手,“你说的调换成绩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只能说,当年我也完全没想到小真会真的考上圣文伦中学,我也认为妈妈和奶奶采取了一些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我一点也不知道。”

“更何况还有一点,当然我知道你不会想到。”季若亭轻声道,“如果真的是我替换了李梦真和游跃的成绩,我在知道游跃的存在的前提下,怎么可能还会在李梦真走了以后,又让那个孩子出现在你面前?”

“你明知我有多讨厌你的弟弟。”季若亭直直地注视着李云济,那目光既似冰,又似火。“你明知我有多不想一张同样的脸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夺走你本该属于我的注意力,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围着一个假货打转,把所有感情倾注在一个虚假的替代品上。”

李云济面色沉沉,半晌冷冷开口:“所以你嫉妒小真,策划那场车祸杀害了他。司机汪新的女儿肾脏衰竭,那颗救她性命的肾脏就是从海明医疗贡献的,而你正是海明医疗的股东之一。你没有参加那场慈善会,但你知道在我的母亲的叮嘱下,在场的海杉会负责把小真送回家,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即使有无辜的人在场,你也依然让汪新执行了这场杀人的计划。”

季若亭竟忽而笑起来。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不住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李云济,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意识到我嫉妒李梦真了?”季若亭的笑声尖锐而脆弱,他仿佛发了疯一般,“这是不是说明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你终于看到一点点我的心了?”

李云济霍然抓住他的胳膊,眼中浮起血丝:“......真的是你杀了小真?”

他的手劲大到快捏断了季若亭的骨头,可季若亭浑然看不出痛,他猛地伸出双手抓住李云济的衣领,要扼断李云济的喉咙一般痛恨地看着他,他喘息着,泪从他美丽的眼中滑落。

“害死小真的不是我,是你。”季若亭的脸上出现痛恶至极的表情,烧红的恨意和痛苦扭曲了他冷美的脸,令他已然失去理智:“你毁了他,也毁了我!李云济,既然你不会爱人,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你身边?!杀了他的不是我,不是别人,只有你!”

李云济脱开季若亭的双手,季若亭被扯到一旁,他在李云济的面前身形也脆弱单薄得像一片叶,飘落在地上碎裂。

“你还会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妈妈,奶奶,你的亲人......还有那个假货!”

李云济紧绷声音:“闭嘴!”

“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

季若亭的声音在无边的夏日花园前回响。

“所有想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这种糟践真心的人最好一个人孤独地老死,活得越久就越痛苦,越发狂——李云济,我等着看你失去一切的那一天!”

阿梅轻手轻脚上楼梯,小跑到游跃的卧室门口。

“少爷,我刚才看到季先生进了您的房间......”

阿梅站定在门口,睁大眼睛看着游跃跪在地上捡碎纸。她忙过去蹲下一起捡,捡起纸一看,更吃惊了。

“少爷!这不是您的学校申请表吗?”阿梅压低声音,气道:“是、是季先生撕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事,是不小心的。”

“怎么会是不小心——”

游跃捡起所有碎纸,站起身平静道:“不用在意,电脑里还有电子版,我重新打印一份就好。梅,我要收拾点衣服,这几天我去医院住。”

阿梅跟不上他的思路,无措道:“怎么突然要去医院住?少爷,您和李先生提过了吗?他同意了吗?”

游跃没有回答阿梅的疑问。他很快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背起包离开卧室。阿梅匆匆跟在他身后,茫然看着他坐上车,车驶离副宅。

游跃赶到医院,直到再次看到好生躺在床上的谢浪,他的内心才真正稍微松出一点气。谢浪正半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播放新闻的电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看,还是只是在发呆。

谢浪转过头,看着游跃走过他的床前,把背包放在一边,然后过来坐在床边,摸摸他额头上的纱布。

“还疼吗?”游跃问。

谢浪“嗯”一声。

“对不起。”游跃双手捧住谢浪清瘦的大手,“我很没用,谢浪。”

谢浪仍很虚弱。他的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挫伤,最惊险的是谢浪在摔倒后出现剧烈胸痛和呼吸困难的症状,但凡巡视的护士晚发现几分钟,可能游跃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谢浪了。

游跃把脑袋埋进谢浪的手背旁边,一动不动地趴着。谢浪低头盯着游跃的脑袋顶,手的小拇指被游跃压住了,他动了动手指,无名指抬起来一点,碰了碰游跃的额头。

游跃感觉到他的触碰,抬起头。他眼眶微红,温润的眼中闪过水光。游跃擦过自己眼角,再抬头时已是对谢浪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会守着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出意外了。”

他像是在对自己强调来增添勇气,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手无寸铁的少年。谢浪半靠在床头,面容苍白俊美,一双漆黑而略有涣散的眼眸望着游跃。

“游跃。”谢浪开口叫他的名字。

游跃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坐近到谢浪面前,倾身靠近,“我在。你要说什么,谢浪?”

谢浪的手没有力气抬起,只虚虚地攥住游跃的手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游跃,游跃若有所感,托起谢浪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前,扶住谢浪无力的手臂。

谢浪的手指僵硬不自然,但还是放在游跃的额前,看起来已经努力地作出抚摸的动作。游跃心神一动,抚摸额头是曾经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常见的一个抚慰动作,当游跃出现忧虑或烦恼的表情时,谢浪就会摸摸他的额头,温声地安抚他。

“谢浪。”游跃被这样笨拙地触碰着,眼眶禁不住又红了。他挨过去,好让谢浪方便抚摸他,“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谢浪的手滑过他的额头,慢慢掠过眼睛,落到脸庞。游跃被摸得有点痒,他见谢浪认真地摸自己的脸,仿佛在通过描摹他的五官来加深记忆。这种自主行为让游跃的心情好了一点,他任谢浪摩挲自己的脸,抬手覆在谢浪的手背上,“谢浪,我想过了,你是晚上一个人睡病房害怕吗?还是说你见不到我、想找我?总之,不管怎么样,这几天我就在医院陪你,以后我也会尽量多地来陪你,你答应我,一定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好吗?”

他话一多,谢浪就迷茫地望着他,大脑无法接收那么多信息量。游跃执着地问:“好不好?”

谢浪答:“好。”

游跃刚露出一点笑意,病房的门打开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李云济一身黑衫黑裤,英俊的脸庞不见一丝柔和善色。他面色淡漠,看着病床上亲近靠在一起的游跃和谢浪。

李云济走进病房,随着皮鞋鞋底嗒一声落在光洁的地板,病房的门随之关上。

“你擅自离开夏园,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游跃放下谢浪的手,从病床上站起身。

李云济站定在病床前。他的目光随意地滑过谢浪,最终落定在游跃身上。窗外的光落在游跃的背上,令他薄瘦的身体看起来更朦胧,更飘渺,仿佛他随时会消失在李云济的面前。

李云济忽略了在看到他们兄弟二人过分亲密的举止时的不适感,最近接连的事端令他心情算不上好,而游跃的擅自离开将这种不悦推到了顶峰。

他再开口时声音又降了几度:“什么时候你都学会这么擅作主张了?”

游跃低着头,声音也低:“......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李云济笑了一下。

“所以你先斩后奏,想来医院陪你的哥哥住?不守在他身边,你就不能安心?”

李云济漠然道:“还是说,你认为我根本不会保护你的哥哥,我对他的生死全无所谓,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游跃白着脸色,“不......我没有这么想。”

谢浪盯着游跃的手,又抬头看游跃的表情,他伸出手,仍想牵住游跃。

李云济看着谢浪笨拙的动作,即使差点被夺取生命,即使全都忘了,也依然本能地想要安慰游跃,护住游跃。

一对没有血缘的所谓兄弟,没有家庭的加持,在破旧的福利院野蛮生长,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缘由发展出这种深刻的情感?

“那就来我这边。”

李云济对游跃说。他看着游跃抬头时慌乱无措的眼睛,如同他第一次来到夏园时的模样。那个稚嫩生涩的少年再次回到了游跃的身体里,只有在面对李云济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的巨大不安。

游跃恳求道:“哥哥,就让我在医院住几天,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李云济的胸口燃烧,他从不介意游跃的反抗,但这一次他的耐心急剧消泯。他应该控制住自己不在一个可怜的小孩面前发火,但这一瞬间他没有理由地把某些原则抛弃了。

“游跃,把你的东西拿好,来我身边。”

游跃身形一颤,他僵硬站在原地,谢浪不懂他们之间的气氛,他牵不到游跃的手,也唤了一声:“游跃。”

游跃拿起一旁的背包,垂眸绕过病床走到李云济身边。李云济握住他手腕,转身打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离开了病房。

作者感言

夜很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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